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一网打尽的勋贵,却偏偏有人认识薛延祖,偏偏就被他提醒要收敛自身、处理干净尾巴,如此联络下来,十几个勋贵竟提前数月知道此事,格外约束家族亲眷,叫这些人全扑了个空。
等未交钱的勋贵全家被压赴刑场,那些交钱的勋贵吓得路都走不稳了,幸亏交钱买命,否则今日脖颈带血的就是自个儿的脑袋。
一来一回,薛延祖不但做了个好人,还白白赚了八千两白银!
此事过去后,勋贵们碍于情面也愿意到胡姬楼来光顾生意,金玉胡姬楼的人脉关系网,竟然好似冬日雪球般越滚越大,逐渐成为盘根错节的利益巨松,遮天蔽日、蒙蔽天意,成为西市乃至长安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如此这般、千千万万,这些情报多得薛老板自己都处理不了,只能原封打包卖给其他人,好以此牟取利益。
有道是花香蜜蜂来,臭肉遭苍蝇,他这样掌握长安诸多情报又以此牟利,自然吸引来形形色色的情报商人、二道贩子,当然了,来找他最多得还是胡人。
胡人直肠子,历来不屑于搞情报战,什么都摆在明面上来,大兴阳谋被端国压制了数百年,如今侥幸复国,终于知道阴谋诡计比兵强马壮更重要,有些时候,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
由此一来,他们对大端情报的打探也日以频繁,除了接触朝中官员,他们面向的最多的,就是与胡人做生意的汉地商人。
薛延祖起初还不愿意为胡人提供情报,毕竟自己的家人可是死在守捉城,才换来他的自由,胡人跟他可是世代仇敌,大丈夫怎么可能与禽兽为伍。
再清正的官员,也躲不开百姓里的坏人,更何况他薛延祖本也不是好人,胡人只是许以重金,立马就把民族气节抛之脑后。
可以说,大端百分之六十的情报,都是薛老板透漏给胡人,如此巨财瞬间涌入,他面对日益丰厚的报酬,胃口也变被养得越来越大,最终走上了倒卖违禁物得法子。
这件事他一个人可干不了,需要后盾和关系,薛延祖在众多情报中挑选的,正是建安郡侯。
建安郡侯府早几年前就已经是亏空状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郡侯夫人都不知道拿嫁妆填了多少亏空,这老侯爷实在没法子,只能铤而走险私卖武器。
两者有买有卖,自然一拍即合,薛老板知道这老侯爷自视甚高、颇为自傲,自己矮了一头成为他的下属,好通过他给城门放行,从而将宾铁伪做白银运出大端。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二三次,自以为娴熟自然,却不想因为胡丽斯的死,将他们的违逆恶行大白于天下。
圣人得知薛延祖帮助卖宾铁,只是略微生气,听到他掌握了长安大小官员百分之六十的情报,该跟胡人攀扯不清互通有无,这才动了杀心,早已定了他的罪,只等和建安郡侯一起处死,拉到独柳树刑场五马分尸,剁碎成泥、丢进山里喂狗。
啧啧啧啧,如此惨烈,也对的上他牟取的近亿两脏银!
他的亿万两白银、家宅、铺面、田庄、部曲全都充公,让圣人的内帑着实肥了不少,他正为拿不出钱发愁,此时多了这些钱,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胡姬楼本也是西市公署房子,从薛延祖死亡时,就已经破除租赁关系,成了无主楼阁!
至于这些胡姬,她们本身不是大端人,若是大范围杀胡人又难免落下话柄,圣人大手一挥索性全都放了良籍,有愿离去的可到公廨领了公验过所走人,若不愿意回去,在长安也能找到活计,只是保不齐又是酒楼卖唱。
一来而去,这些胡姬已经半个月都没什么生意,但凡是跟薛延祖有联系的勋贵官宦巴不得避祸,怎么可能敢过来。
至于那些与此事无关的富商儒生,他们倒是好奇想来,只是廷尉卫和金吾卫守了半个月,谁也不敢踏足,免得叫圣人看了去,撞到枪口上。
如此一来,陇元镇倒是第一个走进胡姬楼的人。
他看向金玉胡姬楼正堂,昔日门庭若市,如今却冷清寂静,走在楼梯上都能听到咯吱踏步声,阳光从琉璃花窗照下,霓虹光芒反而多了一丝孤寂,叫人忍不住可怜这些女子。
“你还没死呢?”
胡珊儿见他过来,咣当一声把楼门关上,这种招式怎么奈何得了陇元镇这样的厚脸皮,他推开房门,靠着门框敲打手里单页,随口坏笑道:“我怎么能死呢,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回西域,送送老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