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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色星期天2

  

  天微亮时,沉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希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代替他继续盯着笔记本,刷新邮箱。

  过了会儿,乐鸣揉着太阳穴走进来,满脸的哀痛和焦虑,对他说:“受害人家属堵住了警察局大门,要求我们对这次的案件作出合理地解释和说明。你说我们该怎么对家属解释?现在这个时候,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那样会造成大范围的恐慌。”

  希声看沉夏睡得很熟,朝乐鸣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大约四十分钟后,警员们总算劝走了悲恸的家属,回到办公室。希声回来一看,发现沉夏已经不在笔记本面前。

  难道沉夏醒了?然而希声在这层楼都找不到他,有一位女警员告诉他,看见沉夏往另一侧楼梯那边去了。

  希声立即给沉夏打电话,却发现他手机关机。

  “……这什么情况。”希声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乐鸣拿起手机给绿绿打电话,想问她沉夏是不是回去了。然而……没想到的是,绿绿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竟然也无人接听。

  希声忙问:“怎么回事?绿绿也联系不上?”

  “不应该啊,她从来不会早起,即使出门也不会不带手机,在家就更不可能没听见铃声了,家里的座机就在床头柜上啊!”乐鸣皱眉又打了几遍,仍然是无人接听,也忐忑不安起来。

  两个人在原地转了几圈,不约而同地往最坏的方向想。

  “你说有没有可能绿绿被绑架了?”

  “难道我哥刚才出门,是因为收到了绑匪地威胁?”

  乐鸣现在思绪混乱,有些无法思考,“早知道该把绿绿带到警局来的,我应该想到的!这个凶手神通广大,神出鬼没,说不定真有可能找到我家绑架走绿绿!”

  “先不要慌,仔细想想,我现在也很担心我哥,他不会招呼不打一声就消失的,除非有他不得不隐瞒我们的理由。”希声面色阴冷,坐在笔记本面前,尽力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希望能觉察到什么细节。

  但沉夏与他们在一起时,没有任何异常,那就一定是他和乐鸣出去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可如果绿绿真的被绑架,最先通知的应该是我吧!”乐鸣抬起头看希声。

  照常理,的确应当如此,但希声有另一层担忧,“但如果这个人的目标是我和沉夏呢?”

  “目标为什么会是你们?”乐鸣疑惑地皱眉。

  “莫非是他?”希声喃喃自语,“上次我们差点就抓到他了,那家伙以挑衅、耍弄警察为乐,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懊恼、痛苦、崩溃,对他无可奈何的模样。而这次的杀人案也很符合他一贯的作案风格,果断、冷酷,有计划,有预谋。”

  想到这里,希声嘴角紧绷,目光冷凝。

  根据过去那几件与郑初有关联的案子来看,他绝对有能力网罗懂得次声波武器的罪犯。而且,这一系列的离奇自杀案应该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符合郑初的作案习惯。只是,目前还缺乏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这点。

  可如果真是他,这件事就非常棘手了。以郑初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停手的。

  希声陷入了沉思,冷漠地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鼠标。

  忽然,他拿起鼠标在邮箱里点了点,一道光芒在脑海中闪过。

  “乐鸣,警局里最好的电脑高手是谁?立即把他叫过来!”他对乐鸣说道。

  乐鸣有些疑惑,但见希声此刻神色冷冽,眼神愤怒,不敢质疑,立即拨内线电话,把技术部的小林叫了过来。

  小林直接跑上楼来,询问出了什么事。

  希声解释道:“我怀疑就在刚才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沉夏恰好收到新的邮件,这份邮件告诉他绿绿已经被绑架了,警告他只能一个人去见她,并要他看完后立刻删掉邮件,清空回收站,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绿绿就会被撕票。”

  乐鸣紧锁眉头,思考着他这番推测的可能性。

  小林已经坐下来,开始还原邮件。

  希声一边看着小林,一边低声说:“凶手应当是特意选择这个时候发来邮件的,不然他无法保证只有沉夏一人看到邮件。真够厉害的,凶手竟然在我们周围安排了监视者!”

  “我不信,我不相信同事里会有他的同伙……”乐鸣虽然嘴硬,但心里却打起了鼓。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其实任何人都无法保证警局里的每个人都高尚纯洁,一辈子不会被侵蚀。

  很快,小林把最近24小时删掉的邮件都给还原了。

  希声很快发现了那封最新的邮件,点开一看,紧紧摁住了发闷的胸口。

  乐鸣站在他身后,念出了邮件上的字:“尹沉夏,我知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如果希望你的朋友绿绿性命无忧,务必在看完后删除这封邮件,并从安全通道离开警局。你会在侧门看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不要迟疑,那就是为你准备的,司机会把你带去我指定的地方。记住,扔掉手机,不要试图通知任何人,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绿绿真的被绑架了!”乐鸣呼吸紊乱起来,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垃圾桶,惊动了刑警队队长张克。

  “怎么回事!”张克厉声问道。

  乐鸣攥紧了拳头,说:“队长,绿绿被绑架了。尹沉夏一个人追去了。”

  张克立即采取行动,命令刑警队队员荷枪实弹,做好了全城搜索的准备。希声穿上防弹衣,跟着乐鸣他们一起,坐上了警车。然而现在还不能贸然出动,一旦找错了方向,那就是浪费时间和警力,说不定会危及到绿绿和沉夏的生命。

  首先,要寻找那辆载走沉夏的出租车,然而侧门的监控录像并未拍摄到那辆出租车,司机应当刚好把车停在摄像头拍摄范围之外,只拍到了沉夏离去时的背影。而且,那时是清晨,街边的店铺也都还没开门,也没有什么行人。

  希声申请下车寻找线索,低着头,一路上都在地上寻觅。即使是被迫扔掉了手机,沉夏也应该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才对。少顷,希声的终于眼睛一亮,拾起了一颗透明的圆形纽扣。这是沉夏衣服上的纽扣,定制款,是他自己设计的,辨识度很高。

  他看了眼纽扣所在的位置,正在报亭旁边的树墩下,而报亭正对着一个丁字路口。

  希声问乐鸣:“这个路口可以通向几个区?”

  “往左向东,能通往东区;往右是西,直达西区!”乐鸣也接过这颗纽扣瞧了半晌,但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希声微微勾起右侧嘴角,把纽扣塞进兜里,说:“去东区!”

  “你确定?”乐鸣不解地问。

  “车子启动前,我哥扯下扣子握在手里,等车子启动拐弯时,他立即顺着窗缝,偷偷把它弹了出来。他学过一点魔术,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为了暗示我,他故意把扣子抛到了树墩的阳面,也就是东边!”

  听他这么一解释,乐鸣马上对队长点点头,一行人朝着东区驶去。

  沉夏抱着胳膊坐在出租车里,蜷缩着身子,埋着头,做出一副紧张惶然的模样,实则把沿途的目标、街道都记了下来,一共左拐右拐了多少次也都印在了脑子里。只要找到适合的机会,他就能把这些讯息成功传递出去。

  本来,他还想跟司机多说两句,套套话,看能不能得到一丝线索。可惜,这人是个哑巴,沉夏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抵达目的地时,司机递给他一只手机。沉夏犹豫了片刻才开门下车,为的是熟悉下周围的景色。不过,他现在站的地方真的没什么可看的,开阔的街道边是一片敞亮的平地,像是整平过后准备修建广场或厂房的,而眼前只有一座废弃的厂房。

  郑初是想让我进入这座厂房?

  果然,在他慢慢走近时,手机响起短信通知铃——进厂房,按照地上的指示往前走,如果走错了门,后果自负。

  沉夏脸色稍沉,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他看到脚下出现了第一个指示牌,上书:如果有两个炸弹,A你是愿意被**炸弹炸死,B还是被TNT飞上天?

  沉夏嘴角抽了抽,发现面前有两扇门,分别贴着A与B。

  略一思量,沉夏推开了B门。

  这扇门内空无一物,沉夏环顾一周,站在门边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继续往前走。

  到达房间中间时,他看到了第二个指示牌:假设今天是世界末日,你和沈希声以及一个女人发现了诺亚方舟,但诺亚方舟只能乘坐两个人,你怎么办?A,对女人见死不救,你们两人坐上去;B,让希声和女人上船,你留在水里;C,你和女人自己上船,让希声留在水里。注意:水里有鲨鱼。

  沉夏眸色幽深,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慨和浮躁,挠了挠鬓角的发,目光在墙上的ABC三个门上来回徘徊,最后……抬起腿,哐当一下踹开了A门。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接通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对方开口。

  “尹沉夏,真是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郑初!”

  “啊,是我。今天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有趣?”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天才?我告诉你,不管你设置多少道这种无聊的问题,我都能答得上来。”

  “呵呵……如果真是,那是不是说明你跟我一样变态?”郑初古怪地笑着。

  “别自作多情,你害怕我,不过是因为我这面镜子能照出你肮脏的灵魂罢了。”沉夏冷声道。

  郑初笑意猥琐,“那我可得天天照一照你这面镜子,欣赏欣赏自己这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秀灵魂。”

  沉夏不想和他废话,直接问:“绿绿在哪里?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能走出这个迷宫,就算是赢了,我自然会放她走。”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根据以往的经验,沉夏并不相信郑初。

  郑初似笑非笑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沉夏轻叹一声,静下心来寻找出口。此时的这间房比刚才狭小得多,四壁都没有光,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在头顶来回晃**。

  沉夏冷静下来,认真地观察起周围。他走到阴暗的角落里用手指抚摸着墙壁,沿着墙壁走了一圈,还伸手敲了敲……

  走到房间一角时,他看到了又一个指示牌:假设沈希声要死了,你会如何选择?A,要一个缺了胳膊的他;B,要一个瞎了双眼的他?

  沉夏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压抑地呼了口气,沉夏朝着B门走了过去……

  T市东区一共有七十八个街区,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追查一辆出租车,绝非易事。乐鸣请交警部门调取沿途的监控摄像头拍摄下的录像,调查刚才那段时间从警局门前那条街开往东区的所有出租车。并调取这些出租车司机的个人资料,查询他们是否有案底、家庭情况如何。

  很快,他们锁定了一辆从东区四路开往四环,中途没有客人上下车的出租车。

  “根据我和哥对郑初的了解,他作风谨慎、行事诡谲,尤其喜欢挑衅警方,彰显自己的智商。如果他要和警察来一场对决,这个地点应该不会是在闹市区。在闹市区做准备和布置太难,产生变数的机率也太大,他不会冒这种险!”希声分析道,“所以这个方向应该没错,四环外有比较荒凉的地方,对吧。”

  乐鸣点头表示认同,顺着这辆出租车的轨迹前进。途中路过一个加油站时,希声突然大喊一声,让他们停车。

  希声跳下车,朝着一幅好几米高的广告牌跑去。

  趴在上面寻找了好一会儿,希声从上面取下一排红色圆顶的钉子,兴奋地跑回来,说道:“这是沉夏习惯使用的按钉,有七种颜色,肯定是他趁着出租车在这里停留,甩手钉在广告牌上的!”

  乐鸣惊讶地注视他,问:“把这些都钉子钉上去……沉夏有这么大的腕力?”

  “扔钉子的技巧其实和玩飞镖是一样的,他在家常拿这些钉子当飞镖玩。”希声习以为常地说道:“我哥比较喜欢收集一些随处可见的、小巧的,能当作武器的小玩意,随身携带,以防万一。”

  “哪里有卖的?我也买一盒玩玩。”乐鸣掂量了下这些钉子,一个个还挺重,应当是特别的规格和重量。

  “这是他自己设计,找人定做的。”希声放了几颗在他掌心说:“要他送你几个好了!”

  乐鸣说了句谢谢,顺手把钉子倒进了一个装咽喉糖的铁盒子,想了想,把盒子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车子再次发动,在四环附近搜寻。这时,交警部门发来消息,说技术部忽然找不到这辆车了,与此同时,有两个路口的电子眼刚刚发生故障。

  乐鸣和警员纷纷下车,想重新确定追捕路线。

  希声在路边来回踱步,想要找一找沉夏是否还在路上留有其余线索。然而,能找到一处标记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他找了良久,最终一无所获。他们的搜索工作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此时的沉夏已经来到了下一间房,刚进门,就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给晃了眼。他半眯着眼睛往四周一瞧,发现这间房不再是空空如也,而是摆放着一些破烂的家具和玻璃器皿,可能是厂房里原本的东西。

  他摸了摸有些潮湿的墙壁,顺着一个红色箭头,找到了只有半人多高的两道门。

  低下头,沉夏发现了第四个指示牌:

  假设沈希声中了剧毒,五分钟内不服下解药就会身亡,解药被我藏在了一枚炸弹里。而你被关一间空气稀薄的密闭房子里,五分钟内氧气就会耗尽,钥匙藏在了另一枚炸弹里。你会怎么办?

  A,劝说希声先拆弹拿出解药,不要管你的死活;B,任由他自己做出选择;C你自杀,向我换取他的解药。

  沉夏瞬间迟疑了,尽管竭尽全力在忍耐,不停地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但他还是痛苦到无法做出选择。

  他从A门走到B门,又从B门走到C门。接着,在B门与C门之间犹豫了很长时间,内心满是纠结又不得不低下头抬起手,触摸上C门。

  被迫走进这间房,沉夏的情绪显然不如之前刚走进厂房时沉稳了,额头上接连不断地渗透出冷汗,脚步也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眼眸里的光芒不再流转,而是蒙上了一层未知的恐惧。

  坐在监控室里的郑初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拨弄着面前的茶匙,表情阴森地勾起嘴角,悠然品味着面前的英式红茶。

  其实,不管沉夏选择哪张门,最后抵达的只有一间房。过程不过是多做或少做几道题的区别。只要能看到沉夏痛苦,他就感觉非常开心、舒爽。

  “现在人还没有到齐呢……我们慢慢玩,呵呵……”郑初自言自语道,喝一口茶,看一眼监控器,接着对一个话筒轻声说道:“绿绿小姐,还喜欢这个游戏吗?是不是非常刺激恐怖,比你看的任何小说都有趣?”

  绿绿被捆绑在某间房的柱子上,听见郑初的声音浑身抖颤,吃力地挣扎了一番,发现依然徒劳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沉夏一步步走进郑初设好的陷阱。好几次,她想要大声呼喊让他听见,却心知肚明,沉夏是不可能听见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仰起头嘶喊,倔强地质问,“如果为了救我,他们之中的一个必须要死,我宁可咬舌自尽,你信不信?”

  郑初无所谓地晃了晃茶杯,说:“那你就咬舌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沉默了好一会,绿绿垂下头大声号哭起来:“我怕死……我当然怕死啊!哪有人真的不怕死,何况还是死在这么个鬼地方,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死亡美学。要是你换个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地方,还能让我躺在我家老公的怀里,死就死了吧,谁想在这种鬼地方啊!连我家老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啊,呜呜呜呜……”

  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郑初厌恶地皱眉,关掉了这间房的监听器,只开着监视屏。

  话分两头,沉夏这时发现了通往最后一间房的指示牌:

  如果下一刻你即将被我杀死,你会选择如何死去?A,脱光衣服被我杀死,我能让你在死之前远远地看见沈希声一眼;B,毁掉面容被我杀死,我能让你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与希声见最后一面;C,亲吻我的脚趾,然后被我一刀痛快地杀死,我能保证,今后再不与希声作对,不会杀他,更加不会伤害他。

  出乎郑初意料的是,这次沉夏没有进行痛苦的心理挣扎,就走到A门,一脚踹开了这扇门。只是他没有进去,而是走到B门,利落地踹了一脚。接着,又一脚踢垮了C门,随即潇洒地放下腿,调整呼吸。

  随即,沉夏把手机掏出来,一把砸在了地上。

  郑初蹙眉凝神,不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见沉夏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裤子,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大踏步走进了B门。

  “哈哈哈,有性格……居然会选择B,看来你并不是很在意自己出众的容貌。好,太好了!”郑初对着监控器的屏幕大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房间的一角,狞笑着拉下一个手柄。

  在顺利进入到最后一个房间后,沉夏耳边瞬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一扇铁门“哐”地从天而降,封闭了他来时的路。

  沉夏稳了稳心神,朝着前面有光线的地方走去,很快便看见了被捆绑的绿绿。

  “绿绿!”他立即走过去为她解开绳索。

  绿绿的脸上却没有喜色,而是拉住他的手流下眼泪,喊道:“沉夏,这是陷阱……是陷阱啊!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出不去了!你看看这里,四周都没有出路,我们怎么都逃不出去了!”

  “不会的,绿绿你冷静一点!我们会想到办法的,我不会让你死,我也不会死的!”沉夏递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扶着她挨着墙坐了下来。

  他何尝不明白这是郑初设好的陷阱,就等着他来跳,但他不能不进。不进,绿绿真的就危险了,郑初根本不在意绿绿的性命。他只有乖乖听话,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沉夏暗暗祈祷,但愿希声待会儿进来时,能够看懂自己留下的线索,不要有所遗漏。

  在他的安慰下,绿绿比之前镇定多了,她对沉夏描述了自己被绑来的过程,渐渐的,两个人还开起了自嘲的玩笑。他们在静待郑初发难,同时也在等待希声和乐鸣,等待他们一群人尽快找到这里。

  大约半个小时后,这间房里的电视屏幕忽然亮起,闪现出清晰的画面……

  与此同时,希声和乐鸣已经带领警察持枪冲入厂房门口,警惕地四处张望。不一会儿,希声注意到地上出现了一个箭头,指向两扇门。

  郑初已经把之前的指示牌给拿走了,他们要通过这些门,只能凭借运气或是猜测。当然,兵分两路是可以的,但那样一来,最后走对路线的人会越来越少。

  希声沉默地看着这两扇门,犹豫地蹙起了眉头。

  “乐鸣,你跟我走,其余人留在原地待命!”

  乐鸣点点头,对其他人道:“原地待命,稍后再给你们指示。”

  几分钟后,绿绿看到屏幕上的希声顺利选对第一扇门,舒了口气,看向沉夏,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沉夏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与对希声地信任,但时不时颤抖的眼睫还是暴露了他的担心。

  看着最在乎的人步入险境,远比自己面对危险更令人恐惧。

  “沉夏,希声选对第一扇门或许是运气好,但是后面的呢?郑初那个大变态连题目都不给他做,这根本就不公平嘛!”绿绿故意提高嗓音问沉夏,顺便也想让郑初听见。

  沉夏抿嘴笑了笑,说道:“别白费功夫,他是不会听人劝的,好坏不论、油盐不进,否则他祖宗十八辈早被我骂醒了!”

  “真的啊,那还真是无可救药了。”绿绿泄了气地靠在沉夏身边,略带愧色地推了推他的胳膊,说:“如果最后我们真的被大魔头咔嚓了,希声会不会恨死我啊?”

  沉夏支起一根手指戳她的额头,“蠢呀,希声怎么会怪你?以他那种个性,只会怪他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救你和我出来。”

  听到这话,绿绿更是内疚,后悔地说:“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笨,也不会被假扮警察的郑初给骗了。”

  “你说,他假扮警察骗你开的门?”沉夏问。

  绿绿回忆了一下细节,说:“对啊,他还出示了警官证呢!就跟乐鸣的证件一模一样,我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又听见他说是乐鸣派来接我,这才开的门。”

  “这么说,他确实是在警局有内应,对方不但能给他搞到正规的警服,还能办一张真的警员证,只不过照片和资料是假的。”沉夏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盯着屏幕,视线随着希声的身影而移动。

  这时,希声已经走到第二间房前。令他奇怪的是,郑初似乎并没有在第一道门后给他们设置什么意外“惊喜”。

  尽管如此,希声还是相当谨慎小心,他和乐鸣走在了队伍最前面,等他们排查清楚这间房没有任何危险,才对后面的人招招手,让他们鱼贯而入。

  视线往后面这群人身上一扫,沉夏的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绿绿,我之前答题进门的全过程,你是不是都看见了?”沉夏把视线从屏幕上撤下来,转头问道。

  绿绿点头说:“对呀,看得我都替你着急,那么变态的题目,亏你都能答对!”

  “对付变态我可是很有一套的,想知道为什么我每次都能答对吗?”沉夏低头浅笑,把音调提高了说:“不仅是我,就算希声随便猜,也能每次都选中正确的那扇门。”

  说完他看了手表一眼,胸有成竹道:“我预计他最多十五分钟……也许更快,就能找到这里!”

  绿绿惊讶地瞪大眼,“怎么可能?沉夏你不要为了安慰我就这样说哦!”

  “不信你从现在就开始计时。”沉夏取下自己的手表递给她,故意把手臂抬高了几寸,挡住自己的嘴,在她耳边说:“配合我,表情越夸张越好,尽量吸引郑初的注意!”

  虽然不明白沉夏的用意,但绿绿对他有着盲目的信任,立即张大嘴巴喊道:“哦?希声原来有这么厉害,简直是我们这群苦逼小市民的偶像哪!只有他能保证我家乐鸣的安全,我一定能坚持到他们来!”

  “一定没问题!”沉夏自信的仰起头,“希声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一旦他用上,不论郑初设下什么陷阱,他都能轻易解决。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到了最后,希声一定能抓住郑初那个大王八!”

  监视器前的郑初猛然打了个大喷嚏,操作台上的图纸也被他弄到了地上。

  他揉了下鼻子,拿起对讲机命令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赶紧退回来,不要磨磨蹭蹭!”

  这时屏幕上的希声已经带着乐鸣推开了第二扇正确的门,郑初眯起眼睛,全身的怒气涌向胸口。

  “这怎么可能,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做出了选择?”郑初喃喃自语,五官扭曲。

  ——难道,真如沉夏所说的,沈希声的头脑和判断力竟比沉夏还要厉害?

  实际上,此刻希声和乐鸣的心情一点也不平静,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从容果断。他们每走一步都宛如背负着千斤重担,才过了两道门,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

  但是希声看懂了沉夏留给自己的线索,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的最佳状态,俨然越战越勇。

  只是,每一次推开门,脑子里仍然会闪过一瞬间的畏惧和害怕。如果下一次他推开门时看见的是沉夏的尸体,再多的坚强和理智都将顷刻倒塌。

  绿绿看见他们成功越过第二道门,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太好了!虽然我不知道希声是怎么选对的,但是目前的形势对我们有利!沉夏,我现在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选对答案的,能猜测到变态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沉夏轻轻勾唇,语调里带着一丝戏谑和不屑,斜睨了一眼墙角,说道:“还记得那是几个怎样的问题吗?第一题,他问我会选择哪种炸弹,我选的是B,宁愿被TNT炸上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与其被**炸弹炸得血肉模糊、肢体不全,还不如被TNT炸得无影无踪,但对于希声来说,尸骨无存无疑是最残忍的结果,而郑初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希声痛不欲生,所以他心里的正确答案就是B。”

  “原来是这样的!如此说来……”绿绿一点就通,“所以,每道题只要按照这个思路来选择,就能找出符合郑初想法的正确答案?”

  沉夏说道:“没错,就是这样。第二道题,其实是考验人性。我选了A,对那个女人见死不救,自己和希声两个人坐上诺亚方舟。实际上对于我们任何一个来说,抛弃正义等同于违背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所以,我一定会确保希声的安全,B是最符合我性格和人生观的答案。但如果我选了B,希声该怎么办?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让那个女人乘坐诺亚方舟,他自己和我一起留在水里,但郑初没有给出这个选择,他想看到的是我们违背原则,那么正确答案就只能是A。”

  “我觉得郑初把你和希声真的研究得非常透彻,不然他怎么分析出希声在心理上的弱点?他会读心不成?”听了沉夏地解释,绿绿觉得这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他不会读心,但他系统地学习过心理学,比较容易看出人的心理弱点。”

  沉夏说完这句话,继续看向屏幕。

  没过多久,希声和乐鸣穿过了第三扇门,绿绿问道:“那第三道题呢,如果希声快死了,你为什么会选择瞎了双眼的他?”

  沉夏蓦然叹息,“不管哪个选择都挺痛苦的,不能说哪一种更糟糕。但是我站在希声的角度想了想,就知道哪种更痛苦了。缺了胳膊他还能装上假肢,只要努力复健,这点缺陷并不会影响生活,但瞎了眼他就再也看不见我了,这才是最痛苦的。郑初看出我对希声的影响,所以知道哪一种情况会让他最难受。”

  看着监控器,郑初在心里暗叹,他们这对兄弟还真是心有灵犀。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另一个人的弱点时,竟然还可以如此坦然面对,尹沉夏不愧是尹沉夏,这份心性宛如钢铁铸就。

  但他不相信在死亡真正来临时,这世上还能有真正的无私和舍生忘我。

  郑初露出冷笑,把视线转移到另一个屏幕上,发现沈希声已经推开了第四道门。

  “怎么可能,他又选对了!”郑初暴躁地拿起对讲机,喊道:“先前布置的东西都不用管了,你们把最后那个炸弹转移过去!”

  屏幕前的沉夏和绿绿则兴奋地扬起笑容,“太好了,又过了一关!”

  沉夏对绿绿说:“第四道题,我踌躇了一段时间,不过那是做给郑初看的,我知道他在监视我,所以故意表现得极其痛苦!当我内心不断地挣扎和煎熬,他就会觉得非常痛快,我恐惧的表情就是他快乐的源泉。所以投其所好,让他欣赏了一段我的演技。”

  郑初听见这话,愤恨地踢翻了一把椅子。

  沉夏地讲述还在继续:“这道题有三个选择。A,劝说希声先拆弹拿出解药,不要管我的死活;B,任由他自己做出选择;C,我用自杀向郑初换取希声的解药。我之所以选择C而不是B,是因为这样做,会让希声产生严重的自我憎恶情绪,他会认为是自己的无能导致了我最终自杀。同时,我地行为也说明,我根本不相信他可以救我,这种不信任比背叛更令他痛苦。郑初的套路就是如此,最能令希声痛苦的答案,就是他心里的正确答案。”

  绿绿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佩服和感慨了,“那,最后一道题呢?”

  看着屏幕上的希声和乐鸣踏入最后那扇门,沉夏莞尔道:“选择B,愿意让郑初毁掉我的面容并杀死我,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与希声见上最后一面……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个选择也会令希声最为痛苦,因为他一直认为,就算哪天我不得不死,也应该干净漂亮的死去,不要为他作出任何牺牲。其实没有哪一种选择他能够接受,但答案B明显会让他更加悔恨、内疚。其实这道题怎么选都无所谓了,因为郑初已经达到了折磨我心灵的目的,不管我选哪个答案,我都会来到这里。”

  绿绿有些跟不上他的分析,紧皱着眉头,忽然拍着沉夏的胳膊喊道:“啊,他们出来了,出来了!现在与我们就只有一墙之隔了!”

  沉夏抬头望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勾起一抹略带挑衅的微笑。

  郑初的手指弯曲,敲击在操作台上,发出钝重而沉闷的声响。他眼露凶光,死死盯着屏幕——准备好的炸弹又没有响!沈希声居然又选对了!

  这时,希声和乐鸣已经抵达沉夏和绿绿所在的密室外,沿着门缝和四壁一寸寸地进行检查,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打开这扇门。

  希声扯开喉咙喊了两声:“沉夏,绿绿!你们在里面吗?”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很显然这扇门不仅厚实坚硬,还具有强大的隔音功能。

  看到这一幕,郑初脸上的自傲又恢复了过来。

  过了十来分钟,乐鸣按住希声肩膀,示意他必须冷静。郑初把监控的画面放大了一倍,清楚地看见希声额头和鬓角的汗水,嘴角高高勾起。

  他拿起对讲机问道:“东西都放好了?”

  稍微停顿了三十秒,那头传来回话声:“是的,全部都放好了。”

  郑初满意地点头,嘱咐道:“现在你们可以撤退了,注意安全,不要让外面的警察发现了。”随后,关闭了对讲机。

  这时,屏幕上的希声不再对着门或墙大喊大叫,而是拿出一根可伸缩的短槌,对着墙体和铁门重重敲击起来。

  幽静的走廊上顿时响起接连不断的“嘭嘭”声。

  连续敲击几十下后,希声停下来擦汗,这时从墙里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响声,把希声和乐鸣都惊得一跳。

  郑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嗤笑:“担心东西太轻撞击我的三层钢铸铁门的时候发不出什么声音,居然卸下了电视屏幕?尹沉夏,没想到你也有犯蠢的时候……”

  禁闭的铁门内,沉夏惊愕地看着绿绿,“没想到呀,你力气可真不小,唉,这电视机抡起来可不容易,幸亏你不是傻得用自己去撞墙……”

  绿绿翻了个白眼,小声说:“小声点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我哪有那么傻,再说了……把自己弄伤了我家亲爱的可是会心疼的!”

  “是啊,那你也不用拆下电视吧,这下我们怎么看外面?刚才你被绑在上面的破柱子似乎是能移动的,你怎么不用?”

  “那你不早说!”绿绿狠狠抽了几下嘴角。

  沉夏讪笑:“我来得及说吗,你都冲过去把它抱起来了,我看你一脸坚定不移的样子,哪里敢阻止你?没想到你的愚蠢那么富有创造力,让我招架不住啊。”

  绿绿委屈地说:“那现在怎么办哪,他们在外面该知道我们没事了吧,我们都把电视抡到门上了。”

  “咳,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家男人更担心了!毕竟你的智商经常掉线。”

  沉夏指了指铁门,“你听,他们又在敲了,而且更急切了,估计是以为我们出事了,这下怎么办,你还想砸门?”

  绿绿急得团团转,围着这间房绕了一圈,什么工具也没找到,只好拿起自己的高跟鞋往门上砸了一通,结果外面安静了下来。

  “这下可怎么办啊,乐鸣会急死的,好沉夏……全宇宙最红的沉夏大神,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绿绿抱住他的胳膊这一通摇。

  沉夏睨着她的手。

  绿绿马上放开他的胳膊,说:“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快想个办法,求求你了!”

  沉夏垂下眼眸,低声说:“看看你脚下,除了铁门和墙壁,地面不是一样可以传声么。”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绿绿恍然大悟,提起裙子准备跺脚,却被沉夏一把拉住,提醒道:“先别跺,不能让郑初知道我们想到了这个法子。他现在不是得意吗?能看见我们这群人惶急无措地样子,那就干脆遂了他的愿……”

  绿绿微微点头,松开了手。

  沉夏垂下眼角,随即一脸凝重地提高嗓音:“糟了,没法听见我的声音,希声恐怕快沉不住气了!”

  经过之前的配合,绿绿已经知道沉夏眼角下垂是种暗号,赶紧添油加醋地叫嚷:“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把电视屏幕的碎片收集起来,用我的裙子包起来,再砸一次?”

  虽然这主意不算多好,但沉夏却表示了同意,“这个主意不错,快点,就这样做!”

  听见这段对话的郑初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忽然,他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希声的乐鸣都是脸色一沉。

  “乐警官,沈大侦探,省点力气吧。不就是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都还没死,活得好好的,除了受了一点惊吓之外并无其他不妥。不过,如果再破坏我的财物,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对于沉夏的聪慧,郑初心知肚明,也领教过了好几次,决定杜绝一切他们相互通讯的可能。

  希声寻着声音仰起头,紧紧盯住头顶的某个地方,“郑初,每次都玩这么多花样你不腻吗?你不腻,爷爷我都腻了,干脆我们来一次痛快的决斗怎样?”

  “哦,有点意思,那么你所谓的痛快的决斗是什么呢?”郑初在心里嘲笑希声的天真,拿起一个小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放了他们,我们一对一对决!”希声突然喊道。

  他这样说,一方面是想试一试郑初的最终目的,一方面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郑初低低讥笑,冷声说:“沈希声,你果然不如尹沉夏了解我,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就没想过要玩一对一。一对二,一对十才是我的风格和喜好。还记得李荆吗?虽说他和我一样不过是一枚不成器的棋子,但你们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导致最终的任务搁浅,迫使我也受到了处罚。为了活下去,我必须要铲除掉你们这对绊脚石,向组织证明我的能力和决心!如今我在暗你在明,你觉得这回幸运女神还会眷顾你们吗?”

  希声当下骇然,李荆和郑初居然是同一个组织的人!

  他在心中思考着对策,脸上却浮现出一副随时会崩溃的暴怒表情。

  乐鸣怕他过于激动,插嘴代他与郑初交涉道:“我不管你是谁,先开出你的条件!如果我们能够接受,自然会满足你,毕竟有两条性命在你手上,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嗯,这才像话嘛,但警方与绑匪谈判的固定戏码我也看腻了,乐警官,很抱歉地告诉你,这件事怪不得谁,只能说你老婆自己倒霉,谁让她偏偏是尹沉夏的编辑,还和他关系那么好。我既然绑架她吸引沉夏,又怎么可能放她走?”郑初怪异地狞笑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乐鸣的声音颤抖起来。

  郑初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今天必须有人要死!不是他们,就是你和沈希声。你们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明白吗?只有我顺心了,开心了,这个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

  此时,沉夏和绿绿正靠在门边坐着,仔细聆听外面的声响,但只听到一点模糊的说话声。

  郑初已经对希声和乐鸣提出了要求:“……怎么样,这点不难办到吧?”

  “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遵守承诺,而且,我们看不到沉夏和绿绿……怎么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安全的?”希声高声问道。

  “正如乐警官所说的,他们的命在我手上,你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你也不想拉着自己的兄弟一同赴死吧?”说着,郑初的手放在了小盒子上,大拇指在一个按钮上回来拨动,嘴角噙着恣意的冷笑。

  转过头,他将话筒切换,对沉夏和绿绿说道:“两位的心情还不错嘛,我知道你们正等着沈大侦探和乐警官破门而入,但是可惜,这扇门只能用我手上的钥匙才能打开,不然就只能用火药炸开,所以他们只有乖乖听从我的指令才救得了你们,沉夏,猜得到我对他们提了什么要求吗?”

  沉夏面无表情答道:“你这种变态的想法,岂是我这个正常人能够猜到的。”

  “别谦虚,你不是答对了我出的所有题目吗?我可是把你当作知己呢,哦对了,我特别负责任地通知你一句,你的某些选择即将在希声身上一一上演,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感想。”郑撂下这句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沉夏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开始惊慌失措,痛不欲生。

  “郑初,你敢?!”沉夏眼神凛然,立即站起身趴在门边,平日的自信和镇定刹那间消失不见。

  绿绿也听出郑初的意思,浑身都紧张地战栗起来。

  郑初哈哈大笑,再次切换话筒连接的线路,对希声和乐鸣说道:“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你们商量好了吗?如果还不能决定,有样东西……说不定能够帮助你们尽快地下定决心。”

  说罢,郑初拨动了小盒子里的按钮,兴奋道:“沈大侦探,请你往头顶左上角看。”

  希声仰起脖子,赫然发现铁门最上方左上角的通风口里闪烁起一排红光。定睛一看,心中惊惧不已,那是一排正闪烁着刺眼红光的数字——这是一枚炸弹,并且已经开始倒计时!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惊喜?就这么一枚小炸弹便能炸飞整间厂房,所以你们只能按照我说的做。千万别妄想我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希声和乐鸣赶紧检查整条走廊,发现两头最顶端的地方还藏着另外两枚炸弹,倒计时的时间更短,只有不到十分钟了。

  “怎么样,看见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吧。那两颗是额外赠送给你们的,一旦爆炸,会炸毁前后的出入口,不过危及不到你们的性命。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的礼物放在未装炸弹的通风口里。稍等片刻……我这就打开它。”郑初漠然地说道。

  一会儿,一扇通风口的栅栏从上面掉落下来,露出里面一个四方形的大塑料盒子。

  希声小心地走过去,便听见郑初说:“打开看看吧,等下你都用得着。对了,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其他警官如果现在不走,九分钟之后就没机会了,我将关闭这个厂房的所有出口!”

  乐鸣和希声对视了一眼,在对讲机内把情形简单描述了一遍,劝说他们离开,可是没有人愿意抛下他们,直到乐鸣大吼道:“这是命令,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他们才强忍着担忧和恨意,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打算和更高一级的领导联系,请求指示。

  希声把塑料盒子抱起来走到铁门前,听着里面的滴滴声,心情陡然平静下来。他深知郑初最想看着他和沉夏饱受精神折磨,没把他们折磨够之前,是不会让他们死的。大不了一起死,希声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反而没那么焦虑了。

  希声对身边急红了眼的乐鸣说道:“先坐下来吧,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这有四个人呢。再说,他一个大变态还能比得上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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