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狂风暴雨,他用尽全身力气,脚底发力来了招天外飞仙,整个人从半空跳入竹林,借着夜色和暴雨,迅速隐匿于林中。
偌大竹林,无影踪如群夜月狼搜索猎物般,尖锐的目光扫**着每一寸土地。
突然听到“呲呲”两声,两枚飞针从眼中掠过,直刺红衣人的喉咙。红衣人应声倒地,七窍流血而死。莫问天立刻变换方向和位置,如法炮制地反复偷袭。
领头者越寻觅越觉诡异,身后的手下逐个消失,自己不知不觉中也越走越远。
“说出幕后指使者,道爷我饶你一条狗命!”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吼。
“阁下心中有数,何必问我?”领头者缓缓转身,瞧见莫问天倒挂在河边一棵树上,露出扭曲的鬼脸。他忽然笑了,这个姿势正好可以削脑袋。
只见他杀气十足,迅速抽出腰间的剑,冲莫问天迎去。
莫问天非常从容,待锋利的剑刃靠近脑袋,方双腿发力跳上树枝,让领头者扑了个空。他趁机变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使出一招蛇形刁手打中对方右手的筋脉。“哐当”一声,长剑滑落于地。同时,一掌击中领头者的胸膛,使其狠狠抛出去,后背撞到树干。
莫问天仍不罢休,掐住他的脖子逼问:“说!幕后指使者是谁?”
可谁知对方咬了咬后牙槽,嘴中喷出一团紫烟,就像滩烂泥般失去知觉。
莫问天暗吃一惊,深知无影踪擅用毒,中了他们的毒,在短时间内难以破解。他又怒又气,连忙一脚踢飞他,席地而坐,再点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运功逼毒。
他刚坐下,就听见西南方向,有道鬼魅般的身影进了林子。那人速度极快,步伐轻盈,身影如风,眨眼就隐匿竹林。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只管出来较量便是!”
来者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而来,青色身影在雨中飘忽不定,眨眼间就来到了莫问天的眼前。那人头戴青斗笠,蒙面不语,只露出威而不怒的眼眸和鬓角的白发。为避免宝剑淋雨,他还搭了件绿蓑衣,冷酷地站在雨中,自有一股剑客气质。
莫问天一瞧便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梅少侠。
他那把剑柄上刻着精致的梅花图案。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莫问天寒暄,对方没回应,他又道,“许久不见,大家都以为你死了,我在人间又少了个老朋友。现在倒好,你还没死!”
他讲到“没死”时,面容凶煞,咬牙切齿,似乎下一秒就要杀死对方。
梅少侠却从未抬过眼瞧他,只冷冷道:“交出玲珑图,留你全尸!”
“梅兄何必着急?你也知道,人在江湖混,就要讲江湖规矩。你若把南飞凤交出来,我便将玲珑图给你,咱们一物换一物,日后互不相欠,今日的追杀令我也当全然不知。”
“你怎知她在我这?要她做什么?”梅少侠有些不悦。
“听闻当年她跑到西北,是你收留了她。如今,她与叛徒交情好,我需要她帮忙。”
“哦?可我梅少侠向来凭真本事争夺,从不拿女人当商品交换!”
“好!好!好!梅少侠果然是梅少侠!”莫问天连连鼓掌,面露凶色,“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必多说了,接招!”
他衣袖一甩,手中的白色拂尘如有灵气,如巨蟒出击般直扑梅少侠而去,成功缠住他的梅花剑。梅少侠却挑眉冷笑,要知道江湖中有言道,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剑。
那把梅花剑的确像它的主人,见多识广,从容不惧。临危之际,它似化作鳝鱼,灵活摆动剑身,很快摆脱了佛尘的纠缠。
莫问天见状,朝梅少侠的脑袋一掌打出,掌风刚猛且迅速。
梅少侠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躲过,还不忘顺势提剑抵挡,右手腕也在来回翻飞,甩出一朵朵剑花直逼莫问天后退。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导致已经中毒的莫问天,纵使有天边一道道闪电的帮衬,也难以看清每一道剑影,难以抵抗每一招梅花剑式。反因强行压制体内的毒性而不敢使用全力,位于下风,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出顷刻,莫问天呼吸急促,面色发紫。梅少侠便确定,对方体内的毒药开始扩散,更是趁此时机加快攻击速度,剑光如织,转眼间剑身染上一抹鲜红。
莫问天身受重伤,连退数步倚靠竹竿,倾盆大雨无情地冲刷他的伤口,所站之地已是一摊血水。他看着眼前的梅少侠,仿佛对方与竹林合二为一般,视线越来越模糊。
“你输了,这个还你!”梅少侠收起剑,隔得老远,将破烂的拂尘丢给他。
莫问天难以提起力气,又不愿认输,用尽全身力气接住拂尘。可就在这时,“扑通”一声,他双腿一软,不慎跌落在地。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在对手面前如此可怜,顿时不禁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猛喷鲜血。
梅少侠担心他会死,急忙上前,拽住他问道:“说!玲珑图在哪?”
可惜,莫问天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似已死去。
梅少侠气愤地推开他,却被他突然反手拽住,趁机揭下那道面纱。
“是你!”莫问天早有察觉,此梅少侠非彼梅少侠。曾称霸西北的铁汉,面对敌人怎会如此温和?他知自己命不久矣,撑这么久不过是想伺机揭露对方的真面目。
青衣人被他偷袭,下意识地施展轻功,退到五米之外,道:“今日你当我是梅少侠,他日若有人说你败在梅少侠手下,也不会驳你面。”
莫问天大笑,笑自己没发现,原来自己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小丫头片子,比你师妹鬼精。”
“少废话!江湖规矩,愿赌服输,把玲珑图交出来,兴许我还能救你一命。”
莫问天又大笑两声:“难道你不知道爷我从不守规矩?!为得到玲珑图,我用尽一生,岂是你与我比试一场就能得到的?”
“想必这几年,你也听说过我的传闻,最好别惹我。”南飞凤冷冷道,“我虽非梅少侠本人,但这把梅花剑专杀活得不耐烦的人!”
“生如何?死又何惧?只可惜……”莫问天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遗憾和不甘。话锋一转,“只可惜世人不知,一代剑客梅少侠是被你们联手害死!”
他伸指占了最后一卦,大声笑骂:“是了是了,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狗情人,必定不得好死。让我算算……中秋之夜,满月之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尽说刺耳的废话,你还是去地狱躺着吧。”
他还没诅咒完,那把梅花剑已朝他飞去,直直刺进喉咙,鲜血飞溅而出。他的身子仍保持屈腿跪地的姿势,两眼怒瞪,死不瞑目。
南飞凤上前拔剑入鞘,蹲下来搜了他全身,却只搜出一些玉佩。她顿时明悟,玲珑图不过是他的幌子,像他这样的人,若真拥有费尽一切才得来的宝贝,绝不会让自己死。
无声之中,仿佛又被人扇了一耳光,奇耻大辱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咽不下这口气,再度拔出剑割下莫问天的脑袋,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割断的是一棵树,并在脖颈上雕刻图案,像欣赏艺术品般看这具尸体。
雨停了,漆黑的竹林,冒出一粒粒飘动的绿光,朝尸体的方向而来。
数年来,萤火虫是浪漫气氛的辅助,深受天下女子喜爱。可遇到毒蝎心肠的南飞凤,她那还未入鞘的剑又出动了,挥动刀剑的片刻,全部萤火虫自空中降落于莫问天的尸体上,不再发出光亮。她满意地收起剑,用黑布袋装起那颗脑袋,凭借超凡的轻功离开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