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

　　阎老三肩扛着行李箱，一步步往蛤蟆丘顶而去。

　　四周一片黑暗，但阎老三心里有一种令他兴奋的力量驱使着他。从见到姜初雪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有想杀她的冲动了。

　　她的美貌得害多少男人痛不欲生啊。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对一个男人来说太残忍了，他绝不能留这种红颜祸水在人间。

　　后来，姜初雪更是一次又一次地挑衅他，挑战他的底线，他对她早就恨之入骨了。今天，他将实现自己的愿望，他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毁了她，让她支离破碎。

　　阎老三很快就来到了蛤蟆丘顶，就是当初他杀夏天的那个位置。他将行李箱从崖上抛了下去，接着又从侧边的位置攀爬而下。

　　姜初雪并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行李箱被阎老三一抛，再经过层层枝叶的缓冲，落到地上时，姜初雪反而被震醒过来。从某种意义上讲，行李箱和繁茂的枝叶救了她一命。

　　姜初雪睁开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逼仄的空间，脑子很痛，身上也很痛，动一下就痛得不行，尤其是手部位置，感觉一使力就跟断了一样。

　　她努力想着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她终于想起来了，阎老三藏在她的卧室里，然后攻击了她。

　　那么……

　　她心里一惊，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坟坑附近了！

　　她又简单判断了下，自己应该被阎老三用东西装了起来，很可能就是自己那个大号行李箱。

　　此时，冷笑也已经从坟坑的监控里看见了从上面掉下来的东西，他马上给李八斗打了电话。

　　李八斗此时刚驶出县城往石笋镇的隧道。接到冷笑的电话后，他赶紧给刘长雄打了电话，让他的人快点，随即又给孙四通打了电话，问他调派特警支援的事怎么样了。阎老三擅长丛林战术，如果准备不充分，恐怕抓不住他。

　　姜初雪躺在行李箱里，想着自己真命大，竟然没死。她脑子里刚冒出“阎老三去哪儿了”这个念头，就听见了脚踩在枯枝败叶上的声音。她知道是阎老三来了，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

　　姜初雪装作晕死过去，一动不动地躺在行李箱里。她能察觉到阎老三在一步步地接近，然后她听见了阎老三的说话声。“你只怕没有想到，从你来白山的那天起，你的归宿就已经注定了。不过你不会寂寞，因为这里有很多人陪你。”

　　阎老三打开行李箱的那一瞬间，姜初雪找准角度，拼尽全力抬脚往阎老三裆部踢出。阎老三往这边走时，她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此时她的战斗力大打折扣，除了突袭没有别的办法。而且，阎老三的抗击打能力超强，突袭一般的地方根本无济于事，只有偷袭裆部，才能对他造成威胁。

　　果然，阎老三防不胜防，闷哼一声后，双手捂向裆部，手电随之掉落在地。

　　男人的那里被这样踢一脚，伤害不言而喻。

　　见阎老三中招，姜初雪从行李箱中站起身，又一脚往阎老三头部踹出。阎老三一伸手，挡住了姜初雪的脚。

　　两股力量相交，姜初雪那只骨折了的手臂被震得疼痛难当。她知道阎老三一旦缓过劲来她就惨了，当下一脚踢开了掉在地上的那只手电，然后打算去捡。

　　这种漆黑的地方，如果没有手电的光亮，阎老三想追杀她就会难很多。

　　阎老三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想过去抢手电。

　　姜初雪那只没受伤的手还没抓到手电，阎老三的一脚就踹到了，直接把她踹得沿着草坪滚了下去，接着弯腰捡起了手电。

　　姜初雪知道她必须赶紧逃跑，否则肯定会惨遭毒手，成为坟坑中的一堆白骨。

　　姜初雪也顾不得疼了，比起活命，疼算不得什么。她跌跌撞撞地往下面跑，哪怕被荆棘钩住了衣服、剐破了皮肤，她都顾不得了。

　　阎老三在后面紧追不舍，他还捡起石头，往跑在前面的姜初雪身上砸去。姜初雪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逃命上，一下子就被砸得跌了一跤，痛叫出声。

　　“我宣布了死刑的人，是活不了的，你跑不掉的！要怪就怪你长得太漂亮了，别人会喜欢漂亮的女人，越漂亮越喜欢。我不一样，我讨厌漂亮的女人，越漂亮我越讨厌……”

　　姜初雪没搭理他，拖着那只骨折的手臂继续逃命。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怎样都不能落入这个变态的魔爪中。她要活着出去，她要见到李八斗。

　　“看来你是想挣扎着死去，我可以用刀子多捅你几下，让你感受一下那种挣扎的痛苦……”阎老三说着，又是一石头往姜初雪砸去，恰好砸中了她的背。

　　姜初雪又栽倒在地，可她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哪怕摔死，也好过被这个变态折磨死。

　　“就在这里了，赶紧下去看看！”突然，蛤蟆丘顶上传来了声音。

　　石笋镇派出所所长刘长雄带着民警赶到了。

　　这一瞬间，已经看见死神之手的姜初雪又重新看见了希望，她扯开嗓子喊道：“在这边。”

　　姜初雪一边给援兵发出信号，一边拼命地往那些杂乱的荆棘丛里钻。她知道这样的荆棘丛，她钻起来难，阎老三也难，能有效地阻碍阎老三对她的追杀。

　　刘长雄和民警已经到了崖下，往有声音的地方过来。

　　阎老三是铁了心要把姜初雪杀死的。可刘长雄他们已经赶到了，并且还往这边开了一枪。只不过刘长雄也搞不清楚谁是谁，不敢照着人打，只是往旁边放了一枪，想震慑一下罪犯。

　　阎老三知道，此刻再想杀姜初雪已经难了，搞不好得搭上一条命。他关了手电，从另一边撤离了。

　　刘长雄带着警员过去，看见受了伤的姜初雪，问了句：“你是姜初雪警官吗？”

　　“是，我是，别管我，赶紧去追那个变态，往那边跑了。”姜初雪急着喊。

　　刘长雄当即命令几个警员往阎老三逃跑的方向追去，又打着手电照了一下姜初雪身上。

　　看见那惨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姜警官，你伤得这么重，我先背你出去，送你去医院吧。”

　　“等等，我休息一下。”姜初雪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你的电话呢，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嗯，可以。打给谁，你说。”

　　“李八斗，你喊他赶紧到蛤蟆丘来。”

　　此刻死里逃生，她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想见李八斗，就差那么一点，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警官？他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就是他让我们来这里救你的。”

　　“嗯，好，那我等他。”姜初雪倒在了那里。

　　“姜警官，你没事吧？”刘长雄吓了一跳，“要不，我马上让人把你抬出去，先去就医？”

　　“我没事，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死不了的。”姜初雪有气无力地说。

　　刘长雄又给李八斗打了个电话。李八斗气喘吁吁地说他已经到了，马上就到蛤蟆丘顶，问情况怎么样。刘长雄就把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下。

　　李八斗急说：“救人要紧，其余的可以往后再说。”

　　“她不让我送医，说想躺着休息会儿。”

　　“她还能说话吗？你把电话给她。”

　　刘长雄把手机放到姜初雪耳边，说李八斗要跟她说话。

　　“没事的，只是外伤，要不了命的，别让阎老三跑了，一定要抓住他！”姜初雪说。

　　李八斗说：“我已经跟孙老师汇报了，他调特警过来了，而且现场布置的监控里有阎老三犯罪的证据，他逃不掉了，你身体要紧。”

　　大约过了十分钟，李八斗就从蛤蟆丘顶下来了，并且找到了姜初雪所在的位置。

　　当他从手机的电筒光下看见姜初雪的模样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他让刘长雄照着路，自己则弯下腰去，抱起姜初雪，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山下而去。

　　“你会保护好我吧，我想睡会儿，好累。”姜初雪声音微弱地说。

　　“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送你去医院了。”

　　李八斗也不知道姜初雪的伤情到底怎么样，担心她一睡不醒，就努力和她说着话。

　　“说实话，假如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姜初雪问。

　　“废话。咱们好歹是同事，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你有事了我当然会难过。”

　　“仅仅是这样，没点别的吗？”姜初雪问。

　　“别的？”李八斗迟疑了下，看着她的样子，“其实，有些话不言自明，你我都懂。”

　　“不。”姜初雪说，“只是心里懂，却不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不完美。就像榴梿一样，闻着很香，可不把壳剥掉，不吃到口里，就不会觉得过瘾，是不是？”

　　“是。”李八斗说，“那你就好好活着，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告诉你。”

　　两人下了山，孙四通带着支援的特警赶到了，开始对四周进行搜索。李八斗开车将姜初雪送到了医院。

　　医生先简单给姜初雪做了些出血的外伤处理。不过手臂骨折的地方还需要打上石膏，其余的地方则需要用药消炎；另外，还得做个CT看胸口及内脏有没有受伤，之后还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将姜初雪交给医生处理后，李八斗又联系了孙四通，问他相关情况。

　　孙四通说没见到阎老三的身影，特警组还在搜捕，但大晚上的，又是山林，加上阎老三又擅长丛林战，感觉希望很渺茫。

　　孙四通又问了一下姜初雪的情况。李八斗说没有性命之忧，但得在医院待一段时间。

　　孙四通说：“嗯，我这边会给她批假，你通知一下她的家人，让人来照顾她。”

　　“我不知道她家人是什么情况，等会儿问下。那现在可以公开坟坑的事，正大光明地通缉阎老三了吧？”

　　“是的，我已经跟相关领导汇报了这件事，领导会再派些人支援这里，协助我们挖掘坟坑现场。”

　　“哦，对了，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我觉得阎老三还会回去，我们可以派人潜伏在他家里以及小院周围，守株待兔！”

　　“嗯，这是有必要的。我看调些特警和武警过去吧，他们的作战能力会强些。”

　　挂断电话，李八斗回到病房里，又等了一段时间，医生终于为姜初雪处理好了伤势。医生对李八斗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就出去了。

　　李八斗上前关心地问姜初雪：“感觉怎么样？”

　　姜初雪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抓到那个变态了吗？”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阎老三的身手，哪有那么容易抓到他。不过他已经露出原形了，就不怕他跑了，天眼时代，他能往哪里跑？”

　　“山里啊。他不是擅长丛林战吗？而且，白山这地方，到处都是山，连绵不绝的山，随便往哪里一躲都很难找。”

　　“躲？老鼠再能钻洞，能永远都在洞里吗？我们只要发动广大人民群众，让他们一有发现，立马向我们报告。这样一来，阎老三就成了过街老鼠，跑不了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躲的人。”

　　“不是那种会躲的人？”姜初雪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杀你未遂，还夹着尾巴逃了，这对他来说，恐怕是人生的一大耻辱，他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的，恐怕他非要杀了你和我，才会甘心。”

　　姜初雪恨得咬牙切齿，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我的枪是不是被他拿走了？”

　　“在我这里呢。”李八斗从身上拿出枪来，“他可能觉得你的枪会成为证据，所以没有带回去。”

　　“拿给我，我好用来防身。”

　　“好。对了，能联系你的家人来照顾你吗？毕竟你得在这里住一阵，没人照顾可不行。”

　　“没事，我自己照顾自己吧。”姜初雪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怎么，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吗？”

　　李八斗早猜到姜初雪可能跟家里人有些不和，不过住院这种事，最好有家人来照顾着。他倒是愿意照顾她，不过他得上班。

　　“你不想照顾就走吧。”姜初雪生气了，“我可以请护工来。”

　　“不是，你别误会。”李八斗说，“不是我不想照顾，是我还得……”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姜初雪说，“没什么的，我又不稀罕，只要有钱，喊一群人来照顾又怎么了？”

　　“我跟你说了，不是我不想照顾嘛。”李八斗说，“你也知道，这一阵我们的情况怎么样，我倒是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陪着你，可是，形势逼人，不是吗？”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姜初雪的气似乎消了些，不过还是很不高兴。

　　夜渐渐深了，蛤蟆丘的搜捕队也撤了。他们搜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有发现，再搜下去也是徒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阎老三的院子上，希望阎老三回去的时候能逮住他。

　　阎老三是何等人，他怎么可能回去自投罗网。他知道自己的事已经彻底败露，那可不是一起或两起命案，而是数十起。

　　而且，他还对刑警下手了，这是特大案件了。警方至少会做两件事：一是在他家附近撒网，二是全国通缉他。

　　他的余生就只剩逃亡，只剩和警方斗个你死我活了。他在一户农民的屋后坐了会儿，嚼了个槟榔，又想起姜初雪来。

　　他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内，终究还是忽略了一个人在强大的求生意志下激发出来的能力，何况姜初雪本身就受过专业训练。

　　但他阎老三想杀的人，能跑得掉吗？他得去杀了她才行。有句话怎么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初雪虽然逃掉了，可她身上的伤是确定的，所以她被救出去后一定会被送到医院。

　　而白山这地方，一个小县城而已，医院就那么几家，最好的就是白山人民医院。不出意外，姜初雪应该在白山人民医院。而她受的又是外伤，那应该住在外科病房！

　　警方以为他此刻是惊弓之鸟，只顾着躲藏，不可能杀一个回马枪，去医院里刺杀姜初雪。可他阎老三就有这个胆量，就有这个本事！

　　农户家的坝子上停了一辆沾满泥巴的摩托车，钥匙还在上面，一旁的晾衣杆上还晾着洗好的衣服，这些正是阎老三需要的。

　　他处理掉脱下的雨衣和头罩，穿上晾衣杆上农民的衣服，把自己弄得很土，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还找了顶破草帽戴上，这才骑着那辆灰头土脸的摩托车往县城出发了。只不过他没走隧道，走的国道。

　　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警方的惯例是会设置关卡进行盘查的，尤其是收费站，肯定有武警调查过往的车辆和司机的身份。

　　走隧道只要三十分钟左右，就可以从石笋镇到白山县城；走国道的话，得两个多小时，快也得两个小时。不过阎老三不急，因为越夜深人静，姜初雪及照看她的人防范意识就会越弱，他才越有机可乘。

　　只要天亮前赶到医院就行，那个时候夜深人静，整个白山城都入眠了，警方的关卡也撤了，他行动起来更加畅通无阻。

　　摩托如一匹孤狼，在漆黑的公路上狂奔。一路上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正如阎老三的心态，他要干的事，无人可阻挡。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整个白山人民医院都很安静，前台的值班护士趴在前台打盹。两个保安躲在一边的角落里抽烟。

　　这时，一个戴着草帽、衣着粗糙的男子进来了，脸上沾满了灰尘，像个在工地干活才下班的劳工。

　　这个人正是阎老三。他脸上那条刀疤被泥灰遮掩着，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他四下张望了下，然后走到值班护士那里，把打盹的护士喊醒，说让她帮忙查一下一个叫姜初雪的病人住哪个房间。

　　护士小姐睡得正香，被吵醒了，有些不高兴，斜眼看着他，没好气地问：“你是她什么人啊？”

　　“哦，我是她爸。”阎老三说。

　　“她爸？”护士小姐有些怀疑，“这都什么时间了，这时候来看她？”

　　“我是从外地赶回来的，这不才到嘛。”这点问题难不倒阎老三。

　　“那你自己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个房间不就行了？”护士小姐看着这个灰头土脸的乡巴佬，一脸嫌弃。

　　“打了，关机了。可能她受伤了，想晚上好好休息吧。”

　　“你既然知道她受伤了要好好休息还来打扰她？”护士小姐一脸不耐烦地说，“明天来看不行吗？”

　　“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就行了，废话这么多干什么！”阎老三的心里已经起了杀机。

　　可护士小姐本来就很不爽，阎老三还这副态度，她心里那股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了：“你谁啊，什么态度，我不回答你怎么了，你以为……”

　　话还没说完，阎老三就已经捏住了护士小姐的喉管，咬着牙冷冷地说：“你想死了吧，说不说！”

　　“说，我说，我帮你查。”护士小姐被吓到了。因为阎老三的眼神很凶恶，脸也格外狰狞。

　　“赶紧查，慢一分钟要了你的命！”阎老三狠狠地说。

　　护士小姐马上查了住院记录，说姜初雪住在318号房。

　　“行，你可以去死了。”

　　阎老三说罢，直接往护士小姐的喉管捏了一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惊恐。只听得一声脆响，她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死了。

　　“喂，干什么！”

　　抽完烟往这边巡逻过来的两个保安瞥见了这一幕，拿着橡胶棒往这边跑来。

　　“杀人啊，还干什么，没看清楚吗？”阎老三松开了手，护士小姐的身子顿时像根绳子般软了下去。

　　“杀人了，抓住他！”

　　第一个保安冲过来，挥着橡胶棒就往阎老三的头上砸下。阎老三不闪不躲，直接一伸手就抓住了橡胶棒，再用力一拉，保安的身子就靠了过来。他再顺势一提膝，直接顶在了保安的裆部。

　　“哇喔。”一口气从喉咙里喷出来，保安扔掉了橡胶棒，双手捂住裆部。

　　阎老三顺势接住那根橡胶棒，刚好另外一个保安也冲到近前，将橡胶棒往他挥出，阎老三仍旧不闪不躲，将手中的橡胶棒往那保安的喉窝处一戳，再错身上前，双手抱着他的脑袋锁死，用力一旋，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脑袋就耷拉着了。

　　然后，阎老三又用同样的方式杀掉了之前那个保安。顷刻间，连杀三人，阎老三面不改色，只是很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抬脚往三楼上去。

　　318号房，医院的单人病房，无论是隔音效果还是安全性，都明显优于一般的病房，里面黑漆漆一片。

　　阎老三在门口站了几秒，耳朵略往门贴近了些，能听见轻微的鼾声。

　　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睡了，他当即从身上摸出两根铁针，一起插进了锁孔里，然后很熟练地找到了锁芯的位置，手在两根铁针上用力一拨，门锁就被打开了。

　　看来，是你该死了，居然没反锁，阎老三心想。

　　当然，就算反锁了，也难不倒他，不过那样的话，要想打开，就会费力很多，而且极容易弄出动静，就有可能把里面的人惊醒，进而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阎老三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他没想到的是，李八斗算到了以他的性格今晚很可能会杀一个回马枪，所以李八斗守在病房，一直不敢睡，耐心地等待着。

　　听到门锁的动静时，李八斗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的右侧，贴墙而站。此刻，他正用枪指着进来的阎老三。

　　阎老三不愧是高手，反应非常快，李八斗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他一脚踢到了小腿。李八斗下盘失重，重重地摔倒在地。阎老三一击得手，当即再次抬腿往李八斗头部踩下。李八斗急忙翻身滚开。

　　阎老三不想给李八斗任何喘气的机会，两只脚就像踢球射门一样，接连不断地往倒在地上的李八斗身上猛踢。

　　李八斗连着翻滚，但很快就滚到了墙角下，被墙挡住，滚不动了。眼见阎老三那一脚狠狠地往头部踢来，情急之下，他只好用双手往前去拦截，避免头部受到重击。

　　这一脚所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将李八斗的手冲撞回去。李八斗整个身子都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但李八斗的抗击打能力比姜初雪强得多，在借力化力的经验上也比较强。挨了阎老三这一脚后，他立马一挥手臂，贴着地面钩到了阎老三的脚，然后用力一拖。

　　阎老三想把脚提起来躲开，但还是慢了，当即觉得整个身体失重，仰面摔倒下去。

　　李八斗趁机爬起来，又将枪口指向阎老三。

　　阎老三时刻都留意着李八斗手中的这把枪，他一个侧翻，一脚踢向李八斗握枪的手背。

　　李八斗的手背负痛，强大的震力使得枪脱手飞出。他想去捡枪，阎老三马上就缠了过来，他只好回身和阎老三缠斗。两人手脚绞住，在地上翻滚。

　　实际上，姜初雪早已被动静惊醒了，她第一时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拿到了手机，找出孙四通的电话拨了出去，说阎老三在医院这里，正和李八斗交手。

　　看到李八斗挨揍，姜初雪心里很是心疼。她其实想过去帮李八斗的忙，但考虑到身上的伤，怕越帮越忙，拖累李八斗，所以只能不住地喊着“来人啊，救命”之类的话。

　　阎老三被李八斗缠着，也拿姜初雪没有办法。

　　此时，走廊上传来了喊声和奔跑声，医院其他的保安发现出事了，又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便往这边跑了过来。

　　阎老三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得不心慌了。如果只是普通保安、普通警察，他是完全不用放在眼里的。

　　可像李八斗这种实战能力很强的刑警，以及可能支援到来的特警，荷枪实弹的，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斗力。

　　于是，阎老三使了个招数，脱开了与李八斗的纠缠，再用全力两拳把李八斗逼开，然后翻身往窗子处滚去，拉开窗子往外翻了出去。

　　李八斗见阎老三已经翻出窗外，也赶紧起身往窗子那里追。然而，等他追到窗子那里探头往窗外看时，阎老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毕竟这里只是三楼，凭阎老三的身手，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以下去，况且下面是幽暗的绿化林，视线受到了阻碍。

　　但李八斗还是不甘，也跟着从窗子翻了下去。下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无法判断阎老三从哪个方向跑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行人。没有目击者，也就没法问。

　　他当然可以去保安室看监控，但等他把监控看完，阎老三肯定早跑得没影了。而且，姜初雪还在病房里，他怕万一阎老三脑回路清奇，又绕回去杀姜初雪，只好先折身回了病房。

　　李八斗回到病房，才从保安口里知道，阎老三在进医院时还杀害了一名护士和两名保安。

　　孙四通很快带着人赶到，问什么情况。李八斗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孙四通和专案组成员处理完现场，留了两名警察穿上便衣，守在姜初雪的病房附近，等天亮上班再换人来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