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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鬼市今生

大端不良卫 SU格拉底 2262 2024-10-19 10:08

  

  后来,营缮官发现汉长安城周围的护城河水质不断变差,毕竟从西周到当代已经过去近千年,水咸得跟臊子似的,黑乎乎的,地下排污系统损坏后,也导致水源污染,好水全成了老粪水,不再适合建立都城。

  最后,只得在龙首原南面,选定了地势较高的六陂地带,重新建造方城定为国都,自此以后,长安城经历前隋本朝数百年营缮,渐渐形成如今的格局!

  一来二去,汉长安城就成了被废弃的都城,这座古城自从两汉时期,就被赤眉绿林轮换焚毁,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除了宫城还没废弃,鲜少有民居留存,连城墙都是半塌半陷,不成样子。

  这里原本已经没有百姓了,即便有百姓,他们也会迁到新长安城定居,何苦在这种废墟窝子里生活,自开朝到明皇时代,除了有些文人诗官采风怀古,很少会有人光顾这片前朝废墟。

  真真正正人多起来,还要算到安戮妖乱之后!

  安戮妖乱后,北方被打得千疮百孔,饿殍遍地、流民四起,他们从故乡逃出来后,只有两条去处,要么去更富庶的江南讨饭吃,要么就往首善之城长安来混口吃的,无论哪条路都不算容易。

  江南山高路远暂且不提,就先说说到长安讨饭吃的规矩吧!

  长安常驻人口只有百万左右,算上来谋生的有籍、有册、有住处的外乡人,大概在两百万上下,可以说,这座城市自从安戮妖乱后,已经属于超额容纳百姓,以至于连城内南郊那种荒芜地界,都开始兴建宅邸窝棚,用来出租或者购买。

  在南郊有地的包租公婆,属实靠着盖房子赚了不少,这些宅邸都是外地人来住,他们也不拘什么高门大宅,只要能屋容身不至于睡沟渠野地,就已经是心满意足,往往几大家子租住同一套合院,热络有余、隐私不足。

  有些包租公婆为了多赚钱,就在合院房屋加隔断、盖楼层,非要把一座宅子租成两套宅子的利益不可,每日都有里长坊正带着武侯来劝他们拆除临街加盖屋,往往今日拆除明日就建好,一来二去这些坊间长者也懒得管了,你想加盖就按照屋舍间架税给钱,若不给钱,就把你的屋子给推平了。

  这些包租公婆出了多少钱,肯定要从租客身上吸多少血,也不怕这些官爷来收钱,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不了再涨价就是了。

  南郊的地界,基本上是被这些人给彻底炒起来了!

  听闻最夸张的杂屋,位于明德门附近的保宁坊,这里原本规划的坊间街道横平竖直、四通八达,如今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街道上全是房屋,原本数十米宽的路拥堵的只剩下不到十米,有些路甚至被彻底堵严实,只能平地起拱桥,从房屋上头走过去,可见其人口稠密。

  此处距离皇宫太远,也没有屋舍高度的的限制,竟然有包租公婆聘工匠修起四五层楼的筒楼,宅子好似个大烟囱立在坊间,入了明德门走在朱雀天街上,一眼就看到远处好似烟囱林立的保宁坊,时人戏称,长安八大景以外又多了一大景。

  前些年,南郊的合院杂屋几经失火,惹得水侯一听说南郊就叹气,再加上万国来朝要维持京城风貌,京兆府早些年就给两县发了最后通牒,必须清理掉不合章程的杂屋,修补好被破坏的坊墙坊道。

  为此,南郊进行了好一番整改,多数加盖的杂屋都被拆除,只留合院原本结构不变用于出租。

  房子拆除了,住房需求却没变,南郊的宅邸价格和租金水涨船高,有些平民租不起的,会搬迁到外廓县,若连外县也住不起,那就只能往不收租金的地方去了。

  除了汉长安城,还有哪里不收租金!

  这里已经是废弃古城,压根就没有什么正经房子,民居多倒塌败落,宫城倒是还能住人,谁也不敢说是自家祖上的,你要说你是前朝皇族,人家还以为你另有所图呢!

  穷苦百姓进入汉故城,这里的断垣颓壁迎来了一次大翻新,当然不是官方的那种体面营缮,而是能住的位置修好屋顶、窗户、门窗,不能住的屋子索性推掉,直接原址盖上窝棚,谁先到就谁先盖屋子。

  几年下来,故城不断有穷苦人搬入,已经被翻新得差不多,这里能住人是不假,生活却不是很方便,最近的护城河连卤水都干透了,打井下去必定是臭粪水,只能到附近的西漕河取水。

  后来,这里的人实在受不了往返几里地取水,就从西漕河挖开沟渠,将漕河水引入城内,此举确实给他们带来活水,但由于渭水南移,直接造成漕河水倒灌涌入古城,北边的东西市和明光宫随即塌陷,被水淹没一半。

  现如今,只有南城尚且有百姓聚集,北城已经是地陷下沉的湖泽世界,那里的民居几近被淹,只有明光宫还算结实,但凡能到这里的人,大多是为了躲避仇家或者隐人耳目,久而久之明光宫群落聚集了不少人。

  开始只是有人做生意以物换物,后来渐渐有浮浪户、匪徒盗贼、小偷逃犯来这里销账,部分无业胡人也经常在此处交易西域违禁的香料汤药,人数之多、货品之广,几天几夜都逛不尽。

  那诸多殿宇渐渐地形成了专门销赃卖货的鬼市,但凡拿着东西进了鬼市,不过问原主来由,只要看走了眼就可以买走,而后钱货两清,过后不欠,几十年过去,也形成了一套切口规矩。

  为长安第一等混乱黑暗之地,里面牛鬼蛇神鱼龙混杂,官府多次清缴不灭,只得任由其成为法外鬼地,存在至今。

  “听高公的话说,金不换以前是河西的兵,胡人在安戮妖乱后搞肃清时,他侥幸出了河西逃回长安,没想到家人早被河东乱军杀了,从此以后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这些年在鬼市半隐居半卖货,从来也没说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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