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武盛女帝尚且只是武皇后,长平公主看上了有妻之夫,哪怕此子已有发妻,武皇后还是另此子和离,另外娶了长平公主,此后的世家门阀,若真的有子女看上的良婿贤妻,还真有可能用家族手段,迫使他们和离再娶。
多余话暂时不说,二人由着百姓推挤,沿着他们的路线不断朝深山走,跨越无数坟园后,果真见山坳里多出好几座院落,这些院落多是半掩进山洞,若非是寻到了路线,断然找不到这些地方。
陇元镇他们躲在树林后面,仔细看着这些百姓,只要他们到了某个山洞,立马会被一群穿着白斗篷的人困进洞府,转眼间,已经有几百个百姓被关进洞府。
“嘘,别出声。”
陇元镇催动烟火蜃珠,将他们的身影藏进海蜃幻境里,在这些人看来,不过是寻常的草木,发现不了他们的身影,待所有百姓进入洞府后,林中窸窣响动,一些穿着绯红袈裟、带着斗笠的东南岛傩师,鬼鬼祟祟从树林里进入洞宅,最终消失了身影。
“看来,刚才就是这些东南外岛巫师,让我们出现幻觉的。”沈客臻看见这些装扮,言语之间惊讶不已。
“怎么,县主已经知道是这些人是东南外岛傩师?”陇元镇眼神好奇看向他,这小县主也并非是个绣花枕头。
沈客臻见陇元镇夸了他,言语得意起来:“那是自然,东南岛傩神很好认,与大端人完全不同,他们东南外岛气候炎热、多蚊虫毒虫,皮肤是红棕色或者干脆被晒成了棕黑色,身上为了防蚊虫,在日常所用的香膏澡水中会有东南外岛的特色草药,常年浸润之下,很容易就能闻到这股味道,不是寻常香料可以遮得住的。”
“再有,那就是这些外岛傩师修炼傩术后,会被傩术反噬,轻易不可吃胖,往往是瘦骨嶙峋,或者干脆五弊三缺,鲜少有珠圆玉润的,且这些人多扎着盘发螺髻,哪怕戴了斗笠也能见到,草鞋配麻衣、外罩袈裟的打扮,也能分辨出来。”
陇元镇见她说得头头是道,眼神好奇起来:“那,你们可还知道些什么?”
“我和白居逸早就注意到这些东南岛傩师了,我们还知道他们和辜鸿盛有联系。”
沈客臻一石激起千层浪,陇元镇正想找二者的证据,只要能掌握辜鸿盛与白教和东南外岛联系的证据,就能以里通外国的罪名,对辜家一网打尽。
沈客臻又说道:“我和白居逸盯了他们半年,从刚开始有纸人时,我们俩就已经注意到白教的行为太诡异了,经过调查后发现这些白教确实出自白理教,但是,却与其他白教完全不同,他们太厉害了,且官府好像还惧怕他们,三番两次剿灭白教不利,反倒是被白教给夺了性命,这分明是有人在官府里,给这些白教人通风报信。”
“思来想去,只能猜测白教中人,有官府的人马,或者,白教背后有官府势力在插手,也唯有如此,白教民乱才屡禁不止。”
“那,你们怎么就那么确定是和辜鸿盛有关?”陇元镇继续追问消息。
“猜的。”
沈客臻可能是看陇元镇有些诧异,找补道:“我们也不确定是和辜鸿盛有关,但是江南不是没发生过白教民乱,大多数情况都是被迅速镇压下来,金陵府的白教民乱来得太奇怪了,就好像是有人官迫民反一样,这些白教人被吊死后,你可知是谁给他们收的尸?”
“谁?”
“金陵漕运孙家。”
沈客臻顿了顿,语气变得神秘:“这些尸体至今都一无所踪,金陵孙家不会无缘无故替白教收尸,果不其然,没过几天余杭就发生了白教民乱,甚至,比金陵府还要凶残,你们想想,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辜家的参与。”
“结合白教剿灭不尽的情况,我感觉辜家一定是和白教有所勾结,明日就是龙王庙会,这时候全余杭的人都会出来,也许,白教是想在那时做些什么,我们是想趁着他们松懈,去这个洞寨看看,白教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沈客臻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陇元镇看向她,他们和自己的目的已经算是高度重合,若是同行,或许真的能互帮互助。
“走,我们继续往近处,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陇元镇带着沈客臻,来到洞寨上头的石顶,靠着近距离可以很清楚听到洞寨附近的人在说什么。
“明日就是江南龙王祭,这一日,我们要尽可能把百姓给捉回来,等到航船南下后,把他们带到东南外岛,这样也就算是完成了国主的嘱托……这些人若真的能改造成半尸,也许佛国统治有望了。”
“佛国万代,在此一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话中,不知是哪个东南傩师吼出一道切口,其他傩师像是打了鸡血,连带着周围的白教人也纷纷响应,周围呼号一片。
“明日,会有一艘辜家的外洋货船在钱塘江边等着,到时,我们兵分两路把尸体都赶上行船,趁着货运航船出海口直接南下,到了海上就安全了,这辜家已经要投靠佛国,他们的船谁也不敢拦着。”
“明白。”
“各自去准备吧,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
随后,这些傩师和白教众人纷纷熄灭蜡烛,散向四面八方,为掩人耳目,化作不同的形象回到余杭,等他们走后不久,陇元镇和沈客臻下了石洞,站在洞寨门口。
“啧啧啧,辜家果然是和白教有联系,甚至想投靠佛国。”
沈客臻听到自己的猜测是真,方才觉得料事如神,只是,辜家的情况一旦证实,就代表余杭百姓危险了,反倒又陷入了担心,眼巴巴看向他:“龙方真,现在怎么办?如今官府不敢出手,若是真的让这些东南外贼给得手了,我余杭百姓就遭殃了。”
陇元镇嘬着牙花子说道:“如今只能调兵了,江南道的兵多归于水师营,也唯有请他们将船拦截予以镇压,才能解决余杭府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