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制造,阿郎,难道你想把冰扇机卖到市井去?”
陇元镇点点头:“确实,冰扇机如果只是勋贵皇族用,没办法创造太多利益,只有让广大富民用得上这东西,这才能大把大把挣银子,用冰扇机在贵族中打出知名度,然后再下沉到富户平民的市场是必经之路。”
他对童伯所说的计划确实是心中所想,大端气候炎热、湿润多雨,但凡天晴必定暑热蒸腾,皇族勋贵避暑的效果不高,平民富户的避暑条件不好,冰扇机正是填补了这一缺口,这种会制冷的冰扇,比让仆人拿扇子扇风要凉快得多,只要一经面世,靠着对现存消暑方式的降维打击,一定会稳坐消暑产品头把交椅。
“对了,等会把府里最大的马车给我,我要给朋友送点东西。”
陇元镇看向自己制作好的小型皮影机,当初答应长公主要为他做这个东西,几日过去也该兑现承诺了,失信于长公主可不是好事,他想亲自把东西送过去,除了显示尊敬外,他还有一个事情需要向这位“年轻阿姨”打听打听。
待童伯给他清点好东西,陇元镇驾马从永宁坊出了坊门,一路向着长安东南角跑去,赶往可以俯瞰长安落日的高地,乐游原。
乐游原最早建立于先汉初年,为汉宣帝在汉都城东南高原上建立的“乐游苑”,起初只是作为皇家狩猎宴会之地,到了大端开国,历代勋贵又先后在乐游原周围修建曲江池、大雁塔、佛禅寺、杏园、芙蓉园,使得此东南高原上遍布皇家殿宇、私人宅邸、公共园林,实乃极富天然灵气的臻美高地,完全胜于长安其他人为雕琢的匠气园林,成为长安上至勋贵下至平民首选的游览风景之地。
登临高原,俯视远眺,可见曲江池与乐游原相守相望,远可俯瞰西北方的汉宫遗阙、旧朝楼台,近可窥见长安城的千家万户、百行兴衰,每年三月上巳、四月笄礼、九月重阳,多有仕女郎君拔楔登高,可见原上草木丰茂、幄幕云布,车马填塞不通,以至于行人摩肩接踵,诗文墨客也因为乐游原地势高耸,往往来此作诗赋文、大放词藻!
如今,乐游原上仍有贵族在此修建别府,最出名的还要数隋安长公主的镇国别府,以及道君宰相李必的逍遥宅。
一入乐游原,周围霎时安静,只可听见马蹄哒哒、夏虫聒噪。
那星罗棋布的市坊街巷完全被甩在身后,马车越是往乐游原深处走,就越是能感觉走入了无边野林,满目可见古树参天,灌木葱茏。皇家殿宇、私人馆阁从园林中探出半檐鸱吻,越发显得环境恬静通幽、奇特自然。
陇元镇按照隋安长公主给的地址,架着马车来到最高处的一处宅邸旁。
这里原本是长平公主为她自己修建的长平别业,后来明皇斗败长平公主后,她的宅邸先后被赐给宁、申、歧、薛四王,而后长安收复,隋安长公主就一直居住在这里,改为镇国别府。
陇元镇下了马车望向府门,这座别府比长安城其他王府都要气派,他以前也没觉得望北侯府有多小,跟眼前的超级别墅比起来,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长平公主那可是敢把小皇帝拉下马的主儿,长平别府几乎占了乐游原四分之一,在府中甚至能修建山林河湖,这座宅邸现如今虽被一分为四挪作他用,却还是气派万千。
仔细观察,府门单檐翠瓦,三门开间,左右各有双重阙,可见公主府亲兵三米一哨五米一岗,往来巡逻,严肃不绝。
察觉到陇元镇的马车,门厅里走来一个中年人,看浅绯园领的式样,大概是公主府令。
“敢问可是望北候府陇上使。”
“正是,请代为通告,就说陇靖安来送皮影机。”
“喏~”
家令走进去不过一炷香时间,带着侍从来到府外,示意陇元镇从偏门走进府邸,等马车踢踏入内,他不由得瞪大眼睛,别府果然是豪气。
这座府邸早已丢掉长安中门、中庭、后院的规整格局,完全将宫殿楼台融进园林山水,天然淳朴之余又多了精巧气派,以宅邸中巨型曲池充当湖泊,周围建筑多绕湖而建,那葱郁茂盛的湖心岛坐落着气派院落,这里即是隋安长公主的起居之地。
家令带着他绕过无数殿宇,进入湖心岛宫殿。
此刻,隋安和鱼若卿正站在殿宇外,坐在飞阁长廊上看向长安落日,此时夕阳西下、金辉普照,将长廊照得如涂饰金漆,连带着人身上也披上灿若晚霞、明光沁润。
“殿下,陇上使到了。”
听着家令的话,隋安转过头示意他退下,眼下只剩陇元镇和搬着机械的长随留在原地。
他叉手行礼说道:“殿下,臣前几日曾答应过殿下要为您制作皮影机,如今皮影机已然完工,特来献给殿下。”
“这么快,陇靖安你是什么做的?”
鱼若卿好奇打量着眼前不良卫。
“若卿,不如跟我会宫殿,也看看他做的东西好不好?”
长公主邀请,她岂有拒绝的道理,连忙应承起来,一起回到殿宇。
比起崇华殿下的宫殿,长公主的殿宇明显更为豪华,只是装潢上却与崇华的灿烂华丽不同,透着皇权威严、冷酷尊贵。
待长公主入座桌案后,陇元镇拿出皮影机,他有了鲁班营缮令的加持,做出的东西更为细致精巧,眼前的皮影机体积缩小了不少,看起来跟个单人桌案差不多大小,皮影屏清晰可见,等油灯点燃,有皮影戏从里面缓缓播放。
这个故事,除了原本的丝路神妃外,他还加了一段少年伉俪驰骋塞外的戏,一看就知道是长公主和隋安驸马都尉的故事。
一曲演毕,隋安内心有所触动,冰冷眼眸仿佛夹杂星辰,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没想到,你表面看起来粗狂不羁,心中却有着如此心思,倒真让我惊喜。”
陇元镇叉手在前:“不敢当,不过是臣偶然猜对了殿下的思亡之情,瞎猫抓住死耗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