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浪子小说 悬疑 亲爱的推理家(全二册)

第一章 黑色星期天3

  

  那厢,郑初的脸色一黑,气得拍飞了操作台上的茶杯。

  待乐鸣坐下,希声大声说道:“郑初,现在你可以告诉要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了。”

  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到小拇指像是触摸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希声心头猛跳,面不改色地把小拇指往下后方伸了伸,耳朵还是保持着敏锐,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等着郑初开口。

  “沈大侦探,请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在沉夏进来时,每进一道门都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只有他猜中我心目中的正确答案,才能选对门。他很厉害,所有题目都答对了!所以接下来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这些礼物,都是根据沉夏的选择来定的,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不要怪我,因为这是他的选择,呵呵……”郑初得意的笑声在空气中四处飞扬,彰显着他的残忍与狂妄。

  希声的眸子转动了半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嗯,既然如此,我能否要求在履行你所提出的要求时,先听一遍这些题目?”

  郑初道:“可以啊。第一道题,我问他是宁愿用**炸弹炸死自己,还是TNT?他选的是TNT,所以……我刚刚安装炸弹时就没用**炸弹。”

  本以为希声会露出极度惊惶的神色,没想到他反而笑着对乐鸣说:“你知道我哥为什么这样选吗?因为他如果必须得死,一定不希望将自己的尸首留给敌人作为战利品,宁可尸骨无存!尽管这样让我更痛苦。”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郑初鄙夷道。

  “说吧,不用试探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想要我做什么?”希声抬起头的同时悄悄地在暗处将小拇指有节奏地勾了几下。

  郑初的目光辛凉,“我在第三道题里让沉夏做选择,如果你快死了,他会选择瞎了双眼的你,还是断了胳膊的你,他选了瞎了眼的你。所以,请你拿出塑料盒子里那个蓝色的玻璃瓶,打开它,把里面的**泼在自己双眼上!”

  乐鸣紧紧拽住希声的胳膊,对他摇摇头。

  希声挣脱开他的手,找到了瓶子,说道:“郑初你听着,如果我真的瞎了,我哥就是我下半辈子的眼睛,由他代替我去看这个世界,我没什么好遗憾的!唯一可惜的是,我不能亲眼看见你被法律审判,押赴刑场的样子!”

  “废话这么多?炸弹可不等人!”郑初催促他。

  希声神色泰然,右手还维持着下垂的动作,继续偷偷地勾动了几下。随后,那头传来了有节奏的回应。

  乐鸣不忍看到他自残的一幕,想要别过脸,手里却被他塞进了玻璃瓶。

  “来吧,快点。快点做完这些事,绿绿和我哥才能顺利脱险。”希声收敛了微笑,一脸严肃地瞪着乐鸣,见乐鸣不动,还抬起腿踹了他一下。

  乐鸣拿着瓶子的手一抖,诧异地看向希声,发现希声已经扬高了头,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不过,希声的左手撑在他膝盖上,手指轻点了几下。

  乐鸣不再犹豫,举高装着刺鼻**的瓶子对着希声双眼泼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希声痛苦地抱头滚地,双手捂着眼睛蜷缩成一团。愧疚的乐鸣流着泪掏出一条手帕,帮忙捂住了他的眼。

  郑初看着这一幕,痛快的大笑两声,又道:“很好,炸弹的时间被我延迟了一分钟,这都是你们乖乖听话的结果。接下来……该乐警官了,你看到塑料盒里有黄色和红色两个小药瓶了吧?其中黄瓶里装的是服用后两小时后才会毒发的药物,只要时间来得及就还有得救。而红瓶子里装的是不至于立即致死却会让皮肤腐烂,从而发生细菌感染而死掉的毒药。沈希声,我可以让你先选,你想要哪一瓶?”

  “呵,呵……”希声喘着粗气,挣扎地坐好,斜靠在铁门上,右手下垂,伸到门缝下,继续勾动自己的小拇指。

  “快点决定!”一想到沉夏看到希声的惨状时将会多么的悲痛欲绝,郑初便亢奋到脖子发红。

  希声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乐鸣,我选黄瓶。如果你不幸死了,我和我哥会替你照顾好绿绿。”

  乐鸣愣了半晌,紧攥住黄瓶,对着头顶大吼一声:“郑初你这个小人,无论选哪种,另外三个活下来的人都会愧疚一生!你就是想要这样折磨我们?”

  “没错,是不是特别痛苦?但你们必须马上就做出选择!”郑初加重了语气。

  然而十几秒过去了,两人都未服下毒药。

  郑初不耐烦地喊道:“还在等什么?不要以为可以拖延时间,我说过了,炸弹是不会等人的!乐警官,把黄瓶给沈希声,如果你不照做,我马上炸了你老婆所在的房间!”

  “不,不要!”乐鸣双手发抖地跪坐下来,“好,我可以把黄瓶给他,但是……你必须让我听听绿绿的声音,你如果不答应,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去死!”

  郑初稍稍蹙眉,把配角逼上绝路可不是他的初衷,于是答应了他的条件,打开了操作台上的另一个话筒,这样就能进行三方通话了。

  “绿绿,乐警官想要听听你的声音,机会难得,说句话吧。”

  绿绿呼吸停滞,幸好沉夏掐了她一把,让她顿时清醒过来,赶紧说道:“乐鸣,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绿绿,我听见了,绿绿你没事吧!”乐鸣激动地趴在铁门上呼喊。

  绿绿听到乐鸣的声音,把脸贴在铁门上,用力地回答:“我没事,没事!你呢?对不起老公,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笨,就不会被绑架了,呜呜呜……等我们回家,你打我屁股吧,这次我肯定不还手……”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沉夏也静静地靠在铁门上,摒除杂念,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响声。

  乐鸣说:“我也没事,绿绿你别说这种话,这不是你的错!放心,不用多久你就能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郑初便切断了对话。

  乐鸣颓然地滑坐在铁门边,就听郑初命令道:“好了,赶紧把黄瓶递给沈希声吧!给你们二十秒,吞下各自瓶子里的东西,要喝得一滴不剩,别想给我玩花招。现在,你们转过脸来,对着西面,我要亲眼看着你们喝!”

  就在刚才,郑初才想到,希声和沉夏都具有表演天赋,如果刚才乐鸣配合他,药水极有可能并未洒到眼睛。他并不能亲自检查,所以很可能被他们骗了过去。因此这一次,他必须盯着他们喝下毒药!

  乐鸣扶着希声站起来,临起身的那一刻,希声快速地将小拇指勾动两下,才不舍地抽离出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沉夏站了起来,疯狂的踢开电视机的碎片,然后捡起其中一块,走向郑初安装好的微型摄像头,高高抬起了手。

  “尹沉夏你想干什么?”郑初呵斥道。

  如果镜头被砸,他等下就看不见沉夏和绿绿的任何举动了。他们绝对无法逃出去,但是……他极其讨厌事情脱离自己控制的感觉。

  沉夏其实早就找到了房间里的微型摄像头,他曾为国际刑警组织服务,见过许多先进的监控设备,对于这些套路算是相当熟悉。他刚刚把角落都一一查看过,还用手表的镜面做了一次反光测试,确定了摄像头的存在。

  “我想做什么,当然是——”

  他勾起唇角,不等郑初再次出声,毫不犹豫地把碎片砸向摄像头。

  啪一声,一块屏幕黑了下去。

  “尹沉夏,你有种!但就算这样,你们也逃不出去……你激怒了我,只会让我加倍地报复在沈希声身上!等他喝下那瓶毒药,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郑初气恨地说道。

  他抓起另一个话筒,吼道:“现在,立刻!给我把东西喝下去!只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屏幕上,希声和乐鸣已经拿起瓶子碰上了嘴唇,可就在这时,郑初背后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的地板随之摇晃起来。

  他惊讶地扭过头,看到房门已然被炸飞,变成了一个两米多宽的大洞。紧接着,一柄锃亮的手枪在眼前一闪,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人做了恶事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话郑初从来只当笑话来听,他不曾设想过自己被抓住时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报应?他根本不信。从很早开始,他只信奉一句话: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在郑初看来,能主宰他人的生死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为之奋斗的目标。也许别人会认为他过于变态,但对于他而言,这就是快乐的日常游戏。很少有罪犯会像郑初这样,以杀人为生,还带着极其认真严肃的态度。从他犯下第一起案件开始,他就本着术业有专攻的信念,不断地完善自己的作案手法以及犯案理念。

  不过这项事业终于要到头了,他被代表着正义的警察抓个正着。虽然这不是他的基地,但这个临时建立的指挥所规模也不小,监控仪器完备齐全,电脑里还保存着他的犯罪计划,详细到每一个步骤。他绑架绿绿,走私武器,自制炸弹,建立暗网,散播反动言论,引导他人犯罪的证据确凿,铁板钉钉的死罪。

  问题是,郑初不怕死,他撞到南墙也未必会回头。

  “你敢开枪吗?”郑初收敛起脸上的惊诧,挑衅地勾起一抹笑容。

  方跃把枪握得更紧了些,厉声喊道:“立刻拆除所有炸弹!”

  郑初咧开嘴角,扬起痞子般的笑容,说:“每个炸弹都是我的杰作,也只有我能拆得了。不过在你们逮捕我之前,我有个问题,你们当中有谁听了《黑色星期天》?”

  方跃冷冷瞪着他,非常担忧厂房里其他人的安全。他这次行动,最先撤退的那一批刑警是知情的,但碍于炸弹的威力,在拆弹专家没有抵达之前,上头还是严禁他们进入。

  “我不会解除的,有本事你就开枪吧!能有沈希声和尹沉夏为我陪葬,我可是死而无憾了哈哈哈!”郑初说完忽然抬起手,抓住枪管往自己太阳穴上戳。

  “老实点!”

  方跃看了眼监视屏,发现炸弹上倒数的时间越来越少,不敢耽误时间,抬起手枪扣动扳机,不过没打中郑初的头,而是击中了他的左大腿。

  “啊!”郑初痛苦地抱住腿,狰狞的笑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而丑陋,“不如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拆弹一个炸弹,怎么样?”

  方跃对着两个话筒说道:“我已经抓住郑初了!”

  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郑初面前,瞄准了他的另一条腿,“好,你问!如果我回答之后你不照做,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谁破解了《黑色星期天》曲子里的催眠暗示?”郑初问。

  方跃发出一声嗤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破解掉你把戏的当然是沉夏和希声,就在他们放出T城刑警队不合的消息的前一晚,就打电话告诉了我。透露这首曲子奥秘的,不是别人,是你在Y城监狱里的同伙——唐汨罗女士。”

  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郑初脸上的笑骤然僵硬了,反问道:“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发现她……怎么可能?!”

  “莫非你真以为世上存在完美犯罪吗?这件事还得从韩秀月的案子说起,那时候我们就怀疑是一个女犯人帮方丽把信寄了出去,促使韩秀月自杀,那个人就是唐汨罗。你想知道详细的过程,不如现在就认罪!”

  “呵,你休想。”

  “总之,我们找出了唐汨罗,让她听这首曲子,结果一提到《黑色星期天》,她便表现得很抗拒,死活不愿意听。一天一夜的突审之后,她终于透露了这首曲子的秘密。这首歌里被你融入了不少暗示性歌词,而且总是重复播放同一段旋律,会使人的神经系统在一段时期内变得混乱。这些歌词使人产生自杀倾向,并存在潜伏期与隐藏性,可能有的人几分钟后就会发作,有的人则会在几天后被某件事触发后才会发作。”

  郑初忍不住嗤笑:“女人还是靠不住啊,心软是大忌,我警告过她无数次了!”

  “她虽然也犯过罪,但远远没有你这样偏激,听说这曲子害死了不少人,她十分恐惧和难受。随后,我们找到一个有逻辑思维障碍症的犯人,让他听了你发送到绿绿邮箱的那首《黑色星期天》,结果发现他丝毫未受影响,因为暗示性歌词对他无效。他把音乐结束后的住宅地址记下来,随后我们找到了这个地方。你过于自负,在那里保留了不少犯罪证据,现在都到了我们手上。”

  方跃用枪顶了顶他的太阳穴,说:“好了,是时候拆除炸弹了!”

  郑初被迫坐在操作台前,摁下了一串没有规律可言的数字,又拨动了几个按钮,一枚炸弹上的数字倒计时瞬间停止。

  “希声,你们正对面的炸弹解除了!”方跃对着话筒说道,“看看走廊后方的那颗炸弹还有多长时间?”

  “三分二十秒!”希声提高嗓音,问道:“郑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对那些门吗?”

  郑初发出冷笑:“怎么,你愿意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把这颗小炸弹也给解除了。”希声十分冷静地和他谈条件。

  “行啊,不过我得再加上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把毒药喝了!”

  “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们?郑初,你奉劝你不要挑战大家的耐心。”希声高挑着嘴角,对着镜头竖起中指。

  郑初眼眸一闪,惊诧地喊道:“沈希声你的眼睛没瞎!”

  “我可是要看着你被绳之以法的,怎么能瞎?”希声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勾起一抹嘲笑,“骗了你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郑初啊郑初,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自负!之前乐鸣撒药水时,用袖子挡了一下,你居然没发现?”

  郑初干涩地笑了两声,突然扑上操作台,朝着一个按钮拍了下去。

  突然一声枪响!

  郑初瞬时跌坐倒地,望着自己流血的双腿,脸上尽是不甘与恨意。

  “郑初,要么你接受我的条件,要么就让方警官多在你身上开几个血洞。”希声讥讽道。

  郑初沉默了几秒,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先说,我再解除这颗炸弹!还有,方跃不能再对我开枪了,我还没被判刑,他没资格滥用私刑!”

  方跃拿着抢在他眼前晃了晃,问身后的队员:“你们哪个看见我滥用私刑了?”

  大家都动作一致的摇头:“没看见,刚才明明是犯人自己的枪走火了吧。”

  “对啊,他自己的枪走火了,关我们什么事?”

  方跃粲然微笑,把枪口对准了郑初的胳膊,“先打左胳膊还是右胳膊呢?或者让子弹从穿过你的锁骨?”

  郑初脸色煞白,“好,我答应!”

  希声说:“沉夏离开警局后,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留下线索,所以我确信他每过一扇门,都会留下一个线索。选择第一扇门时,有两位刑警去了另一边,你没发现吗?”

  什么?郑初的确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希声和乐鸣身上,还得看着沉夏,因此并未觉察到刚进厂房时的人数,与后来留守在原地的人数有所不同。

  “那又如何,进另一扇门只会离目标越来越远,而且,厂房里有我的人。一旦遇上,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希声摇摇头,说:“你以为他们两个死了?不,他们还活得好好的。我给他们的命令是找到厂房的另一个出口,如果没有路了就在墙上砸一个出来,那就是我们的后路……他们至今还在厂房里没有离开。”

  郑初真的惊讶了,后悔没有多留一个帮手在这里,和他一起盯着监视器。另外,他早就把小炸弹和塑料盒子放在了错误的门后,如果走错,那两个刑警也该被炸伤才对。而且他的手下在对讲机里回答说没有异样,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几个笨蛋都被警察干掉了?

  “别白费功夫思考了,你的手下被我们的人干掉了两个,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在他安装好炸弹之后,因为害怕你责罚就逃掉了。也难怪他会逃走,以往为你办事失败的人都会被杀死,对吧?”希声嘲讽地笑了笑。

  郑初自负狂妄,阴狠毒辣,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你还没说到关键问题。”郑初提醒他,“还有七分五十二秒。”

  希声不慌不忙地说:“你看到我哥戴着一块手表吗?这块手表的表带内侧有个凸起,他每次进门前用手在门上摸一下,或者锤几下门,就能留下一道凹痕。哪扇门的凹痕靠右,就是正确的那一个。”

  “为什么?”郑初对沉夏的防备一直最高,他是看到了那些细微的凹痕的,可当时并未看出有什么蹊跷。

  “因为right就是‘对的’。”这种文字游戏虽然简单幼稚,但事实证明,非常有效。

  五秒钟后,又一枚炸弹也停止了倒计时。

  郑初低声笑着,“只剩下铁门上方的炸弹了,真可惜啊,这一枚我解不了,因为我在制造它时就没想过让它停。”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方跃一眼,突然倒在操作台下。

  “不可能!既然是你做的炸弹,你一定有办法让它停下来!让它停下来,听见没?”方跃冲上去拽起他的领子,怒喝道。

  郑初吐出一口唾沫溅在他脸上,“别天真了,就算我死了炸弹也停不下来。”

  方跃端起手枪朝着他的锁骨开了一枪!

  剧烈的贯穿伤让郑初疼得在地上翻滚,却还是狞笑地说:“用不了多久,它就会爆炸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方跃还想再开枪,却听见希声的声音传了过来。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没问!”

  “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问他什么啊?”方跃心急如焚地喊道。

  希声还在劝慰他:“……放心,我问他几个问题,再来想办法也不迟,我和沉夏的能力你还不信?”

  方跃激动地说:“真的,你们有办法不早说?害得我差点以为要给你们收尸了,不过是什么办法啊,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搜集好郑初的犯罪证据,把他押上法庭,就足够了。我可不想回家之后还要帮你审讯他……”

  方跃连忙表示:“放心,这些全都包在我身上了!”

  “你记得以后好好照顾家悦,两个人少吵架。”希声忽然啰嗦起来,顿了顿又对郑初说:“你看我们都要死了,不好让我们死不瞑目对吧?我有几个疑问一直存在脑子里,不问就没机会了。”

  郑初在心里暗笑方跃是个傻子,沈希声这分明是在交代后事,他居然都没听出来。

  想着自己还能比他们多活几天,说道:“答不答看我心情,你问吧。”

  “方丽和韩秀月的案子之后,你不仅插手了林子臣、林子涵的案子,还提供了一颗真炸弹,对不对?”

  “没错,我们的组织经常物色新成员,那个老师很有潜质,所以我不介意帮他一把。”郑初狞笑着回答。

  希声继续问:“那庄智霖的案子呢,你为什么选择了KINO?那个教导杀人方法的邪恶网站也是你的手笔对吧。”

  “哦,那个网站啊,不过是突发奇想建的,好玩罢了,只是提供了一些新奇的想法。这案子可跟我没半点干系,我是无辜的,如果KINO本身没动杀心,我在网站上发布几千条杀人技巧也不会起作用的,不是吗?”郑初面露不屑,甚至毫无愧疚之心。

  方跃蹭一下站起来,一脚踹上他腿部的伤口,骂道:“我叫你诱导人犯罪,我叫你妨碍社会和谐!”

  “方跃,方跃!别激动……”希声喊道,“我还有话要问。”

  郑初倒在地上,嘶嘶吸着冷气。

  “上官半夏的**炸弹是不是你们提供的,他也是你们的成员吗?还有DK为什么会知道我哥的资料,是不是也和你所在的组织有关?”

  “呵……我说,沈大侦探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炸弹我的确会做,但我也得生活,光杀人不越货我的生活费从哪里来?我偶尔做点炸弹,只要对方给出的价格令我满意就卖。买家是谁我不知道,因为这买卖是有中间人的,而且中间不止转手一次,所以恕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郑初嬉笑着支起上半身,因为疼痛,说话已经不那么利索。

  “中间人的名字!”方跃问。

  郑初笑容不减的对他翻了个白眼,“就不告诉你,你算哪根葱?现在我是在和沈希声说话。”

  方跃凶狠地瞪他一眼,想到时间宝贵,还是让希声接着问。

  “你认识DK对吧?”这两人做出的炸弹有很多相似之处,希声和沉夏曾经讨论过,他们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郑初痛快地承认了:“对,我和他认识,就是在他隐姓埋名的那段时间,我亲自上门找过他,希望他出山做我的助手,可惜他当时意志消沉,没答应。他那个人思想狭隘,杀人只为了取悦自己,真没格调。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沉夏的资料,这很简单,国际刑警组织里有我们组织的人,曾从他手里购买过炸弹。”

  希声大吃一惊。

  他暗暗记下这一茬,继续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李荆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提到这件案子?”郑初目光冷冽。

  “李荆的父亲有家庭暴力,但却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据左邻右舍说,最初结婚那几年,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只要不高兴就会对老婆拳打脚踢。有一次他母亲忍无可忍离家出走,几天后又回来了,回来之后李荆的父亲打她打得更厉害了。李荆临近刑满却急着越狱,我们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最近才获悉他曾经就读的高中是你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于是联想到了你。再一查,发现李荆母亲也曾在这所高中工作过,她当时是一名美术老师。”

  郑初沉默了。

  希声说完,转头看向最后的那枚炸弹——还剩五分多钟。

  乐鸣按照希声事先吩咐的,从刚才起一直在寻找铁片、木箱子、棍子这类东西,但走廊里很空旷,除了几根腐朽的木棍,其它的什么也找不到。没办法,他干脆回头去来时的那几间房里找,发现只有垮掉的几扇木门符合要求,便把木门搬到走廊上,拿起藏在身上的匕首,开始劈门,全部都劈成一块块的木板,每块木板的宽度大约是铁门的三分之一。

  希声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郑初依然沉默以对,他只好放弃,帮着乐鸣把剩下的木门给劈了。看着两人一声不吭地干起了木工活,方跃和郑初都十分费解。

  这时,外面的同事传来好消息,拆弹专家已经到了厂房外,他们和厂房内的警员取得了联系,制定好计划,决定立即对里面的人实施营救。

  方跃对希声说:“再坚持几分钟,救援马上就到!”

  希声和乐鸣点了下头,还是继续拆木门。随后,希声拿起一片最薄的木板,试图插进铁门的底缝。

  “白费力气,这铁门一旦落下是不会留下任何空隙的,而且它有三百多斤重,难不成你们还能撬开一个缝隙吗?”郑初鄙夷地笑出声。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希声真的把那块木板插进了缝隙,紧跟着把略微高些的木头楔子插进门缝两侧,与此同时,乐鸣快速拿起另一块木板,紧贴着这片木板往上塞。

  “哈哈哈,希声你小子太牛了!”方跃兴奋地蹦了起来。

  “这不可能!怎么办到的?”郑初不可置信地盯着监视屏幕,“沈希声,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办到的?”

  希声勾起一抹嘲笑,说道:“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怎么,想不到?”

  郑初的眼睛似要瞪出血来,忽然在门缝处看见了两颗亮闪闪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尹沉夏你确实厉害,竟然进门前就做了这种准备,是我棋差一招!”

  沉夏的声音蓦地响起:“过奖了。其实你也挺聪明的,但你实在是一个缺乏想象力的凶手。除了暗网有点意思,其余的都让我感觉无趣至极。你自己数数,光炸弹都用过几回了?我进厂房之前就预料到你会用炸弹,而且你自负又无能,所以肯定不会直接引爆,十有八九会选择先困住我们,再显摆一下你那单薄如纸的智商。这么一来,我自然要防备着点。在迈进这间屋子前我查看了门框,发现不是普通门框,便当机立断,把两颗袖扣扔在了门缝处。幸亏我学过魔术,这手法还算有用。也幸亏我戴着两颗钻石袖扣,所以没有被碾碎,让铁门留出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缝隙。哪怕这个缝隙只有一毫米,也足以让我们利用起来。”

  “精彩!不愧是我引以为傲的对手,明知道我要做什么还迎难而上。”郑初笑道。

  “客气,不如我们还是聊聊你和李荆母亲的关系吧。”沉夏说。

  郑初看着自己仍在流血的伤口,言语里略带苦涩:“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义了。李荆的母亲名叫郑晶,是我的亲姐姐,因为父母离异,当年我们不得已分开,我跟着爸爸离开,她跟着妈妈生活,十多年不曾见面。没想到多年后重聚,已经物是人非。我当时已经加入了组织,本来也想劝说她加入,但没想到相认没多久,她就被那个禽兽害死了。”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冰冷:“我当然会杀了他,却没想到李荆先动了手。李荆的犯罪天赋很高,甚至超过了我,所以我打算一等他出狱就介绍他加入组织。在他刑满之前,组织上给我布置了一项任务,我当时急于邀功,以便获得更大的权利,只能借助他的绘画天赋,所以我递进去消息,要他提前越狱!”

  沉夏追问:“他到底帮你做了什么?”

  郑初得意的一笑:“我偏不告诉你们。”

  这句话后,他宛如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再也不肯开口。

  这时,希声已经用木板在铁门下顶出了一个二十多厘米的空间,他把手往里探了探,准确地抓住了沉夏的手,说:“哥,下次不要再用戒指勾我的手指了……真硌手。”

  “幸亏小拇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啊,不然怎么和你传递信息!”沉夏笑道。

  沉夏试着把脑袋伸出去发现勉强可以爬出去,又让希声多塞了两块木板,然后退回去把绿绿往下一摁,说道:“快点爬出去,回去了就减肥,再胖一点你就过不去了!”

  “沉夏,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埋汰我了!”绿绿心慌地卷起裙子,在三个大男人的指示下,匍匐着一点点地往外爬。

  眼见绿绿爬出了半个身子,乐鸣抓住她两只胳膊正准备往外拉,突然“轰轰”两声爆炸响起,吓得他们立刻扑倒在地,左右两侧惊起漫天的尘土!

  “怎么回事?”方跃用枪指着郑初质问道,“这两颗炸弹你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对啊,我刚才是解除了。谁知道呢,也许是炸弹坏了?”郑初扬起一抹狞笑。

  方跃抬起枪,直接朝他胳膊上又打了两下,随即把他扒了个干净,扔到了一边。这个混蛋,肯定还藏着另一个起爆器!幸运的是,这两枚炸弹威力都不大,只炸毁了走廊两侧的出入口,希声沉夏他们并未受伤。

  但同时,铁门和它上方的炸弹都狠狠抖了抖,仿佛随时会往下坠落。希声和乐鸣赶忙扒住铁门的底部往上抬,不一会儿,铁门上面的滑轨松动起来,巨大的重量落在了他们身上……

  “绿绿,快点爬,快啊!”沉夏焦急地喊道,用力在后面用手推她的脚。

  绿绿拼命挪动身体,终于艰难地爬了出来,只差抽出一双脚。就在希声和乐鸣快要坚持不住时,沉夏伸手扣住铁门底部,支撑住铁门,绿绿终于抽出脚。三个人立即缓下劲,让铁门慢慢落在木板上。然而,木板在经过刚才地震动后,已经滑出去了几片,又因为铁门在下坠时的重力势能碾碎了几块,门下的空间也比刚刚小了一半。

  绿绿红着眼扯住他们的袖子,泣声喊道:“快用同样的方法把沉夏救出来啊!你们动手啊!好,你们不做,我来做!”

  说着她捡起木楔子就要往门缝里敲,可无论她多么小心,高度稍稍高出一点的楔子坚持不了一秒就被压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绿绿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内疚地看向门内,哽咽道:“都怪我,要是我能再快一点……”

  铁门已经和滑轨脱离,它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木板上,除非有更坚固的东西做楔子顶在下面,否则……这些木板支撑不了多久又会往下陷,他们根本来不及往上塞。

  即便如此,希声和乐鸣还是没有放弃,他们一起抬起铁门的底部,让绿绿趁着他们发力的一瞬间,试着把木板往上摞。可是,他俩的力量不够了,铁门纹丝不动,沉夏见状也加入进来……终于,绿绿成功地加上一块上去,木板却在一秒后又被压碎了。

  希声抿着嘴,试着重新垫一摞木板,与原先的那摞木板形成两股对称的力,这样承重点多了一个。可这样一来,两摞木板中间的空间太小,沉夏还是钻出不来,他们又不得不把木板劈得更窄一些,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还剩两分钟,你们快啊!”方跃脖子上都急出了汗,对着手机喊:“老秋,你们进去了吗?怎么炸个门这么久?”

  老秋没好气地回答:“我们已经进去了,但是……迷路了。”

  “我靠,你们这帮龟孙子,关键时刻能不能靠谱点!”方跃回头瞥了郑初一眼,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这里的图纸呢,赶紧交出来!”

  郑初的脸歪到一侧,舔了舔唇边的血丝,戏谑道:“没有图纸,他们触发了自动防御系统,走不出去了。走廊外还有两扇铁栅栏,就算是按照原先进来的路也走不进来,因为那里有铁门……呵呵,我这个秘密基地不错吧?要不是你们总坏我的事,我也犯不着暴露它。不过也好,今天物尽其用,能够和你们好好玩一把。”

  方跃啐了一声:“那就停下这个狗屁的自动防御系统!”

  郑初抽风似的笑:“停不下来啊,哈哈哈……”

  这时,希声指挥四个人又试了一次,差一点就要成功,但乐鸣的胳膊已经在前几次的尝试中拉伤力量不够了。希声数了数剩下的木板,已经不够再尝试一次了,时间所剩无几,他转过头对乐鸣和绿绿微微一笑:“乐鸣,你带着绿绿先走吧。”

  绿绿泪水涟涟,捂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她拉住希声的手,不肯走。

  乐鸣知道希声是肯定是不会留下沉夏独自离开的,没准备劝,淡淡说了声:“谢谢。”便拉着绿绿的手往外跑。不是他自私,只是他明白,沉夏和希声并不需要别人为他们牺牲,而是希望能多一个人活下来,他不能辜负他们所做出的牺牲。

  见他们扒开碎裂的石块钻了出去,希声靠着铁门滑下去,趴在地上,把手从门底伸了过去,握住了沉夏的手。

  “哥,你戴尾戒挺好看的。就是可惜了……我不能看到你结婚的那天了。”希声低声说着,嘴角微微轻扬。

  沉夏和他头对头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刚好能看到他一半的脸,笑着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说:“就我这样的工作狂,谁敢嫁?少替我操心,傻瓜,你留下来做什么呢……”

  “因为……我们是兄弟。”希声斩钉截铁地说。

  沉夏轻叹一声,怅然地说:“其实我曾经讨厌过你,那时候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就该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一辈子。但你挺厉害的,硬生生把平行线拉拢在一块,让我们的人生有了交叉点……你说,它们下辈子还会变回平行线吗?”

  希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沉夏,把沉夏的手牢牢扣住,轻声说道:“不会的,哥……只要我抓住你的手,不管什么时候,你和我都不再是平行线,而是一个头尾相接的圆,会一直一直循环往复下去,直到变成一个永恒的点。”

  周遭的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滚烫的血液向彼此奔腾而去的声音。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骤然响起,整个世界地喧闹都不见了。

  “相信光明者终得幸福,毗邻黑暗者终入深渊!没有人能在穿越云层的阳光下,永远掩藏自己内心的黑暗。如果所有人都能将沉寂于心底深处的黑暗永久地埋葬,那这世界上的罪行终将消亡。然而,人的欲望和贪婪是一种比罪行本身更令人恐惧的东西,它根植于人们的头脑,支配人的思想与行为,当人们无法掌控自己的欲望和信仰,罪恶终究暴露于阳光之下,承受暴晒和灼烧。”

  郑初躺在病房的**,问方跃:“这番话肯定不是你说的,谁告诉你的?”

  方跃冷哼了一声,把判决书塞进他手里,说:“你明明猜得到就不要问我了。”

  “噢,这么说他是承认我比他聪明了?”郑初嗤笑。

  方跃挑了挑眉说:“承认你比他聪明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你一直都不相信会得到这种认可,不是吗?至于谁更聪明,那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得等千百年后让世人评说。”

  “你现在说话的语气真像我小时候遇见的和尚。”郑初一脸怅惘,望着窗外悬挂着的一株金边吊兰。吊兰的边缘仿佛染上了淡淡的金光,却不刺眼,只是泛着柔和的光晕,静静地等待着每日清晨的阳光雨露。

  怔了一会儿,方跃忽的勾起嘴角,“和尚怎么了,有时候和尚说的话挺有道理。唐汨罗不就是信佛么,自从进了监狱就每日诵经念佛,我看她比你聪慧多了,至少人家会说:圣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你呢……可能到死都不会明白这点吧?”

  “这句话,是她让你对我说的?”郑初转过头问。

  方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一室清寂。

  良久,郑初喃喃自语道:“看来我临死前的愿望,她还是没有答应啊……”

  看着方跃办走出来,宁家悦走上前去问道:“怎么样,知道唐汨罗不愿见他最后一面之后,他什么反应?是不是很激动、很沮丧或者很愤怒?”

  “他没什么反应啊。”

  宁家悦不信地瞪着他:“不可能啊,他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我可是想了不少法子要折磨他的,可惜你们都不让!好不容易逮到他一个弱点,现在你告诉我他压根没反应?”

  方跃轻轻搂着她说:“上次某人说过的话不记得了?他说:‘健康的人不会折磨他人,往往是那些经受过折磨的人到最后成了施害者。’你我都不是那种人,何必染上这种劣习呢?”

  宁家悦总算释然地点头:“也对,正因为我们豁达而清醒,才能过得快乐幸福。郑初和唐汨罗也不是天生就坏,只不过他们选错了路。算了算了,我还是把精力用在别的事情上好,撒手,我去验尸了!”

  “不是放假么,还验尸?不如……跟我去看电影吧?”方跃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宁家悦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滚蛋,老娘要验尸!新鲜的二十八岁男尸,可比你有吸引力得多!”

  与此同时,法国戴高乐机场。

  在候机厅消磨时间的两位亚洲男子同时掏出了手机,打开后对视了一眼,摇头哄笑。

  “方跃太可怜了,居然比不过一具男尸!”

  “你说他都暗恋家悦多久了,还没表白?以后改名叫方怂算了,真给我们丢人!”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似的!”

  “哥,你好像也没有吧。”

  “我的女友是我亲爱的读者们!”

  “是啊,你的女读者都纷纷结婚生子了,你连结婚对象的影子都没看到呢,真惨……”

  “你确定要聊这个?说起来,唐汨罗和郑初传递消息的方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我一开始都没往那方面想,希声你怎么想到的?”沉夏生硬地转移话题。

  希声扑哧一笑,配合地接话道:“这个方法还是你教过我的,你以前说过,任何一个惯犯犯案时都会形成一套固定的思维模式,只有思维模式改变时他的作案手法才会变,但是不管他如何变,总有脱离不了的相似点。郑初在犯罪顶峰时被我们盯上,注定没有什么机会来改变他的思维模式。从他喜欢诱导他人犯案,并使用炸弹这两点来看,他的思维比较迂回,有的罪犯杀人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或者弄把抢,把人杀死就算了……可他不,他非要做炸弹,要诱导别人,还给其他人提供炸弹和杀人技巧。因此我推断,他联系监狱里同伙的方式,必定也很迂回。”

  “所以你着重寻找犯人与外界的间接联系,而不是直接联系!”沉夏打了个响指。

  希声点头说:“我让狱警筛查极少有人探监的重刑犯,这人平时非常低调,乖顺听话,但有一些特殊习惯和行为。第一轮排查下来,我就注意到了唐汨罗,因为她是最不可能与外界发生联系的人。她从不接受外面的任何来信,也拒绝和任何亲戚联系。因为曾被丈夫用稀盐酸烧伤了喉咙,她无法说话,也正是因为长期被丈夫和婆婆虐待,她才起了杀心,在一夜之间用老鼠药谋杀了婆婆和丈夫,还分尸掩埋,可见憎恨到了一定的地步。但她却信佛,明明是小学文化却能看懂、听懂梵文,不奇怪吗?”

  沉夏挑了挑眉:“所以你听说监狱附近有个地方每隔几天就播放佛经,就怀疑上她了。再后来,狱警在她牢房里搜到一本用梵文写的笔记本,你就更加怀疑了。”

  “对啊,在这件事上我挺佩服郑初的。一般人听不懂梵文,根本不会仔细听,就算他改变梵文的顺序,外人听了也是一头雾水。唐汨罗却听得懂,由此就能知道郑初传递的消息。”希声慨然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郑初创造这种联络方法的初衷只是为了告诉她自己的近况,并不是为了利用她给自己办事。”

  “看来是人都有弱点。”沉夏道,“也幸亏方跃及时想到用唐汨罗来要挟他,说不解除炸弹就把唐汨罗视为他的共犯来处理,还要把他所犯下的罪行都告诉唐汨罗,否则郑初是不可能解除那颗真正有杀伤力的炸弹的。”

  “是啊,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方跃。”希声笑容柔和地说,“郑初也的确可恶,明明炸弹都是可以解除的,非要骗我们说不能!最后那声爆炸,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他那是不甘心,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可惜,我们临死也没有痛哭流涕地哀求他,也没有表露出内心的恐惧,他大概非常失望。”沉夏嗤笑。

  “不过,听到定点炸弹的响声时,哥你吓得昏过去了……”希声笑呵呵地揭短。

  沉夏拒不承认,“有吗?我那是被震晕了好吧。再说了,谁知道他们动作那么粗鲁,就不知道先喊个话再炸?”

  “是是,定点爆破的那几个家伙真是过分。”希声一本正经地评判。

  沉夏略有点恼羞成怒,但为了稳住自己的人设,只能磨了磨牙。

  “遗憾的是,郑初始终不肯交代那个神秘的组织。”

  “没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我们能将这个邪恶组织一网打尽!”

  “好了哥,我们这回出来是旅游散心的,你就别想案子了。”

  闭上嘴,两人相互依靠在一起,眼角眉梢带着清浅的笑意,慢慢沉入了梦乡。

  ——只要心里有光,就算濒临悬崖也能采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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