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敢以人头担保,所写属实无误,若有半句虚言,愿以乌纱幞头谢罪!”
“而且,不良卫陇元镇协助追查,是他推倒出的案情缘由,也是他说动那胡女作证。”
此话一出,玄帝眼中的狐疑渐渐消退,起初他还以为是党争伐异,一听说陇元镇参与其中,反而更愿意相信这个结果,这小武侯与朝廷其他党派都无关,陷害之事无从谈起!
“你且下去吧,我和崔公单独叙话,待我想好你再进来。”
这一刻,玄帝无奈摆摆手,尉迟骏看向御座上的圣人,他的彷徨迷茫已经写在脸上,哪怕尊贵如帝王,被忠心半生的老部下背叛,心里想来也不好受。
他叉手告退后,玄帝这才继续看向崔颢:“崔公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崔颢从胡榻直起身子,拱手向前毕恭毕敬说道:“圣人天威,这件事如何处置,全看陛下怎么想,您到底是把它看做家事,还是国事。”
“此话怎讲?”
玄帝明显听进去了,崔颢继续解释他的意思:
“若是家事,这只不过是老朋友不懂事卖了点违禁之物。”
“哪怕触犯刑罚,作为朋友您也未必要秉公执法,只需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召他来面圣当面申饬几句了事,哪怕要惩处也只小惩即可,到时建安郡侯依旧是您的老部下,这关系永远不会变,出了这道门,谁都不知道建安郡侯曾经倒卖过违禁宾铁。”
“我们仍以程小侯爷的杀人罪破案封禁卷宗,这件事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可是”崔颢话锋一转,揖手行礼:“臣听说过一句老话儿,有些事不上秤轻如鸿毛,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若您把它看做是国事,那问题可就大了,建安侯爷有罪七!”
“倒买倒卖违禁之物,公然违抗朝廷诏令,此其罪一。”
“利用监门将军职权,为胡人开便门,玩忽渎职,此其罪二。”
“与胡人暗通款曲,背地里泄露陌刀工艺,违逆叛国,此其罪三。”
“勾结薛延祖行买卖胡姬之事,逼良为奴,此其罪四。”
“私铸官银铤,以权谋私铸宾铁,此其罪五。”
“叛国祸心败露后,杀未知名胡姬灭口,此其罪六。”
“食君之禄、身负皇恩,不解君忧,欺君枉上,此其罪七。”
“违抗朝廷禁令、玩忽职守、违逆叛国、买卖良民、私铸银铤、买卖宾铁、杀人灭口!”
玄帝嘴里喃喃自语,若不是崔颢把程万庚所做的事情点明,他还真没想到他所做的事情如此恶劣。
崔颢看向玄帝,老眼清明又严肃:
“圣人,程万庚所做的桩桩件件事,都与您的尊王攘夷、君臣相佐相背离,以国事论之,光是泄露陌刀工艺给胡人,那程万庚也该千刀万剐、诛杀全族。”
“您想想,若此事放在其他官员身上,您是否愿意就此放过他,若不愿意,到底该如何处置程万庚,臣想您自有圣裁,无须臣多言。”
崔颢本就来自大理寺,岂不知刑罚典律松懈的危害。
这番话并没有进任何谗言、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将程万庚所做的事情分门别类议罪定罚,如此发人深省、有理有据,可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程万庚还不知道瞒着他做了多少亏心恶心事。
玄帝细细想着崔公的话,不知不觉满头大汗、后背湿透,他蹭一下从御座站起来,要不是被小内监扶着,险些栽倒在地:“崔公,朕今日方才知道,我这老部下,我早就不认识他了,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