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在一起,总共放了8天长假。然而,在广德花园57号别墅,节日并没有带来丝毫的欢乐气氛。
告别了炎热的夏季,迎来了秋高气爽的秋天,给人的感觉真舒服。可是,于秀莲的内心里却一点儿也舒服不起来,她终日沉浸在深深的忧戚之中。她原先曾打算,节日期间理应把丈夫接回家,这样就可以与女儿及家人好好地聚一聚。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或许是丈夫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
可是,令她感到始料不及的是,连这个最起码的要求也不曾得到满足!
中秋节的前一个多礼拜,林茂荣曾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上腹部似乎有些儿隐隐作痛。他是一个聪明人,他似乎已经清晰地意识到,这种疼痛或许就是癌症复发的某种预兆,他内心里顿时感到极大的恐慌!可是,他并没有向家人透露自己的身体变化。因为他想,马上就是中秋节了,何必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呢?况且,倘若真的就是癌症复发,即便是神仙也是救不了自己的,说出去又于事何补呢?还是等过了节再说吧。当然,他也不曾告诉医生,因为他明白,一旦告诉了医生,医生立刻就会进行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就会将检查结果通知家属。
当然,林茂荣也曾期待着,或许过两日,这种疼痛也可能会稍稍缓解一些,自己还是可以回家过节的。
可是事与愿违。他的上腹部疼痛非但不曾得到任何的缓解,反而愈益严重起来!而且,那疼痛甚至于放射到背部和肩部,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渐渐地,他终于无法忍受了!后来,他甚至于不能躺下了,他在**必须坐起身子,曲着双腿,这才稍稍感到轻松一些。
医生从他的坐姿看出了他身体上的变化。进一步的检查表明,林茂荣的癌症果然已经大面积扩散,不但是腹腔和胸腔,甚至于连骨骼里也居然发现了广泛的癌细胞转移!
医生立即告诉于秀莲,她丈夫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治疗既然已经无望,目前可以做的也仅仅是尽可能地减轻他身体上的痛苦。在这种情况下,丈夫还怎么能回家过节呢?
节日期间,雨婷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医院看望父亲。她已经从母亲那儿得悉,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并且即将离她而去。雨婷与父亲的感情极深,她虽然心如刀绞,但她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她在父亲面前并没有流露出过分的悲痛。可是,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父亲,闹着让他给自己讲故事了。她会久久地倚偎在父亲的病床旁,要么是默默地给父亲削苹果或是剥桔子,要么是给父亲讲一些关于自己学校里的新鲜事儿。而每当她离开父亲的病房时,她的眼眶里总是充斥着晶莹而沉重的泪珠儿。
唯一令于秀莲稍稍感到快慰的是,警方至今不曾来找过自己,也不曾找过弟弟。这就表明,警方不曾发现徐翠花与自己之间的任何关联!于秀莲暗自思索道,关于徐翠花的那场噩梦总算是过去了!
今天是10月8号,学校已经重新开学。
这天下午,于秀莲下课后,打算去医院看望丈夫。她首先在校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一袋水果,然后便驱车前往临渝医学院附属医院。
就在她即将抵达医院大门口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那是一个本市的固定电话号码,并且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于秀莲的心突然咯噔一下,那会是谁呢?该不会是警方的电话吧?难道警方终于找到了自己?
她现在有些儿犹豫,她不太想接这个电话。可是,那手机铃声持续响着,怎么办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干脆接吧!
于秀莲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拿起手机,拨开了通话键。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强有力的男性声音。
“喂,请问是于老师吧?”那声音于秀莲根本不熟悉。
“请问你是谁?”于秀莲怯生生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问题是,我知道你与徐翠花的事情,哈哈……”
于秀莲的心猛地一颤!怎么?难道徐翠花的事情还不曾了结?真是阴魂不散!可是,切不可慌张,且听听对方如何说法。
“什么徐翠花?我不明白!”
“哈哈!你别装傻了!9月24号晚上,你不是曾经去过《喜来临》旅馆的407客房吗?你非但没有支付那30万,而且还残忍地杀死了徐翠花!”
“徐翠花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急切之下,于秀莲慌着为自己辩解,可是实际上,她已经承认自己与徐翠花的关系了!
“哈哈!你现在终于承认认识徐翠花了吧?老实告诉你,我是徐翠花的表哥。在远离故乡的这个城市里,除了她那患智障的儿子之外,我便是她唯一的亲戚。我虽然仅仅是她的一位远亲,但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上几分,她平时几乎是任何事情都会找我商量。当然,她向你实施两次敲诈的事情也不会例外!我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9月24日,《喜来临》旅馆的407房间就是我为她预定的!目前,警方正在全力缉拿真凶,而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真凶真实身份的人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我现在报警,你与你的弟弟将会立即锒铛入狱,并将在那阴冷的监狱里度过你们的余生!我估计,这应该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事情。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姐弟俩今后的命运就掌握在我这个小人物的手心里!现在你应该充分了解我的重要性了吧?”
于秀莲哑然了!她连做梦也不曾料想得到,那该死的徐翠花还有一个所谓的表哥,而且那表哥居然知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她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巨大恐慌,在稍稍思索片刻之后,她轻声问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徐翠花真的不是我杀的!可究竟是谁杀的,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对方干咳了两声,继而慢条斯理地说道:
“哈哈!你在哄小孩儿玩吧?今年春天,徐翠花由于偶尔的机缘而发现了你,她了解你女儿的身世,于是便打算将这一信息变成金钱。首先,她自称患上了所谓的尿中毒,曾向你敲诈了5万元,前不久又假称要进行所谓的肾移植,企图再度敲诈30万元巨款!你当然会意识到,她很可能会没完没了地继续向你索取金钱。对于你而言,她已经构成了永久性的巨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你姐弟俩,还有谁会对她下狠手呢?按理说,我理应及时报警才对,应该让你们姐弟俩受到法律的严惩!可是,我又是一个宽怀大度的人,我思念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那徐翠花已经死了,即便是让你姐弟俩置身囹圄,对我又能有什么好处呢?不过嘛,既然你们残忍地杀害了我的表妹,就应该给我相应的补偿吧?我的要求也不太高,60万元人民币而已,怎么样?对于一条人命而言,这并不算太过分吧?可不许还价啊!我现在命令你,你务必在三天之内将60万元准备好,至于支付方式,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言毕,对方断然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