第58章 天罚(7)
聂行风把钟魁送回他的工作室,转去林纯磬的家,林家的现任当家人林麒已经在等他们了。
林麒是林纯磬的远房侄子,跟随林纯磬学道多年,比聂行风还要年长几岁,林纯磬的稳重内敛他学得不错,其他弟子就差太多了,从聂行风和张玄进门,每个人就都用敌视的目光盯着他们,看来这里没人欢迎他们出现,甚至还有人做出了挑衅的手势,看在林家接连遭逢变故的份上,张玄没去跟他们计较。
“家师才刚过世,家里又起大火,两位师弟一死一疯,大家情绪激动,难免做一些过分的举动,还请聂先生和张先生看在同道之宜上,不要见怪。”
林麒请他们落座后,先道了歉,彼此寒暄了几句,话题转到了火灾上。
提起这件事,林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说:“其实更准确地说,不是起火,而是在书房的那两个人身上着了火,他们擅入师父的书房,惊动了亡灵。”
林纯磬的书房偏僻,当他们觉察到起火,赶过去时,书房里已是一片火光,随后两名弟子从里面跑出来,其中一个被烧成重伤,另一个还好一点,却神智疯癫,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林麒用了几道定心咒都镇不住他,就见他无视脖颈上的划伤,一直跪地求饶,请求师父原谅。
而书房里,除了一些地方被浓烟熏到外,重要事物都没有被波及,林麒从两名弟子断断续续的求饶中推测,他们好像看到了黑暗中的天眼,然后火就突然从他们身上冒了出来。
“后来萧警官在书房角落里找到了随师父下葬的尾戒,大家都认为是师父做的,师父由小鬼引路,回到自己的家,惩罚了不守规矩的弟子。”
林麒看了聂行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相信聂先生已经看过监控录像了,天眼出现,天罚将至,那个小鬼就是聂家的孩子。”
聂行风与林麒对视,男人侃侃而谈,神情悲而不怒,一个人可以轻易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他的定力很好,那就是对他来说,还有其他事比他现在面对的问题更重要。
“那枚尾戒现在在哪里?”聂行风问。
林麒一愣,似乎没想到聂行风会问到这个,原本准备的一番针对娃娃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这让他的笃定稍微瓦解,说:“被萧警官作为证物带走了。”
聂行风相信自己没听错,林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知觉地流露出了遗憾,他心里有底了,不动声色,继续说:“其实我们今天来,是因为最近查的案子跟这次的火灾稍微有些关系。”
林麒正被聂行风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听他开始说其他事情,暗自松了口气,问:“是什么?”
“这个人你有没有印象?”聂行风把存在手机里的金大山的照片递给林麒看,问:“他在林先生过世之前,有没有来拜访过?”
林麒脸色一变,聂行风趁机追问:“看来他是来过了,林先生见他了吗?”
稍微沉默后,林麒恢复了冷静,反问:“为什么问起他?”
“因为我怀疑他跟火灾有关系。”
对方的心绪开始动摇了,这让聂行风对自己的揣测多了分把握,说:“录像我看过了,里面是有个小孩没错,但没人能证明他是亡灵引路人,就算他是引路人,以林先生的道行,如果想回魂,根本不需要任何小鬼指引,至于天眼的说法,天底下有谁见过?我是没有,我想如果真有天罚这种事,上天也不会交由一个孩子来执行吧。”
这种谈判张玄没机会插嘴,便坐在旁边喝茶,心想董事长果然奸诈,这世上当然没人见过天眼,见过的人都翘辫子了好吧,他根本是在挤兑人家——为了证明林纯磬道行高,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小孩是娃娃,也没人会对外承认是他为师父回魂引路,否则今后别想再在这一行混下去了。
最后聂行风给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所以我认为我们坦诚布公地把所有事情讲出来比较好,案子早点结束,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聂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聪明人,我想你会懂。”
聂行风的微笑在林麒看来,比张玄更邪恶,他不知道聂行风知道了多少,但绝对是了解一些的,明人眼前不说假话,想了想,他选择了合作。
“这男人叫金大山,很久以前我见过他几次,那天我从外面办事回来,在门口被他叫住,一开始我以为是要饭的,谁知他叫出了我的名字,又自报家门,我才想起他是谁,金家以神算著称,金大山以前也算是一表人才,我没想到他会落魄成那个样子。”
“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支吾不说,只说想跟师父叙旧,你们也知道,当时家师精神状态不佳,不可能见他,我就回绝了,结果他死缠着不放,说自己生了场大病,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算命了,想来借点钱,一开口就是两万,不过师父最后还是没有见他,只给了他十万。”
“哇,一出手就是二万!”张玄发出赞叹,迅速往林麒身边凑了凑,一脸神秘地问:“你师父这么大方,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
张玄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就一鸣惊人,这句话击中了林麒的要害,见林麒脸色阴晴不定,聂行风也不急着逼他,他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林麒会讲下去的。
“不可能,”林麒恨恨地说:“家师为人处世光明磊落,那些都是金家那个无赖信口开河而已!”
“那他都信口开河了些什么呀?”
林麒自觉失言,面对张玄的穷追猛打,他很无奈,说:“你们逼我也没用,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只让我跟师父提一句马家,师父就让我把钱给他了。”
“川南马家!?”
在不可能的地方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张玄吃了一惊,林麒更吃惊,看着张玄,一副‘你这种不学无术的神棍居然也知道马家’的表情。
“金大山提马家什么了?”
“他只说那件事如果不解决,大家都会有灾难,至于是什么,他没说,师父也没问,只让我转告金大山说自己去日不多,希望他以后好自为之,金大山拿了十万,兴高采烈地走了,师父的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当然是没有,他还因为尝到了甜头,又去威胁其他人,结果死于非命。
聂行风不知道金大山是用马家的什么事情去威胁林纯磬的,但很明显林纯磬并没当回事,因为当时他面临的恐惧远远超过了金大山的威胁。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金大山跟我们家起火有什么关系吗?”
“金大山死了,死法跟你师弟的很像。”
聂行风把查到的消息跟林麒简单说了,“他威胁了很多人,贵府上的火灾是第三起了,所以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来报复,却不知道林先生已经过世了,而导致当时在他书房的两个人代为受过,我想那两名弟子会认为是师父回魂,更大的原因是出于做了亏心事后的不安。”
“什么亏心事?”
面对聂林麒的询问,聂行风笑了笑,看着他说:“那枚尾戒真的是林先生回魂带回来的吗?”
林麒把眼神错开了,聂行风又说:“这件事牵扯到了我家孩子,所以内情我一定会查清楚,至于娃娃的事,也要麻烦你帮忙周旋了,如果你找到有关金大山的线索,也欢迎跟我们联络,这件事尽早解决,对你对我们都有利。”
林麒答应了,送他们离开时态度明显热情了很多,张玄想不通,一回到车上就问聂行风。
“你到底暗示了林麒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老实地跟我们坦白内情?”
“趋利避祸是人的共性,就算修道人也无法避免。”聂行风开着车,淡淡说:“所以与其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如直接点出利害关系更方便。”
“你是指那枚尾戒?”
“林纯磬不喜欢戴饰物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他戴尾戒入棺,这不寻常的地方连你都注意到了,更何况是他的亲随弟子?如果那枚戒指与林纯磬多年钻研的法术有关的话,你说他们会不会很想得到?”
“我懂你的意思了,尾戒不是林纯磬回魂时留下的,而是在下葬之前就被某个弟子偷偷撸了下来,他想找到林纯磬记载法术的秘籍——假设有这种东西的话,所以晚上才会偷偷潜进他的书房,却没想到倒霉的成了替死鬼,可是这与林麒又有什么关系?”
“张玄,如果你知道身边有个大宝藏,而打开宝藏的钥匙触手可及,你会不会很想要?”
“想!”
“对林麒来说,那枚尾戒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他是林纯磬的首席弟子,比其他人更了解林纯磬的个性和喜好,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觉察到尾戒有问题,但他没动手,原因也许是谨慎,也许是出于对林纯磬的敬畏,但是在其他弟子拿到尾戒后,这份谨慎和敬畏就不存在了,他没有揭穿,而是冷眼旁观,如果师弟找到了法术秘籍,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秘籍弄到手,如果他们找不到,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但他们都没想到在找东西的途中会撞到来寻仇的怨魂。”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也许林麒并不知情啊。”
“和林麒见面之前我的怀疑是一半一半,但刚才他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你没发现他在说到尾戒被萧兰草拿走时,表露出不甘吗?火灾突发,他一开始可能也以为是师父回魂,仓皇之下忘了寻找尾戒,所以他现在心里一定懊恼极了,东西到了警察那里,案子一天不侦破,他就一天拿不回来,那种感觉就像你看到河那头有座金山,却偏偏没船渡河一样。”
“所以为了尽早结案,他就必须配合你,就算知道娃娃跟火灾有关系,他也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去!”
张玄彻底弄明白了,兴高采烈了一会儿,才品出味道不对,狐疑地问:“为什么你每次打比喻都提我跟钱?我是喜欢钱没错,但不贪钱,这是原则问题。”
“经常上下浮动的原则也能称得上原则吗?”
“呃……”
“而且这样解释也便于你领会。”
“没这回事,如果河那头有金山,我会直接游过去,我是海神啊,什么水能淹得死我……”
“吱!”
轿车在刹车声中猛地停下了,还伴随着张玄的惨叫,要不是反应快,没系安全带的他很可能就直接从挡风玻璃上撞出去了,他趴在前面,骂道:“可能我淹死之前先被你撞死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发觉自己的鲁莽,聂行风忙把车拐到路边停下,张玄抬起头,额头肿起一个包,问:“我有没有破面?”
聂行风立刻摇头,决定忽视那个大大的包。
刚才张玄的话提醒了他,也许尾戒并不是钥匙,而仅仅是某种提示,林麒没有直接接触到尾戒,接触尾戒的弟子又想岔了方向,所以他们才会找这么久都找不到想要的东西!
“打电话给萧兰草,让他传尾戒照片给我们看看,越清晰详细越好。”
“为什么你不自己打?”
聂行风哪敢说这是为了分散张玄对撞伤的注意力,说:“你们比较聊得来。”
“说得也是,谁让我的人格魅力无穷大呢。”
张玄沾沾自喜地说着,给萧兰草打电话。
他打了几遍都没人接,直到他们回到家,萧兰草才回电过来,听了张玄从林麒那里得来的消息,答应说尽快把尾戒证物的照片传给他,张玄道了谢,想挂电话,萧兰草又说:“等等,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
萧兰草语气郑重,张玄心里打了个突,看看聂行风,心想,不会这么快又有焚火案发生了吧?
萧兰草给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也好不到哪去——“我今天去山谷,准备照你交待的毁掉焚尸,可是它不见了,那个骷髅头也不见了。”
“人间蒸发了!?是焚尸自己走的?还是被人收走的?”
“不知道,你刚才来电话时,我一直都在找尸首,却什么都没发现,这里气息很净,完全不像是有命案发生过的样子,如果我是普通人,会以为自己记错地方了。”
“问题是你不是人啊,难道都查不到线索?”
“查不到。”
斩钉截铁的回复,张玄沉默了一下,看向汉堡,汉堡正趴在水晶灯上打盹,它感应到了,飞下来绕着他们打转,等候指示。
“我让汉堡过去再帮你找一次。”
张玄给汉堡打了个手势,汉堡飞走了,他说:“如果阴鹰也无能为力,那我们只能继续等候火灾的发生了。”
“我正在联络金大山记录家徽的门派,希望能来得及。”
电话挂断后,张玄冲聂行风一摊手,自嘲道:“也许金大山的法术没有完全消失,他最后信口开河的预言灵验了。”
汉堡大人的侦探工作进行得十分不顺利,晚上一身灰蓬蓬地飞回来,不用它多说,张玄就知道没结果,否则以这只鹦鹉好大喜功的个性,早就叽叽喳喳开讲了。
“没收获吗?”聂行风问。
“也不能说一点收获都没有,”汉堡用法术‘空运’了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说:“我跟小兰花在山谷里掘地三尺后,终于找到了焚尸,它被埋在山谷更深的地方,那里没路,要不是我靠飞的,根本发现不了,我们俩就当了次盗墓贼,把它从墓地里刨了出来。”
汉堡把拍的照片给张玄看,那是片四周缠满树藤的空地,土还很新,看似埋得不深,但规矩做得十足,两旁用碎石以矩形铺垫,形似棺木之状,算是盖棺,让死者心安,这种做法张玄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石子该是浸了酒的,这是送亡灵上路的意思,通常用在枉死之人身上,小时候他曾见师父这样做过。
“附近是不是有酒气?”他问。
“你怎么知道?”
张玄没心情回答,又问:“那个头颅呢?”
“那个没找到,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哪儿都没有。”
“焚尸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
“又扔土里了。”
汉堡歪着头回忆了一下,埋葬方式对不对它不知道,反正他们把尸体重新放进坑里,上面盖土了。
听着它的描述,张玄眉头微皱。
事情愈来愈古怪了,会盖棺术的人肯定是同道中人,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是担心被报复,还是纯粹出于慈悲之心?更重要的一点,他怎么知道人迹罕至的空谷里会有焚尸?他拿走头颅的心态又是什么?
“总之不可能是把头盖骨拿走,当装饰物供起来,除非他是变态。”汉堡一语定论。
旁边传来乔的咳嗽声,他是跑来问情况的,张玄见他抱着玻璃杯咳得脸都涨红了,问:“你没事吧?”
乔用力摇头,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他们,说是萧兰草让他带来的,张玄接过去一看,居然是证物尾戒的照片,他把文件给了聂行风,问乔。
“你去警局了?”
“公司出了点麻烦,我被叫去协助调查,正好碰上萧兰草,他被一些人缠住走不开,就找了个借口让我把东西带过来。”
乔一脸笑嘻嘻,完全不像是有麻烦的样子,张玄就没多问,说:“你跟小兰花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没,我只是跟他表弟比较熟。”
乔擦着喷到衣服上的饮料,说:“其实我过几天要离开一趟,来跟你们道别,顺便借样东西。”
“你要回国?”
“不是,是这边有个竞赛活动,我想去参加玩玩,不过如果师父你们有事需要帮忙,我就不去了。”
“你说的竞赛活动不会是犯罪活动吧?”
“师父,瞧您说的,我早就洗白了,现在可是正当商人。”
“是是是,那你要借魏同学的话,只要小兰花没意见,我也没有。”
“他不需要借,我说的是它……”
乔往头上一瞥,目光落在汉堡身上,汉堡的毛炸开了,飞到聂行风那里,爪子拼命揪住聂行风的衣服,哀切切地叫:“我不要离开你呀董事长大人!我会做很多事的!一只鸟顶一打人用!请不要抛弃我呀!”
“只借几天而已,而且又不是马上走,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搞什么?”
乔的笑声被汉堡无视了,继续拽着聂行风叫,被张玄上前一把抓住,用投掷愤怒小鸟的方式扔给了乔,乔手上的道符早准备好了,看到它飞来,啪的一下贴得正着,然后塞进了口袋。
乔告辞离开后,张玄见聂行风还在看资料,问:“有什么发现?”
“戒指内侧有一些看不懂的纹络。”聂行风把文件递给他。
图片放大了数倍,可以清楚看到指环内侧的花纹,像是文字,又像某种符咒,张玄看不明白,说:“如果这是林纯磬独创的符咒,那只有他的门人才能看懂,被烧死的弟子会特意去他的书房,证明他们是根据尾戒找到线索了。”
“所以林麒现在非常想知道尾戒里藏了什么秘密。”
张玄对林纯磬的秘密没兴趣,他只想知道目前的麻烦怎么解决。
“告诉我董事长,为什么一具焚尸会神奇地自己跑去地里入土为安?它长眠了的话,去报复金大山和林纯磬的又是谁?”
“不会有尸体自己埋葬自己的,那一定是人为,只不过对方手段很高明,让萧兰草和汉堡看不出来罢了。”
心里有事,晚上聂行风一直睡不着,躺在**回想了一遍这几天遭遇的事件,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到凌晨迷糊了一会儿,很快就醒了,索性起床,继续查看张玄收集来的资料。
他来回翻看了几遍,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又打开苏扬给的照片,一开始拍的几张都模糊了,被张玄忽略过去了,聂行风当时也没有太注意,现在重新再看,突然发现不对劲,他把照片放大,锁定注意到的地方,越看越惊讶,明白自己忽略什么了。
“出了什么事?”
身后传来张玄的说话声,聂行风转过头,张玄睡眼朦胧,看模样是准备再去睡回笼觉,忙叫住他。
“快过来,我有新发现。”
“我可以睡醒了再来听吗?”
张玄看看时钟,九点多对他来说还是凌晨,眯着眼转身想离开,聂行风说:“我知道金大山去餐厅的目的了。”
睡魔被好奇心打败了,张玄走过去,看着聂行风摊了一桌子的资料,问:“是什么?”
“看这里。”
聂行风把鼠标移到照片的某个地方,照片照模糊了,里面很多人重叠站在一起,是餐厅老板昏厥时大家手忙脚乱照顾他的画面。
其中一个人扶住老板,那个人中指上的玉戒指刚好照进镜头,张玄看到戒指上的梅花雕纹,眼睛顿时亮了,急急忙忙去翻找金大山画的图,很快的,他从一大堆资料里找到了跟雕纹完全相同的图片。
“原来金大山去这家餐厅不是偶然的!”
张玄把两张图并列放在一起来回对照了几遍,确定它们属于同一图形后,他叫道。
玉戒指戴在餐厅主管的手上,也就是事件发生后被辞退的那位主管,张玄本来还觉得他被牵连很倒霉,现在才明白他的离开不是巧合,难怪金大山当时很嚣张地说会有人付账,原来指的是他啊。
“江南陈家,善用峨眉刺镇妖驱鬼。”
张玄看看钟魁画的图形,陈家用的法器平面为六棱,形似梅花,也跟金大山画的图形相符,他叫道:“怎么修道者这么多?随便出去吃个饭都能碰到?”
张玄不太记得主管的模样和气场了,极力回想了一番,那人似乎有点胖,富态十足,很难把他跟修道者联系到一起,更别说记住他的名字了,只好向聂行风求救,聂行风翻了一下其它照片,其中一张模糊照到了男人的名牌,似乎是秦,而非陈。
“两字发音近似,也许以讹传讹,搞错了,也许是钟魁自己记错了。”
有新发现,张玄兴奋了,回笼觉被他丢去了脑后,一通电话打去餐厅,说:“我要预订餐位,请你们秦主管接电话。”
“您好,秦主管已经辞职了,我帮您转……”
“不可能!我今早还跟他通过电话,你确定你没搞错?他叫秦……什么来着?”
“秦峰,不过我们现在的……”
张玄没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一副‘怎么样?我很厉害吧’的表情,聂行风只好捧场性的给他竖了下大拇指,张玄又兴冲冲地打给萧兰草,拨打的时候说:“难怪餐厅一出事秦峰就辞职了,原来是做贼心虚,让小兰花去查查他的底细,他们当年到底做了什么,让人家追着来烧烤……啊!”
话说到一半,张玄想起娃娃曾经几次说到烧烤,原来小孩子要表达的意思不是吃,而是有人放火,他正想对聂行风说,电话接通了,萧兰草略带疲倦的嗓音传过来。
“什么事?”
“有新发现新发现。”张玄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刚查到金大山死前要联络的人,他叫秦峰,在金大山被烧死的餐厅当主管,餐厅出事后,秦峰就辞职了,你帮我查一下他的住址和交友情况。”
“秦峰?他住西郊清平区忠明北路三十二号,跟父母妻子和一对儿女同住,交友待查。”
“啊,你也查到这条线索了?有什么新发现,告诉他最好合作,否则他很快也会变炭烧。”
“跟鬼交流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不过也许你可以做到,我现在就在他家,你要来吗?”
不详的阴云从眼前飘过,张玄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早,秦峰在散步回家的途中被炭烧了,这次是在公共场所,引来了好多记者,害得我一早上都在应付那帮混蛋,现在才有时间喘口气。”
张玄的头开始犯晕了,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大叫:“小兰花你是扫把星转世吗?为什么每次我找到的线索,你都可以轻易掐死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了天师大人您,我的人生就开始多灾多难……”
张玄无视萧兰草的抱怨,把手机挂掉了,聂行风说:“如果我们不尽快解决问题的话,还会有牺牲者再出现。”
“敢挑战我的耐性,那就来吧!”
张玄眼神阴厉,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