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察厅已是午后,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就见到池遇的笑脸。
“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你在找一双鞋?”
“你的消息这么灵通,我刚发报你就知道了。”
言语间,池秋河与南颂雪各自入坐沙发。
“我还没看报纸呢,但我听说,有人在打听玲珑图,所以来和你聊聊。”
“哦?与鞋有什么关系?”池秋河剥了个橘子吃,出去奔波连水都顾不上喝。
“你们要找的鞋底花纹不就是玲珑图吗?”池遇眨眨眼,奇怪道。
“什么?你从哪听来的?消息属实吗?”南颂雪激动得站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很明显,无人清楚玲珑图的真实模样。
不久之前,池遇在一家新开的馆子就餐。等菜间隙,旁桌来了一对男女。新馆子开业初期,客人极多,周遭闹哄哄的,池遇没心思留意来者是何人。
旁桌的人坐下不久,向店小二点完菜,就讨论起庄雅之案。这本不奇怪,著名女星生日宴死亡,已成为近日的热点话题。但他们并非像普通人那般口中充满惋惜,或是八卦女星的私生活,而是在讨论报纸上发布的凶手信息。
“丁老大今日怎么想起我这旧人了?”她声音轻柔,却暗中含刺。
“别装傻,当初你不是说玲珑图在庄雅手上?想必你能辨别它的真伪,仔细看看,这只鞋底的花纹是不是那块图?”男人戴着墨镜,脸色沉如灰霾天空,丢了一张报纸过去。
“照片模糊不清,我尚不能确定。现在她人都死了,你还来问我玲珑图的消息,可是从她那得到了?”女人讥讽一笑,“若是找到宝物,别忘了约定好的,分我一杯羹。”
“她生日那晚与我争吵,说她根本没有玲珑图。”男人脸色更沉,“别得意,若此谣言是你散播出去的,间接导致她死亡,你也别想好过。”
池遇原本食南瓜粥无味,但听着听着,觉得南瓜粥越来越有味道了。这两人的目的不在于吃饭,而是讨债。更令人感兴趣的是,谈到了关于玲珑图的交易。
“这女人呐,骗过你一次,就会骗你第二次。”
男人一怔,似是忆起往事,冷冷道:“真正骗我的人,是你吧?”
“这句话你不该问,问了显得你智商低。一个男人连欺骗都分辨不出,还有何用?”
池遇忍不住瞥了一眼毒舌的女人,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穿着打扮很是干练,冷艳的外表,气势强硬,是个不轻易认输的要强女子。
那男人的气势也不弱,只不过,他嘴上功夫太弱。
“当年若不是你说庄雅脚踏两条船,让我们之间误会加深,如今也不至如此。”
“是,我承认当年我有私心。但你不够爱就是不够爱,承认这一点很难吗?”
就在这时,店小二一声“红烧猪蹄来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菜冒着馋人的香气,人却没胃口品尝。丁老大隔着白色热气,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他的背影离开餐馆的那一刻,呆坐在原位的女子倏然落泪。
“没想到她喜欢的是丁耀冥,并非文哥。”池秋河喃喃自语。
好姐妹插足,反目成仇。庄雅想静静地做自己,却又被旧友和前任摆了一道。
突然嘎吱一声,纪时祤推门而入,却不是如常人那般挺直腰杆进来。他半弓着身子,探头观察室内,见到沙发上三人齐齐注视自己,先是一怔,然后不好意思地挺直了腰杆。
他进来后的几分钟,所有人都没有接着谈话,也没问他为何而来。
“我打扰你们谈话了吗?”他微笑着打破室内的沉默。
“你不敲门就进来,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来**报啊?”池遇狐疑地看他。
一句玩笑话,却听得纪时祤心头一颤,紧张得说话结巴起来:“谁、谁……谁鬼鬼祟祟啊?我、我敲了门,你……你没听见!”
“连说话都不顺溜了,心虚了吧?”池遇趁胜追问。
纪时祤哼一声,递上一份档案袋:“我来是有要事汇报。池队长,三位嫌疑人体内的酒精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因时间问题,准确度可能不高。”
池秋河接过档案袋,检测报告显示,酒精度最高的是黎欢,美兮滴酒未沾。看完报告,他脸上竟带着笑容:“好个黎欢,果然隐瞒了事实,还说自己只喝了几杯。”
池遇意识到现在的矛头指向了别处,好奇地问:“黎欢是谁?”
南颂雪依次递出三张照片:“前两张是你刚才讲的故事主人公,最后一个戴眼镜的就是黎欢。他看起来很斯文,做慈善事业,打一手好人牌,今年开始在龙城办慈善项目。据说小时候他和庄雅小姐都是龙城人,后来战乱接连发生就举家搬迁了。”
池遇认真地看第三张照片,疑惑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你们没印象吗?”
大伙摇摇头。池秋河平复气息后,再次认真地瞧了瞧照片。
黎欢的眉眼似曾相识,但搜索脑中最深处的记忆,池秋河也没认出来。或许黎欢曾混迹江湖,有过一个照面。但他没料到,此人的伪装下藏着一份血海深仇。
“小纪,你立刻去一趟黎先生住的酒楼,邀他再来录一次口供。”
在池秋河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圆满酒楼的客房内,黎欢正在看报。报上的鞋印照片,使他露出狡猾的微笑:池秋河如此声东西击,定是想引出凶手。
黎欢格外高兴,他的对手终于宣战了。他高兴地大口喝洋酒,边喝边哼歌。
“哦……差点忘了,不能喝酒,他极有可能已经查到我,今晚有一场恶战要打,喝酒会困得使不出力,打不尽兴就不好玩了。”他说着,眼中突然充满了怨毒。
他喜欢夜,夜越深他越兴奋。仇怨要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了断。原本他打算深夜再找池秋河算一笔老账,但现在等不及了。与其被等待折磨,不如早点出击。
夜里的警察厅门口,戒备不严,只有两人驻守。黎欢隔得老远,就分析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二楼走廊,引出池秋河。按照经验,对付敌人之前,得去检查一下对方埋下的戒备。于是,他围绕警察厅转了一圈,看见南颂雪坐上黄包车,要去雷火武馆。
“她要去做什么?”黎欢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去找南阳丰来帮忙?”
那可不妙。他心头一紧,避开池秋河办公室的视线,悄悄跟上黄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