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祖她同意了?”陇元镇抱着胳膊问道。
歌雾隐连忙反驳道:“那当然不是,我师祖是蛊仙尊,实力仅次于已经涅槃的蛊尊,也许,再有个几百年,成为蛊神也未尝不可,这四百年来,云滇掌权的家族都多的是,她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她连我阿爷都看不上,又怎么会看得上不忠不义之徒。”
“当然了,我这样说也不是说我师祖心高气傲,她看不上任何掌权氏族,是因为他不想蛊尊宫受到权力污染,也不愿意蛊民为了尊奉蛊尊宫,被迫为世俗权力为虎作伥,你要知道,很多云滇百姓见歌家与蛊尊宫结亲,是会改变心思的,此后厉害无穷。”
她顿了顿,脸色变得神秘起来:“自从我阿娘嫁给我阿爷后,我师祖就给蛊尊宫的弟子下了师门死令,此后蛊尊宫不得再与任何世俗权力结合,若有违师门禁令,那就除籍除名,蛊尊宫再无她这个人了。”
“那你阿娘现在,已经不属于蛊尊宫了?”
陇元镇没想到,这一任蛊仙尊那么绝情,好歹是自己门下最出色的弟子,直接就给逐出师门了。
她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我师祖爱云滇万物,胜过爱所有弟子,在她看来因为我阿娘贸然嫁给歌家,已经把蛊尊宫给拖下了水,她纵然怜惜我阿娘,也得把她逐出师门,否则,让其他氏族嗅到气味,蛊尊宫就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了。”
“那也就意味着,她未必会愿意帮你?”
陇元镇抓住了她话中深意。
歌雾隐撇撇嘴:“不可知,师祖的心思,我可不敢随意打探,最主要的是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治病救人折磨简单,它已经涉及权力之争,歌隆藏早就想把蛊尊宫封为国教,只是师祖极力抗拒又不允许门下弟子接近歌家,这才算是保住了蛊尊宫的独立。”
“为这件事,歌隆藏多次派人去游说师祖,甚至,要封她为掌教国师,最后都被他以祸害苍生为名给推辞掉,怕的就是介入权力纷争,你要求兵尸水鬼的解药很简单,可背后若涉及大端和南昭之争,就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插手此事。”
“你想想,蛊尊宫本身就夹在各大氏族之间,若是再让大端也横插滋扰,就相当于把辜尊宫置于火盆之上,既然如此棘手,我们谁也不知道师祖作何反应,你确定你还要去吗?”
歌雾隐已经把其中的厉害给讲解清楚了,陇元镇思索片刻,朝她重重点头:“那,肯定要去,因为我自己研究不出解读之法,这东西又有传染性,若只是靠武力镇压,总有疏漏的一天,到那时,将是大端百姓的灭顶之灾。”
“既然都无所选择了,那就只能走这一趟了。”
见他去意已决,歌雾隐点头道:“好,那我就带你去一次南昭,至于成功与否全看你的造化了。”
“喏,多谢郡主娘娘。”
陇元镇正要插手道谢,立马被她打住:“你出来时,可没跟圣人说过你要去南昭,甚至,你还要带我去南昭,圣人若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离开大端,你可想好了代价。”
歌雾隐在镇南王府长大,镇南王与各大氏族的明争暗斗,她也是耳濡目染,玄帝的心思她也是能猜到,这老皇帝既想把她控制在长安,有岂会放心让她离开,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时局考量,他都不会同意。
陇元镇看向她,眼神极为怪异:“郡主,有句话叫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们既是到了江南,又不在长安,想去哪儿还要跟老皇帝禀告吗?”
“说得是这样,可你陇家全祖都还在长安呢?你不担心他们?”
歌雾隐调皮问道。
陇元镇似是成竹在胸:“你放心,这次宣慰使回去后,自会有他跟玄帝交代,我这又不是逃跑,只是想去南昭为大端百姓带去解毒之药,只要我声称解毒之药就在云滇,他哪怕是盼着解药,也绝对会看顾好陇家。”
“唯一他震怒的点,可能就是带你回南昭老巢,不过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们俩可以易容进南昭,绝对不会叫歌家发现。”
陇元镇知道玄帝的底线,只要他不越过这个底线就没事儿,当然了,有时候他也会再玄帝的底线附近蹦迪。
“好,那我就带着你走一趟。”
歌雾隐确定了要去南昭,陇元镇这才放心:“那,我这几天就能松快松快了,正好去沈府的宴会耍耍。”
“你说,沈府为何着急宴请我们?”
歌雾隐不解。
“算起来,我陇家和沈家还算是沾亲带故,估计是想利用我攀上关系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沈府看看,我估计也是想打探京中情况。”
此后数日,宴会临近,陇元镇带着歌雾隐,穿戴华服来到沈府赴宴。
他作为从京城来的上使,始终都比地方官高贵,一些官员听说他要去赴宴,不要请帖都想来走个过场,沈府原本是想办成家宴,府中门槛如今都要被余杭府官员踏破了,索性办成了官场正宴。
他们到来时,沈府已经门户大开,府外驻马石外拴着无数骏马华车,大概余杭府但凡是在府州出名的官员都来了,陇元镇下了马车后,沈管家亲自牵马入内。
府门上,沈老大人、清文郡侯以及沈家长孙沈兴禹,全都站在门槛附近迎接,看着这么大阵仗,陇元镇已然明白,这是把他当做了活招牌!
一来是向余杭地方官表明他们沈家在圣人眼中的地位,二来,也是借助这次宴会,给各地官员来个团建,毕竟自从陛下倚重门阀开始,清流官员屡屡不得重用,他们有些人早已泄气,趁着这次勋贵官僚团建,也算是联络了感情!
陇元镇和歌雾隐被迎进前府,有仆从唱呵道:“东朔伯爵、靖国郡主到!”
他满目所望,清流文官、南方仕宦集团多在这里,另外还有一些与沈府走得近的门阀勋贵,也在互相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