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靖安,我们听说你让宁郡王给告了,圣人一怒把你给斩了,你怎么回来了?”
巡街时,程大金看向陇靖安,确定他没少零件儿,这才放心打招呼。
“你可拉倒吧,此獠参了我一本,没成想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可是亲耳听圣人要他禁足半月。”
“走吧,去金市胡姬楼喝酒去~”
陇元镇一示意,众武侯气都短了几分:“那可不成,我们能跟望北侯府比啊,你们财大气粗,金市那可是个销金窟窿,一碗面片儿都比坊间贵不少。”
“行啦,今日阿兄我请客请你们喝酒,还不成吗!”
这话,程大金第一个不信,他扬起胖乎乎的肚子:
“休要胡言乱语诓骗我等,半年前你说要请我们喝酒,到头来犯浑装睡,还是我们凑钱替你给了酒钱,你陇靖安的话能信?”
“我这嘴皮子会说谎,钱袋子却不会,你们难道还信不过钱袋子。”
陇元镇稍微晃**腰间钱袋,那里面银子叮当响,诸武侯瞪大眼珠,拱手抱拳:“我等谢阿兄款待。”
朱雀门为界,再往西跨过善和、延寿、太平三坊,就到了西城贵地,西市。
长安西市占据两坊之地,四面开坊门以供客商出入,坊内三横三纵分割为九个街区,市署、平准署、常平署分列中街,亭台楼阁、池沼桥梁皆排布诸街,布局合理、熙熙攘攘,往来贸易、货物繁多,比之东市更添富贵之色、资本之味。
西市能被称之为金市,自然有其道理可言!
它既是长安贵地,也是万国商旅的终点。
萨鄯帝国、波斯王国、天竺、回鹘、拜占庭、突厥、楼兰、新罗、百济……远至西亚近至东洋,万国商人借由丝绸之路,不远万里自西域满载货物前往长安,胡商繁多自然货物丰茂。
西市街区百二十行,酒楼饭馆、勾栏瓦肆、衣饰钗环、药店茶馆、铁器刀兵、珠宝首饰、飞钱柜坊、瓷器绢帛、旅舍旗亭、歌舞乐伎,数千商户涵盖了衣食住行、婚丧嫁娶方方面面,可谓事无巨细、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一个百姓足不出西市,也不耽误这辈子安稳无舆。
万商繁荣、胡汉交融,西市如此开放,怎么能不生意亨通,长安百姓若说是置办东西,必定是直入西市,这里可比那只卖昂贵奢侈品的东市热闹太多。
驼铃摇曳、蹄踏脆响。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一行武侯骑马进入西市,街道熙攘繁盛、商贾流转,他们寻马肆拴了马,徒步走进西市街区。
放生池畔景色甚优,胡姬楼也多集中于前后两个街区,大者楼阁相连、小者单馆独舍,装饰皆有西域胡风,雕饰奢华、多情旖旎。
陇元镇进入的胡姬楼名为野陌,名称稀奇古怪,大概是用了老板的胡名汉译,是栋两层灰瓦商居,沿街开了店门打起酒楼幌子。
一入酒楼大堂,胡姬高鼻深目、金发碧眼,头冠如戴星辰、胡裙纱褂华丽飘逸,大多站在座台上搔首弄姿、招手递送,那白皙玉手圆舞胡璇,金发如水般流转不停,香风阵阵、别有风情。
火热勾人的眼睛,把这些长安汉子的心都快吸走了!
陇元镇见他们眼睛都直了,寻了胡榻坐下,自有店家找上前来。
这些平头百姓,多不会来此寻乐,陇元镇自顾自点了胡姬楼招牌菜,鲈鱼片、镂金龙凤蟹、汤洛丸、过厅烤羊、升平炙、水牛肉羹、金玉脍、红绫饼子,葡萄酒,足够五六人吃喝,满盘佳肴、颇为丰盛。
“哎呦,陇靖安你这是发财了啊!”
陇元镇夹了一筷子鲈鱼,入口滑嫩、清甜劲道、还带着酱料醋水的滋味:
“略发小财罢了,不足挂齿,你们到底是吃不吃啊,眼珠子都快瞪掉了,是吃啊还是看啊。”
“阿兄能直接干吗,听闻胡姬热辣大方,什么都肯做,哈哈哈哈哈哈。”
“可以,得加钱,几两银子呢~~”
哄闹大笑、各自入座,这些武侯也都不拘小节,讲着巡街时的趣闻野事,时不时偷瞄胡姬一眼,彼此给个眼神,笑得前仰后翻。
吃饱喝足、诸汉起身。
陇元镇结账出了胡姬楼,他还没走出多远,立马从中街的市署邸旁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陇靖安,真是哪儿里都能寻到你。”
陇元镇叉手行礼、唇边憋笑:“尉迟大人,我来这里并不奇怪,不过在下倒是好奇您为何纡尊降贵来西市,难不成你也多胡姬感兴趣。”
尉迟骏看向陇元镇,喝得微醺脸色,身上还有胡姬的脂粉气息,不免退后几步。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本座来此是为了办案,休要多嘴。”
语毕,尉迟骏傲娇瞪眼,骑上高头大马,直奔远处而去。
那些武侯见他停在原地,勾肩搭背问向他:“陇靖安,你怎么不走啊?”
“别管我了,我得去坊东首饰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