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本时代外洋商船最缺少的东西。
按照市舶司的统计,每年百万艘外洋商船来到江都,这还不包括中途被海盗袭击的商船,若是海师营真的能做海洋安保生意,几乎不愁没有生意上门,甚至可以说是被上赶着送钱。
外洋商人都清楚,碰到海盗注定船毁人亡、货物被吞,与其被海盗给偷家,不如给个数百两给安保商行,这样,船、人、货都保住了,何乐不为呢!
陇元镇想要海师营做海洋安保生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这个生意完全没有任何人涉足,是个刚刚被开发出来的永恒蓝海。
来到大端的洋商货船越多,就越是能为大端经贸繁荣增砖添瓦,这也算利人又利己的买卖,江都市舶司和转运府,犯不上因为这个跟海师营过不去。
尉迟骏听完陇元镇的话,混乱脑袋登时清晰起来:“港埠商用、海洋安保确实可行,可这些能挣多少银子?”
他最关心的还是盈利问题,虽说这属于开源措施,如果所挣银钱过少,反倒得不偿失。
陇元镇只要他担心什么,继续解释起更细化的方案:“如今,整个长江三角洲的港埠中,其中近一半都是海师营的军府港埠,大概有七八个左右,这些港口拿出一半用于商用,每年的吞吐量大概是三十万艘外洋船,按照市舶司管理,每艘船停泊入港后,需要收两贯钱用于停泊费用,这三十万艘船大概可以收六十万贯,这还不包括这些外洋商船在港口里补充物资、营缮修理以及物流集散的费用。”
“可以说,只要把军府港口开放一半,基本上就把至少六十万贯给收取上来了。”
“我们再说海洋安保。”
陇元镇顿了顿,拿起笔墨在黑板上继续勾勾画画,继续说道:“海洋安保生意,至今都没有人从事,这也意味着我们很难通过已有的数据来推算他的盈利,但是,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假如只有大端的海师营拥有远程护航的能力,这也意味着我们垄断了海洋安保的市场,安保的价格我们可以自己说了算。”
“按照大端每年百万条船的吞吐量,大概有将近一成,也就是十万船只会雇佣海洋安保服务,哪怕是每艘船只收取二十贯钱,至少也有二百万贯入账,消去一半成本,还能余下百万贯,再加上港埠商用的盈利,一年怎么说也得落下一百二十万贯。”
“这已经是保守估计,毕竟,海洋安保生意,完全没有任何人做,只要护航得力,雇佣海洋安保的洋商会越来越多。”
陇元镇说到这里,尉迟骏基本上算是听明白了,神色兴奋起来:“若真如此那确实可行,这样一来,海师府也就不需要再贪蠹军费,只靠海师营所有,就可以补足缺失的军费,甚至,若经营得当,所得来的利益不只是一百二十万贯。”
二人决定趁热打铁,把老吏和几个笔墨吏叫进衙堂,又进行一番精细核算,利用海师营已有的资产核算起这两个生意的成本、利润、收入,算盘打得啪啪乱响,等所有核算结果出来,算盘敲打这才变得稀少,逐渐偃旗息鼓没入寂静。
老吏拿着这份核算文册,恨不得眼飚老泪,看向陇元镇带了父母恩的感动:“明公天算之策,我等望尘莫及,若按照您的计划,那每年一百二十万贯缺口即可补上,且来源正当,老将军再无名声败坏之危。”
“高公,这两个生意虽说合法,可有些东西我还是要问清楚,那港埠是属于朝廷,还是属于海师营,若是属于朝廷,那你们可要周旋一番才可达成目的。”
老吏微微点头说道:“高公无须担忧,所有军府港埠都属于海师营私产,与朝廷无关,这一点大可放心。”
“那我们就安心了,等明日一到,你们就陪我们去江都将军府,跟老将军详细说说我们的计划,如何?”
尉迟骏话音未落,老吏叉手道:“敢不从命,老将军若知道明公如此为他着想,想必也能放下狐疑芥蒂,与明公共谋大事。”
老吏带着诸位笔墨吏走后,陇元镇本想关门,眼见陈都尉又带着他的难兄难弟跪在院子里,当即嘬起牙花子:“陈都尉,你还跪上瘾了是吧。”
陈都尉叉手在前,铿锵说道“前日跪明公,完全是被老将军所赶,实属心不服,今日再跪明公,却是我实心实意要负荆请罪。”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实心实意了?”
陇元镇故意调侃起这个可爱武夫。
陈都尉挺起胸膛,憨态可掬陈言道:“前几日,末将还以为明公又是圣人派来的酒囊饭袋、奸细耳目,这才对明公多有得罪。”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愧疚,语气弱了一些说道:“这两日以来,我被高公耳提面命,已然知道明公身为监军使,行的是严肃军纪、光明磊落之事,当日,也是您给了弟兄们金疮药,免了我等的跪刑,叫我等少受苦楚,更是您不记恩仇,将我等调入监军堂做衙兵,还给了末将前途,暂且不提对我等恩重如山,您如此帮助老将军,那更是我等将领的大恩人。”
“为此,末将愿意为以前的有眼无珠赎罪,今日这一跪还望明公不要赦免,叫我等尽一尽愧疚之心。”
陇元镇看向陈都尉,心中确实高看了这武夫一眼,没想到他一介武夫,竟然还有明事理懂局势的心思,尉迟骏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蹲下身子,徐徐说道:“陈都尉,你要愿意跪你就跪,我也不拦着,但是在我看来,你此刻跪下纯属是浪费功夫,若我是你,我肯定会做点稍微实际一点的事情。”
“还请堂公赐教!”陈都尉眼珠一转,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陇元镇咳嗽几声,故作神秘嘀咕道:“咳咳……尉迟大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江都的港埠调查外洋商人遭遇海盗情况,这事关海洋安保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