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上当了!”驼峰气极,目光瞥见不远处的梅始华,大笑道,“好啊,他没带上你,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哈哈哈……不愧是司马冠!最爱的只有自己。”
“哼!”梅始华撇过头不看他,目光注意到他的棍棒划出深刻的地面痕迹,眼里首次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畏惧。她先前与龙卫对战消耗了大量元气,刚又被撞到腰,完全没有力气再战。最可悲的是自己的队友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逃跑,完全没想着帮她一把。
她没有躲闪,任驼峰将棍棒对准自己的印堂,仍是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梅掌门,他关键时刻没有顾你,但我相信,依你与镇长的关系,定知道他的玲珑图在哪。说出来,我们便放你走。”就连屠佛都知,有时情人知晓的消息,比原配更多。
梅始华冷笑道:“你们现在追上去不就知道了?他一定会把玲珑图换个地方藏。”
“你不愿说,这可不太好。”驼峰冲屠佛点点头,屠佛一眼明了其意,也点了头。
梅始华瞧他们这般默契,心生不安:“你们要干什么?”
驼峰打开一个小小的药瓶,从中取出一颗黑药丸问:“你自己吃,还是我帮你?”
“我若不说,就用这玩意毒死我?”梅始华仰头大笑,“真是可笑至极!堂堂大门派的掌门人,为牟一己之利,欺负不相干的弱女子……”
“你算哪门子弱女子?”话音未落,一颗药丸飞进了梅始华的嘴里。
“半个时辰内你不说,便会如同跟大宗师大战一场,元神俱损,需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恢复。到时候,即使恢复了,武功也废掉了一半。你门下的弟子知道了,恐怕会造反吧?我可记得你门下还有个安九,那家伙一看就不安分,觊觎掌门之位很久了。”驼峰提醒道。
好个死老头,想我武功废掉又丢掌门之位,彻底变成无用之才,够狠毒!
梅始华憎恨地盯着他们良久,脑里浮现的却是司马冠的脸。这家伙没死,她也不能死。况且玲珑图又不是自己的,何不借此机会让屠佛替自己杀了司马冠?
“好!我说!镇长的书房有个保险箱,重要的东西他都装在里面。”
“是么?”屠佛还是不太相信她,一把抓起她,“你跟我们去!”
梅始华突然吃痛大叫,其声音掩盖了脊椎骨折裂的声音,脸色瞬间苍白。
“我走不了。你们若非要我去,只怕到了那儿,司马冠和玲珑图已无影无踪。”
屠佛和驼峰面面相觑,依梅始华的伤势来看,带上她如同带个累赘。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大家不知声音从哪远远传来,却知其人是谁。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对方易容也可认出。
“哪来的贼人?敢闯进赵府之墓找死?”
“池师父?是您来了吗?弟子临风,在这边!”此声一出,两道黑白身影确定了方向,在黑暗中商量,“临风的位置在西北方,他有石柱支撑应该没事,我们开始吧……”
低低的声音传入耳,驼峰眯起双眼静听了十几秒,忽地目露怪色,道:“不妙!南池两怪来了……还有桃源,你听见了吗?是琴声。”
屠佛没有他心细,当下又烦躁,哪能静下心来细细听。
清婉细腻的琴声悠悠传来,随着他们的靠近,节奏越发快速,仿佛凝聚了一股气流状的龙卷风,藏于其中的银针通通漂浮起来,在弹奏者的内劲催动下全推了出去。
一枚枚飞针自黑暗中飞出,犹如夜空中密集的流星,站在大堂中央毫无遮挡物的屠佛和驼峰顿时瞪大了眼,各自挥起武器抵挡。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躲在了石柱后。
“快走,他们不止两人,咱们先前与人打过,不宜再战!”驼峰喊道。
“这臭婆娘……”屠佛不甘心就此放过梅始华,但路上拖着她,南阳丰肯定会追来。
驼峰冷眼哼道:“死丫头,今天算你走运!我们走!”
“一个都别想走!”声音越来越近,飞针愈来愈多,再不走,必定受伤。
梅始华始终靠在石柱后半躺于地,完全没力气还嘴,只觉眼皮沉重,身子像要慢慢滑下深渊一般。闭眼之前,只见驼峰随手一挥,墓道大堂变得一片浑浊,谁也看不清谁了。
她依稀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一点点靠近。
她知道,自己曾经最相信的人来了,可以安心睡了——今晚不会再发生任何事。
黎明时分,天空似灰蓝色薄纱,山头白雾蒙蒙。苍绿丛林冒出一少年,仿佛乘雾而来。少年一身潮汐蓝,肩上扛着袋包袱,下山步履飞速,一看便知是要去见心头思念之人。
途中路过一片湖泊,他停下来洗了把脸,看见湖水中映出的脸有些陌生。为专心闭关修炼,他只带了两身衣物上山。几个月下来,他瘦了一些,胡子疯长,头发必须扎成小髻,看上去像个大叔。但那双眼睛依旧纯净,让人看了还想再看。
他顾不上形象,一心只想快点下山,回武馆。但他第一个去的,却是雷火武馆。
南阳丰正在庭院大树下午睡。他悄悄走过去,摘下几朵洋甘菊,插于南阳丰的发间。看着自己的“杰作”,他点点头,似在说:这老头还蛮可爱的嘛。
但这老头不是他最想见的人。
他抬头看向二楼窗户敞开的屋子,便知道南颂雪回来了,旋即欣喜着飞奔而去。在山上闭关修炼,一有空闲就会不自觉想起南颂雪。不知这段日子她过得如何?
他想给南颂雪一个惊喜,于是,轻轻地推开了门。
可房内没人。难道记错了,是另一间?
他推开隔壁的房门,这间有人,但不是他想见的人。眼前的女子,有点眼熟。
在他打量梅始华之际,来寻南颂雪的池遇路过此门,同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她低声调侃:“哟,又看漂亮姐姐呢?”
墨一听声音便知是她,没回答,只是看着梅始华。
池遇又问:“她好看还是她师妹好看?”
“她师妹是谁?”
“还有谁?南颂雪咯……”
墨一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地回答:“当然是颂雪姐姐最好看!”
身后突然响起鼓掌声,还未回头,就听见他们身后的人说:“墨一真有眼光!”
“颂雪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墨一有些羞涩地低着头。
“刚路过。倒是你,很久没见了哦,进山修仙……哦不,闭关修炼武功去了吗?”南颂雪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山里果然养人,咱们墨一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墨一被夸得又红了脸,重重地点头道:“嗯!师父不让我出来。”
“好咯,你的漂亮姐姐来了,我这个不被另眼相待的同门师姐就先告退了。”池遇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看不下他俩互相追捧,连忙退出了房间。
池遇走后,墨一又问:“颂雪姐姐,为什么以前没见过你师姐?”
“呃……”南颂雪被问住了。往事再现,说多易伤,已不想再说。过了一会儿,她笑着如实回答,“她和师父赌气,一气之下,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是什么地方?让她这么久才回来?”墨一满脸好奇。
“大漠。墨一应该还没去过吧?那儿在西北,即使快马加鞭,行程也要几天几夜呢。对有的人来说,回来并不容易。又或许,她厌倦了城市,喜欢大漠的生活,能在那儿找到自己的灵魂,觉得自己前世今生属于大漠,尤其是她这样的女子,与大漠气场很合。”
墨一听得一知半解,只能“嗯嗯”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