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就先巡海,等见到你们,就朝东骁皇庭海外港口集结。”
陇元镇叉手道:“那,我这里就先谢过老先生了。”
此事解决,陇元镇也不再停留,带着歌雾隐驾驭凤阙壶,又回到蛊尊宫,对他们来说,怎么样叫歌隆藏上钩才最为重要。
“要不,我们发起一场混乱,把歌隆藏给引出来?”
孙掌柜的话叫众人都摇摇头,歌隆沧说道:“越是这个时候,歌陇藏着狗贼越是不会出现在边境,免得被屠魔国出兵攻打,如果只是叛乱,多半是被他调兵平息,别说是一场叛乱,就是真的有屠魔国来战,他也只会调兵应对。”
“除非神川有他需要的东西,要不然,歌陇藏是不会轻易来的。”陇元镇也赞同歌隆沧的看看法,徐徐说道。
“他需要的东西?他需要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南昭的国主了,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的?”歌雾隐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满脸都是问号。
“莫非,是他需要蛊尊宫承认他的身份?”南佛翎疑问道。
歌隆藏为了让自己的割据显得顺应天命,几次三番要找人来册封蛊尊宫,好立为国教用于祭祀,甚至,他还想册封南佛翎为掌教国师,只是,南佛翎一直抗拒册封,始终都没让他得逞。
陇元镇继续摇头反驳道:“也不是,册封并非是什么重要的事,这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非是性命之危,甚至,关乎到他统治的合理性。”
“那,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
歌隆沧看向众人:“歌隆藏在乎的,怕就是我的命了,只要我还活着,在云滇人的心中,滇王就不是他而是我,这种心知肚明的真相,已经足够羞辱他,如果歌隆藏知道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来神川,亲自抓我回去。”
说完,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弟弟啊,最怕的事情就是我盖过他……”
歌隆沧、歌隆藏、歌隆逸虽说是兄弟仨,同是父精母血,个性脾气确实迥然不同。
歌隆沧为人正派,端正持重,又谨慎小心,当得起长兄的名声,歌隆逸儒雅散漫,文气风流是最被骄纵的孩子,歌隆藏好胜斗勇、雄心勃勃,最是喜欢做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有道是大的疼、小的亲,不中不下最受苦,歌隆藏身为家中行二,确实不怎么受人重视,又因为他喜欢好胜斗勇,偏偏就要争口气,事事都要跟歌隆沧比个高下不可。
从读书习字再到骑射学武,从成家立业再到政绩功名,歌隆藏卯足了力气和大哥比,二者也确实能力不分伯仲,相爱相杀又互相镜中,也算是一对劲敌对手。
直到,歌隆沧成为镇南王,二人的关系这才有些恶化。
天分不足努力来凑,歌隆藏无论怎么比不上歌隆沧,都可以通过勤奋补足短板,唯独当镇南王这件事拼无可拼,比无可比。
首先,歌隆沧早年跟随过玄帝,安戮之乱时,曾经作为圣人的亲信坐镇蜀中,免教蜀中生乱,这是安边定民之功,而同时期的歌隆藏,却看不到这一点。
在他看来,河西走廊里的西胡国已经建立,河西已经失陷大半,随着东西胡国建立,大端的战略统治疆域将会不断收缩,此后,说不定只能统摄汉地区域,经历安戮山内乱后,也会元气大伤,如果国力无法恢复,再想统治河西,绝不是什么容易得事情。
因此,他走到一条和兄长完全相反的道路——甘愿做云滇当地的小部头,和东骁联系想趁着叛乱将云滇分割出去,若能促成此事成功,也许,就能获得高官要职,甚至,是被册封为东骁的异姓王爵,以此,来模仿东西胡建国。
和长兄歌隆沧相比,光是这份大局观念,就已经远远落后,兄弟俩的选择,也代表二人的观念,将彻底分道扬镳!
歌隆沧认同大端的关中文明,也希望王朝能够统摄云滇,来获得大一统皇帝的支持,歌隆藏却觉得应该趁此机会,建立完全以蛊民滇民为主的小国,哪怕是个割据小国,也要保持民族完整,不被中原文明统摄同化。
在当时那个年代,谁也不知道结局究竟会偏向哪个方向,只能尽力而为,为自己的观念拼搏作战,二者全都不论对错,只是想为云滇尽一份力。
等到战乱平定后,大端逐渐恢复疆域,虽说东西胡的国土是永远失去了,至少固收住了河西走廊,仍然能够深入胡地,维持大端的地理优势。
这,已经算是残胜中的大胜,毕竟,很多周边的小国都以为,大端这次会被安戮山给彻底割裂,要么被安戮山改朝换代,要么被撕裂疆土,回到魏晋南北朝,恢复南北对峙的阶段,他们没想到,国度沦陷、天子逃难后的第二年,大端就把战乱基本平定,剩下的,只是扫除穷寇,恢复局势。
如此一来,很多小国妄图吞噬大端疆土的计划,也就被迫搁置,他们都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大端经历战乱,打他们也跟打屁股似的轻松,东骁国当然也就安稳下来,再不提割据云滇的计划。
大国局势的变动,影响的除了小国外,还有与之小国相关的人、事、物,甚至,很多人的命运都彻底改变。
歌隆藏心心念念的大滇国计划彻底破灭,至于他自己,也成了玄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个企图分离疆土的人,注定不被生人所喜,他,算是彻底与官场无缘。
他的兄长歌隆沧,却是走了大运,因为安定边民之功被册封为镇南王,他的妻女也有了大端朝廷的诰命,从当地军头部头成了朝廷的高级贵族,甚至,歌隆藏要是见了他们,还要青跪拜礼。
以前,歌隆沧再怎么厉害,歌隆藏也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如他,靠着勤奋还是能补上的,但如今,歌隆沧成了镇南王,他却只是一介平民,那二人的察觉就越来越大,甚至,是天壤之别。
最让歌隆藏气愤嫉妒的,是兄长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异性王爵。
此后,他将再无胜过兄长的机会。
大端,不会在西南立两个异形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