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队长听了肖江南的推理之后,面色严肃地说道:“照你这么一说,我更觉得这个牟涛有问题了,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跟纵火案是关联的,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处在一个被动的局面。”
肖江南站起身,说道:“牛队长,您先忙别的,我现在去叫上陈博,我们跟着那个牟涛去看看情况,他说他是坐公交车过来的,可是邻居家的岳磊却说牟涛买了一辆新的红色跑车,我跟着他去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行,去吧,你们两人去跟踪他,要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
听牛队长说完,肖江南便离开了牛队长的办公室,他在支队的大办公室里找到了正在奋笔疾书的陈博,拉着他一起下了楼。
在电梯里,肖江南把刚才的事儿都跟陈博说了一遍,陈博听后,说道:“肖侦探,我觉得你和牛队长的怀疑非常的有道理,我们确实应该好好查查这个牟涛。”
肖江南问道:“陈博,你带车钥匙了吗?”
陈博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遥控器说道:“刚才你说要去跟踪,我就找了一辆跟踪专用的车。”
下到负一楼之后,陈博直接拉着肖江南一起坐进了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里,面包车的外面,还刷了搬运公司的商标。看样子,警队以前没少干过跟踪这种事情,连工具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上车后,陈博发动车子,直接走地下通道开出了警局。
在警局门口,陈博把车停在了路边。
肖江南给余成打了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问道:“余成,那个牟涛走了吗?”
余成在电话中说道:“肖侦探,牟涛刚出门。”
“他今天不准备带走尸体嘛?”
“他把手续都办好了,说是改天联系好了火葬场的车之后,再来接人。”
“很好,你先忙你的吧,我先挂了。”
肖江南挂掉电话后,刚好就看见牟涛从警局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牟涛走到了路边的一个公交站台,打了一个电话后,登上了驶来的一辆公交车。
等公交车开出几十米远后,肖江南示意陈博跟了上去。
公交车大概行驶了十站路,肖江南在车窗里看见牟涛从公交车上下来了。下车后,他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了一栋商业楼的门前。这栋商业楼上面挂着很大的招牌,写着:“星星商业策划公司。”
牟涛在楼下玩了一会儿手机之后,从这栋商业楼的出口走出来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和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这个女人长发飘飘,隔着二十米,就能看见她妖艳的妆容。女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名牌的包包。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挽住了牟涛的手臂。
陈博惊讶的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看样子小安村的岳磊真没胡说八道呀,这个牟涛就是找了个女朋友,他可真够厉害的,老婆孩子还尸骨未寒呢,他就能找个新欢。”
肖江南嘟囔道:“是不是新欢还说不定呢,也许这女人就是牟涛的旧爱呢,对吧?”
陈博没太听明白肖江南的意思,只看见牟涛和红裙女人穿过了斑马线,走到了公路对面的一个露天停车场里。
两人登上了一辆红色的跑车。牟涛坐在驾驶位,而那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则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刷卡扣费之后,牟涛开着车,驶入了星港的环城路。
陈博看到对方行动了,便也非常敏锐的踩动了油门,跟了上去。
跑车沿着环城高架桥向北开了十多公里之后,走一个出口下了高架。
肖江南对桥下的这个地方还是挺了解的,这里是星港的北部大学城,政法大学在这里有一个分校区。
牟涛开着跑车在大学城里绕了一圈之后,停在了一个咖啡馆的门口。
把车锁好之后,牟涛和女人手牵着手,走进了那间咖啡馆。
陈博此时也把面包车停在了路对面。
肖江南对陈博说道:“快把警服换了,我们进去瞧瞧。”
陈博“哦”了一声,遍脱掉了自己的警服,然后他又跑到后备箱里翻出了一个帽子,和一件黑色衬衣。
把黑衬衣穿上之后,陈博把帽子递给了肖江南,说道:“肖侦探,你把帽子带上吧,那个牟涛见过你,别让他认出来了。”
肖江南点点头,把鸭舌帽扣在了脑袋上。
随后,两人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咖啡厅。
进去室内之后,肖江南直接让服务员给他们找了一个墙角的僻静位置,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不远处牟涛那桌子的情况,但同时,又不容易被对方注意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肖江南还给自己和陈博各点了一杯冰咖啡。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肖江南看见牟涛的那桌子又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是女性,其中,有一个女学生模样打扮的小女孩儿,穿了一身运动服和一双帆布鞋,在她旁边坐着的,则是一位身穿碎花上衣的中年女性,这个中年女性面容淳朴,肤色较深,脸上全是周是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经常操劳的普通人。
由于坐的位置比较远,所以陈博和肖江南并没有听清牟涛和红衣女子与对方谈了些什么,只见到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位红衣女子,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塞到了中年妇女的手里。
中年妇女也没有拒绝,直接把银行卡装进了包包里,然后,和小女生一起站起来,向牟涛和那个红衣女子鞠了个躬,两人便离开了咖啡馆。
等中年女人和小女生走出咖啡馆之后,肖江南也拉着陈博跟了上去。
走在大学城的人行道上,陈博压低声音问道:“肖侦探,你不去跟踪那个牟涛了吗?”
肖江南说道:“牟涛的新车,我已经把车牌号记下来了,她女朋友的公司我们也知道了,之后再去调查他们也不迟,现在,我们先去看看这对儿母女是干什么的。”
陈博问道:“肖侦探,你怎么确定对方是一对儿母女,你认识他们吗?”
肖江南笑着说道:“我还真不认识,都是我瞎猜的。咱们先别管那么多,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博点点头,说道:“没错,跟上去看看,他们刚才应该是收下了牟涛和那个女人的一笔钱,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肖江南他们跟着前面的两个女人,走了大概几百米,之后进入了一所大学的校园,随后,她们又穿过了操场和学校的广场,到达了女生宿舍楼下。
肖江南和陈博隔着十来米远,听到女孩对中年妇女喊道:“妈,送来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个中年妇女帮女孩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就离开了。
看见女孩走进女生宿舍之后,肖江南拉着陈博一起来到了宿管阿姨的身旁,肖江南敲了敲宿管的办公室,问道:“阿姨您好。”
宿管阿姨看见两个男人突然闯进了女生宿舍,还有些生气,以为是不懂事的小男生,可是看起来,面前的这一胖一瘦两个,似乎又成熟很多。
肖江南把陈博兜里的警官证掏出了给宿管阿姨看了一眼,说道:“您好,我们是星港警察局的办案警察,想找您了解一些情况。”
宿管阿姨摘下眼镜说道:“哦哦哦,警察啊,怎么了,我们这有人偷东西了?”
肖江南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就想找你打听下,刚才进去的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生叫什么名字。我们有个案子,她可能涉及,我们需要调查下她的信息。”
“哦那个女生好像是住在二楼的,我看看啊。”
宿管阿姨说着便翻开了自己的花名册,她说道:“这个女孩叫利依萍,是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今年读大四。她的辅导员叫崔生。”
“这名姓崔的辅导员在哪里办公呢?”
宿管阿姨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在外国语学院的一楼办公室,你们过去就能找到他。”
肖江南说道:‘谢谢宿管阿姨,对了,我们来过的事情,麻烦你向利依萍保密,谢谢。’
说完之后,肖江南便和陈博直奔外国语学院的教学楼去了。
到达一楼的时候,两人很快就找到了教职员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后,肖江南问道:“请问崔生老师是在这里办公吗?”
一个戴眼镜的国字脸男人,站起来说道:“我就是崔生,怎么了?”
陈博走上前去,给崔辅导员看了下自己的证件,说道:“来找您了解点事情,能不能跟我们出去聊聊?”
崔生看到警官证之后,有些紧张的跟着陈博和肖江南走出了办公室,在一处无人的教室里,肖江南关上了门,对崔辅导员说道:“崔老师,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查一个案子,你的一个叫做利依萍的学生,可能跟这起案件有关系,所以,我们想了解下关于她的信息。”
崔生说道:“警官,你们是想了解利依萍的平日表现,还是说想了解她的个人档案信息?”
肖江南说:“这些我们都想了解下,你可以给我们说说吗?”
崔生说道:“利依萍,这个女孩子是我们外国语学院大四的学生,她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了,连续四年都拿到了国家级的奖助学金,而且上个月,刚刚申请上了国外一所著名大学的研究生。可惜的是,这个利依萍家里很穷,她只有一个做服务员的母亲,在供她读书,她申请上名校的研究生,本来是件很喜庆的事儿,但是最后能不能去上,就得看她家能不能给她提供一些费用了。”
肖江南问道:“这个女生她没有父亲吗?”
催生说道:“我之前跟她聊过,她说父亲很早之前就跟母亲离婚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她母亲在抚养她。她和父亲之间没有来往、没有感情。”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女生的家住在哪儿,你知道吗?还有,她母亲的姓名,您可以提供下吗?”
崔辅导员说道:“哎呀,这我可就得去查下我的材料的,你们稍等,我回办公室一趟,马上就回来。”
崔生离开了这间空教室,又回了他的办公室,然后从自己的一堆表格中找到了学生的个人信息。他把内容记下了之后,又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肖江南和陈博的身旁。
崔生对肖江南说道:“我刚才回去查了一下,她的母亲名字叫做利楣,在‘河底捞’火锅店当服务员,她家在星港没有房子,暂时租住在团结东街的80号院,那是一片老旧小区,房租可能会比较便宜。”
把崔生说的信息都记录下来之后,肖江南跟对方握了握手,便和陈博一起离开了学校。
走出学校之后,陈博向肖江南问道:“肖侦探,我们现在回去继续跟踪牟涛,还是去找利依萍的母亲利楣?”
肖江南说道:“我们现在谁都不去找,我们先回警局,用警局的系统查查利依萍和利楣母女的个人档案信息。”
陈博对肖江南可是一向言听计从的,肖江南既然这么说了,他便只顾着跑去把车开了过来。
两人回到星港警局后,肖江南直接和陈博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陈博打开了自己的电脑,调出来“利楣”的个人户籍信息。
陈博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这个利楣和她女儿利依萍都在一个户上,他们的户口现在都挂在团结冻结八十号院子的出租屋里。”
肖江南问道:“利依萍的父亲是谁,这边能查到吗?”
陈博看了看系统,说道:“利依萍的父亲,叫做乔志林,在九年前和利楣离婚了。”
肖江南挤开了陈博,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操纵鼠标翻看了一下利楣家的户籍信息。
当看到户口迁入信息时,肖江南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屏幕里的讯息,说道:“奇怪,真奇怪。”
陈博疑惑地问道:“肖侦探,有什么奇怪的啊,你发现什么了吗?”
肖江南说:“陈博,你看利楣家的户籍档案,她和前夫乔之林的结婚时间晚于利依萍的出生时间好几年。”
陈博说道:“难道他们是先生子再结婚的?还是说,利依萍其实不是利楣和乔之林生的孩子?”
肖江南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去找利楣要一下利依萍的出生医学证明,就知道了。”
第二天,根据学校提供的家庭住址,肖江南和陈博在星港市区的一个老旧小区里,找到了利依萍的家。
肖江南和陈博来到这儿的时候,利依萍的母亲利楣,正在楼下摆摊,卖的还是陈博最喜欢吃的豆腐脑。
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大胖子走了过来,利楣的情绪有些紧张,她低下了楼,不敢用正脸去直视面前的警察。
陈博笑着说道:“豆腐脑多钱一晚?”
看到利楣没有答应,陈博又问了一遍:“大婶,你的豆腐脑咋卖的?”
利楣慌慌张张地说道:“啊,三块一碗。”
“哦,给我来一碗吧,多加榨菜,多加醋。”
听了陈博说的,利楣立刻拿出一次性的小碗给他打了豆腐脑。
陈博尝了一口,说道:“真香,味道真不错,您每天都在这里摆摊吗?”
利楣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啊,小本儿生意,不天天出来,就挣不到钱。”
这个时候,肖江南从陈博身后走了出来,他站在摊子前,平静地问道:“利楣女士,你好,利依萍是您的女儿吧?”
听到和警察一起来的这个眼镜男提起了自己的女儿,利楣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啊,对啊,利依萍她怎么了?”
肖江南面无表情地说道:“没什么,她很好,我们就是想来了解些关于你们家的情况。当然,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您作为重要证人,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
听到肖江南说是为了公务,利楣好像一下就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把那辆装着保温桶的三轮车推进了小区里。丝毫不理会肖江南。
陈博在后面追着喊道:“喂,大婶,我钱还没给你呢!”
利楣头也不回地说道:“钱不要了!你们快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博两口吃完了豆腐脑,然后一阵小跑拦在了三轮车的前面,他笑着说道:“利大婶,我们是在调查一个重大刑事案件,您要是不配合,我们就只能去学校找你女儿了,您也知道的,她现在是在校生,如果被警察传唤了,影响肯定会很不好,我们不想去学校影响她,所以才来找你的。”
听陈博这么一说,利楣立刻停下了脚步,她紧张地说道:“你们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了!别去学校找我女儿。”
肖江南也小跑了过来,他说道:“那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对了,我们需要利依萍的出生医学证明,希望你尽快给我们提供下。”
“一、一定要吗?”利楣说道。
肖江南说:“不是一定要,你只需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行了。”
看见肖江南的坚决态度,以及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像小山一样壮实的警察。利楣无奈地说道:“那行吧,你们跟我去屋里坐坐吧。”
之后,利楣把自己的三轮车收进了柴房,然后,领着肖江南二人上了楼梯。
这是一栋有三四十年历史的老旧居民楼,楼道异常狭窄,楼梯也很陡峭,打开房门后,肖江南发现利楣和女儿居住的房间大概只有二三十平米,就是这样的一个大开间里,放了两张床,和一张堆满书的学习桌。如果要做饭的话,只能到阳台上。
肖江南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了门口,问道:“利女士,这就是你家吗?”
利楣说道:“没错,不过是我们租的房子,我在星港也买不起房,离婚后,这些年就一直靠租房生活。这个小区和依萍的学校不太远,她周末回来也方便,而且楼下人流量大,我可以做点小生意,帮她攒攒学费。”
肖江南问道:“那,利依萍的父亲没有给你们支付扶养费吗?”
利楣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警察办法多,想瞒肯定瞒不住你们,其实我前夫不是利依萍的亲生父亲,她是我未婚生下的孩子。”
陈博插话问道:“那利依萍的亲生父亲是谁,他就不管他的女儿了吗?”
利楣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不是他不管,而是我根本就没告诉过他关于孩子的事情。”
“为什么啊,你这样一个人抚养一个大学生,很不容易啊?”
陈博不解地问道。
利楣说:“当时他根本就不想跟我结婚,我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嫌弃,所以我就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城市打工,跟前夫结婚后,因为女儿不是亲生的,所以前夫对依萍一直不太行,我就跟他离婚了,后来,阴差阳错的,依萍她考大学又考回了星港,我就跟着她一起回来了。”
陈博说:“大婶,那你回来后有没有去找利依萍的生父呢?按道理来说的话,他应该给自己女儿一些经济补贴吧。”
利楣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陈博的这个问题。
陈博和利楣对话的时候,肖江南就在仔细倾听两人的聊天,此时,肖江南很认真地问道:“利女士,请问你跟牟涛是什么关系?”
一听见牟涛这个名字,利楣有些害怕,她吞吞吐吐地说道:“啊,也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给我们说来听听吗?”
看见利楣一言不发的样子,肖江南指了指面前学习桌上的那张银行卡,说道:“既然是普通朋友,牟涛和他女友为什么会给你们一笔钱呢?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非法的交易?”
在肖江南尖锐的问话之下,整个屋子陷入了尴尬的氛围,沉默不语的中年妇女,表情严肃的侦探,两人似乎在进行着无形的心里博弈。
陈博此时说道:“利大婶,新闻都在轮番的播这件事儿,想必你也知道了,牟涛是一场纵火案的受害人家属,他现在是个敏感的人物,您跟他的接触,根本逃不过我们警察的注意。我想,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另一个人一笔钱吧?”
肖江南接着陈博的话说道:“我们刚才去了利依萍的学校,听辅导员说,利依萍学习成绩特别好,已经拿到了国外某大学的录取通知,最近正在筹备学费。这笔钱,是给利依萍准备的学费吗?”
听到肖江南说到了点子上,利楣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肖江南接着问道:“那你能告诉我们利依萍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看到利楣又回到了沉默的状态,肖江南便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你们母女和张富贵是什么关系?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给你提醒一下,即使你不承认,我们也有办法验证利依萍和张富贵的关系,我想,你应该不会质疑现代的医学检验技术。”
被肖江南的话语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利楣想了想,觉得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缓缓的对肖江南说道:“张、张富贵就是依萍的亲生父亲,我十八岁那年和他谈恋爱怀上了依萍,后来、后来我和他分开了。”
“那他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利楣摇摇头,说道:“起初是不知道的,我瞒了他十来年,今年年初,我才去告诉了他这件事。”
肖江南问道:“你为什么以前一直瞒着他,而今年又说了出来?”
利楣解释道:“他对我其实没有感情,我能看出来,就算我离开了,他也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因此,怀孕之后,我就决定自己一个人把依萍带大,后来,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也就是我的前夫,但是我们在一起没几年也分开了,从那以后,我就准备和依萍相伴一生的。依萍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今年,她就要毕业了,她得到了一个出国深造的机会,几年下来可能需要一百来万的费用,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也不想看着孩子的梦想破灭,就去找了老张,老张当时本来不想见我的,直到我告诉他,他其实还有一个女儿。”
陈博关切地问道:“利大婶,那你们后来相认了吗?”
利楣摇摇头,说道:“我没有让依萍跟他相认,他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那牟涛给你的钱又是怎么回事呢?”陈博继续问道。
利楣说道:“我没让利依萍跟他父亲相认,但是我给老张说了孩子的事情,老张当时就说他没钱,让我别打他的主意了。”
“那后来……”
利楣说:“后来,也就是昨天,有个女人联系上我,说他是老张的朋友,老张被警察抓了,让他来跟我和女儿见个面。其实老张纵火的事情,我在新闻上已经看到了,我以为是老张要交代什么后事,就带着女儿过去了。当时,我们是在大学外面的一间咖啡店见的面,和那女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就是你们说的牟涛,我在电视新闻上,也见过他。那个女人当时就给我了一张银行卡,她说他们是老张的朋友,老张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一死,他决定把所有存款都留给利依萍,哦,还有他家的祖宅,说是等他死了也让利依萍去继承,前提就是要做下父女的亲子鉴定。因为是老张的遗愿,当时,我就收下了银行卡,还把利依萍的头发剪下来一缕交给了那个女人。”
肖江南问道:“卡里有多少钱,你们查了吗?”
利楣说道:“里面刚好是一百万,加上我这几年摆摊存的,就后依萍出国念书了。”
肖江南又说道:“利女士,你相信这笔钱是张富贵的存款吗?”
利楣说道:“牟涛和那个女人跟我们又不熟,凭什么要给我们一百万,我当然相信,钱是老张的,但是他这钱从哪来的,我就不能保证了。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老张的,没想到他在人生的最后关头,还能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陈博叹了口气,说道:“大婶,这张卡可能跟纵火案有关,我们需要扣押。”
利楣一听陈博要拿走自己到手的钱,立马脸色僵硬地说道:“扣押……意思是要充公吗?”
陈博解释说:“不是,不是那意思,扣押就是我们警方有权对涉案的财务进行封存保管,等到查清事实,确认财务不涉及违法犯罪的,就会物归原主,但是啊……我可不敢保证这笔钱的来路。”
利楣难过地说道:“如果是违法的,可怎么办,我好不容易给女儿凑够了上学的钱。”
肖江南说道:“这点你先不用管,如果这笔钱是赃款,你即使收了,也迟早要拿出来,不过,除了这笔钱之外,其实,张富贵还有更值钱的财产,小安村快要拆迁了,如果他真的愿意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利依萍,那一百万对你们来说,可能也不是什么难事。”
和利楣沟通了一阵子之后,在她肉痛的目光中,陈博和肖江南带着那张银行卡回到了星港警局。
回到警局后,陈博立刻联系附近的一家银行查询了这张银行卡的账户信息。开户的人是一个叫做“吴天娇”的女人。
陈博又回到警局的系统里查到了吴天娇的户籍照片,发现这个人,便是自己和肖江南跟着牟涛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陈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看样子我们推测的果真没错,这个牟涛绝对是有问题的。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给张富贵的女儿一百万,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肖江南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接下来去看守所见下张富贵,想必这些证据,足够迫使他说真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江南便和陈博、牛队长三人一起来到了星港市看守所。在看守所中,他们见到了穿着小马甲的张富贵。
此时的张富贵,一脸胡子拉碴,身材消瘦,面容干枯,就像是众多行将就木的老年人一样。
在星港市看守所的会见室中,陈博、肖江南和牛队长依次坐在铁栅栏前面,望着一步步走进会见室的张富贵。
等张富贵坐好后,肖江南开口说道:“张富贵,我怎么觉得你变瘦了,看守所里面虐待你了吗?”
张富贵摇摇头,说道:“狱警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没胃口。”
肖江南问道:“你为什么没胃口,是在为自己的罪行而感到悔恨,还是说,你在牵挂着外面世界的亲人。”
张富贵说道:“我有什么亲人,我有啥可牵挂的。”
肖江南说:“利依萍,利楣,这对儿母女,不就是你的亲人吗?尤其是利依萍,大学快毕业了,长得挺漂亮,学习成绩优异,很快就要出国留学了。”
张富贵听到肖江南提起了这两人的名字,立刻坐立不安地说道:“同志,你在说什么,我哪来的女儿?”
肖江南把一份证言摆在了铁栅栏上,对张富贵说:“这是利楣的证言,她亲口承认了利依萍是你的女儿,哦对了,还出生医学证明。如果你还是质疑,我们也可以帮你们做个DNA亲子检验。”
张富贵看到肖江南都这么说来,便也不再狡辩,他说道:“利依萍可能是我女儿。”
“你想她吗?想不想和她父女团聚?”肖江南试探性地问道。
张富贵说:“我都要被你们枪毙了,还团聚个P”
肖江南笑着说道:“你如果表现良好,我们可以给检察官那边求情。”
张富贵说道:“表现好有个P用!杀了四个人,我能不死?”
肖江南说道:“你会不会被判死刑,是一个及其复杂的法律问题,现阶段来说,王家四口人的死的确和你放的那把火有关,但是你的放火行为是不是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因素,还需要进一步的去调查一下。”
张富贵蛮不讲理地说道:“有什么可调查的啊,人就是我放火烧死的,你们把我枪毙了得了,别搞什么虚头巴脑的!”
看见张富贵这么不配合,牛队长拍了下桌子,训斥的:“张富贵,你是位老同志了,在生死大事的面前,怎么这么不严肃!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这种敷衍态度,你对得起死去的王家四口人吗,你对得起你的女儿吗?”
被牛队长训斥了一通之后,张富贵低下了闹到。
牛队长拿起桌上的一个小袋子,向张富贵展示了里面那张银行卡,他说道:“这是利楣提供给我们的,里面有一百万现金,这张卡是牟涛和一个叫吴天娇的女人赠送给她的,名义上,这笔钱是你的。可是,我们调查过你的银行流水记录,你根本就没有这笔钱。张富贵,你老实交代,你和牟涛之间有什么罪恶的交易?牟涛跟吴天娇为什么要送给利楣一百万,你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张富贵听了牛队长铿锵有力的问话之后,有些怯懦地说道:“警官,这笔钱,其实是我借给牟涛的,这不我入狱了嘛,他就替我还给女儿了。”
牛爱国指着张富贵,说道:“你胡说八道,你多少年都没工作了,你的银行账户我们全都查过,这么多年没有工资流水入账,你一个靠务农为什么的单身汉,怎么可能借得出一百万!况且,光凭你这张嘴就能证明这钱是欠款吗?牟涛的借条在哪儿?”
张富贵被牛队长问道直接哑口无言了,黄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流下。
牛队长这个唱“白脸”的角色发作完之后,肖江南这个唱“红脸”的又登场了。
他微笑着,说道:“张富贵,其实你不必向我们隐瞒的,只要你能够检举揭发纵火案背后的主犯,到时候在法官面前,也许就不会被判死刑了。你要想想,你的女儿还没有跟你相认呢,难道,你想让枪决前的家属会面成为你们此生的诀别时刻吗!”
听到肖江南这么一说,张富贵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看到对方明显被自己突破了心理防线,肖江南说道:“张富贵,不瞒你说,我们经过现场勘查之后,发现一月的那场大火之所以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你的放火行为其实只是一方面的原因,甚至可以说是次要原因,火势是从一楼开始的,蔓延到六楼,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除了电梯之外,那栋民宅也有安全通道,但经过我们的勘察,发现当晚,电梯的配电箱被人破坏了,导致电梯无法运转,安全通道的楼梯上,也被人塞满了极易燃烧的家具,这种种因素之下,导致被害人在发现火情之后,根本不能逃离火场,因此,我们现在可以判断,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参与了这次纵火,并且,他才是起主要作用的那个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罪行供述给我们,这样,在最终量刑的时候,法官势必要让那个人承担主要责任。”
看到张富贵不停的擦眼泪,肖江南有些动容地问道:“张富贵,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为什么,你会用自己的命去换一百万呢?”
肖江南说完后,张富贵便回答道:“没错,我快死了,就算法官不判我死刑,我也没法活着离开监狱了!”
陈博说道:“张富贵,你进入看守所的时候,不是对你体检了吗,他们说你没有得大病,这到底是咋回事?”
张富贵面色凄厉地说道:“看守所的那种体检,肯定是没办法检查出来啊,我得了渐冻症,这种病,全国也没有几家医院有能力去诊断。”
听到张富贵的话之后,陈博、肖江南和牛爱民都大为震惊,渐冻症,是一种困扰人类许久的绝症,得病的人,平均只能活三五年。最后死状凄惨,而且治疗费用非常的高昂,即使是特别有钱的富豪,找世界上最好的医院,也无法保住命。
肖江南哀叹了一声,说道:“所以,你就跟牟涛合伙去烧死了那家人?”
张富贵摇头说道:“不是,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人,牟涛一开始就找到了我,让我去给王家找点事,然后晚上再去放把火,一切结束后,他给我一百万的酬劳。我之所以答应他这么干,是因为他跟我说,他本是个山里来的穷光蛋,取了老婆后,在王家一直没有什么地位,为了能得到岳父岳母的信任,所以,他一定要证明下自己。他说让我去给王家放把火,然后他会立刻带着消防员进村来灭火,让我不用担心王家人的死活。”
肖江南问道:“你为什么相信牟涛说的,你就不怕他不来救火,导致王家人出现生命危险?”
“我当时心想,他是王家的女婿,他儿子还在楼上呢,这人总不会连自己儿子一起烧死吧,我觉得肯定就是像他说的那样,想演一场戏给岳父岳母证明下自己,所以、所以我才那么干的。”
肖江南说道:“所以,你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谋杀王家四人去行动的。”
张富贵说道:“没错啊,我根本就不想杀人,我哪能想到,老王家人就一个个被困在六楼给烧死了呢!”
“那这么说来,一切都是牟涛策划的?你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工具?”
张富贵说道:“是,我只是想在死前,给后代换个好前程,谁知道,牟涛那小子那么邪乎,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连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狠心去杀害。”
肖江南接着说道:“除了吴天娇给你女儿的那笔钱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牟涛的犯罪事实?”
张富贵说道:“有,我的汽油是他提供的,而且我跟他有过好些通话,你们可以去查查通话记录。”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给看守所的警官打下招呼,让他们给你找个医生重新检测下身体情况,如果需要取保候审的,会给你办理取保。”
离开看守所之后,肖江南三人便钻进了警车。
牛爱民问道:“肖江南,现在证据基本已经充分了,把牟涛那个混蛋叫过来问话吧。”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这些证据给他定罪可能都够了,不过,还是有些漏洞。”
陈博问道:“您指的是什么漏洞啊?”
肖江南说道:“从张富贵的证言里,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就是牟涛策划了这次的行动,但问题是,他有没有在火灾发生时,或者火灾发生前到过现场,去直接参与到犯罪活动的实行阶段。”
牛队长说道:“肖江南说的没错,我们一开始怀疑牟涛那个小子,不也就是因为犯罪现场留下的那些线索嘛,王欣欣的死亡,主要原因是门被人反锁,其他三人的死亡原因,也离不开被破坏的电梯以及被旧家具堵死的消防楼梯,这些行为,牟涛是否有直接参与,才是对他量刑的关键因素。直接能够影响到他承担的刑事责任的多少。”
肖江南说:“从现阶段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些阻碍逃生的行为,很可能是他做的,张富贵确实没有进入王家民宅的钥匙,现场也没有张富贵的脚印等痕迹,所以进入楼梯内部实施这些行为的人应该是王家的自家人。不过,我们缺少证据。”
陈博说道:“肖侦探,那我们去把牟涛弄过来问问吧,我们打他个措手不及,我不信从牟涛那小子身上找不到证据,他现在可是到处在做营销的大老板,正处于一个膨胀期。”
肖江南对陈博点了点头,说道:“好,回去换上便装,然后就行动。”
于是,陈博开车把几人拉回了星港警局,陈博和牛队长换上了便装,又叫上了余成,四个人一起坐上了那辆搬家公司的小面包车。
陈博开着面包车行驶了一段路程,然后在一个孵化产业基地停了下来。
他说道:“我查过了,那个什么欣欣消防器材公司,就在这产业园。我以洽谈业务的名义给那家公司打了电话,那边的行政小妹告诉我,他们牟董事长,今天下午会在公司,随时可以去谈合作。”
肖江南笑着说道:“可以啊,陈博,很机智。”
陈博憨笑着说道:“这还不都是跟肖侦探你学的。”
接下来,陈博便把面包车开到了牟涛的那家消防器材公司的门口,他们并不打算进去抓人。
牛队长向余成问道:“小于,拘传的手续都办好了,别到时人家给我们找事儿。”
余成点点头说道:“队长,放心,手续齐全,可以抓人。”
伴随着车内电子钟数字的跳动,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下午六点,这也该到了下班的时间。
不出所料,那位牟涛大老板,从公司的大门走了出来,他今天打扮的非常精神,一身名牌西装,整的油亮油亮的短发,还穿了一双会反光的皮鞋。
牟涛走到了自己的红色跑车旁边,把公文包扔进了窗户里,然后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确定仪容整齐后,牟涛便打开了车门,准备进去发动汽车。
可就在他刚把车门打开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肩被人给锁住了,牟涛本能的以为是坏人,便左右挣脱了一下,可是谁知,后面的力量巨大无比,直接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车顶上。
牟涛想努力的转过身看看后面的人是谁,这时,他的侧脸位置递过来一个证件,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那人在他身后说道:“警察办案,配合一下。”
随后,不知所以然的牟涛便被塞进了面包车里。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了对方的证件,牟涛甚至会以为自己遭到了绑架。
把牟涛扔进了面包车之后,牛队长从他手里接过了跑车的钥匙,他经验非常老道的,直接过去打开了红色跑车的后备箱。
陈博和余成在面包车上负责看押嫌犯,而肖江南则是站在牛队长的身旁,和他一起观察这辆跑车。
牛队长笑着说道:“果然啊,肖江南,女人的秘密在衣柜里,男人的秘密都在后备箱里。”
肖江南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一个小工具箱,面带微笑地说道:“牛队长果然是过来人啊。”
肖江南把工具箱打开后,放在了车顶上,他戴上手套,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小钳子。
牛队长看见钳子后,说道:“没错,这是专门剪电线用的电工钳,非常锋利。”
紧接着,肖江南又从工具箱里找出了一把钥匙,他对牛队长说道:“看这个钥匙的形状,像是配电箱的钥匙。这应该就是作案工具了。”
牛队长说道:“先把这家伙带回去审审。哦对了,肖江南,你去把驾驶室的行者记录仪也拆下来,我们带回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他作案的线索。”
于是,两人便也挤上了那辆有些狭窄的面包车。
陈博开着车把几人载回了星港警局。
回到星港警局之后,牛队长立刻带着大家开始对牟涛进行审问。
忽然被警察抓了起来,牟涛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他悠然自得的坐在审讯室里,看着对面的余成和陈博。
在审讯室的玻璃墙外面,坐着牛队长和肖江南,肖江南看了看面前桌子是哪个的钱包,说道:“这是牟涛的钱包,里面没什么现金,不过夹了一张合照。”
牛队长接过了肖江南递给了的那张小照片,说道:“上面的女人是谁,是他老婆王欣欣?”
肖江南说道:“那可真不是,这个牟涛没那么爱她妻子,这个女人是他现任的女朋友,叫王天娇,长得比较妖艳,在一家策划公司工作。我怀疑,可能在王欣欣和牟志国被烧死之前,这个牟涛就出轨了,他应该是和这个叫做吴天娇的女人早就有染,所以才能对家人下此毒手。”
牛队长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牟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就能忍心对自己的妻儿下手呢。”
肖江南平静地说道:“牛队长,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活着是为了民族和国家,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家人,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自己。而牟涛,可能就是这种极端利己主义者。除了利益,其他任何事物,包括老婆孩子,都无法给他带来欲望上的满足感。”
肖江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看着那个钱包,从里面,他又找出一张票据,根据上面的信息,不难发现是在宠物医院看病时留下的。肖江南记得,牟涛养了一条叫做巴迪的狗。在火灾发生那天,牟涛甚至没忘了把自己的狗带走。
审讯室内,陈博说道:“牟涛,我们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就是纵火案的幕后真凶,对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牟涛冷笑了一下,对陈博说道:“警官,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能拿给我看看吗?”
陈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一个个的拿出了银行卡、张富贵的证言,以及在火灾现场的最新的勘验笔录。
陈博说道:“牟涛,你花一百万重金,雇佣了张富贵,张富贵以“风水之争”为名头,引起了与王家的纠纷,晚间放火点燃了王家的民宅,而你呢,则是在王守约等人睡觉的时候,提前回到王家,破坏了配电箱,导致电梯无法使用。同时,在之前你便准备好了,你将那些旧家具堆积在五楼的安全通道里,致使火灾发生后,安全通道也无法正常通行。明面上,是张富贵在放火,但是实际上呢,导致如此严重的损害后果的元凶,其实是你!”
接着,陈博又拿出了牛队长和肖江南在那辆红色跑车上搜到的电工钳。同时,余成又用投影仪给大家播放了跑车内的行车记录仪所拍摄的画面。
果不其然,在一月份的火灾当晚,行车记录仪清楚的记录了这辆红色跑车驶向小安村的画面。从牟涛在市区租住的公寓到小安村王家,一来一回的行车画面全都保留在存储卡里,这可谓是铁证如山了。
牟涛没想到张富贵会那么快就把自己给检举揭发了,同样的他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安装在车前的行车记录仪,会保留着自己犯罪的间接证据。
一开始还比较自信的牟涛,此时完全成了霜打的茄子。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还在想着接下来的说辞。
陈博说道:“你给利楣母女的一百万赃款已经被我们冻结了,接下来,我们还会去调查你购买汽油的途径,以及你现任女朋友吴天娇。”
“够了,不要说了,我承认了,就是我指使张富贵放的火,是我烧死了他们一家人。”
听到牟涛突然认了罪,牛队长开心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肖江南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开门,走进了审讯室。
肖江南坐在了余成和陈博的身旁,问道:“牟涛,你认罪了?张富贵是被你利用的吗?”
牟涛大大方方地说道:“没错,张富贵那个蠢蛋就是被我利用的,我告诉他,让他去放把火,把王家的房子给点了,我再找人去救火,以此向岳父岳母证明我的价值,事成后,我还会给他女儿一百万学费。”
肖江南听了牟涛的描述,基本和张富贵说的没什么差别,便接着说:“那接下来呢,你接下来做了什么,给我们认真的描述下。”
牟涛说:“就是让张富贵去放火,然后我也没找人救火,一家子人就被烧死了,就这么简单。”
肖江南皱着眉头说道:“牟涛,事实是你说的这样吗?你的行车记录仪里可是显示你在火灾当晚回过小安村的王家,你是回去干什么的?你是不是去破坏了逃生设施?”
牟涛看见了墙上依然在播放的行车记录仪的画面,咬咬牙,对肖江南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是正确的,张富贵放火之前,我其实已经回到小安村了,我去破坏了电梯的电路,让电梯无法通行,另外,在之前,我还故意找理由把废旧家具堆积在了楼道里,我就想到着火后,这些家具一定会烧起来,那样一来,老王家的人就一个都别想逃跑了!”
听了牟涛的描述之后,肖江南接着问道:“你回王家后,就做了这些事吗?”
牟涛说道:“没错啊,我就做了这些,我还把配电箱里的电线全弄坏了,让他们伸手不见五指。”
肖江南接着问道:“你当时有没有去六楼的房间里?”
“啊,我去还是没去?去了。。去了。”
肖江南说道:“你没去就是没去,去了就是去了,肯定点回答。”
牟涛说道:“去……去了。”
“你去干什么了?当时屋里是什么状况。”
面的肖江南的提问,牟涛含糊其辞地说道:“当时屋里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用电,我什么都看不见,拿了户口本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想着户口本一定要带走,将来继承遗产的时候,办个手续也方便。”
肖江南脸色有些奇怪的望了眼牟涛。
看见肖江南的表情之后,牟涛有些不解地说道:“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我就干了这些呀。”
肖江南摇摇头,把牟涛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好,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岳父岳母一家人,以及自己的亲生儿子?”
牟涛说道:“还不是为了钱,那地方马上就要拆迁了,我想独吞那笔钱,而且老王家的人一直觉得我家穷,瞧不起我,我早就想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了。”
“那你为什么连你儿子也杀了呢?你连条狗都知道提前给接走,你为什么不把你儿子也接走呢?你还有人性吗?”
肖江南愤怒地说道。
牟涛看了看肖江南的神情,有些忐忑地说:“我儿子其实是我老婆和别人的孩子,她给我戴绿帽子,我早都看不惯了,把那野种给烧死,我一点都不难过!”
听了牟涛这么一说,肖江南似乎稍微有点能理解了,但是心中却总有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
肖江南接着说道:“你如果跟你妻子一家人不和,完全可以选择离婚,你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将来不愁前程,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害人又害己的不归路呢?”
牟涛冷笑了一下,说道:“前路不愁?您可真搞笑,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怎么样,你看看现在星港的就业环境吧,各行各业没点家底怎么可能混出头来呢?我原来就是一个研究所的小研究员儿,我的研究成果还要被我老板剽窃一下,每个月就那么几千块钱工资,顶个P用,你知道在星港买一套房子要多少钱?你知道外地人得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活得像个人样?我不用点野蛮的方式方法,怎么可能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我看你们这些官老爷,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我看啊,这个世界就应该引进丛林法则,适者生存,像我这种名校毕业的精英,就应该挺直腰杆站在高位,那些恪守道德的愚蠢懦夫,就应该被我这种优秀的人踩在脚下!”
肖江南听了牟涛的狂妄言语之后,站起来,说道:“牟涛,你真的以为自己考了一个名校,就了不起了?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了?你真的以为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末法时代就能比别人活得好?我告诉你,你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依赖的全是法律和道德对社会的约束。你如果真的像你自己吹嘘的学富五车,那我麻烦你去看看历史书,在没有秩序的动乱社会之下,在那种真正的人吃人的社会,像你这种文弱的书生,恐怕刚出生就成了某些恶徒的口粮,你还妄想能活到现在?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存在了数万年,最终选择文明抛弃野蛮,不是因为人类全是蠢蛋,恰恰是因为人类种群中的大多数人,都拥有高级智慧,大家在权衡利弊之后,才会把文明刻入自己的基因之中,放弃茹毛饮血的野兽生活,选择在道德律的束缚之下,和平共处。如若不然,人类种群根本就无法 团结起来走到今天,很可能大家早就在内斗中,消耗殆尽了。秩序,是对所有人最基本权利的保护,不是套在人类脖子上的枷锁。像你这种为了利益,不惜残害家人的生物,根本就不配被称之为人,你甚至连那些群居的高级哺乳动物都不如。我觉得跟你对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为了保护星港市的秩序,像你这种反社会反人类的生物,必须要接受法律最严厉的惩处!”
说完这番话之后,肖江南便愤怒的离开了审讯室。
回到了牛队长身旁后,肖江南坐下来喝了一口矿泉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随后,他对牛队长说道:“牛队长,这个案子没有这个牟涛说的那么简单。案件的背后,一定另有蹊跷!”
牛队长没想到这个肖江南在一番激动之后,竟然能够立刻冷静下来,对自己说出这番判断。
他说道:“肖江南,牟涛不是认罪了吗,而且和张富贵说的也温和,犯罪动机也没差错,证据也充分,你和他对话的时候,难道还发现了些什么别的问题?”
肖江南对牛爱民说道:“牛队长,我敢肯定,这个牟涛说谎了,人在说谎的时候,面部微表情会发生变化,我发现,有两处事实,在他描述的过程中,出现了异样的表情。首先是他儿子,他说他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手不停的在挠手背,这件事,我觉得再复查一下他们的DNA比较好,还有一点,就是他说的作案过程,有一个重大的漏洞存在!”
肖江南接喝了口茶水,对牛队长说道:“这个案件中,牟涛的供述听起来好像是很严谨的,涵盖了作案的全程,但是实际上呢,在整个案件中,有个关键环节,他本人其实是不知道的,那就是上了锁的卧室门。牛队长,我们一起去勘察的现场,想必您还记得,火灾现场,王欣欣和牟志国睡得那间屋子,那间卧室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房门,致使两人吸入过量毒烟身亡。”
牛队长说道:“没错,在审讯牟涛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提到这件事。”
“是啊,我还反复的跟他确认了有没有其他的情节,可是他并没有提到这事情,您想,牟涛把自己放火杀人的事实都承认了,横竖是逃不过死刑了。为什么牟涛还要去特意的隐瞒这个情节呢?这完全没有必要呀。因此,我们不难得出一种猜测,那就是牟涛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反锁卧室门这么一回事儿。所以啊,牛队长,我现在十分怀疑牟涛是不是说了实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另外,有一个细节不知道您留意到没有,一开始的时候,牟涛说他有不在场证明,可是后面我们拿出了一系列证据之后,他就没有再提这回事儿了,按道理来说,如果犯罪嫌疑人有不在场证明,是一定会积极的向警方提供的,肯定是我们后续出示的什么证据,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牛队长说道:“那到底是什么证据呢?你们后面出示了那么多的证据。”
肖江南想了想,说道:“一个人之所以说谎,必然是关乎某些利益,供述人如果说实话,会损害到他想保护的某种利益,牟涛的有罪供述如果是谎言的话,必然也是为了维护某种利益,可是,谁会为了某些利益去放弃自己的生命呢?牟涛做的可是人命案的有罪供述,不是普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值得牟涛这个卑鄙无耻的人去用自己的生命维护呢?”
牛队长笑了笑,说道:“男人嘛,要么爱名,要么爱利,要么为情所困,要为权力所累。欲望使人类走向极端。”
听了牛队长的话之后,肖江南灵机一动,说道:“牛队长,其实我们今天拿到了一份之前一直没有掌握到的重要的证据,我想这份证据可能左右了牟涛的供述。”
牛队长指了指陈博身后的投影屏幕,肖江南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行车记录仪拍摄下来的视频。这个视频算是我们抓捕牟涛时候的意外收获了。我相信没有这个视频证据,可能牟涛也不会那么痛快的认罪,这也是我们至今掌握的最重要的直接证据。”
“那你觉得这份证据,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牛队长问道。
肖江南说:“这还需要去调查一下,这份证据有一个重要的疑点,但现在也仅仅只是一个疑点。”
牛队长说道:“那行吧,肖江南,交给你了,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差遣他们。”
审讯结束后,肖江南和陈博一起回到了警局的大办公室,肖江南对陈博说道:“陈博,我们去牟涛在市区的出租屋调查一下。”
“哦,好的,我这就去开车。”
两人随后便下楼进入了警车,肖江南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打开了案卷,他边看这本薄薄的案卷摘要,边说道:“牟涛交代,他的出租屋在华兰区华兰上城20号楼,我们现在去这个小区的物业调查下。”
陈博问道:“肖侦探,你是想去查什么?”
肖江南说道:“去查牟涛的不在场证明啊。”
“啊,我没听错吧,肖侦探 ,你要去帮凶手找不在场证明,您也不是他的辩护律师,没有必要这么干吧。”
肖江南笑着合起了案卷,说道:“刚才审讯牟涛的时候,他无意间就说过自己有不在场证明,我倒是要去看看,在案发时间,他到底在不在家。”
陈博把警车开上了高架桥,他专注着窗外的道路和车流,但是脑海中还是在思索着肖江南说的话。在众多年轻警察中,陈博其实是表现最平凡但又最聪明的一位,他没有章丝丝那么容易意气用事,也不像陈博那样马虎,除了起初有些胆小之外,各方面的综合素质来说,肖江南都觉得陈博是最棒的。
没过多久,警车便开到了华兰上城的门口,肖江南和陈博从车里下来,径直走向了小区的物业办公室。
这家物业公司还好正在上班,肖江南他们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值班经理,在出示证件并且向对方说明了来意之后,对方很配合的把他们领到了小区的监控室。
在小区保安的配合下,陈博和肖江南坐到了监控电脑前面,他们在视频中回放了一月份火灾发生时,小区20号楼的情况。
这个小区像其他众多的小区一样,只有电梯和安全通道的一楼进出口位置安装了监控设备,但是对于肖江南和陈博来说,这也足够了。
陈博操控电脑,把20号楼电梯的监控视频倒回了一月份火灾那天的晚上六点。这应该是牟涛当时下班的时间。
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到六点半的时候,穿着深色POLO衫的牟涛从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进入了电梯,进入电梯的时候,他的双手还提着一大袋20公斤装的狗粮,看样子是给狗准备的长期食粮。在他进入电梯之后,一个穿着红色裙子和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也进入了电梯,她笑嘻嘻的摸了摸牟涛的脸,表情很是轻浮。
陈博暂停了视频,对肖江南说:“肖侦探,你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就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位。”
肖江南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叫做吴天娇的女性,从利楣手上扣押的银行卡,也是她的。她这个人其实有一个个人身份特征,你看她头发,虽然是披肩长发,但是染成了亚麻绿和金色之间的渐变色。”
得到肖江南的确认后,陈博又继续按下了监控视频的播放键。
电梯随后开始运转,到达自己住的10楼,牟涛便从电梯里出去了。而吴天娇也跟在了他的身后。至此,监控视频里便没有了两人的踪影。
肖江南说道::“陈博,你把视频倍速播放,一直放到晚上两点。”
“哦,好的。”
得到肖江南的指示之后,陈博把视频调成20倍速,一直快放着。
放到晚上九点的时候,电梯再次来到了十层,电梯门打开后,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走了进去,她身形消瘦,穿了一件黑色运动服外套。
肖江南说道:“这个人是吴天娇。她的头发虽然从披肩长发变成了马尾辫,但是马尾辫发梢的渐变色头发,还是能够看出这人的身份。”
说道这,肖江南转移到了另一台监控电脑的前面,这里是停车场的监控,果不其然,在离开电梯后,吴天娇直接上了那辆跑车。
坐在他身旁的陈博说道:“肖侦探,我把视频倍速播放到晚上十点的时候,看见牟涛了。”
“他去哪儿了?”肖江南把视野转回了陈博这边。
陈博说道:“他没有去地下停车场,而是朝小区大门口走去了。”
肖江南说道:“继续追踪,查查小区门口的监控,看他朝什么方向去了。”
陈博给身旁的保安师傅说了声,保安师傅便帮助他找到了小区门口的监控。
其实在星港越来越发达的社区监控体系下,如今的罪犯想在公众场合完成犯罪,已经越来越困难了,因此,曾经猖獗的飞车抢夺团伙,即使没有经历特别的围剿,也自然而然的被消灭了。
小区大门口的监控,是这个物业公司监控室所能掌握的最后的监控,可恰巧的是,这个监控恰好拍到了牟涛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私家车。
看到这里,肖江南笑着说道:“这可能就是牟涛想要提供给我们的‘不在场证明’。陈博,你给交警系统的同事打电话查查这辆车的车牌。”
“好嘞!”陈博也知道,案件的调查又一次的有了重大的突破,中途离开的吴天娇,深夜外出登上陌生车辆的牟涛,这无不预示着案件可能另有隐情。
陈博在监控室外面打完电话之后,走了回来,他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交警队那边帮我们查到车牌的主人了,是一个叫做刑建的男性,这辆车登记的所有权人是刑建的公司。”
“这家公司是干什么的?”肖江南问道。
陈博说:“其实这是一间洗浴会所,位置就在青山区的汤泉镇,那个地方有天然温泉。”
肖江南说道:“走,去找这个刑建问问情况。”
两人说干就干,拷贝好监控录像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物业公司,陈博直接把警车开上了高速公路,在日落之前,飞奔到了汤泉镇的“皇冠洗浴中心”。
这是一家四星级的休闲会所,建的很是奢华,就像是西方的古堡一般,伫立在山脚下。在洗浴中心的外围,还能看到很多天然形成的山泉。
进入这个会所之后,陈博直接出示证件让服务员把他待到了总经理刑建的办公室。
刑建此时正穿着睡袍,和三个美女坐在麻将机前打麻将,看到警察来找自己,还很是诧异。
为了节省时间,陈博非常直截了当的把来此的缘由跟刑建说了一遍。
肖江南补充道:“刑先生,您和牟涛认识吗?”
刑建一边抽着雪茄烟,一边说道:“当然认识啊,牟涛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我出来做生意了,他就去了那家不赚钱的研究所。”
看到两人认识,肖江南便继续问道:“根据刚才陈警官跟你说的情况,您能不能回忆一下,一月末的那天,您是否有开车,或者找司机开车去接过牟涛,那辆车的车牌号是星AXXXXX。”
刑建说道:“这我记得,是有这么回事,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那天,我的一个投资合作谈成了,我特别的高兴,就发了个动态,邀请老同学们来皇冠会所这儿来庆贺一下。当时呢,牟涛就告诉我他有时间,我就让我的司机开车过去接他了。”
“那晚上人多吗?”
“人多,有七八个同学都来了,我们叫了几个小妹,在回所里疯狂了一夜,哈哈,当然,我说的疯狂,主要指的是唱歌打牌吹牛,不是那些违法的事儿。”
肖江南再次确认道:“邢先生,您确定那天整晚上牟涛都在这里?”
刑建拍拍胸脯说道:“我当然确认啊,除了我之外,我们会所的几个小妹,还有我其他好些兄弟都在场,他们也可以作证。”
“那牟涛是什么时候回市里的?”
“牟涛啊,第二天天一亮,为了不耽误他上班,我就让司机把他送回市里去了。后来,我就听说那晚上他家出了事儿,其实现在说起来,那晚还算是我救了他一命。”
肖江南点了点头,对于刑建的证言,肖江南还是比较相信的,一个人说谎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聚众活动之下,有多人能够作证,不可能所有人都说谎,因此,刑建的证言可信度极高。
肖江南让陈博给刑建做好笔录之后,便和陈博一起连夜赶回了星港。
在警车上,陈博问道:“肖侦探,那这么说来,牟涛是在欺骗我们,他在案发当晚,有确确实实的不在场证明,不可能是锁上卧室门和破坏配电箱的人,那干这些事情,给王家人断掉生路的人到底是谁呢?”
肖江南望着车窗外不停晃过的车流,深思着陈博提出的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对陈博说道:“陈博,这样,你回去后再做几项检验工作,等明天结果出来之后呢,我们再从长计议。”
随后,他趴在陈博的耳朵边上交代了几件事情。
从高速公路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半夜,陈博直接把肖江南送回了家,自己则是开着警车回警局去加班了。
第二天一早,凌霜要去星港市法院开庭,肖江南便蹭了一下她叫的计程车,两人一起到达了星港的行政中心。
目送凌霜走进了威严的星港市法院之后,肖江南便独自步行去了星港市警察局。
这个时候,在单位打了个盹的陈博,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看见他双眼像熊猫一样的黑眼圈,肖江南的心中不禁有些心疼,现在警队人员严重短缺,几个重要的人手都不在队里,一切的重担都落在了陈博这个小胖子的身上,对他来说,着实有些太沉重。
陈博把肖江南要的检验结果都拿给了他,看见检验结果之后,肖江南说道:“牟涛被送去看守所了吗?还是就在队里。”
陈博说道:“暂时还被我们羁押在警局里。就快超期了。”
肖江南说道:“那就赶快破案吧,陈博,辛苦你去把那个叫吴天娇的女人带过来,我要当着她的面,从牟涛的口中问出真相。”
陈博说道:“肖侦探,你已经知道主犯是谁了吗?”
肖江南笑着说道:“主犯就是吴天娇和牟涛两人中的一个,但是查案最主要的不是找出凶手,而是查明案件背后的真相,这个案子涉及到虎毒食子这种残酷的情节,背后的真相显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总之,先把吴天娇拘传过来吧,她也是重要的涉案人员。”
“好的,您等着,我这就去办。”
陈博离开后,肖江南坐在了他的工位上,认真研究起了那几份连夜做出来的检验报告。
过了一个来小时,陈博带着打扮的时尚靓丽的吴天娇回到了星港警局。
今天吴天娇没有穿她最喜欢的红色衣服,而是穿了一身亮银色的套裙。
这个时候,肖江南其实已经和余成进入了审讯室,正和牟涛面对面坐着,而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面,则坐着牛队长,陈博按照事先和肖江南商量好的计划,把吴天娇带到了审讯室外面,并且和她一起坐在了牛队长身旁。
吴天娇有些忐忑地问道:“陈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找我来了解一些关于牟涛的情况嘛。”
陈博对她说道:“吴女士,牟涛就在里面坐着,我们想请你先看看他会说些什么。”
紧接着,审讯室里面的灯被余成打开了,在外面的三人,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动态,并且听到里面几个人的声音,但里面的人却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肖江南先开口说道:“牟涛先生,你好啊,昨天听了你的供述之后,我们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工作,最后,让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你想听听嘛?”
牟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可没心情去听。”
肖江南说道:“我们昨天去见了你的大学同学刑建,他为你提供了火灾发生时的不在场证明。”
听肖江南这么一说,牟涛立刻紧张地说道:“你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呢,不对,是刑建在胡说八道。”
肖江南说道:“我并不觉得邢先生说谎了,那晚你们是集体聚会,还有很多人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另外,华兰上城小区的物业也为我们提供了监控视频,证明那天晚上你确实上了刑建派去的汽车。”
牟涛继续狡辩道:“那又怎么样呢,我在洗浴中心和他们玩儿了一会儿,趁着他们在唱歌的时候,我偷偷打车回市里干了哪些坏事儿。然后我趁着天亮之前又赶回去了。”
肖江南说:“牟涛你的这番说辞,你觉得站得住脚吗,那天晚上一共只有七八个人,从汤泉镇到平海小安村,即使走高速公路,也得两小时路程吧,你突然消失了两小时,那七八个人都注意不到吗?牟涛,我很奇怪啊,这个不在场证明,明明可以帮你脱离主犯的刑事责任,很可能会让你免于一死,别的罪犯都巴不得想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否定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而去认不该由你承担的死罪呢?”
牟涛面对肖江南犀利的言辞,不知所措地说道:“教唆放火的就是我,破坏逃生设施的也是我,我都认了,你们枪毙我不就完事儿了,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肖江南严肃地说道:“牟涛,我看你是遇到了什么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吧?这样,我向你展示一份检验报告,你看了之后,我们再聊主犯是谁的问题。”
肖江南让余成把那份DNA鉴定报告给牟涛拿了过去,牟涛看完之后,把这张纸丢在了桌面上,说道:“不可能啊,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天娇给我的……”
当他说道“天娇”这两个字的时候,肖江南立刻说道:“吴天娇也而给你看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对吧?而且那份报告的扫描版现在还存在你的手机里。”
肖江南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从里面的众多照片中翻出了一张“亲自鉴定报告。”
这张报告是去年年底生成的,比对的是牟涛和牟志国之间的DNA。
肖江南对牟涛非常认真地说道:“牟涛,你现在面前的那份检验报告,是我们警局刚检测出来的,我们分别提取了你和你儿子身上的DNA样本,做了检测,最终结果证明牟志贵,确实是你的亲生子,因此,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一个结论,之前吴天娇给你的亲自鉴定报告,是假的,是她骗你的!”
说道这儿的时候,肖江南丝毫没有顾忌对面牟涛慌张的神色,而是淡定的把头转向了一侧的单向玻璃,肖江南的眼神和话语着实把审讯室外面的吴天娇吓了一跳,她捂着自己的嘴巴,控制自己不发出尖叫声,虽然她清楚的知道审讯室里面的肖江南应该不可能看见她,但是他的那双小眼睛,却似乎有着穿透墙壁的力量。
吴天娇身旁的陈博,一改憨厚的表情,非常认真的看着她问道:“吴小姐,肖侦探他们在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伪造了一份亲自鉴定报告,欺骗了牟涛。”
吴天娇使劲地摇了摇头,她当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看到她的反应,陈博便也没有多问,继续耐心地倾听着肖江南和牟涛的谈话。
看到牟涛歇斯底里的表现之后,肖江南说道:“牟涛,你现在得知了自己杀死的人,的确确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吗?是否有一丝悔恨呢?还是说,有被人欺骗之后的痛苦,亦或是愤怒?”
牟涛的所有心理活动的确是被肖江南给说中了,他起初得知这件事儿的时候是保持一种怀疑态度的,后来转变为了慌张与痛苦交杂的情绪,而现在呢,他的内心则是无比的愤怒,甚至有一种被人欺骗之后的无力感。
牟涛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对肖江南颤颤巍巍地说道:“不可能,你们在说谎,我根本就不相信。”
肖江南说道:“你之前说你儿子牟志国是王欣欣**怀上的,后来我们调查你的手机的时候,查到了你的手机里有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因此,我就推测你的判断依据应该就是那份报告,所以我专门让我们的工作人员对你们的DNA坐了重新的化验,同时,我们的陈警官也致电了报告上的那家医院,对方明确表示,没有接到过吴天娇送过去的鉴定委托,也没有为牟志国做过检测。你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再次拨通电话,让医院的医生跟你说。”
听到肖江南都这么说了,牟涛彻底的认清了现实,他不可置信地说道:“可是,天娇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她为什么要用这种事情来欺骗我呢?”
肖江南分析道:“这件事,我是这么推测的,你婚内出轨之后,吴天娇就得知了你岳父家里经济实力雄厚,因此,她为了能够得到这笔财富,尤其是即将到来的巨额拆迁款,就必须要教唆你去杀死你妻子一家人,尤其是你的儿子。但是,让一个卑鄙无耻,人性沦丧的男人去杀害自己怨恨已久的原配妻子和岳父岳母,可能还有点希望,但是让他去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想,就算是你这种禽兽,可能也很难做到,因此,她必须给你下点猛药,那就是撇清你和你儿子之间的亲子关系,让你们之间产生彻底的裂痕,这样,你在杀人的时候才不会心声惭愧之感。我不得不说,这位吴天娇女士虽然只是一家策划公司的小职员,但在教唆犯罪这方面,可真是一位心理学大师。”
牟涛摇头说道:“你说的不对,天娇她不可能是为了我岳父家的钱,她家非常有钱,她自己就是个星港的富二代,从一开始,她就是真心爱着我的,在我受尽岳父一家人的冷眼与鄙夷之时,她就像一盏烛火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全世界的人都瞧不起我这个山里来的穷小子,只有她不会瞧不起我!她那么优秀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有心机?”
肖江南微笑了一下,说道:“牟涛,你真是一只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啊,我现在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吴天娇就是一个骗子,她在方方面面都骗了你。我之前查银行卡的时候,顺带调查过吴天娇的银行账户信息,她的征信完全就是一地鸡毛,三年之间,她的信用卡有过十几次违约记录,至今,她还欠着银行几十万的消费贷款没有还清。而且她也根本就不是星港的富二代,她的户籍是在北方地区的一个小县城,在星港,她的名下一套住房都没有,牟涛,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她和富二代联系起来的。”
牟涛激动地说道:“不可能啊,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她就是星港人啊。”
肖江南说道:“她连亲子鉴定报告都能给你弄个假的,身份证为什么又不能造假,我们这里是警局,随时就可以查到一个公民的户籍信息,这方面,你还不信我们的?牟涛,如果说你是一条嗜血的饿狼,那吴天娇就好比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你为了通过婚姻谋取利益,取了你根本就不爱的王欣欣,婚后,王家人对你的恶劣态度致使你的自尊心遭受了重大的打击,这时,吴天娇出现了,她扮演成一个年轻又漂亮的星港本地的富家女,通过各种手段接近你,成为了你心口的朱砂痣,你在她的教唆之下,许以重礼,买通了身患渐冻症的张富国,让他自导自演了一出迷信纵火的闹剧,当然,无知的张富贵不知道你和吴天娇在背后酝酿着更加卑鄙的计划,你们为了独吞小安村的拆迁款,便准备通过这场火灾彻底杀光王家人,让你这个王家女婿成为王家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和张富贵一直接触的都是你,你知道张富贵有可能在将来暴露你的信息,因此,在纵火事件的当晚,你便积极的参加了刑建组织的同学聚会,而让吴天娇去了小安村的王家民宅,因此,我们才会在物业公司提供的电梯监控里,看到吴天娇先你一步开车离开。”
牟涛红着脸说道:“我只是让她去小安村查看情况的!”
“你承认了,就很好,但是,你确定没有安排点别的事情,让吴天娇去做吗?”肖江南平静地说道。
牟涛此时有点情绪失控,在杀子的事实面前,他几乎濒临了精神崩溃,他说道:“我们是商量好了,让她去破坏配电箱,阻止电梯的正常运行。安全通道上的堆积物,那确实是我提前堵塞的。”
肖江南说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共犯了,但是有一件事,似乎吴天娇没有告诉你吧,她进入了王家的民宅后,还多做了些手脚。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你妻子和儿子的卧室门是被人从外面反锁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必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