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时间,众人排队泡方便面,叶麟实在看不下去,跑到警局对面的小菜馆炒了几个菜拿回来。
余果抱着碗问她:“麒麟姐,昨天谷霜霜和谷剑飞吵架是在什么时候?”
叶麟想了想说:“下午,四点左右。”
“那吵了多久,谷剑飞后来一直在家吗?”
“没吵多久,不到半个小时吧。谷霜霜气得要死,赌气晚饭也没吃,在书房里处理公务忙到晚上七点多。谷剑飞那会儿没在家,好像是出门吃饭了,家里阿姨做的菜全进我肚子里啦!你别说,这谷家的饭菜味道真是不错,肉多味美,不吃白不吃。”
“这么算的话,谷剑飞有作案时间啊。”老文也端着饭碗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就是不知道陆一纯住的那栋楼上,能不能找到他逃走时留下的痕迹。只可惜丽云苑的监控坏了,要证明他去过并在案发后离开,就只能依靠痕迹物证。”
余果舀了一勺肉末豆腐给他:“文叔,您对白骨案怎么看?”
“那具白骨啊……死得冤,运气差。凶手心思缜密,布局周全,选择在烂尾楼杀人,够聪明,也够狠。嘿嘿,你小子到底想问什么?”老文笑得意味深长。
余果摸了摸鼻子,唇角微翘:“您经验老到,过去也应该碰到过这种难以下手的案子,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想引出凶手,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支个招?”
老文慢慢咀嚼着饭菜,浑浊的眼眸里透着笑意:“你是个机灵的,还要我支招?行吧,你先说说自己的思路。”
“凶手选择在烂尾楼杀人,最大的目的自然是隐藏尸体,不希望死者被人发现。这样做,一方面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另一方面还能掩藏和死者有关的秘密。比如死者一旦消失,凶手就能牟取到一些利益,类似的动机在遗产案、骗保案内都发生过。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对外宣布已经查明了死者的身份,敲山震虎,迫使凶手惶惶不可终日,从而露出马脚呢?”
老文皱起眉头,缓慢地点点头:“你这想法是好的,可操作起来有几个困难。第一,我们要怎么捏造死者的身份,具体透露哪些消息才可让凶手相信?第二,凶手是不是还在S市,万一他不在,或者身在海外,消息传不进他耳朵里,岂不是浪费精力。第三,死者和凶手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八竿子打不着,凶手自觉时过境迁而有恃无恐,什么举动也没有,我们又该怎么办?”
余果听到这几句反问,眉毛不由得拧成一团。
——看来引蛇出洞还是草率了。
“别急,你们查到死者的坠楼地点,已经非常了不起,找到凶手是迟早的事,不用这么心急。”老文笑眯眯的夹起一片藕放在他碗里,“该着急的,不是我们……”
他们刚吃完饭,方正和肖进回来了。
“看,就是这张照片!记得的人,董大海都把名字标注在背后了。”方正把照片摊在桌面上,皱了皱鼻子,“好香啊,你们吃什么啦?”
肖进摸摸肚子也道:“嘿,竟然瞒着我们吃独食!”
“哪能啊,给你们留着呢。”老文笑着抬手,给他们的后脑勺一人敲了一下。
叶麟招呼他们去休息室吃饭,李跃然和余果他们坐下来研究照片。
“除了后排的这两个年轻的工友,其他人的名字都有。余果,你请余连扫描一下他们的人脸,在系统里搜索一下户籍资料。”李跃然说。
“好的,交给我们没问题!”
余连扫描到后排时,突然发出惊呼:“小果果,你看这个穿着蓝工服,长发齐肩的家伙是谁?”
余果瞪大了眼睛,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愕的神态:“这……这不是谷剑飞吗?”
“什么,谷剑飞!?”
“不会吧,这不可能吧,谷剑飞怎么会是建筑工?”
“仔细看看,这五官轮廓真的有些像啊。”
“头发太长了,耳朵和鼻子有点像,其他地方不太像。”
余连却道:“系统对比显示,这个年轻的男人就是如今的谷剑飞!只不过,年轻时他的脸颊要瘦上许多,头发长,眉毛短,而且气质相差很大。”
余果把这个结果转述出口,大家伙都惊呆了。
“那他身边的这个,是谁?能检测出额头的特征吗?”老文问。
“能!正在检测,请稍等。”
余连干脆连接上电脑,将检测结果显示在屏幕上,并进行语音说明:“通过照片分析,可以判断出这位无名工友的额头有凸起的部分,符合白骨案死者的特征。但照片只能作为辅助证据,如果想证明他是死者,最好能找到此人曾经的居所或衣物,寻找到头发,进行DNA检验比对。”
“十年过去了,还能找得到他的头发吗?”小郑叹息。
“好歹有照片了,还怕找不到人?你们把照片复印上几百份,发到周边各级少数民族自治区去,根据两颗纽扣的情况,凶手和死者至少有一个是在那里居住或生活过。”老文十分果决的判断。
余连:“稍等,我把这张照片处理一下,提高一下像素,消除一下杂质,尽量让它更清晰些。”
“好,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
方正这时已经吃完了,进来和他们沟通过后,给董大海又打了个电话,问他那个穿蓝工服的工友是不是谷剑飞。
董大海一头雾水:“怎么会是谷剑飞呢?谷剑飞我认识啊,谷氏的老二,大善人啊,他们怎么会是一个人,您这误会的也太离谱了!”
“你确定他不叫这个名字?”
“不不,绝对不叫这三个字。倒是他旁边那个小伙子,好像姓谷,我想起来了——他叫谷雨啊,对对,没错就是叫谷雨!”
方正当即对他们说道:“如果董大海没记错,死者名叫谷雨。但他家在哪里,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是被老乡介绍来建筑队干活的,手脚勤快,脑子灵活,性格也不错,在工作时人缘很好。那个疑似谷剑飞的男人和谷雨关系最近,两人同住一间工棚,一起打牌、抽烟,休息时还经常去游戏厅。”
余果眉梢紧蹙,“董大海确定谷雨身边的人不叫谷剑飞,这么说,他改名字了?又或者,谷剑飞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李跃然看向叶麟,“谷霜霜是不是还有事瞒着你?”
叶麟神色一凛,“照道理不会啊,你是说谷剑飞的身世有可能不像媒体报道的那样,幼年就被送出国留学?他过去的个人资料都是伪造出来的?”
“这不奇怪,如果他是成年后才被谷老先生认回家的,抹掉过往的一切并不奇怪,有钱人最爱面子,看来我们得去和探望一下谷燕飞。”李跃然拍拍余果的胳膊,“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叶麟你联络谷霜霜,就说我们想多了解一下谷剑飞和她父亲的恩怨。”
S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谷燕飞躺在VIP病房内,脸上戴着氧气机,看到谷霜霜进来,咿咿呀呀地对她激动的比画起来。
谷霜霜瞬时红了眼,走上前握住他的双手,低下头凑到他嘴边,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不住地点头,“爸,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在查呢!这几位同志,已经知道谷剑飞有问题了,决定要调查他!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独吞谷氏的!”
李跃然微微蹙眉,觉得谷燕飞状态实在不适合问话。但他已经是咽喉癌晚期,此时不问,怕是以后更问不成了。
“谷女士,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谷先生,但他现在似乎……说话不便?”
谷霜霜坐在床边,叹了口气:“我爸得的是咽喉癌,刚动过一次手术,说话非常吃力。可谷剑飞的事一直是他的心病,若不能有一个结果,他只怕……你们有什么就问吧,我帮他转述。如果实在不行,我拿纸笔过来,我爸虽然身体虚弱,但写几个字还是可以的。”
“好吧,那就有劳谷先生笔述。”
李跃然和余果商量片刻,决定还是由他来发问。
“敢问谷先生,与谷剑飞先生有什么龃龉和矛盾?你们是亲兄弟对吗?”
谷燕飞看了谷霜霜一眼,她立即会意地递上了纸笔,并将床铺上半截升高,打开**桌,让他靠坐起来。
谷燕飞手握钢笔,写下的第一笔几乎就划破了纸背。
“爸,您慢慢来,别着急。”
有谷霜霜在身边,谷燕飞激动的情绪逐渐稳定,却也用了足足十分钟才写好答案,交到她手里。
谷霜霜没有看,直接递给李跃然。
李跃然和余果的视线落在这段文字上,心中惊骇不已!
“谷剑飞绝非我亲生弟弟,他长得不像父母,也不像谷家任何一人!但离奇的是,父亲生前带他回家,同时携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父子关系确认无误。然而谷剑飞口蜜腹剑,是个笑面虎,表面对我恭顺有加,背地里无所不用其极,收买我的亲信、公司股东,散布谣言污蔑我尖酸刻薄、苛待下属,人面兽心!十年前我身体康健,却在他住进老宅后一年不如一年,前年更是突然查出癌症,我直觉与他有关,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无计可施。可怜我女儿性格直爽,没什么城府,若真的和他争夺董事长职位,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我由衷盼望能查明真相,还我、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谷霜霜眼中包含着期望,看向陡然沉默的李跃然和余果。
“你们……会帮我爸的,对吗?”
余果不置可否,只说:“既然谷先生怀疑谷剑飞并非谷家骨肉,为什么不再做一次DNA鉴定呢?”
谷霜霜代替他回答道:“这件事我知道,爷爷在世的时候,对谷剑飞多有维护,警告我爸不准在谷剑飞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进行DNA检验,否则就等同于自动放弃继承权。我爸愚孝,受制于这份遗嘱,只能百般忍耐。”
“谷剑飞是多大岁数回到谷家的?”余果问。
谷燕飞提笔便写
“十年前!”余果微微瞠目,呢喃道:“怎么会这么巧,也是十年前……”
“怎么,你们知道什么?”谷霜霜问。
余果:“不,只是觉得太巧了。我们最近调查的一起白骨案,死者正好也是在十年前被人谋害的。而且,有证据显示他和一个长相颇似谷剑飞的人是建筑队的工友,并且关系紧密。”
谷霜霜和谷燕飞均露出困惑又震惊的表情。
“谷先生,您知道谷剑飞被认回谷家之前的事吗?”李跃然问。
谷燕飞沉思半晌,写道:不大清楚,只听先父说过他从小是由生母独自养大的,日子过得很苦,望我多加扶持和照料。
“他的生母是谁?”
“不知道,仿佛记得……姓黄。”
“冒昧地问一句,谷剑飞是谷老先生的……私生子吗?”
谷燕飞轻轻点头,沉重地叹了口气。
李跃然这下明白了,合上笔录本,对他们道:“不瞒你们说,谷剑飞如今涉嫌一桩坠楼案,女性死者有可能是他的情人。对此,你们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
谷燕飞皱着眉,摇了摇头。
谷霜霜陡然挑起眉梢,说道:“他前妻或许知道什么!那女人看似软弱,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余果:“哦?这可有点意思。”
谷霜霜随即便把谷剑飞前妻的姓名、住址清楚地告诉了他们,并表示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只要有用得上谷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跃然和余果离开医院,迅速抵达S市西城区的航运小区。
谷剑飞的前妻段心妍女士就住在这里的一栋联排别墅内。
段心妍不太情愿地接待了他们,冷声冷气的端上来两杯红茶,“有什么话要问就问吧,不过我和谷剑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只怕也帮不了你们。”
“没关系,段女士只要认真回答我们的问题,不要有所隐瞒就好。”余果淡笑着品了一口红茶,拿起餐盘的曲奇咬了一口,称赞道:“味道不错啊。”
段心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我做点心的确是有一手的。”
余果边吃边问,语调有点儿漫不经心:“听说谷剑飞是因为您不能生育才提出离婚的,是这样吗?”
“呵,我不能生育?是他不能生育才对!”段心妍既气愤又懊丧,提及往事仍忍不住红了眼,“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的感情还算不错,我段家三代经商,和他们谷家是门当户对,家里人对这门婚事都非常看好,盼着我能一举得子,坐稳这谷二夫人的位置!可没想到结婚后他才对我说,说他天生有生理缺陷,不能生育!这道惊雷,把我一颗心击得粉碎,不知道如何是好。当时谷剑飞苦苦哀求,信誓旦旦保证加倍地对我好,对我娘家好,我便心软了,答应和他好好过日子。岂料,谷剑飞嘴上一套背地一套,仗着自己不能生育经常在外面拈花惹草,还装作一副情圣的模样,把责任都推在那些妖精身上。我原谅了他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终于忍无可忍提出离婚。谁知他不是个东西,非逼着我承认不能生育才肯签字!为了摆脱这个牢笼,我妥协了,宁可外人笑话我不能生育,也要和他一刀两断!”
余果愣了半晌,轻声问:“您确定谷剑飞不能生育吗?”
段心妍诧然极了:“难道不是?他,他……把诊断报告给我看过的啊。”
“哦,原来如此。那您还记得是哪家医院给他做的诊断吗?”
“这……我实在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
“好的,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您认识一位名叫陆一纯的女大学生吗?”
段心妍皱着眉头思索:“没听过,怎么,她和谷剑飞有关?等等,谷剑飞的手机上倒是有一个标注为纯儿的联系人,会是她吗?哼,你们跟我说实话,那女人是不是他包养的小贱人?”
“您别激动,目前还不能确定。只不过陆一纯死了,死因是……坠楼。”余果压低了嗓音。
“死了?哈,哈哈……跟着谷剑飞能有什么好下场,活该!”段心妍发出尖刻的嘲讽。
余果起身道谢:“多谢您的配合,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后期还有什么……”
“你们只管来,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知无不言!”
段心妍一改起初的冷淡,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外。
回警局的路上,李跃然接到叶麟的电话,她和小郑警官刚离开胡桃街,从全利民那里证实了一条重要线索。
叶麟说:“我们把建筑队的照片拿给全利民看了,他说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曾在十年前经常光顾自己的小卖部。我特别圈出疑似谷剑飞、疑似死者的两人,问他是不是有印象,他说有!额头凸起的男人喜欢吃零食,每次来都会买固定的几样东西,比如夹心面包、萨其马、瓜子、泡椒鸡爪,还有……草莓酱!而且正是中兴食品厂出产的那种250g规格的草莓酱!”
“是他!他就是死者!”李跃然激动的提高了音调。
“八九不离十,应当就是他了。然后我又问,是不是听过他的名字,哪怕是外号也行。全利民想了良久,说听过别人喊他‘谷子’!看来就是谷雨没错!”
“那疑似谷剑飞的男人呢,全利民听见过别人喊他什么吗?”
叶麟:“这个我也问了,可惜全利民想不起来了。他答应我继续想,一旦想起更多的事,及时通知我们。”
李跃然:“叶麟,干得好!”
叶麟羞赧地笑了笑,“难得听你一句夸奖,嘿嘿。你和余果饿了吧,我在路上买了串串,待会回到警局你们就吃到了!”
李跃然莫名感觉脸热,挠了挠发红的耳垂。
晚上九点,刑警队办公室灯火通明。因为现堪人员在丽云苑高坠案现场附近采集到几个脚印,怀疑是凶手逃离时留下的。但这些脚印没有清晰的鞋印纹路,不具备指向性,又给案件侦破带来了困难。
老文把脚印的照片放在台灯下,凝眉看了许久:“咦,这很像是老一辈人纳的千层底留下的脚印嘛,我家老太太以前最喜欢穿这种鞋,我熟的很!”
“对啊,千层底当然没有鞋印纹路,这样说来的确是像。假设它属于凶手,凶手是谷剑飞,他作为一个成功人士,会穿这种鞋?”方正难以置信。
余果轻笑:“如果为了逃跑,他特意换上这种鞋呢?”
叶麟:“有道理,因为他知道即便穿着这种鞋留下了脚印,也不具备指向性,所以特意买了一双,在作案时穿上,把陆一纯推下阳台后便攀翻出阳台,顺着各家各户的空调爬下楼,贴着楼栋的墙壁一步步地离开,逃出了丽云苑!”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一个目击者都找不到吧……”小郑警官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夜晚8:30-9:00这个时间,在家的住户可不少啊,如果往窗外看一眼,说不得就能看到凶手。”
“所以,还是要继续走访丽云苑的住户!”方正拍拍他的肩,鼓励说:“明早坚持走访,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一定能有收获。”
老文提醒道:“别忘了查千层底,虽然鞋印没有指向性,但如果凶手真是谷剑飞,他买这种市面上都瞧不见的鞋,肯定能留下蛛丝马迹。”
“文叔说的对,这件事……”
李跃然自告奋勇:“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追查好了。谷剑飞身份不一般,没有确切证据前最好不要惊动他,不妨先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次日,大家就按照决定好的调查方向展开进一步的行动。
余连是个闲不住的,提议道:“小果果,谷氏里头谷剑飞的心腹可有不少啊,单单秘书就有四个,你们要查太耗费时间,不如我顺着网络先搜搜他们的电脑和手机?”
“这……”余果犹豫道,“侵犯人家隐私,不大好吧。”
“这是权宜之计,再说了,这不是为了尽快破案嘛。”
余果想了想说:“我和跃然哥商量商量,要是他同意,那就这么做。”
“你真是的,怎么这点小事也要问他!?”
“因为我和他现在是搭档啊!”
余连不悦的哼哼:“你和他是搭档,那我呢,我是什么?”
余果挑眉笑道:“你是我哥呀!行了行了,这种醋也吃,真不怕牙酸。”
李跃然听了他的提议,说道:“这样,我们先把谷剑飞身边的人员调查一遍,再看具体要和谁接触,到时候再请余连出手。”
余果:“我看行。”
余连哼哼两声没意见了。
他们如何调查暂且不提,单说第二天叶麟刚出门就接到童华的电话,请她去谷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咖啡厅会面。
童华为她点了一杯抹茶咖啡,压低着嗓音说:“经过我的调查,谷剑飞有几个经常光顾的造型师,其中三个都会化妆,但只有一个曾经在影视圈干过,有可能会做特效妆。我昨天就打电话给这人的工作室做了预约,时间是今天早上十点半。但我对化妆这玩意一窍不通啊,你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叶麟二话不说同意了:“行啊,包在我身上!以前为了执行任务,我可没少化妆,特效妆也学过一点皮毛,你找我真是找对人了!”
童华憨厚地笑了笑:“那就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愿意呢。我先说下这名造型师,他本名叫范东,英文叫安东尼,听说还挺有名的,专门做有钱人的生意,在S市不止有谷剑飞这样一位有名有利的客人。待会我们过去,就装成是兄妹,你别介意。”
“没关系,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但听你这么一说,我们得打扮成有钱人吧,你就穿这身去可不行!”叶麟上下打量他一番,觉得不妥。
“可,可我没有特别值钱的衣服啊。”
“放心,我有办法!”叶麟掏出手机搜了搜,“这附近就有一家提供租用服务的高档服装店,走吧!”
童华忐忑地跟着她,一个小时后穿着一身看似寻常却价格不菲的意大利休闲服走了出来,不自在地咳嗽了好几声。而他身后,是衣着香奈儿珠光连衣裙的叶麟,精致时髦的妆容,让她犹如从豪门闺房里走出来的名媛。
安东尼工作室的礼宾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在一盏茶的时间后,揪着小辫儿的安东尼便露面了,把他们让进自己的办公室。
简单地寒暄过后,叶麟抬起下巴,倨傲地问:“我下周要办一场化装舞会,想打扮成夜精灵,就是魔兽世界里那种,你能给我做个特效妆吗?”
安东尼一拍巴掌,“当然能,这有什么不行的!如果叶小姐接受得了,我不但可以帮您亲自捏出一对尖尖的精灵耳朵,还能帮您把鼻子给加高,保证效果好得出奇!”
叶麟矜持的抿嘴而笑:“好,好,可我第一次过来你这边,不知道您有案例给我看看么,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安东尼微笑起身,“完全没问题,请您坐到这里来,我的电脑里保存了众多客户的定妆照!还有特效妆需要的各种假体,您尽管过目。”
叶麟不客气坐在他的椅子上,缓慢而细致的浏览桌面上的文件夹,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和赞赏,把安东尼夸得是眉开眼笑。
“咳……这里的空气好干哦。”叶麟眼角上扬,娇滴滴干咳:“有什么可口的饮料吗?”
安东尼忙道:“有,有!您嗓子不舒服,不如我为您准备一杯冰糖雪梨吧。”
“好的呀,麻烦你啦安东尼。”
叶麟含羞带怯的抛了个媚眼,安东尼美滋滋地走出房门,走向工作室的小厨房,打算亲自为这位美丽又可爱的女顾客送上饮品。
童华对她的操作叹为观止,凑过来问:“怎么样,查到什么了?”
“文件夹太多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全部看完!我联系余果,把这里的wifi密码和这台电脑的计算机名告诉他,余连出马,分分钟能把这里的文件全部copy走!”叶麟动作极其迅速,发送完微信后,余连立即行动。
五分钟后,安东尼端着托盘回来了,殷勤地为叶麟送上了冰糖雪梨,叶麟慢条斯理地喝完,点了点他的手背说:“我挺满意的,可这耳朵的样式还确定不下来,要不这样,等我回去问问闺蜜的意见,下次带着她一起来啊。”
安东尼喜上眉梢,这当然好了,多给他带一个客户呢,而且说不定又是个大美女。他恋恋不舍地把他们送出工作室,还骚气十足地递给了他一张带着香水味的私人名片。
“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如果需要特殊服务……找我哟。”
童华背过手,狠狠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
叶麟微微噘嘴,斜睨了他一眼,“好嘛,我会记得的。”
安东尼一直把他们送入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叶麟才收敛了笑容,嫌恶的呸了一句:“娘娘腔,吃我的豆腐!”
童华:……
明明是她主动使出的美人计……吧?
“小果果,怎么样了?”叶麟给余果拨通了电话。
余果语调上扬:“找到了!这些文件夹里,果真有谷剑飞的特效妆定妆照!”
“太棒了!”
“但有这些照片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到的是铁证!我和跃然哥刚查出他的秘书曾经给政府官员送过礼,想从这里入手,查查他的经济状况,如果他确实有贿赂官员的嫌疑,就可以申请搜捕令搜查他的办公室和住宅。”
“这是个好主意,你们加油,我和童华现在去黑猫网购平台,调取她过往的直播记录和打赏记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余果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觉得,谷剑飞会给她打赏礼物?”
“她是主播嘛,如果有了男朋友,怎么会不在直播间炫耀一番?是不是查了就能知道。”
叶麟曾经做过网警,对直播间和饭圈的事知道的不少,所以有此推测。果不其然,她和童华真的在平台记录的历年打赏记录里,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用户。这个用户从一年前出现,每次都是匆匆地来,悄悄地走,打赏金额从一万元起步,最高打赏过十万,打赏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平台技术人员查了一下该用户的在线记录,发现这个账户竟然只打赏过陆一纯,这不摆明了有问题么。
黑猫网购平台在警方施压下,透露了该用户的身份资料,童华很快认了出来:“这人是谷剑飞司机的儿子!”
“司机的儿子?”叶麟面露佩服,“你怎么知道的。”
童华道:“因为这小子用刀伤过人,上过我们局的内部通告,我记得!”
“走,我们现在就把他带回去接受调查!”
中午十二点,审讯室。
“戚晓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老实交代吧,是谁给你这么多钱让你打赏陆一纯的?你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方正正襟危坐,一身凛然正气,刚一开口就吓得戚晓光两腿哆嗦。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戚晓光低垂着头,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
方正啪的一下将笔录本摔在桌面上,“这个ID是用你的身份证注册的,绑定的也是你的银行卡,你居然说不知道?戚晓光,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持刀伤人,逮捕你的人是谁了?”
“是,是……您。”戚晓光支支吾吾,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可见非常害怕威严肃穆的方队,“我真不清楚,这个ID是我注册的没错,绑的也是我的银行卡,但在那之后我就把ID和银行卡都借给别人了,他后来用来干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你借给谁了?”方正的问话声简直振聋发聩。
戚晓光用力抿着嘴唇,沉默了。
“你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还是……想包庇那个人?你要知道,陆一纯死得不明不白,和这起案子牵扯上,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死了?!怎么会……”戚晓光蓦地怔忡。
“这件案子我们还未对外公布,你没听说并不奇怪。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可靠的线索,已经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不日就要破案。你,不过是被利用了,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包庇他,值得吗?”方正放缓了语速,规劝道。
戚晓光忽然捂住脸呜咽起来:“是我,我……介绍陆一纯二爷认识的,她是我的同乡……从小就长得好看,我以为……呜……”
“二爷?谷二爷,对吗?”
戚晓光一边恸哭一边点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联系了,没想到……”
“谷剑飞和她好上多久了?”
“大约……一年半了吧。二爷挺喜欢她的,把她安置在丽云苑,说是过几年就……就要把她娶进门的。”
“呵,这话你也信?”
“谷二爷是个好人,他帮我还清了赌债,还帮我爸请医生做了肝脏移植手术,他……怎么会骗我?”戚晓光声泪俱下,强忍着悲痛嘶吼起来。
方正摇摇头:“他对你们一家好,不过是觉得你们有用,可以加以利用罢了。”
“难道陆一纯是他杀的?”戚晓光瞠目道。
“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他杀的,但嫌疑重大。对了,你知道他有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吗?”方正问。
“千层底的布鞋……应,应该是有一双的,我曾经把奶奶纳的一双千层底布鞋送给他了。他脚上有鸡眼,穿皮鞋非常疼,一般在家没事的时候,他就穿布鞋,舒服。”
方正立刻追问:“拿鞋是多大码,鞋底是什么针法,你奶奶有留下特别的记号吗?”
“就……43码,很普通的千层底啊,没有记号的,我奶奶村里的老人都会纳。”
这时余果和李跃然推门走进来。
余果问:“你们一家和谷剑飞认识几年了?”
戚晓光回想了一下说:“大概有七八年了吧,反正……挺久的了。”
“他对你家有恩,那一定对你们很信任吧。”余果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想想看,他有没有交给过你们什么东西,要你们保存在乡下或隐蔽的地方?”
戚晓光满心疑惑,“没,没有吧。不过也说不准,这得问问我爸妈。”
“哦,你们一家是少数民族吗?”余果忽然转了话头。
“……是的,我们是壮族人。”
方正和李跃然的表情均是一变。
余果微笑:“既是壮族,你奶奶会织布吗?”
“当然,听我爸说,她年轻时候自己织布……自己做衣服穿。”戚晓光猛然感觉不对,“警官,你问这些干什么啊?”
余果清浅一笑,看了李跃然一眼,李跃然立即会意地把那两颗纽扣的照片拿了过来。
“你看看,认识这上面的土布吗?”
戚晓光不确定的回答:“看着眼熟,有点像是我奶奶织的那些布的风格。”
余果点点头,和方正耳语了几句,他立即拨通了老文警官的电话,并打开免提。
“文叔,您和单叔查到土布来历了吗?”
“查到了!这土布是壮族同胞的织布技术,而且是女儿出嫁时会织的一种花色!我和老单觉得有戏,就把那张照片拿给当地人看,寻找姓黄的人家,但现在还没有结果。”
方正看向戚晓光:“你们族里有姓黄的人家吗?”
戚晓光愣了愣,从喉咙里发出极其低哑的一句回答:“……有。”
方正详细问清楚了,老文在那头也听到了,他一拍膝盖,“原来住在山寨东头,我们找错方向啦!这就去,这就去。”
挂了电话,方正注视着神色恍然无措的戚晓光,问道:“你认识……谷雨吗?”
戚晓光震惊的一跃而起,“谷雨,清明谷雨的谷雨吗?我,我有个远方表哥就叫谷雨啊!”
方正深深叹息,看向同样表情复杂的余果和李跃然。
两天后,谷剑飞因行贿罪被警方逮捕,在拘捕审讯期间,他对自己的行贿受贿行为供认不讳,但拒不承认谋杀陆一纯。此期间,法医在陆一纯的遗体上寻找到一样关键物证——两根男性**。经过DNA检测,确系属于谷剑飞无疑。同时,陆一纯生前曾遭受捆绑,手腕捆绑处提取到的皮屑活性细胞当中,一部分属于她本人的,一部分是属于谷剑飞的。尸检报告还表明陆一纯胃内含有不少酒精,怀疑生前曾被灌酒,再被推下阳台。谷剑飞故意隐瞒和陆一纯的男女朋友关系,且对其存在捆绑拘禁行为,谋杀嫌疑重大。
谷剑飞狡辩不欲承认,却万万没想到警方会找到他扔掉的那双千层底布鞋。
余果把布鞋放在他的面前,和案发现场附近的鞋印做了对比,反问:“是谁给你的勇气,认为穿上千层底就没事了?这千层底各有各的针脚和厚度,如今的痕迹检验技术能精准的通过脚印的深浅估算鞋底的厚度,并分析出穿鞋者的步伐特点,只要让你穿上这双鞋在同样的地方走几步,就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此外,你虽然嘱咐陆一纯在你到来前做了清洁,逃走时也带走了垃圾袋,没留下什么痕迹,但可惜你在杀死她之前还不忘**,留下了自己的皮肤组织和**。”
谷剑飞闭着眼,半声不吭。
余果轻笑:“你一定纳闷,扔在垃圾桶的千层底布鞋怎么会被我们找到的,对吧?因为拾垃圾的老婆婆知道这是好物件,捡回家给老伴儿穿,我们询问了丽云苑所有的拾荒老人,才终于找到的。”
“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谷剑飞紧咬着牙根,铁了心拒不交代。
“不想说?那我替你说吧,你生育能力正常,只因为不想留下子嗣,所以欺骗前妻说自己不孕。和她结婚,不过是想借她娘家的势力巩固自己的在谷氏的地位罢了。如果你安分守己也出不了事,偏偏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经常在外养小的。对方如果听话,你不介意多相处几年,但如果不听话,就果断分手,不留后患。陆一纯很讨你欢心,但你从没想过要娶她,从你去她家还需要化特效妆便可见一斑。她却偷偷瞒着你想要孩子,被你发现后遭到叱责,她却还不死心,你便起了杀心!为什么,因为谷老先生和夫人都是O型血,生出来的孩子只可能是O,而陆一纯的血型偏偏也是O,那你们生下孩子也只能是O型血!但可惜啊,你是AB血型!你根本不是谷老先生的儿子!”
谷剑飞睁开眼,赤目相视:“哈,哈哈……笑话,我是他亲口认下的儿子!就算是谷燕飞也不可否认这点!”
“谷先生虽然脾气冷硬但人品端正,做不出违背父亲遗嘱的事来。但你——涉嫌十年前谋杀工友谷雨,警方有足够的权利检测你的DNA!”
“这不可能,他……他……”谷剑飞镇静的表情终于龟裂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李跃然一把将DNA鉴定报告拍在他面前,沉声道:“不管任何人,只要犯了罪,就应该料到终有一日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你确实聪明,十年前选择了一个绝佳的作案现场,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谷雨尸体边的塑料袋、他买的草莓酱,临死前从你衣服上抠下的纽扣——都是指向真相的证据!你是壮族人,他的生母也是壮族人。对吧?”
谷剑飞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眼睛里迸溅出嫉妒的不甘、懊恼和怨恨。
——即便到了此刻,他也没有半分悔意。
“谷雨什么都不如我,他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傻小子,居然会是千万富翁的私生子!哈,哈哈哈!老天爷为什么如此太不公平,我从小勤恳、聪慧,却因为家里贫穷,高中辍学,不得不外出打工!为了过得好一点,我拼命攒钱,上夜校,读大专,却又因为出生农村,仍然被人看不起。难道我想杀人吗?如果我能找到一份稍微好点的工作,能得到哪怕一丝尊敬,我根本不会那么做!但谷雨太让人嫉妒了,他拿着生母死前留下的信物,联系上了亲生父亲,只要亲子鉴定报告一出来,就能摇身一变,从一只土狗变成枝头的凤凰……”谷剑飞说到这里,猛烈的喘起了粗气,他揪住自己的衣领说:“他那个傻子,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我,还把生母的信物拿给我看,说只要发达了一定想着我……哈,真是个蠢货,做亲子鉴定那天他特别怂,拉着我一起去的,远远地见到谷老先生,却连打声招呼都不敢,就他那人的……给他钱也不会花!还不如,不如——便宜了我!”
余果:“所以你就杀了他,冒名顶替?”
李跃然迷惑:“但冒名顶替不是那么容易的,谷老先生竟没怀疑过你?”
谷剑飞从喉咙底发出低低的嘲笑:“我不是说了吗,谷雨是个傻小子,他把前因后果对我讲得清清楚楚,连亲子鉴定都是拉着我一起去的。在此之前,谷老先生压根没亲眼见过他,鉴定那天也不过远远的瞄了一眼,哪里看得真切。我打定主意要顶替谷雨之后,暗暗记住谷老的电话,便把谷雨的手机弄坏了,他急得像个傻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号码的最后两位数。那时候偏巧队长通知我们撤离项目现场,说投资商跑了,建筑队要解散,可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我说自己心情不好,想要他去买点零食过来,陪我喝酒消愁。酒是我买的,我们就在那栋楼的十一层闲聊,我故意灌他酒,等他醉了就扶着他往电梯井那边走。我知道他被尿憋得慌,就指了条路,让他下一层楼去撒尿,免得熏到我们自己。他便晃晃悠悠走到电梯口前面,误以为那段影子是台阶,临到门口他突然清醒了几分,我当机立断——冲走上前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原来如此,和我们推测的过程完全一致。可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掩藏自己身份的?”余果问。
谷剑飞不耐烦的掀开眼帘,扫视他们几眼,“和过去认识的人断绝关系不就成了么,谷雨本就是被黄雨莲带出寨子独自抚养大的,黄家对他们一直不闻不问,什么也发现不了。至于我,爸妈在那之前就出车祸死了,叔婶霸占了我家的老屋子,扔给我几千块钱,把我赶出家门,我的死活……他们会打听才怪。身份证的话,我扯谎说不见了,谷老先生的秘书用一天时间就给我办好了,还编造了一份假的个人资料。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了钱和权的好处,拼命学习,努力工作,把老爷子服侍得跟太上皇一样,他自然喜欢我,处处为我说话,长得不像又如何,我这张脸带出去难道不给他长脸吗?直到死,他都认定我是他儿子。比较麻烦的,就是谷燕飞,他直觉不错,不肯承认我是谷家人,还处处给我穿小鞋!我恨急了,就往他的鞋垫里撒三氧化二坤,用量很轻,但长期接触下来,他果然病了……咽喉癌,骂不了人了,真是活该,活该哈哈哈!”
余果无语地摇摇头,对于这样丧心病狂、处心积虑掠去他人身份、财产还能如此心安理得之人,实在无法同情。
“杀人偿命,你等着法律审判吧!”
谷剑飞竭斯底里地叫嚷:“我是杀了人,可我还做了数不清的善事!我是出了名的慈善家,法官应该给我减刑,给我减刑!”
李跃然把笔录递给他签字,“少做梦了!你做慈善是因为一心向善吗?不,你只是为了塑造自己善良无害的形象,迷惑周围的人!不过你对戚晓光一家,倒是真不错,因为对想弥补对谷雨的愧疚吗?”
“他们……”谷剑飞阴笑,“不过是我随便花几个钱养着的,他们那副被我蒙在鼓里又对我感恩戴德样子多有趣啊,你们不觉得吗?”
“不,你是因为看出戚晓光一家还惦记着黄雨莲,还关心谷雨,所以特意把他们控制在手里的,引导他们的思想。因为你的恩情,他们永远都不会怀疑你。”
谷剑飞闷声发笑:“好吧,就当你说得对,现在什么都结束了。奇怪,你们不问我的真名吗?”
余果嘴角噙着冷笑:“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像你这种人,在选择了鸠占鹊巢的那一刻,就不配再拥有父母给予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