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谁也无法仔细看清那块图的真面目。
“拿来!”驼峰伸手去夺。
“哎?”安九指了指他手中的药丸。
屠佛怀疑此人有诈,拦住上前给解药的驼峰。但驼峰还是走上去了,将解药分成两半。
“给我图,我再给你剩下的一半。”可见双方难以信任,又彼此心照不宣。
“哎……我受了伤,又打不过你们,有必要这样提防我?”安九吞下了那半颗。
他做出交图的动作,却在对方拿到的那一刻,用力将图往天上狠狠一抛。
两个老家伙下意识地望去,屠佛更是主动施展轻功接图。趁他们分心,安九迅速夺走驼峰手中另一半药丸,再施展轻功飞上屋顶,也不知他哪来的力量,竟一下子逃得飞快。
“我去追!”驼峰喊道。
“不必了,一个无影踪而已,不值得我们耗费体力。”屠佛拿着图到屋内烛光下仔细查看,忽然猛地一拍桌面,脸色大变,“该死,又是假的!”
驼峰也看了看那块图,那排银牙好似要吃人,面目扭曲得可怕。
“他应该还没走远,还能追到!”
屠佛的耳朵忽地动了动,示意对方别说话,然后趴在地面上,听到整齐的步伐声。
“不行,那群警察回来了。现在追出去太显眼,会被南池两个老怪碰见。”
虽心有不甘,出钱出力竟一无所获,但屠佛很清楚,现在还不是与那群人交手的时候。于是,两人十分不情愿地飞向后门的河畔,乘船离开。
警方抵达关宝斋。
院内横尸遍野,无论是历经半生的师父们,还是破案无数的南颂雪,抑或对抗过武林高手的池秋河和没有及时应援而满脸愧疚的纪时祤,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震惊”二字。
这样的场面,只有十几年前,师父们在赵府见过。
但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更为凶残,因为空气中还弥漫着致命的气息。
池震天最先识破,告诫后面的人:“有毒气,大家屏住呼吸,先退到外面。”
过了一会儿,部分人戴着南颂雪分发的防毒口罩,再次走进院内。尸体中不仅有警察,还有无影踪的人。这两类手中有武器的人都惨死,那手无寸铁的关家恐怕无一幸免。
南颂雪戴上医用手套,先检查了两类人的伤口。
她虽不是很懂武功,但一眼看见往外翻的伤口便知,关家死者全是统一切口,深浅的程度和长度高度契合,基本是一剑封喉而死。
无影踪的略有差异,刀口细长而诡异的纹路,极像软剑造成的伤痕,还被凶手挑喉,像雕刻艺术品一样,在脖子上雕刻几何图案。
“由此可见,杀无影踪的绝对是个用剑的顶级高手。”她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两位师父,他们一定清楚,这是什么人的剑法。
“割喉之后再雕刻,看似无影踪的手段,但无影踪从不这样惩罚自己人。”南阳丰捋捋白胡子,“我猜这里应该还有无影踪的……尸体。”
池秋河立刻会意:“小纪,带人去卧室和地下通道以及其出口,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不错。”池震天检查红侠客的伤口,补充道,“因为他体内有毒,刚才那股微弱的毒气,就是来自他,但是……”
“但是什么?”南阳丰问道,凑去看了一眼,“奇怪,这人中了剧毒,脸色却正常?”
南颂雪用手电筒再次检查警察与红侠客的伤口,发现前者没有中毒迹象。证明凶手为两批人。第一批人就是自己亲眼所见的无影踪。第二批人杀了无影踪,根据他们的职业来推测,极有可能是他们的雇主,亦是间接杀害关家的终极凶手。
而师父们的疑惑,只能等她采取血样,解剖尸体之后,才能得出结论。在她埋头采取受害者的血液、指纹、皮屑时,两位师父互望一眼,脸上都露出同样的神色。
根据凶手作案的手法,他们联想起多年前,与自己打成平手的家伙。
那家伙,是当年赵府一案的嫌疑犯之一。他手下的武士,几乎全是哑巴,任务失败的那一刻会咬烂口中的毒药自尽。那些毒药的气味,与现在的实在太相似。
“我的天,这种植物毒居然有人可以研究出来。”南颂雪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液放到鼻尖轻嗅,分析道,“植物中的成分包含雷公藤和夹竹桃的汁液,如果磨成粉末投放于空气中,无色无味的粉状会让人误以为是起雾。”
师父们再次相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更进一步确定自己没猜错。
“这些步伐和血迹……”池秋河的手电筒照到地面上。
南颂雪一看,又有新线索,忙不迭地举起相机,拍下那些步伐轨迹和血迹。
“这些剑法和步伐很特别。”池秋河稍稍观察了一下,拿起剑,顺地面上的脚印比划。
他边比划边说:“按照常理,本该后退的时候,凶手却以退为进,往前走了一大步展开攻击。而本该往左边躲闪时,却往相反的方向,使剑的方式亦如此。到最后,脚印越来越多,证明他极有可能越战越兴奋,并且全程打压另一方。”
南颂雪一脸懵,完全听不明白他的分析,但从他行动上,可以看到凶手出招的身影。
她看向他:“那你知道嫌疑犯是谁么?”
池秋河一愣,看到师父们也望向自己,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要是光凭这点线索就能找出罪犯,你的神探宝座可能要让给我了。”
其实不然,他方才脑海中的确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但他不敢当着师父们的面说。
就在这时,纪时祤和一个警察从关氏夫妇的卧室里,抬出一具尸体,说道:“队长,我们在卧室衣箱发现了同事的尸体,其余人已去地下通道。”
他们把担架放下,除了南颂雪,没人敢再揭开布去看熟悉的面孔。她背着法医箱,拦住纪时祤,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通道看看,拍些入档案的照片。”
进入通道的途中,不断有人抬出尸体,但没看见关家全体人的面孔。纪时祤不得不停下来监督和安排处理尸体。南颂雪等不及,就自己先走出了通道。
郊外那座用尸体堆成的小山丘,一下映入眼帘。
她惊愕地走过去,看见那一张张脸上布满惊恐之色和泪痕。岩石上如流星划过的喷溅型血迹和地面一泊泊血状,都证明他们生前就跪在这里被无影踪的人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