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陇元镇看向伽蓝佛骨塔,这座塔周围遍布巡逻武僧,这些武僧既然习武,必然要比普通僧人要健壮,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膀大腰圆,那一身古铜肌肤包裹着凹凸虬结的肌肉,脑门锃亮带着油光,身上穿着灰白僧衣,外罩墨蓝色梵文袈裟,一侧**臂膀,精壮身材一览无余。
看手中握着的二三米降魔杵,要真是被夯一下,保准五脏俱裂、肝胆吐血!
纵然他现在武功小有成就,也只能硬刚一个武僧,要是所有武僧一起上,那真是神仙也难逃。
明尘老和尚皮笑肉不小双手合十,朝他徐徐说道。“陇施主,这些武僧是老衲自佛国中寻来,以弘扬佛法、保护佛寺为己任,你若是不介意也可切磋一二。”
“你这老和尚,恁地狡猾,我肉身凡胎的,被他们打死了岂不吃亏,再者说了,即便打赢了闯进去那更麻烦,圣人这块石碑可是立在这里,我岂不是成了忤逆圣意、欺君抗旨~”
陇元镇仔细分析着如今的情况,这老和尚敢直接带他来这里,就是吃准了他看到武僧和石碑会退却,现实情况确实如此,只要他敢踏入佛塔一步,这些武僧可不管他是不良卫还是贵族,敢擅入佛塔,就是个死!
他即便打赢了,也得考虑影响,这座法玄佛寺如此重要,主持老和尚想必经常入宫讲经论道,只要他想,和圣人打打小报告还是完全办得到,真闹到御前,就跟查高僧死亡无关,已经成了不敬圣人的罪过。
虽然他在心里把这老阴批唾弃了千百遍,面子上该做的功夫也还是要做,少给望北侯府和阿爷招惹事端才是真。
如此一些,他估清利益起了退缩的念头,但退一步越想越气,就这么算了岂不是被老和尚看扁了,以后想再把面子捡回来,那都不可能了。
陇元镇眼珠一转,终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轻轻咳嗽几声看向明尘:“明尘老和尚,既然是圣人礼重佛寺,我等作为圣人爪牙岂可造次,方才冒犯你了,望勿怪罪。”
“那就按照你所说的,七日后再查如此。”
老和尚见陇元镇松口,微微松了口气:“善,多谢陇施主。”
“但是!”陇元镇没等这老和尚说完客套话,立马调转枪头,眼神玩味起来:“佛塔虽不能查,难道佛寺也不能查,还是寺庙的每间殿阁都被圣人立了禁止入内的匾额!”
“那倒没有~”
明尘颔首,无法反驳。
“那就好,你带我到明尘死的地方去看看,等你们早经结束,叫所有僧人到禅院来见我!”
陇元镇说完,大摇大摆走出佛塔台阶,背着手走在老和尚前面。
明尘能阻止陇元镇进入佛塔,是因为有圣人赐的金石碑文,其他院落可没这个待遇,他只能按下情绪,带着这不良卫走进园林旁的禅院。
禅院即是僧人夜晚休憩之地,在法玄佛寺后花园林的左侧,一进入后花园,老远就看见大片竹林茂密葱郁,一座乌头小门掩映其中。
禅院是个四进的院子,包含了院门、中门、前院、中院、后院,诸院中又分为无数小院,无数僧舍院落好似田格棋盘错落有致,上到上座、寺主、主持,下到西堂、后堂、堂主、知客、僧值、衣钵,法玄寺所有僧人全都居住在此。
法玄寺既然是占地百亩的祈福巨寺,僧人不说上千也有八佰,如此冗杂的人员,全靠寺庙的高级僧人管理,这一路走来陇元镇东问西问,也算是问出了这座寺庙的掌事诸僧。
寺庙名义上的最高级僧人叫做座僧,按照持戒礼佛年限分为上座僧(三十年),中座僧(二十年),下座僧(十年),这些座僧大多是上一代主持的师兄、师弟、师叔、师伯,已经老态龙钟不管庶务、不问世事,要么在塔中闭关打坐,要么只专注于弘讲佛法,被当做高僧大德侍奉,是寺庙中地位最高的老僧。
在座僧之下即是主持,主持虽然和座僧一样不管理庶务,却是寺庙名义上的老大,任何需要以法玄寺名义参与的事务,都需要他的点头,主持之后即是管理寺中具体事务管理的寺监,像这样的寺庙可以有数十名寺监,负责管理不同方向的事物。
寺监之下为首座,为全寺修行之模范,掌禅堂中号令之权,死亡的明慈就是法玄寺的首座大僧。
座僧、主持、寺监、首座……这些高级僧人不需要跟众沙弥挤在一起,多居住在禅院的前庭,分居在不同的院子,日常都由小沙弥伺候。
陇元镇听到这里,已经穿过中门楼来到前庭,明尘带他走过庭中石板路,站在一处小院前。
此处院门并不高,单檐门楼紧紧锁住两扇木门,上面还贴着京兆府、万年县的封条!
明尘转过身,合十说道:“陇施主,这就是明慈他的院子,出事后我们报给长安县廨后,京兆府已经联合他们封禁了此处。”
嗤拉!
陇元镇抽出陌刀,三两下把封条割开,砍断锁链推开院门。
这座院子跟普通四合院没什么区别!
北面有稍高的正禅堂,三间连堂、飞檐翘起,这是明慈起居之地,西禅堂住的是伺候他的小沙弥,东禅堂用作待客接物,身后左边是不大的书房,有个游廊在屋后与正堂相连,院子里有个莲花池,清水遍布嶙峋山石,莲花濯清涟、金鱼翅**漾。
陇元镇并不说话,挎着佩剑走进禅房正堂,正堂并不大,左右十步、前后五米,北墙正面立着万佛法印屏风,前面横陈胡桃桌案。
两侧地面站着铜枝花树灯、胡榻软垫,蒲苇席帘吊在竖梁上,在左右分割出茶室和经堂,绕过屏风即是休憩之榻,整座正堂陈设简单、禅意十足,透着出家人才有的清苦朴素。
“当时,你们是怎么发现明慈大僧死……嗯圆寂的!”
陇元镇直来直去惯了,险些把老土话脱口而出,赶紧改口说得文雅些。
明尘紧随其后,徐徐说道:
“六日前,我师弟明慈照例外出化善缘,本该过午就回来,寺里却一直等到接近宵禁要吃斋饭时,他才匆匆回来走进禅房院子,然后就再也没出来。随后,我见众僧都用完斋饭,叫了他的徒弟空文喊他吃斋,这小沙弥走进他的禅房还不到一炷香时间,这小沙弥忽然来报,说师父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