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念
和李八斗通完电话,姜初雪首先找孙四通说了需要监听赵飞虎的事,但她没有说是李八斗提供的信息。
听姜初雪说完,孙四通立即着手安排各项事宜。
之后,姜初雪去拘留室见了阎老三。阎老三冷眼看着姜初雪,目光凌厉,充满了杀机。
“我不是来审讯你的,只是想和你谈一谈。”姜初雪说。
“谈什么?”阎老三问。
“如果你主动承认自己利用监控故意激怒李八斗,那么我就可以把你袭击我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用我的出去,换李八斗回来?”
“可以这么理解吧。”
沉默良久,阎老三说:“这笔生意,我跟你做了。”
第二天早上,李八斗接到了厉长河的电话,让他复职回刑警队报到。
李八斗还没睡醒,听得一脸蒙:“复职,您在逗我玩吧?无缘无故怎么就复职了?”
厉长河说:“你的事已经调查清楚了,阎老三交代了那次是他对你的构陷。经领导开会讨论决定,对你的处罚由停职改为警告处分,下不为例!”
回到熟悉的办公室,几个老成员都在。一见到李八斗,包古、冷笑和魏大勇都鼓掌欢迎他归队。李八斗看向姜初雪,她也看着他,脸上还挂着微笑。
“听说是阎老三自己交代了对我的构陷,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李八斗问。
“这个得问初雪吧。”冷笑说,“是她去审阎老三时,阎老三交代的。”
李八斗瞬间明白了,对姜初雪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时,孙四通和厉长河一起走了进来。
孙四通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冲李八斗伸出手说:“欢迎李老弟归队。”
厉长河说:“现在孙老师是专案组组长,我是副组长,后面你也听孙老师的安排吧。”
李八斗应了声“是”。
孙四通说:“大家都不必客气,不要在乎那些按部就班的规矩,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与我探讨,哪怕三更半夜也无所谓,一切以破案为重。”
“孙老师,凶马案现在是什么情况?”李八斗问。
孙四通说:“现在的工作重心是抓捕夏长生归案。”
“我倒觉得可以去找黎东南聊聊,看他知不知道夏长生为什么要杀他。”
孙四通点头:“嗯,有这个必要。”
李八斗当即要去,姜初雪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有个照应。”
直到两人上了车,发动引擎,李八斗才终于对姜初雪说了一声“谢谢”。
黎东南正站在别墅的楼顶上看着远方。看到从那辆警车上下来的人,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以为看错了,又仔细看了看,来者的确是李八斗。
他不是被停职了吗?
刚才是姜初雪打电话给黎东南的,问他在哪儿,想找他了解点案情,黎东南才说自己在家的,但他没想到李八斗竟然也来了,否则他肯定会说有事在外面出差的。
这段时间以来,黎东南对李八斗的厌恶可谓与日俱增。他不知道李八斗已经复职了,还给姜初雪打了电话,告诉她不要带闲杂人等进来。
姜初雪解释说:“他已经复职了,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复职了?凭什么?”
“凭什么,你得去问我们领导了。怎么,是你下来,还是我们上去?”
“你们上来吧。”黎东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八斗和姜初雪来到了别墅楼顶。黎东南看向李八斗的目光很不友善。
李八斗说:“你对我不要有什么成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公事公办。谁让你跟案子扯上了关系呢,就算我不来找你麻烦,别的警察一样来。”
“废话少说,有什么事直说吧。”黎东南说,“我的每一分钟都是钱。”
李八斗单刀直入地问:“你跟夏长生是什么关系?”
“夏长生?”黎东南问,“就那个被警方满大街通缉、说是跟凶马案有关的人?”
“是。”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不认识他?”
“没错。”
“夏长生是夏东海的亲弟弟。”李八斗说,“你跟夏东海是结拜兄弟,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夏长生。”
“我知道东海有个弟弟,但我认识东海的时候,他弟弟已经不在家里了。你不提这事,这么多年过去,我都忘记他还有个弟弟了。”
“你不知道他弟弟就是夏长生没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天晚上潜入你的别墅准备杀你的人就是他,对此,你怎么想?还有,既然你跟他没有恩怨,甚至都不认识他,那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杀你呢?”
“笑话!”黎东南说,“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冒那么大风险来杀我,你不是应该去问他吗?为什么来问我?”
“刚才我说那个潜入别墅想杀你的人是他时,你似乎没有丁点儿意外,可见你其实知道是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黎东南也经历过风雨、见过世面,生死都看得淡然,不会像有些小角色听到点动静就大惊小怪的,有问题吗?”
“看来,你什么都不想说。”
“看来,你也并没有多聪明,你要是聪明的话,就知道自己会白跑一趟。”
“我猜夏长生的通缉令发出来后,你就没睡好过,你就继续自我催眠吧。”
说完,李八斗就带着姜初雪离开了。
出了别墅,姜初雪忍不住骂道:“真是只老狐狸,半个字都不吐露。”
李八斗说:“他越是不说,就越说明他害怕被人知道真相。没关系的,只要抓到夏长生,一切都了然了。我们还可以去找另一个人。”
“谁啊?”
“阎老三。”
李八斗和姜初雪来到拘留阎老三的地方时,阎老三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慢慢睁开眼来。
“我得跟你说声谢谢啊,你费了那么大劲让我停职,现在我又回来了。”李八斗说。
“什么时候放我走?”阎老三问。
“放你走?有那么容易吗?”
“你们想反悔?”阎老三的眉毛一挑,眼里迸发出杀气。
“反悔倒不至于,不过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做点事。你要配合呢,很快就能出去;要不配合呢,一时半会儿可就出不去了。”
“你们耍我?”阎老三那张脸都气得扭曲了,“你们是想死了吧?”
“威胁警察的事可别在这里干,我就问你一句,这交易还要不要谈下去,你要不谈,我就走了。”
“说!”阎老三心中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你那条狗是被谁杀死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个人既然杀了你的狗,自然也是你的仇人,你不至于包庇他吧?”
“那个人和杀了哑巴丢在我门口的是同一个人,叫夏长生,是凶马案受害人夏东海的亲弟弟。”
“夏长生?”李八斗皱眉,“他为什么要杀了哑巴丢你门前,还杀你的狗?你们有什么仇?”
“他从夏东海家对面别墅的监控里看到案发第二天我出现在了16号别墅附近,觉得我很可疑,认为是我杀了他哥哥,所以就想了些办法试探我、对付我。”
李八斗这下更疑惑了:“难道夏东海不是他杀的吗?”
“夏东海是不是他杀的,那你得去问他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阎老三说:“我拒绝回答,我已经破例跟你说很多了,要不你干脆请我来帮你破案得了。”
“我看你还是适合待在里面。”李八斗说完转身就走,姜初雪紧随其后。
“耍我的人会死得很惨的!”阎老三在后面喊。
李八斗和姜初雪都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信他说的吗?”姜初雪问。
“当然信。”李八斗回答得很肯定。
“为什么?”
“因为他被关进这里之前,夏长生这个人还不被外界所知。也就是说,他先于我们知道夏长生这个人。而且,无论是杀王哑巴还是杀狗,凭夏长生的本事,都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倒也是。”姜初雪说,“可是,夏长生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精力杀一个扫地的哑巴丢到阎老三门口陷害他呢?而且,现场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定阎老三的罪,这不是徒劳吗?”
“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李八斗说:“王哑巴在夏东海别墅门上写脏话咒骂夏家死绝的事。这或许就是夏长生杀王哑巴的理由。可事情如果真如阎老三所说的那样,那么夏东海就不是夏长生杀的了。不是他的话,又会是谁呢?”
“问题是阎老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阎老三先于我们知道,代表黎东南也早知道了。既然如此,为什么直到警方全面通缉夏长生,黎东南才暗中命令赵飞虎动用整个道上的人来寻找他呢?”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其中必有隐情。”
“希望我们能尽快抓到夏长生。”
白山县城的工艺品市场,一派喧闹拥挤的景象。
这里是全城的小商品批发中心,白山县数十个乡镇的生意人都齐聚在这里,以较低的价格批发货物,再回去高价售卖。
人群中,一个背着包、戴着墨镜和棒球帽的男子,逛着一排排的商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在逃的夏长生。
夏长生的注意力落在了斜对面一个年轻人身上。他发现那个人好像在跟踪监视他,当即不买东西了,直接往市场外面走。
夏长生从取下来的墨镜里看到了侧后方的情况,对方果然跟了上来,还从身上摸出手机,边打电话边留意着他。
出了工艺品市场,周围有很多旅馆。这是为那些从乡下赶来进货、赶不及回去的生意人准备的。这些旅馆价格不贵,数量众多。
夏长生走进一条巷子,他怕后面的人跟不上,还故意站在巷子里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看到后面的人跟来了,他才继续往前走,越往里走,房子越旧。
这片区域白天的时候很安静,只看得见老榆树的树荫和偶尔的路人。
夏长生走上了其中一幢老房子的楼梯,藏在三楼转角的地方。等对方跟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出手锁住了来人的喉咙。
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更无力反抗。此人是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小伙,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夏长生像拖死人似的把黄毛拖上四楼,然后开门进了房间。
“说吧,跟着我干什么。”夏长生把黄毛往地上一摔。
黄毛大口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总算缓了些过来。他没有立刻回话,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放电视机的桌子上有一把水果刀。
黄毛二话不说扑过去,把水果刀抓在手里,骂了一声“老子弄死你”,挺刀刺向夏长生。
夏长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刀子近身,他若无其事地一伸手,就抓住了黄毛握刀的手腕。然后一只手略微用力一扭,另一只手麻利地一伸,就接住了刀子,顺手将刀尖比在了黄毛的喉咙上。
“和我玩,你还嫩得很。说吧,为什么跟着我!”夏长生逼视着黄毛吼道。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是来找住宿的地方的,你凭什么偷袭我!”
“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跟踪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免得受苦!”
“好吧,我是做‘钳工’的,以为你有钱,就一直跟着你,想捞一点钱。不过我没得手,你把我交给警察也没用。”
夏长生知道“钳工”就是扒手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身份可能是‘钳工’,但你跟着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偷窃。说吧,你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你们说了什么?你要是再撒谎,有你好受的!”
“我是打了电话,但只是打给朋友,说了些‘今天生意不好,没什么收入’之类的话,没说别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说着,夏长生拿刀切掉了黄毛的一根手指。
黄毛痛得嗷嗷叫。
刀子又落在另一根手指上,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敢再叫,这根手指也没了!”
黄毛赶紧住口了,他看着从伤口处涌出来的血和地上的断指,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内心已然崩溃。
“说,电话是打给谁的!”
“打,打给我们老大的。”
“打给他说了什么?”
“就是说我看到了你,老大问什么特征,有没有认错,然后问了在哪儿,我说在工艺品市场,但你在往外走。老大让我跟着你,随时报告你的位置。”
“很好,那你就打个电话给他,说我应该住在长安巷财源旅馆的402房间。”
“大哥,你莫耍我了,你都把我抓住了,我肯定不会再出卖你了。”
“谁耍你,我是说真的,赶紧按我说的打!”
“大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赶紧打,注意语气,不要慌张,别让他们察觉出问题来。”
黄毛只好按照命令打了电话,并开了扩音器。
“喂,他去哪儿了?”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黄毛按照夏长生之前教他的说了。
“很好,你在那里看着,我马上给虎哥打电话。如果他走了,你及时打电话跟我说。”中年男人的语气有些兴奋,又特地补充了句,“千万要看好,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嗯,我会看好的,老大。”
那边挂断了电话,夏长生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很好。”
黄毛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大哥,你是想让我把人骗过来,然后跟他们算账?”
“你觉得呢?”
“那,电话我帮你打了,能不能放我走?手这么出血,我会死的,我得去医院才行。”
“你不能走,你还得陪我在这里演戏呢,没有你,这出戏可能会出现意外。”
“我,我能演什么戏啊大哥,我不会演啊,我没学过表演。”
“没事,等下我会教你的。”
赵飞虎正在台面上豪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老城区的张贼头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接完电话,他把面前的筹码一推,说了声:“我有点事,先不玩了,筹码先给我算一下,回来再结账。”
说完,人便往外走,两个看起来凶狠壮实的年轻人紧随其后。
到了赌场外面,赵飞虎立马打了个电话给董十八,跟他说了夏长生的下落。
董十八此时正在黎东南的公司,接到赵飞虎的电话后,立马去了黎东南的办公室,等待黎东南的指示。
黎东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做了他。另外,千万要把那个U盘拿到手,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否则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要是落在警方手里,我们就更完蛋了!”
董十八应声:“是,那我去了。”
“等等。”黎东南似乎想起了什么,让董十八在办公室等他一下。
几分钟后,黎东南将一个皮包递给董十八。董十八把手往皮包上一搭就知道里面是一把枪,而且是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枪。
“用不着这个吧?”董十八说。
黎东南说:“夏长生本事不赖,而且狡猾得很,还是小心点好。”
“也是。”
“尽量不要闹出动静,做了以后,收拾好现场,就不要回来了,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等没事了,我再喊你回来。”
“知道。”董十八说完,转身出门而去。
黎东南走到窗子那里,看着董十八开车离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当张贼头打电话给赵飞虎,赵飞虎打电话给董十八的时候,他们之间的通话内容全都被专案组监听到了。
冷笑当即将监听内容报告给了孙四通,而孙四通立马召集相关人员,让他们火速行动,前往夏长生所在地。
与此同时,孙四通还将相关情况告知了局长周国栋,请他调特警成员前来支援,并且通知了当地派出所配合他们对长安巷一带进行封锁。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夏长生逃脱,同时也要阻止夏长生被人灭口。孙四通还特别强调了那个U盘的事,绝不能让U盘落在黎东南的人手里。
当警方紧锣密鼓地部署抓捕行动时,董十八已经带着枪赶在路上了。夏长生同样没闲着,他在做着一场生死准备。
黄毛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夏长生示意他接电话。
电话还是黄毛的老大打来的,接通之后,对方问了一句:“他还在房间里吧?”
黄毛应了声:“嗯,是的。”
那边说:“行了,虎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就快到了,你藏一边就行,等下发生什么,装没看见就行了。等事完了,我再找时间带你去见虎哥,以后白山县就有你的地盘了。”
“嗯,谢谢老大。”
挂掉电话,夏长生就嘲笑道:“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到时候都跟赵飞虎一起去阎王殿分地盘吧!”
夏长生瞄了一眼屋里,将黄毛拖到一把椅子上,然后拿过自己的包,从包里拿出美工刀、胶布和绳子。他用美工刀将绳子割成好几截,将黄毛的手叠在胸前绑了起来。
黄毛惊慌地问:“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杀我啊!”
夏长生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又用胶带封了起来。黄毛就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嗯嗯”声了。
“你再嗯嗯,我连你两个鼻孔都堵上!”
黄毛马上不作声了。夏长生把黄毛的脚分别绑在椅子的两条腿上后,又用绳子在腰间和胸前勒了两道。他摘下棒球帽戴在了黄毛头上,为了掩饰被捆绑的痕迹,他还从洗浴间里拿出了一条浴巾披在了黄毛身上,最后移动椅子,使其背对着门。做完这一切,夏长生走到门口,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以为黄毛是端坐在椅子上呢。为了更加逼真,他又稍微移动了下位置,并且打开了电视。夏长生看着眼前的杰作,满意地松了口气。他从左右小腿上各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站到了门侧的墙边。
黎东南应该只知道他一个人在402房间,所以无论是阎老三还是董十八,抑或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打开402的门,看见椅子上的人,就会误以为是他,就会立马出击。这个时候,藏在墙边的他就会突然出手。
夏长生耳朵贴着墙,即便是细微的脚步声,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他就这样警觉地等待着,时间悄然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董十八来了,到二楼的时候,他的脚步就已经很轻了,完全轻于正常人的行走动静。他知道,这种时候夏长生会很警惕。
走到402门外的时候,董十八将耳朵贴着门,里面传出电视的杂音。
这种时候还看电视,真是心宽,也该你死了,董十八这样想道。
夏长生故意把声音开得略小,因为开得太大的话,虽然能更好地掩饰黄毛可能发出的嗯嗯声,但不符合现实逻辑,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董十八把枪从包里拿了出来。在车上的时候,他已经检查了子弹和保险。一切准备妥当,只要扣动扳机,致命的子弹就会飞射而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董十八出现在夏长生门口时,李八斗和姜初雪等专案组成员也已经赶到附近了。就在他们踏进巷子的时候,董十八的杀机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一脚踹开了门,一眼就看见了戴着棒球帽、披着浴巾、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没多想,迅速扣动扳机。只听“乒”的一声震响,子弹激射而出,正中对方头部。
这时,突然一道黑影从旁边闪过,董十八惊慌地侧头一看,竟看到了夏长生的脸。与此同时,他感到腹部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第一下准确地捅进董十八的腹部后,夏长生另一只手的第二下才正式往董十八的脖子上插去。
董十八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他猛地推开夏长生,并顺势往后疾退。因为退得急,刚好被门槛绊倒。看似不幸的一绊却救了他,那把往他颈部插来的匕首因此落了空。
董十八将紧握在手中的那把枪抬起,准备射杀夏长生。可夏长生始终占据着主动,他一脚踢向董十八握枪的手。董十八的手一偏,子弹射向了五楼的楼板。
夏长生准备再度出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边的楼梯口蓦地传来一声大吼:“住手!”
夏长生抬眼一看,见李八斗持枪冲了上来,当即迅速退进屋里。他一把将卫生间的门拉过来反锁上,然后背上包从窗子那里翻了出去,并顺手关上了窗子。
这是他早就瞄好的退路。他借着遮雨板,几个纵跳就从四楼下到了地面,然后转身往侧边巷道的转弯处逃遁。
李八斗冲上来,看了眼受伤的董十八和落在地板上的枪,然后一脚将枪踢向后边跟上来的专案组成员,说道:“赶紧送医院抢救!”随即往房间里追去。
房间里有一具脑袋满是鲜血的尸体,却不见夏长生。窗子都关得好好的,可以确定他没有跳窗逃走。卫生间门关着,李八斗尝试打开,却打不开。他没多想,一脚将门踹开,同时将枪口指过去。然而,卫生间里并没有人,窗子也是关好的。
当李八斗意识到这是障眼法时,楼下已经没有了夏长生的人影。李八斗只好先打电话给孙四通,说夏长生已经逃出房间,让特警或区域民警封锁长安巷这一片,同时让交警封锁盘查整个区域的交通要道。打完电话,李八斗赶紧下楼去追。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四处的房子里有灯光亮起。但这种巷子不比大街有一排排的路灯,只有一些从房子里照出来的微光,连地面都很难看清楚。
李八斗打开手机的电筒,在遮雨板的下方寻找夏长生的脚印。因为夏长生是从二楼直接跳下来的,穿的又是登山鞋,所以鞋印比较明显。李八斗顺着夏长生的逃跑方向追去。
然而,这种老城区的巷子实在复杂,几十米远就是一条岔路。李八斗追了一段,不见夏长生的影子。他也问了零星的路人,但没人见过形迹可疑的奔跑者。
李八斗只能先返回案发现场。此时,专案组成员已经把董十八送医院抢救去了。
姜初雪看到李八斗忙问:“夏长生呢,没追到吗?”
李八斗摇头道:“天黑了,随便找个角落藏一藏都没办法找,只能指望外围封锁和之后的逐一排查了。”
姜初雪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说:“这人不知道是谁?”
“他身上没有身份证件吗?”
“没有,不过解开他手机的屏幕锁,找他的联系人问一下,应该就知道了。我感觉,他也不大可能是董十八的同伙。”
“没错。”李八斗说,“董十八接到赵飞虎的消息来杀夏长生、拿U盘。我们来时,他和夏长生还在搏杀。很显然,如果这个被枪杀的死者是和董十八一起的,夏长生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将他绑起来杀死,所以董十八来之前,他应该就被绑在这里了。而且,我来的时候看见夏长生两手握着匕首,而枪掉在地上,董十八流了大量的血,还能挣扎反抗,显然是被匕首所伤,而非枪伤。所以,枪应该不是夏长生的,而是董十八的。”
“也就是说,是董十八枪杀了这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姜初雪说,“这说不通吧?人绑在夏长生的房间里,却被董十八开枪打死?”
李八斗说:“等验过枪上的指纹和死者的伤不就知道了吗?”
很快,刑侦技术人员赶来做现场勘查。李八斗则和姜初雪及特警、民警一起去搜捕夏长生。
夏长生此时就在长安巷的一处楼顶。这是他早就看好的一处楼顶,距离他原本住宿的旅馆转两条巷子。
楼房有四层,第四层没人居住,通往顶楼晒台的铁门是锁住的。夏长生便从侧后方攀爬到了楼顶。
夏长生逃离案发现场时,特警并未到长安巷进行部署,区域民警也没到位,外围的封锁还没有形成。现在特警和区域民警都已经进场了,警笛声到处都是,甚至能看到猩红的警灯在闪烁。
这个时候出去,无异于往枪口上撞。于是他打算先蛰伏于楼顶上,再伺机离开。
对面楼下很快有特警人员赶到,夏长生看见特警人员搜完对面一整栋楼,开始搜索他所在的楼。
渐渐有脚步声从四楼传来,紧接着是说话声。
“这门是锁着的。”有人说。
“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没事把晒台的门锁着干吗?”另一个声音说。
“锁都生锈了,不是临时锁的。”
“锁没开过,人就不可能在这上面了。”
“没错,我刚才上来时看了下地面,都是灰尘,不见有脚印。如果有人来,肯定有脚印的,走吧。”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夏长生的心里如释重负。
“赵飞虎、黎东南,你们给老子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的!”
夏长生咬了咬牙,眼里迸射出两道凌厉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