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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最后的演出(乱象)

神探肖江南 唐谦抑 34464 2024-10-19 10:08

  

  张贝儿身后的小刚听闻后立刻跑到了自己卫生间的窗户上,他打开卫生间的磨砂玻璃,向对面喊道:“老板!你准备好了没!演出快开始了。”

  与往常不同,何正雄这次没有搭理小刚,小刚把脑袋伸出窗外,一眼就看见了斜对面窗台上的一串钥匙,他疑惑的向身后的张贝儿说道:“奇怪了,老板为什么要把钥匙串放在窗台上?”

  张贝儿思虑了一下,转身跑下了楼,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楼下的杨威看见张贝儿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正想抱怨几句老师的不守时,没想到张贝儿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向南侧的小楼上跑去。边跑着,张贝儿边说道:“杨威,老师可能出意外了。我们不管那么多了,赶紧到他屋里去。”

  杨威惊讶地说道:“什么,师姐,你说老师可能出意外了!怎么会。”

  张贝儿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师把那串钥匙放在了卫生间的窗台上,怎么喊他都没回音,他刚才可能正在卫生间里联系那个魔术。”

  一想到那串钥匙,杨威似乎立刻就明白了些什么,他比张贝儿跑的还快,直接跑到了二楼老师的房间门口。

  又是砸门又是呼喊了几声之后,门内依然没有人应答。

  张贝儿急中生智,在地垫下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把备用钥匙,她对杨威说道:“老师果然习惯把钥匙放在这种地方,我们快打开门进去吧。”

  杨威点了点头,拿钥匙打开门锁,走进了进去。

  刚进屋的时候,杨威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葡萄酒的气味儿。随后,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低下头看了看脚下,发现地面上已经积满了水,而不远处的卫生间里还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杨威站稳身子之后,慢慢的走进了卫生间,一边走,他还一边喊道:“师父,你在吗?师父,你人在哪儿呢?”

  喊了几声之后,都不见何正雄回应,等待他的,只有绵延不绝的流水声。

  杨威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当进入卫生间的那一刻,里面的场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杨威颤抖的站在卫生间的门口,张贝儿从身后挤了进来,他也没有留意到。

  张贝尔轻轻推了一把杨威,说道:“你傻了吗,像个呆子一样站着这儿,老师人去哪里了?”

  杨威举起手指着浴缸说道:“老师……他在里面。”

  张贝儿这时才发现,浴缸的水龙头被打开了,水流不断地涌入浴缸里面,直至溢出来,流淌到了地面上,而浴缸中此时正躺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裤、白色衬衣的男人,这个男人面色扭曲,双目涣散,皮肤白色的像是涂了蜡。更为诡异的是,他的双手此时被一个手铐牢牢的固定住了,双脚上也绑着锁链。此外,他的身上还捆了十来圈胶带。整个人就活像一个木乃伊。

  张贝儿比杨威年级稍大,社会经验更加丰富一下,他跑到了浴缸边上,双手托起了何正雄的头,然后对着身后的杨威喊道:“杨威,你发什么楞,老师溺水了,你快过来给他做人工呼吸!”

  经过张贝儿这么一提醒,杨威才醒悟过来,他急忙跑到了张贝儿的身旁,跟她一起合力把溺水的何正雄抬出了浴缸。

  卫生间里的空间实在是过于的狭小,两人便把何正雄抬到了卫生间外面的走廊上。

  杨威嘴对嘴的给何正雄做着人工呼吸,张贝儿则是拼命的按压着溺水者的胸部。

  可是凭借张贝儿的力量,只按压了一小会儿,便气喘吁吁了,她站起身对杨威说道:“我去打电话叫急救车,你继续。”

  说完,她拿起手机便走到了卫生间的窗户边,拨通了急救电话。

  打完电话之后,她又回到了何正雄的身旁,继续对他实施心肺复苏。

  一分钟后,救护车还没来,肖江南和小刚倒是不约而同的跑了回来。

  等看到何正雄房间里的这一幕之后,两人也是吃惊不已。

  小刚歇斯底里地说道:“怎么会呢……老板不可能遇害啊!怎么会有人真的来杀他呢。”

  肖江南蹲在地上,掰开何正雄的眼皮,看了看他的双眼瞳孔之后,说道:“杨威,贝儿,算了吧,你们的何老师已经走了。”

  肖江南戴好手套,轻轻推开了杨威和张贝儿两人,说道:“你们快去旁边歇歇吧,顺便打电话报警。”

  然后肖江南蹲在地上掰开了何正雄的嘴巴和鼻孔,他检查了一番尸体之后,说道:“死者的睑结膜、粘膜、浆膜瘀点性出血,口鼻腔有大量淡红色球形泡沫,是典型的溺死特征,加之,他的身上没有致命外伤的痕迹,大致可以推断为溺死。”

  杨威此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惊慌地说道:“肖侦探,老师是被人杀害的吗?还是他自己溺死的……”

  肖江南说道:“这还需要补充些证据才能判断,刚才,监控室的保安告诉我南门有个可疑的人在邮筒附近徘徊,我过去询问了之后,才知道是个流浪乞讨人员,现在看来,截止此时,预告信里的凶手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杨威问道:“那老师是怎么死的呢!他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链,身上还捆了那么多胶带,明显就是被人杀害的啊,不过……不过,从我被他骂走之后,我一直在楼下等候他,所有上楼的人我都能看见,可是……可是,这段时间明明就没有人上来。”

  张贝儿脸色难看地说道:“杨威,老师可能是死于意外,他溺水前应该正在练习那个水箱死亡魔术。”

  肖江南惊讶的站起身问道:“张贝儿小姐,你能说说你这么判断的理由吗?”

  张贝儿说道:“杨威和小刚都没有接触过那个水箱死亡魔术,不知道其中的原理,其实那个魔术的原理很简单,老师的手上虽然戴着手铐,但是在进入水箱之前,助手会把打开手铐和脚链的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老师只需要在三分钟之内自己打开手铐、并且解开其他束缚就行,当然……这是个技术活,需要长期联系,但是只要熟练,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在解开束缚之后,老师可以按动水箱里面的一个开关,那个开关按下之后,水箱里的底部就会打开,舞台下面准备好了一个软垫子,老师就会直接掉下来。那个机关在老师掉出来之后,就会重新合上。此时,老师再从舞台下面通过员工通道爬到后台,再从幕布后面走到前台,就完成了整个魔术。时空转换、死里逃生,两种魔术元素会同时展现在观众的面前。”

  杨威赞叹道:“原来是这样,水箱魔术原来是用的机关。之前老师练习的时候一直对外保密,没想到,就是在练习开锁。”

  张贝儿点头说道:“没错,小刚,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我们在你的宿舍卫生间里看见斜对面的窗台上有一个钥匙串。”

  张贝儿指了指此时还静静的躺在窗台上的那个钥匙串。继续说道:“这就是打开了手铐的钥匙,老师把它放在窗台上,又给自己戴上了手铐和脚链,显然想在浴缸里练习一遍开锁技巧。但是他在下水前可能忘了把钥匙握在手心里,所以...最后出了意外。”

  肖江南走到窗台前,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个钥匙串,上面一共有两把小钥匙,应该一个是手铐的,一个是脚链的,然后还有一把小刀,应该是用来割断胶带的。

  而躺在地上,溺水身亡的何正雄此时身上还被手铐、脚链和胶带束缚着,显然,他并没有成功脱困。

  在四个人正在讨论着何正雄死因的时候,警察和救护人员同时赶到了。这次来到现场的除了那两名在附近巡逻的社区民警之外,还有刑警支队的陈博和牛队长。

  陈博看了眼现场,吃惊地说道:“肖……肖侦探,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肖江南苦笑着说道:“唉,我受到死者的委托来做安保顾问,可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凶手得逞了。”

  何正雄的助理小刚看见肖江南和两位警察聊了起来,他惊讶地说道:“肖侦探,刚才张贝儿不是推测说老板是出意外死掉的嘛,你为什么说是谋杀啊……我们这里,不可能有人想去杀他呀。”

  肖江南说道:“张小姐毕竟是业余人员,有些问题考虑的偏颇了,也在情理之中,你们看看何先生的尸体,他虽然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链,浑身还困满了胶带,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浴缸里坐起来。你们可以自己试试,即使身体遭受束缚,从浴缸里坐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浴缸又不是密封的水箱,快被淹死的时候,换个坐姿就能保命,何先生为什么还会活生生的溺死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在溺死前失去了意识。初步的检查了何先生的尸体之后,我发现何先生体温尚存,没有尸班,结合杨威的证言,我们可以知道何先生的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之内。何先生的体貌特征上,没有脑卒中的表现,也不像是疾病引起的休克。刚进屋的时候,我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应该是葡萄酒的味道,在客厅的沙发旁边,地上有一个打碎的酒杯,何先生的手上也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我建议我们的检验人员去检测下酒杯碎片上有没有麻醉药物的残留。”

  小刚说道:“肖侦探,杨威不是说了,他在半小时前来过房间的门口,敲门后被老板骂了一顿就去楼下等候了,这期间没人上过楼,那可是唯一的入室通道啊,照你这么说,凶手还能瞬间移动不成!”

  听了小刚的话之后,本就心中有些怒气的肖江南瞪着小刚说道:“我们先不讨论作案手法的问题,小刚助理,何先生已经死了,你现在可以给我说实话了吧!”

  小刚吞吞吐吐地说道:“额,什么实话呀,我有点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肖江南严厉地说道:“那封杀人预告信!小刚,你现在敢说自己没有对我隐瞒什么吗?我看,这都是你跟何先生自导自演的好戏吧!”

  杨威不解地说道:“小刚,肖侦探,你们在说什么呢,那封杀人预告信怎么了?”

  肖江南说道:“刚才出现在南门的那个乞丐,我去询问过,他说是有人花钱让他在这个时间段去那个邮箱附近乞讨的,而且雇佣他的人,正是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和小刚的形象一模一样。这次的春季公演,明知有人会来行凶,可何先生和小刚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在重要的演出时间,他们还给我安排了一个网络电视台的实时采访,企图把杀人预告这件事儿包装成魔术公演的重要商业元素,我在盘问那个乞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路对面正在拍摄的媒体人员。其实想想也能知道了,现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光靠线下的门票你们能挣几个钱,所以,你们主要的观众群体都集中在互联网上,通过侦探与神秘凶手的对决这一话题,可以吸引大量的网络点击浏览,同时死亡威胁与死亡魔术的碰撞,更是会给这次的魔术公演添加上一层吸引人的悬疑色彩,小刚,你们真的可以,为了商业,连命都不要了,在那么关键的时刻,还找了一个假冒的可疑人员把我给引走了。”

  听了肖江南批评之后,小刚蹲在地上,委屈地说道:“肖侦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打死也想不到真的有人要在今晚去杀老板,那封信明明就是我和老板一起伪造的,我们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只是个谎言,我们根本没想到今晚会发生意外呀!肖侦探,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您也知道的,魔术行业现在关注度越来越低,老板也是为了让更多的年轻观众爱上这门技艺,才出此下策的呀!”

  听见了小刚和肖江南的对话之后,陈博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说的:“肖侦探,你们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戏啊,真奇怪。”

  肖江南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的:“陈博,牛队长,我们快开始勘验吧,看看我之前对于谋杀的判断是否正确。”

  牛队长说:“好的,那就开始吧,肖江南,你现在是我们警局的常期顾问了,这个案子你也参与进来吧。”

  面对牛队长的信任,肖江南点了点头。

  在警察对浴室进行勘验的时候,肖江南则是独自走进了死者何正雄的卧室。

  何正雄的卧室面积很大,可能有二十来个平方,何正雄的卧室里收拾的非常的整齐,所有的陈设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地上的木地板也擦的非常光亮,不像是发生了搏斗。在被害人的书桌上,肖江南看见了一个相框,这是一副合影,里面的主角是何正雄本人,他此时手上饱着一个奖状,一位拿着话筒的主持人就站在他的身旁采访他。

  “肖侦探,你有什么关于老板的疑惑可以问我。”

  肖江南抬起头,发现是小刚跟着他一起走进了何正雄的卧室。

  肖江南拿起这个相框,问道:“小刚,这副照片里的人是你们和老板跟文记者吧?”

  小刚点点头,说道:“是的,肖侦探,你眼力真好,这是老板跟文记者在二十年前的合影,那时候,老板他们都还年轻,正值事业的巅峰时期。”

  “照片里的何先生是得了这么奖吗?”肖江南问道。

  小刚说:“是的,那次,老板应该是获得了星港年度最佳艺人的称号,接受颁奖之后文大记者采访了他。这张照片嘛,就是那个时候拍摄的。”

  肖江南追问道:“这么看来,文记者他和何先生关系不错嘛。”

  小刚说道:“唉,您又说对了,这么些年来,关于和老板的报道基本都是文记者在做的,可以说,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年也是文记者一步一步的用舆论宣传吧和老板碰上神坛的,也是在星港商报的娱乐板块儿,和老板第一次被人称为‘大魔术师’。”

  肖江南皱着眉头说道:“所以,这次也是何先生和文记者一起合伙利用我来造势。”

  小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说的:“真不好意思,肖侦探,这都是我们不对,没有提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您。我们也是万万没想到,本来是演戏给民众看的,却真的遇到了杀手。”

  “行了,先不计较这事儿了,我们配合警方一起先破案吧!”

  肖江南非常大度的走出了何正雄的卧室,来到客厅的时候,肖江南看见几名警员已经把客厅里的水渍清理干净了。

  陈博走上来,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我们的人刚刚把客厅的地面弄干,这里地势较低,卫生间的水都流了过来,致使地面上的痕迹也都被冲刷掉了,我们在现场,几乎没有提取到可疑的脚印。”

  “我说的那个碎玻璃杯你们收拾了吗?”

  陈博说道:“勘验组的同志们已经提取了,其中还有一些颗粒残留物,他们也初步怀疑酒杯里曾经被人下过药,但是药物的成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回去做了实验室检验之后才能确定下来。”

  肖江南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还有别的发现吗?”

  陈博说道:“还真有,肖侦探,请你过来,在鞋柜附近,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奇怪痕迹。”

  肖江南跟着陈博一起走到了鞋柜的旁边,肖江南蹲在地上,按照陈博的指引找了那处奇怪的痕迹。

  陈博说道:“肖侦探,鞋柜这边地势稍低,那个酒杯在沙发附近打碎了,里面的红酒就顺着地板流到了鞋柜附近,这些暗红色的酒水形成了这样一个长方形边框的形状。就好像刚才这个位置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一样。”

  肖江南严肃地说道:“陈博,你说的没错,这里应该是放置了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只不过后背被凶手给拿走了。”

  “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肖江南看了眼鞋柜旁边的入户门,摇了摇头,说道:

  “金法医在什么地方?”

  陈博说:“金法医在验尸呢,她说尸体现在还是热乎的,这个时候容易发现问题。”

  “好的,我去找她问问情况。”

  肖江南和陈博聊完之后,便又回到了浴室。

  这个时候,金法医他们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尸检。何正雄的尸体也正在被人往尸袋里装。

  肖江南望着正在填写现场报告的金法医,说道:“金茹法医,你查看尸体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这位一丝不苟的中年职业女性,很严肃的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你一开始的判断大多是正确的,死者死于溺水,死亡时间是在半小时之前,也就是晚上九点钟前后,但是了,有两个关键点你没有预见到,或者说,你忽视了一个关键点,又判断错了一个关键点。”

  肖江南谦卑地问道:“金法医,您说说看,到底是哪方面的,您好好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金茹法医说:“第一点嘛,你之前判断死者在死前被人下了精神抑制类药物,这点,你说的特别对,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无法解释死者为什么会乖乖的在浴缸里等着被淹死,但是呢,你又判断死者死前是昏迷的,这点,你就说的不太对,我检查过尸体,死者的双眼在死后仍然是睁开的,而且结膜因为自来水的侵泡而变得有些红肿,这就证明死者在死前是具有意识的,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慢慢的在浴缸中被水淹死了。”

  肖江南听了金法医的话之后,说道:“金法医,照您这么判断的话,凶手给死者下的可能不是安眠药,而是一种类似于镇静剂的药品,这样一来,死者在死前,脑袋是有意识的,可是却无法控制身体做出反抗。”

  金法医点点头,说的:“没错,你这次的分析和我的推断基本一致,应该是镇静类药物导致这名死者一直躺在浴缸里等待死亡。”

  “还有呢,您说我还忽视了一个案件的关键点。”

  金法医点点头,说道:“没错,肖江南,你跟我过来看。”

  金茹了拉开了装尸体的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何正雄的手。她对肖江南说道:“你刚才是否发现了他手指上的伤口?”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发现了。看起来是个新鲜的伤口,按照直径来计算,那个小伤口应该是玻璃碎片划破的,因此,我推断死者失去行动能力的位置是在客厅,也就是那个酒杯子打碎的地方,当时,应该是药物发作致使死者倒地,玻璃杯摔碎之后,划破了死者的手指。”

  金法医点点头,说:“没错,你的判断合乎逻辑,不过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就是死者的白衬衣上有血迹。”

  肖江南点了点头,说:“确实,我注意到了,死者白衬衣的腹部位置确实有一些血迹,但是形状不规则,加之浴缸里的水浸泡过,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不,这些血迹是有规则的。”

  金法医纠正了肖江南的疏忽之处,然后从助手那你拿过了一个塑料袋,她打开袋子,把衬衣平整的铺在了地面上。

  拉起自己白大褂的衣摆,蹲在了地上,肖江南见状,也蹲在了她的旁边。

  金法医把衬衣的扣子全部系好,又捋了捋,然后问道:“肖侦探,你这次看出什么了吗?”

  肖江南惊讶的点点头,说道:“我看出来了,是被害人死前留下的血字!”

  原来,那件白衬衣刚才被水泡的很皱,又穿在何正雄的身上,呈一个圆柱形,扣子也是散开的,只能看见衬衣的腹部位置有几个血点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一排有规律的字符。

  而法医在验尸之前,把衣服从死者身上脱了下来,平整的放在了旁边,这才发现死者原来在死前留下了一些讯息。

  陈博和牛队长这时也走进了浴室,因为警方正在 勘验,其他剧组的成员则是被留在了浴室外面,此时,浴室里,也只有警方的人员了。

  牛队长蹲在白衬衣旁边念道:“这是三个数字,看起来分别是‘3’、‘8’、‘2’。是被害人在死前,用破损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写下的,不可能是无意义的信息,但是,这三个数字又代表了什么?是某人的电话号码后三位,还是身份证后三位,又或者是出生日期什么的。”

  陈博说道:“牛队长,我们把证据都先拿回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这种抽象的证据,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不如留着明天再说,今晚想让实验室那边检验毒物。”

  刘爱民点点头,说道:“行嘛,那我们就先收队吧。”

  白衬衣又被叠好放回了证物袋子里。

  被金法医“数落”一番之后,肖江南完全没有自曝其器,反而很是开心。就在被害人的尸体被封进袋子之前,肖江南却用敏锐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被害人的双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在警局的大队人马有序离开后,陈博最后才走,他小心翼翼的把封条贴在了何正雄房间的大门上,然后陪着肖江南一起走出了布里吉吉剧团的古朴建筑。杨威和张贝儿把他们送到了出口,小刚则是和剧团的公关人员一起去安抚激动的观众,那些观众没有看到何正雄的魔术表演,都表现出了异常的愤怒,可是在得知何正雄被杀后,又表现出了高昂的兴趣,似乎,这个凶手得逞、大魔术师死亡逃生失败的结局,更令他们兴奋。

  望着剧场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肖江南在心中不禁响起了和自己父母有关的那一串数字,肖江南其实已经偷偷的解开了秘密,但是,他并不打算立刻将内容公之于众,一切的时机都还没有成熟。

  陈博把肖江南送回住处之后,肖江南手上拿着一张名片回了家,这张名片是文盛豪记者给他的。

  肖江南推测,文记者常年跟踪报道何正雄的魔术人生,应该对何正雄非常的了解,这些天自己要找个时间去摆放下这位文记者。

  何正雄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九点到九点十分之间,如果说何正雄真的是被人下毒后溺死在浴室里的,那这个案件就成了典型的密室杀人案。在何正雄死亡的时间点,小刚和张贝儿在员工宿舍里,杨威在楼下守着楼梯口。如果明天看到的监控录像内容和几人的证言能够呼应,那这个案件就太过于离奇了。

  回到家之后,肖江南打开灯换了一双拖鞋,等走到餐厅的时候,肖江南发现餐桌上还放着两盘小菜,以及一份点心。

  此时,肖江南才想起来要掏出手机来看看。

  打开屏幕后,肖江南看见了一条未读的信息,内容是这样的:“死江南,今晚记得早点回来,我给你做了夜宵。”

  这是凌霜在九点钟的时候给自己发来的短信,肖江南当时还在接受文记者的采访,随后又遭遇了案情,根本就没工夫去看手机。

  看见桌子上的夜宵,肖江南的心中不禁感到了一丝温暖,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但他还是坐下来把桌上的东西吃完了,随后,他又给凌霜回了一条信息。肖江南说道:“凌霜,东西很好吃,谢谢你啦,明早请你吃早饭。”

  发完信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肖江南便躺到**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肖江南如约给凌霜买了早饭,只睡了四个来小时,但是肖江南依兰精力充沛的在第一时间来到了星港警察局。

  陈博同样在上班时间准时到达了办公室,并且把连夜完成的检验结论提交给了肖江南。

  肖江南看着检验报告的内容,说道:“确定了吗,红酒里的毒剂,就是这个药物?”

  陈博点点头,说道:“是的,肖侦探,就是这个。”

  肖江南说道:“我知道这种药物,它在刑事司法领域可谓是臭名昭著了。中毒的症状就像醉酒一样,大脑有意识,但是意识却是处于虚幻状态,身体更是不受控制。怪不得,金法医说死者其实是睁着眼睛被淹死的,那个时候,死者处于中毒状态,意识存在却不受控制。”

  陈博说道:“肖侦探,我觉得能够给何正雄的酒里下毒的人,一定是一个熟人,那种能够自由出入他房间的身边人。”

  肖江南点了点头。对陈博说道:“那栋楼我记得是有监控的,你们调取了吗?”

  陈博说道:“有的,监控录像我都拷贝回来了,我这就拿出来给您看看。”

  说完,陈博便打开了自己电脑,调出了在案发现场拷贝的监控录像,这些监控录像覆盖的时间是案发当天晚上的晚八点至九点半,陈博选择了倍速播放,让肖江南能够更快的看到这一个半小时之内,这个房间门口所发生的事情。

  视频快放到晚上八点十分的时候,何正雄的助理小刚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陈博惊讶地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这个叫小刚的人竟然有何正雄房间的钥匙。”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何正雄是独居的老人,给助理配一把钥匙,也很正常,我们接着往下看吧。”

  于是,陈博又按下了继续播放的按键,紧接着,过了20分钟左右,小刚便从何正雄的屋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打着电话。

  放大音量之后,

  能够清楚的听到小刚说道:“文记者吗?老板他安排的事情,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呀?哦,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帮你找那个人。”

  对着电话说完这些不知所以的语言之后,小刚便下了楼。

  5分钟之后,何正雄的女徒弟张贝儿来到了何正雄的房间门口,他同样是自己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进屋后,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陈博把视频暂停下来,把这个案情记录在了案卷上,他对肖江南说道:“看样子这个叫陈贝尔的女徒弟也有何正雄房间的钥匙,可惜啊,这栋楼只有走廊上才有监控,屋内是没有监控的,因此,我们只能看见谁进去了,但不能知道他们进去之后都做了什么。”

  说完后,陈博又按下了继续播放的按钮,视频中,张贝儿进入房间,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便走了出来,此时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

  下楼之后,没过多久,杨威就上来了,杨威似乎没有钥匙,所以他站在何正雄的房门口,用力的敲了几下门,随后,门里面传来了何正雄的声音。

  电脑的视频播放器此时被调成了最大声的,所以何正雄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是谁呀,烦不烦?我不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吗?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跑过来。打扰我排练,等会儿的演出失败了,怎么办?”

  杨威听到了何正雄的训斥之后,在门口委屈地说道:“对不起,老师,我错了,演出开始前我再来找您。”

  说完,杨威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二楼。

  看到这个地方,肖江南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杨威虽然没有进屋的钥匙,但是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似乎这个何正雄很喜欢训斥扬威,包括之前杨威遭遇的那个交通事故,也是因为他在电话里和何正雄发生了争吵。不知道这师徒两人到底有什么矛盾?”

  看完监控之后。肖江南在本子上写下了三人进出房间的时间:“小刚:八点到八点二十五分,张贝儿:八点三十三分到九点,杨威:九点零二分进去,九点零几分就离开。”

  肖江南说道:“法医根据死者直肠的余温,推算出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至九点二十之间的这20分钟内。而杨威在九点零五分的时候,还在门口跟何正雄有过互动,因此我们可以判断何正雄的真实死亡时间是在九点零五分至九点十分之间的五分钟内,这个就太匪夷所思了。

  陈博点点头说道:“是啊,肖侦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凶手要给被害人的酒杯里下毒,使他丧失行动能力,然后再把它放到浴缸里面,打开水龙头开关把它淹死之后再离开案发地点,这一系列复杂的作案过程,怎么也不可能在5分钟之内就完成了,会不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确实,五分钟之内完成作案,是很困难的。”肖江南摇摇头说道:“但我相信法医的科学检验结论,何正雄这个死者跟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死者不一样,我们发现他时,他才刚刚死亡,体温尚存,刚刚死亡的尸体平均每小时体温会下降1℃,每10分钟体温下降0.16℃,因此根据直肠温度,便可以推测出他实际的死亡时间,我相信法医的判断是准确的,问题一定是出在别的地方。”

  陈博说道:“难道这个杀人凶手也是变魔术的吗?不仅能在五分钟之内完成这一系列复杂的杀人手法,同时还能够在监控的注视之下无声无息的消失。肖神探,你要知道,从何正雄的房间离开这栋楼的唯一方法,就是走大门出去,而大门口就有一个监控,可是在杨威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出现过了。”

  肖江南冷静的思索了一下,说道:“一定是凶手用了什么特别的杀人方式,尸体现象不可能违背客观的科学规律,九点零五至九点十分的五分钟内,凶手一定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杀死了被害人。”

  想到这里,肖江南说道:“陈博,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了解情况,我去找他问一问,你们先开展别的工作吧,等我回来。”

  说到这里,肖江南便走出了警局大楼,在警局的门口,他叫了一辆计程车,在车上,他掏出了文记者给他的那张名片,然后对司机师傅说道:“师傅,麻烦去一下星港商报集团公司,对对,就在港务区那个地方。”

  经过不到一个小时的行驶,计程车开到了港务区的一栋写字楼前,肖江南进入大楼后,按照电梯的指引来到了星港商报集团公司的总部,经过询问之后,他在这里找到了文记者的办公室,文记者现在已经是一名资深记者了,当然年纪上也快要退休了。他现在负责整个星港商报的娱乐板块,在很多年前,星港的这些期刊报社都是以纸质媒体为主,但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都主要做起了线上。

  文记者看到肖江南走进了办公室之后,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邀请肖江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给肖建南倒上一杯茶水,然后坐在了肖家长的身旁,问道:“肖侦探,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这来?”

  肖江南说道:“文记者,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够猜到吧。”

  文记者点点头说道:“你是为了何正雄的事儿吧。”

  肖江南笑了笑,说道:“没错,就是何先生的事情。他现在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警方这边又把案件确定为了谋杀。但是其中有一些谜团,我一直无法解开,你跟何先生认识这么多年了,想必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文记着点点头说道:“这点你说的没错,要说最了解老何的人,除了我恐怕就是他老婆了,但是我敢说在某些方面我比他老婆更了解他,比如在魔术领域。老何他是我一手捧起来的艺人。除了他之外,我也一直跟踪报道过很多位新港的魔术师。但是他们都太不成器了。仅仅昙花一现之后便消失在了观众的脑海之中,唯有老何是一颗常青树啊。”

  肖江南问道:“既然您说您对星港这些魔术师非常了解,那我想请问一下文记者,是否有一种魔术可以让一个人在5分钟之内把另一个人五花大绑的扔进浴缸里淹死,然后又从一个密封的房间里凭空消失呢?”

  文记者听了肖江南的话之后,呵呵大笑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呢?肖侦探,魔术都是骗人的,其实都是通过各种机关以及一些视觉的误差制造的假象,纯粹就是表演给观众看的,就和你们在3D电影里看到的那些计算机制作出来的场景没什么区别,你不会真的觉得是何正雄的某个对头使用魔术杀死了他吧?”

  肖江南笑着说:“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不瞒您说,根据我们现在调查的情况来看,何正雄就是在五分钟之内被人杀死的,这个人又在监控的注视之下,消失在了何正雄的房间里,你要知道,仅仅在浴缸中淹死一个人就至少需要5分钟的时间,何况这个凶手还需要下毒,还需要捆绑,凭借我们警方的认知,觉得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在5分钟之内做到,同时也不可能有人能够穿梭空间凭空消失,因此,我觉得有人可能使用了某些特殊的作案技巧,混淆了我们的视听,就像变魔术一样。”

  文记者饶有兴致地说道:“肖侦探,何正雄这个案子你如果要继续跟进下去,我愿意做跟踪报道,我觉得我们这个新闻一定能够大火,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肖江南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文记者继续劝道:“肖侦探,你要知道,新闻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现在所有的观众都把焦点聚集在了老何被谋杀这件事上,这个时候发出的每一篇报道都会有数以万计的点击量。”

  肖江来说:“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我现在最关心的只是真相,我只想尽快找出凶手而已。因此,我来到这里是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些帮助的。我知道,你能够通过何正雄的死获得很多的利益,但是这些利益只与你有关,而我并不关心。”

  面对肖江南刻薄的话语,文记者并不生气,她说道:“行,肖江南。其实我关注你也很久了,你不愧是星港的风云人物,很多民众不了解你,可是我却非常了解你,曾经的检察官,后来又变成了落魄的被告人,如今你这次归来,成了默默无闻的肖侦探,我真的很期待你这次的表现呢,这样吧,作为一个媒体人,我当然不会对警方隐瞒任何我知道的事情,我做我的报道,你查你的案子,我们之间互相合作互不影响。你看这样如何?我一定向你提供我所知道的情报,这些情报你从何正雄的家人那都无法得到。”

  看到文记者都这么说了,肖江南只能点点头说道:“行,你要怎么报道我不管,但是违法乱纪的事情你不能做。”

  文记者看到双方达成了合意,便对肖江南继续说道:“何正雄这是自导自演的恐吓谋杀事件,内情,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对于他的一些疑问你可以提出来。”

  肖江南说:“我想问一问,是否真的有对何正雄怀恨在心的竞争对手?”

  文记者说道:“这当然是有的,就别说是竞争对手了,光何正雄的身边就有几个定时炸弹。”

  “哦,是什么?你快给我说来听听。”

  肖江南拿出了本子,绕有兴趣地问道。

  文记者说:“首先我给你说说小刚这个人吧,你应该跟他有过来往了,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肖江南说:“小刚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包括这次欺骗我来演戏,他也是参与其中了。而且从他和何正雄的相互交流来看,何正雄对他有很强的忍耐力。可见,何正雄很可能还有求于他。

  文记者笑着点点头说道:“肖侦探,你的判断非常的正确。小刚这个人的底细你们可能不太知道,但是我非常清楚。他的父亲是星港传媒界的大鳄。手上有非常多的资源。作为一个老魔术师,何正雄的所有收入都来源于表演,可是演出的机会却不是那么多,每年星港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大型的综艺汇演,但是能够登台的魔术师却少之又少,而老何却经常能够上台,这都是源于小刚的帮助,可以说小刚作为他的助理。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解决了市场问题。所以小刚在他面前,无论怎么表现,老何都不会把他赶走,因为现阶段老何对小刚还有很强的依赖性。表面看起来是小刚在给老何打工,但实际上呢,其实是老何在求着小光帮他揽活。老何未来的路能走多远,完全看小刚对他的忠诚程度。”

  肖江南眼光锐利的望着文记者问道:“那小刚对他忠诚吗?”

  文记着眨眨眼,摇了摇头说道:“显然是不忠诚的。”

  肖江南眼光锐利的望着文记者问道:“那小刚对他忠诚吗?”

  文记着眨眨眼,摇了摇头说道:“显然是不忠诚的。”

  肖江南竖起眉毛,说道:“比如,哪些方面?”

  文记者说:“布里吉吉剧团的产能有限,人员也有限,何正雄年纪大了,随时有可能退休,因此,小刚也在给自己谋划着下家。据说所知,小刚最近和某位当红的青年魔术师走的很近,他手上大批的商演资源,正在逐步的分给那个青年魔术师。”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那两人之间的相处非常的微妙。相比于两个徒弟,何正雄显然更加尊重小刚。”

  文记者接着说道:“何正雄当然也不是傻子了,这件事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在上个月,还来找我说起过这件事,在背地里,何正雄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他的助理,公然把工作室的商演订单转让给其他艺人,这在业界来说,是非常恶劣的事件了。你看何正雄现在的演出也不是很饱满,还要依靠‘生死对决’这种可笑的把戏来吸引公众的眼球。”

  肖江南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这么说来,何正雄跟小刚之间确实是有些矛盾的,可是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小刚也不至于想要杀死何正雄吧?”

  文记者笑了笑,说:“肖侦探,你还是不知道演艺圈的水有多深呀,小刚给其他魔术师输送商演资源,等于就是在给何正雄培养竞争对手,以前,星港只有一位大魔术师,可明年,说不定就有两位了,何正雄怎么会放任小刚这么干呢?他也算是个老狐狸了。”

  “难道,何正雄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面对肖江南的问题,文记者直言不讳地说道:“自然是这样的,小刚动用他爸爸的关系找生意,肯定涉嫌了违法乱纪,这些内幕何正雄是知道的,他就以此作为威胁,胁迫小刚不准改换门庭。”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何正雄对你就这么放心?”肖江南疑虑地问道。

  文记者笑着说:“哈哈哈,因为这个主意是我给何正雄出的呀。”

  听了文记者的说辞,肖江南心想,你还说何正雄是个老狐狸,其实真正的老狐狸是你才对吧。

  文记者似乎看出了肖江南的想法,他说道:“肖侦探,对于这件事,你也不必对我有什么看法,何正雄是我一手捧红的艺人,他的存在,能够持续的为我创造新闻,我当然不希望他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因此,我也是出于我自己的利益考量,人做什么事情,都会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嘛。就比如现在你和我的合作关系,你想从我这里得知一些星港魔术圈子的内幕消息,我也想让你为我继续扩大何正雄之死的舆论影响力,我们等于是互利共生的关系,作为成年人,你不必抗拒,这都是正常的商业往来。”

  对于何正雄的说法,肖江南当然是不能认同的,不过,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自然也不会当场和对方翻脸,毕竟,现阶段,这个老记者的情报对于破案来说至关重要。

  肖江南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小刚想脚踩两只船,给何正雄培养竞争对手,而他的行为同时也遭到了何正雄的威胁,那确实,他有一定的作案动机,毕竟何正雄可能掌握着他充当权力掮客的证据。”

  文记者说:“没错了,就是这样,这是我要给你说的第一个可疑的人,至于第二个人嘛,想必你就更熟悉了,那就是何正雄的男徒弟杨威。”

  肖江南拿出小本子,边写边问道:“杨威这个人又有什么问题呢?”

  文记者说道:“这个人的动机就比小刚明显多了,我先给你看一段录像吧。”

  说到这,文记者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打开放在了两人面前的小茶几上,他从文件夹里找出了一段录像放了出来,这段录像的内容是布里吉吉工作室内部排练的场景。

  通过画面,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高难度魔术表演。在视频中,杨威躺在了一个铁**,手脚都被铁链锁住,然后,何正雄用屏风挡在了铁床的周围,紧接着,他按动了手上的一个遥控器,排练室房顶上的机械臂便落了下来,机械臂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钢锯,钢锯通电后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只见机械臂操作电锯从上至下的劈在了铁**,一片鲜血便喷洒在了屏风上。通过拍摄者所处的观众视角,能够体会到及其强的震撼力。

  随后,何正雄又用遥控器升起了机械臂和电锯。再之后,又撤掉了屏风。此时,出乎意料的,杨威竟然毫发无损。何正雄用钥匙打开了杨威手脚上的铁锁。杨威走下了铁床,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到这里,文记者关上了视频,他对肖江南说道:“肖侦探,您觉得这个魔术怎么样?”

  肖江南赞许地说道:“非常惊险,非常刺激,应该算是各种死亡魔术中上乘的作品。”

  文记者笑着说道:“没错,你可能想不到吧,这个魔术其实是杨威设计的,何正雄拿着这个魔术到处表演,赚了不少银子,编剧的名字永远写的都是他自己,除了这个魔术之后呢,杨威还给何正雄设计了相当多的小魔术。你别看平时何正雄对杨威各种呵斥,但是布里吉吉这边最有才华的魔术师,还要属他这个小徒弟杨威了,至于何正雄本人嘛,恕我直言,他在二十年前就江郎才尽了,前面十来年,一直都是在抄袭和改编别人的作品,他自己的作品,却少有成功的。”

  “所以,你觉得杨威会因为师父何正雄剽窃了自己的智力成果,而对他怀恨在心?”

  文记者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关键因素,魔术行业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魔术师想要成功,必须要有老魔术师带个十来年,杨威也是一样,他只是一个没有资源的默默无闻的小魔术师,想要出人头地,少不了老何的提携,现阶段来说,他对老何是有利用价值的,这也是老何一直在照顾他的原因。我要说的,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其实是源于别的事情。肖侦探,你也知道的,何正雄马上就要退休了,何正雄退休后,布里吉吉这边必须要有一个接班人,论才华、轮付出、论人品,肯定杨威是最好的选择,但可惜的是,老何却准备把总经理的位置让给他的女徒弟张贝儿。”

  肖江南插话道:“所以,杨威就因此怀恨在心了?”

  “这倒不好说,反正那师徒两人最近总是闹矛盾。”

  “那何正雄为什么不让杨威当自己的接班人呢?反而偏爱那个女徒弟。”

  文记者解答道:“这事儿嘛,就有意思了,你知道的,老何这人常年不回家,和他老婆感情比较淡,这样一来,他就需要女徒弟的关怀,两人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肖江南无语地说道:“不会吧,他们之间还有这种事儿?”

  文记者哈哈大笑了一番,说道:“老牛吃嫩草,男人老了不都喜欢干这种事情嘛。”

  肖江南把文记者说的内容,总结了一下,然后问道:“那这么说来,您认为有动机杀害何正雄的人就是小刚和杨威了。”

  文记者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们两人的嫌疑最大,我因为经常接触魔术表演,所以对各种机关诡计还有些了解,这次的密室杀人手法,显然是某人用了什么机关技巧,跟我们打了一个时间差。”

  肖江南说道:“那这么说来,当时离犯罪现场最近的三个人,包括张贝儿,应该都有嫌疑把?”

  文记者想了想,说道:“额,张贝儿,她还要靠老何谋生呢,应该不会杀老何吧,我实在想不出老何死了,对她这样一个情妇来说,有任何的好处。肖侦探,我能告诉你的,就都告诉你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我的建议是,你朝魔术诡计那方面去找线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密室杀人的,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肖江南站起身,点点头,说道:“好的,文记者,谢谢你了,你的意见也很中肯,我也准备朝这方面努力,并且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好的,你慢走,破案之后记得来我这做个新闻报道。”

  肖江南离开星港商报公司之后,便回到了警局,文记者虽然给肖江南提供了一些案件背后的信息,但是这些毕竟是与证据无关的主观传言,肖江南并不准备完全依赖于这些背景信息。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肖江南还是更愿意把刑事犯罪案件当成一道数学题来进行破解,用犯罪学原理这个大前提,加之案情这种小前提,最后使用演绎推理的手法导出结论。

  回到警局后,肖江南回到了陈博的办公室,这里有陈博从案发现场拷贝来的各种资料。

  肖江南走到了陈博的办公桌前,对他说道:“陈博,我们那天从案发现场拷贝来的监控视频有没有剧场中庭的内容?”

  陈博找了找自己的电脑文件夹,说道:“有啊,肖侦探,我们有的。”

  肖江南说道:“放出来看看吧。”

  陈博给肖江南扯了一张椅子放在了自己的身旁,肖江南便坐了下来。

  按照肖江南的吩咐,陈博打开了剧场中庭的那个监控所拍摄的画面。画面非常完整的记录了晚上小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肖江南发现这个镜头似乎正好对着南面那栋小楼的楼梯口,恰巧能够看清那边的进出情况。

  经过一番快进之后,监控视频加载到了晚上八点二十六分,何正雄所居住的那栋楼的楼梯口跑出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他神色放松的站在中庭景观的喷泉旁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然后对着电话说了好半天,因为距离太远,监控视频没有采集到小刚的声音,不过这并不能难倒肖江南,他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的时间,发现这个时候小刚应该是正在给自己打电话,通知自己去参加文记者的采访任务。

  小刚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张贝儿便从他身后走过去,上了楼。这个时候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三分,和楼上的监控拍摄到的时间能够对应上。

  随后,小刚挂掉电话离开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张贝儿走了下来,她下来的时候,杨威正好和她在楼下碰了面,两人打了招呼之后,杨威便上了楼。

  这个时间点,肖江南应该正在接受文记者的采访,他们两人在西边的会议室,并不能看见这里发生的状况。

  肖江南在视频里发现,杨威上楼之后,张贝儿并没有很快的离开现场,她在楼下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可是电话似乎没有打通,张贝儿一直没有对着电话里面说过话。

  大约半分钟后,张贝儿挂了电话,走到了一侧的花圃里面,她靠在花圃的藤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时,肖江南看见了张贝儿的身旁有一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在空中晃来晃去,就像是夜空中的萤火中。张贝儿轻轻的抓住了这个“小虫子”,然后用双手把玩了一番。因为距离太远,摄像头除了一个小光点之外,并没有拍清楚张贝儿手上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杨威跑了下来,张贝儿看见杨威走出了楼道,便站起身,走过去和他聊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当事人所描述的一模一样了,张贝儿和小刚去了宿舍楼换衣服,然后小刚在窗前发现了斜对面卫生间窗台上的钥匙,后面,杨威便和张贝儿一起再次进入了何正雄居住的那栋楼。

  “张贝儿用手抓住的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肖江南自言自语地说道。

  陈博在一旁听了肖江南的嘀咕后,也是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

  忽然,肖江南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揪着陈博的袖子问道:“陈博,陈博,你还记不记得被害人的尸体,他的脚上有些异样的痕迹!”

  陈博被的胳膊上面,一块儿大肥肉直接被肖江南给扭捏住了,疼的他龇牙咧嘴地说道:“肖、肖侦探,你捏到我的肉了。”

  “哈哈,不好意思啊,我想到了一种可能的作案手法,所以太激动了。”

  陈博说道:“嘿嘿,没关系,肖侦探,你说的是不是被害人脚腕上的那道细长的伤痕。”

  肖江南赞叹地说道:“陈博,想不到你也留意到了那个异常点。看来你还是很仔细的嘛。”

  “唉,肖侦探,其实不是我观察仔细啦,当时参与验尸的人应该都注意到了,我记得那条血痕非常的细,在被害人左侧的较完善,就像是被铁丝刮出来的,那么细的痕迹,大家基本上就没有当回事儿,又不是致命伤。”

  肖江南说:“确实,这么明显的痕迹不可能验尸的人注意不到,只是大家都没把它当回事罢了,都觉得那可能是生活行为留下的痕迹。陈博,我们再去把尸体弄出来看看,我要再去确定下我的推测是否合理。”

  “啊?好吧,尸体就在警局的停尸房,咱们走吧。”

  肖江南跟着陈博一起坐电梯到了地下的停尸房,两人戴好口罩和手套进入了冷库里。

  陈博从一个冰柜里拖出了尸体,肖江南打开了尸袋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一只冻得硬邦邦的小腿。这只小腿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尸斑,显然是死亡后,出现的尸体现象。

  肖江南皱着眉头说道:“陈博,你觉得这道像头发丝一样粗细的伤痕会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陈博想了想,说道:“肖侦探,我想起了小时候,我们经常去野外玩儿,那个时候腿上就会被灌木丛里的植物枝叶划出各种各样的伤口,比如枣树上的刺,就很锋利,割出来的伤口都是这种细长的。”

  肖江南说道:“何正雄死亡的时候,这个伤口应该才刚刚形成,我倒不觉得是什么植物割出来的,更不可能是锐器致伤,这个问题还是挺复杂的。”

  陈博说道:“我们警局有专门的痕迹检验人员,交给他们吧。”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行,但是痕迹检验人员也是只能大概的测算出致伤器具的口径,我们不提供一个明确的方向,也很难知道这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要是其他类型的伤口倒也无所谓了,关键是这个伤口很可能就是形成于被害人死亡之前,可能会给我们的破案工作作出重要的指引。”

  “是啊,肖侦探,你说的是。”

  于是,在肖江南和陈博的力劝之下,检验组的工作人员们又开始对何正雄的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验工作。

  当晚,肖江南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星港市第二人民医院,这家医院有几位专攻脑损伤恢复的专家,因此,经过家属同意后,警局便把昏迷不醒的刘三笑转到了这家医院。

  肖江南吃完晚饭之后,便提着一个水果篮来到了住院大楼。

  在一间特殊的单人病房里,肖江南见到了依然昏迷不醒的刘三笑,他脑袋上的纱布已经拆除大半了,一张大黑脸,在日光灯下平静的闭着眼睛,就像是正在做着美梦一样,神情无比的放松。

  在刘三笑的身旁,肖江南坐了下来,把一个苹果削好了皮,放在了床头柜上。

  不多时,三个人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少妇,肖江南是认识的,她就是刘三笑的妻子林一菲,是星港一家公立学校的小学老师,温婉贤惠,和老刘这个糙汉子很不搭。而在林一菲身后的,则是一对儿老夫妇,他们年纪看着都不小了,但精神还算饱满,肖江南从他们的神态和穿搭上,能够判断出他们应该是普通的劳动人民。这对儿老夫妇肖江南其实是见过的,但他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对方的身份,还是对方主动和肖江南打了招呼。

  那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冲着肖江南挥了挥手,满面慈祥地说道:“小同学,你来了。”

  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肖江南这才想起来,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去政法大学报到的时候,就在学生宿舍里见到过这对儿老夫妇,他们当时正在拿着抹布帮同学们擦拭新生宿舍里的桌椅床铺,当时,五大三粗的刘三笑主动帮肖江南把行李箱扛上了四楼,并且向肖江南介绍了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些,肖江南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兴趣是查觉到了肖江南脸上的表情。刘三笑的父亲搂着肖江南的肩膀说道:“小同学,这都是刘三笑的命,不怪你。”

  “叔叔……可是我……”

  刘三笑的父亲直接摇了摇头,示意肖江南不要再说下去了。刘三笑的母亲拉着肖江南的手,说道:“我记得你好像叫肖什么来着……”

  “我叫肖江南。”

  “啊,对对对,肖江南,小肖啊,我跟你说,刘三笑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但是,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当时他当了警察,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不过,不过,这也算是随了他的心愿了。”

  肖江南本想安慰下二老,没想到,反而成了对方安慰自己。

  林一菲给刘三笑的父母端来了凳子,四个人坐在了刘三笑的病床前聊起了家常,如果是外人,可能还会以为这四个人就是一家人呢。

  刘三笑的父亲咳嗽了一声,说道:“小肖,我以前经常听刘三笑提起你,他说他大学的时候经常抄你的作业,要不是你帮他,可能他都要留级了。”

  回忆起了那段大学的往事,肖江南苦笑着说道:“刘三笑他其实也很聪明的,只不他从来不把聪明劲往学习上使,当时举办大学生运动会,刘三笑轻轻松松的就拿下了铁人三项的冠军,我们大学的马拉松记录,现在还是刘三笑保持的。”

  说到这,肖江南又难过的看了一眼刘三笑的断腿。

  刘三笑的父亲听到肖江南夸自己的儿子,也不禁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他说道:“刘三笑这孩子可能命中注定就是个警察,有时候,我们真的不能不信命,小时候,这个家伙就是我们院子里最调皮的孩子,经常带着其他小孩儿出去吓跑。那还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刘三笑当时是院子里的孩子王,他领着一群熊孩子偷偷跑到了江边去游泳,兰江的水,在夏季有多汹涌呀,我们大人都不敢轻易下去,那时他才到我肚脐这么高,就敢往河里跳。当时,其他孩子看天上起风了,就都不敢下水,就刘三笑跟个傻子一样还在江里翻腾,没过多久,就开始下起了雨,那风刮得可大了,江水越来越汹涌了,在浅水区的刘三笑很快就被冲进了深水区,一个一米来高的熊孩子,要是真被江水冲走了,那铁定就没了呀。也可能是命运眷顾他吧,那个时候,岸边的其他孩子都在呼救,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巡警正好路口,听到了呼救,那个巡警水性很好,拿过警队的游泳冠军,他脱光衣服就跳了下去,在湍急的江水里把刘三笑这个混小子给拽了上去,事后,那个巡警给刘三笑做了心肺复苏,刘三笑醒来后,他就穿上衣服离开了。至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这个英雄的名字。也就是从那以后呀,刘三笑就立志要当个警察。后来命运眷顾他,让他顺利的进入了法学院,毕业后又进入了港务区分局。一路走来,他的梦想也算是早就实现了吧。”

  肖江南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刘三笑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怪不得……怪不得他对职业的信仰如此的坚定。”

  林一菲在一旁呢喃道:“肖江南,你说,人类的信仰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前人帮助了后人,后人长大后,便自觉的接过了前人手中的接力棒,继续着未完成的事业。”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林老师,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刘三笑,他是在一个被爱充斥的童年中长大的,他在小时候便感受到了来自社会的无私关爱,因此,长大后,他也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爱这个世界,反之,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因为曾经的不幸遭遇,便对这个世界怀恨在心,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们一样。这在犯罪心理学领域,被称为是“同态复仇”。”

  拉了拉家常之后,肖江南对林一菲关切地问道:“刘三笑他的情况怎么样了,第二人民医院这边的医生对他的病有什么新的诊疗手段吗?”

  林一菲摇摇头,说道:“这家医院的专家,在刘三笑被送来之后就进行了专家会诊,说是脑部受了重创,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他们……他们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肖江南难过地说道:“都怪我,没有及时抓住那个歹徒。”

  林一菲有气无力地说道:“也不能全怪你吧,那个人智商很高,做事心狠手辣,老刘的三个同事都栽在了他的手里,至今警方出动了不少人马,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肖江南说道:“一菲,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怕,那个坏人对对你们不利。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杀死老刘,如今,老刘还活着,不知道他肯不肯就这么收手,如果他还想继续报复下去的话,那可真是一场噩梦。”

  林一菲深情的看了一眼刘三笑那副冷酷的脸庞,平静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又能如何呢?”

  跟林一菲以及刘三笑的父母告别后,肖江南便走出了病房。这时,时间已经到了深夜,肖江南为了不惊动其他病人,所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没有弄出噪音。

  就在他关好房门转身的那一刻,肖江南不经意的瞥到了不远处的窗玻璃上反射的那个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口罩的男人的身影,他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提着水桶,装模作样的拖着地,时不时的,他的目光还会刘三笑的病房瞅来。只是他可能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不远处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看在了眼中。

  肖江南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到底是坏人,还是警方的卧底,所以没有打草惊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离开了第二人民医院的住院楼,任凭那个人,继续的在那东张西望下去。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肖江南把被害人血衣上的那三个数字写在了书桌前的一张白纸上。

  “‘3’、‘8、’‘2’,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看了卷宗,小刚、杨威、张贝儿这三个人的证件号码、手机号码、工牌号码都对应不上,难道杀死何正雄的还另有其人,可是,那天案发时间点,在案发现场的,算上我自己,一共只有四个人,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会有谁呢?”

  肖江南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思索了一会儿后,肖江南把那张写着数字的纸合了起来,塞进了裤兜里。然后脱掉了在外穿着的衣物,进入了卫生间。

  打开淋雨花洒,让水流冲在自己的身上,肖江南观察着卫生间里的一切,想象着此时自己就处在案发时间点何正雄的浴室里,并且像他一样被灌入镇静剂后,又五花大绑的扔在浴缸里,不远处的水龙头正在向浴缸里灌注着温热的洗澡水…….

  肖江南注视着面前墙壁上的水龙头,心中逐渐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第二天, 回到警局的时候,陈博那边已经拿到了最新的检验结论。他看到肖江南来了,赶紧放心了手上的肉包子,把肖江南拽到了办公桌前。

  肖江南看见桌上扔着的被啃了一半的肉包子,笑着对陈博说道:“陈博,你先把包子啃完吧,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吃饭重要呀。”

  “哎呀,肖侦探,我不是急着把伤痕检验结论告诉你嘛。”

  肖江南接过了陈博递过来的报告,说道:“报告我自己看就行了,你快吃早饭把,现在刘队长住院,牛队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经常请教,郝仁局长更是指望不上,你就是刑警队中流砥柱,可不能饿坏了。”

  看到肖江南对自己如此关心,陈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肖侦探,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么胖的人,怎么能饿坏了呢。”

  说到这儿,陈博还不忘把自己肉包子拿起了又啃了几口。

  肖江南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对陈博说道:“检验人员用专业仪器测量过,伤口的直径只有0.2毫米,几乎就比头发丝粗一点,并且伤痕的形成方式是切割伤,伤口中间深,两边浅,最后的结论是:凶器不明。”

  陈博几口啃完了肉包子,把袋子扔进垃圾桶之后,用纸巾擦了一把嘴,然后对肖江南说道:“对啊,肖侦探,真的结果跟你昨天说的一样,那些检验组的人根本就无法确定被害人脚腕上细长的伤口是被什么东西切割出来的。他们也就是测了个大概的数据。其实啊,肖侦探,刚才你没有来之前,我一边吃肉包子,就一边思考过这个问题。”

  “哦?你有什么想法吗?”

  陈博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种东西,可以造成这种直径的切割伤,以前,我小时候用过牙线,那玩意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把牙龈割伤,不过,被害人受伤的地方是脚腕,他总不会拿牙线去搓脚吧,所以,最后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肖江南听了陈博的描述之后,皱着眉头说道:“牙线……线……头发丝粗细?陈博,我明白了!你真是个聪明的小胖子呀!”

  肖江南激动的摇了摇陈博的双肩,把陈博弄得很是郁闷,他揉了揉头发,说道:“肖侦探,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应该挺笨的才对啊……你说被害人脚上的伤痕....哦哦哦,我好像也想到了些什么。”

  肖江南和他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没错,你想的肯定是八九不离十的!陈博,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啊?是谁啊!肖侦探,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啊!”

  肖江南笑着说道:“陈博,让我再看看你拷贝回来的监控,下午,我们就去剧团把那个凶手给揪出来!”

  陈博一头雾水的打开了自己电脑的文件夹,然后把座位让给了肖江南。

  肖江南一个个的把昨天看过的监控视频又打开看了一遍,从中寻找着自己推测出的那个细节。

  一个来小时候之后,陈博跟余成把一堆卷宗装订完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肖江南也完成了自己的查漏补缺工作。

  他自信的对陈博说道:“陈博,余成,走,咱们去把凶手抓回来。”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开车。”

  看到两人火急火燎的下了楼,余成也放下手上的案卷,跟了下去。

  坐在警察上,肖江南向陈博询问道:“陈博,扣押凭证带了吗?”

  陈博点点头,说道:“带了的,肖侦探,你要我们扣押什么啊?”

  肖江南说道:“过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到达了布里吉吉剧场后,肖江南三人直奔了后院的办公室,这个时候,杨威几个人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商讨着何正雄死后,剧团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做。

  站在门口,便能听到门内小刚说道:“现在何老板也死了,我们工作室的主心骨没有了,我看大家不如就这么散了吧,老板的继承人很快就会过来继承这处不动产,魔术行业今非昔比了,我们继续在这苦哈哈的搞演出,还不如回家在社交平台开个账号当主播呢,你们说对不对?”

  杨威听了小刚的言论之后,生气地说道:“小刚,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们怎么可能解散呢,这不是枉费了老师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了吗?”

  这时,肖江南推开门走了进去,杨威刚看见肖江南的时候,还有一些惊喜,但是看见肖江南身后的警察时,脸上却又表现出了一丝忐忑之色。

  小刚显然场面见的更多,他略带紧张地问道:“肖侦探,还有两位警察同志,你们这是?”

  肖江南说道:“我们已经知道案件的真凶是谁了,请你们配合下我们办案。”

  “啊,你们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了!你们效率真高,那杀害何老板的人到底是谁啊?”

  面对小刚的提问,肖江南直接举起了自己的手,指向了坐在会议室角落里的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没错,肖江南推测的凶手,便是何正雄的大徒弟张贝儿,也就是准备继承何正雄衣钵魔术师。

  张贝儿不可置信的用手指着自己,说道:“肖侦探,你说凶手是我,你没搞错吧!”

  肖江南坚定地说道:“没错,张小姐,凶手就是你。”

  杨威和小刚都非常惊讶的望着张贝儿,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张贝儿听了肖江南的指控,心中愤懑不已,她争辩道:“肖侦探,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我为什么要去杀害师傅,他就跟我的衣食父母一样。”

  肖江南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害何正雄,动机往往能指引我们寻找真相,但是最终证实真相的还是证据,而我,是根据证据对你进行的指控。”

  “肖侦探,你们掌握什么证据了,我师姐她真的是凶手?”杨威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刚此时站了起来,主动给肖江南三人拉开了椅子,他说道:“三位坐下慢慢说吧。”

  肖江南和陈博、余成坐在了工作室的会议桌旁,肖江南说道:“何正雄的死,确实给我们留下了一系列的谜团,但是同时,这位老魔术师,也在死前给我们留下了很重要的破案线索。要知道是谁杀死的何正雄,我们首先需要重建一下案发时的场景,公演的那天晚上,何正雄独自一人在家中排练,八点钟的时候,他的助理小刚来到他的房间,和他商量媒体采访的事情,八点二十五分离开,小刚,我说的没错吧?”

  小刚点点头,说道:“没错,是这样的,我走的时候,老板他还活的好好地,当时他正在擦拭一个红酒瓶子,似乎是准备在上台表演之前小酌一杯,我感觉他的情绪应该是不错的。”

  肖江南接着说道:“这样就对上了,在小刚离开后,过了几分钟,张贝儿离开剧场的后台,来到了何正雄的房间,因为经常帮助何正雄打理卫生,所以张贝儿自己是有门钥匙的,她进屋后,帮助何正雄打开了那个红酒瓶子,然后给酒杯里倒上了酒,与此同时,她也将事先准备好的氟硝西泮混入了酒水中,氟硝西泮这种药物,和酒精的融合度极高,很适合放在酒中投放,常人根本难以发觉。何正雄坐在沙发上喝下了那杯下了药的红酒,很快就浑身瘫软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他手上的酒杯刚好掉了下来,在地上摔碎了。何正雄的手指被地上的碎玻璃划伤。随后,张贝儿用魔术道具把何正雄捆绑了起来,搬进了浴缸里,这里请你们注意,何正雄是一个体重偏轻的中老年男性,而张贝儿也不是那种娇小型的女性,这种搬运行为她完全能够做到。”

  张贝儿嘲讽性的笑了笑,说道:“肖侦探,你们不会是顶不住舆论的压力,想随便找个替罪羊把?你倒是说说看,我是怎么把老师给淹死的?在我之后,杨威他也上去了吧,我从离开老师的房间后可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肖江南自信地说道:“你的手法确实很有趣,但是也留下了相当大的破绽。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了何正雄的脚腕上有一条头发丝粗细的伤痕,伤口里的血还没干,证明是刚刚留下的。什么样的东西才能造成这种直径的细长伤口呢?一开始我也想不明白,直到后来,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何正雄那个浴缸里的水龙头左右旋钮式的,凶手只需要提前把一根钓鱼线绑在旋钮上,再把线的另一端扔到窗外,这样,就可以在室外通过牵拉,打开水龙头的旋钮,往浴缸里放水。至于为什么我会认为是鱼线呢,其实很简单,被害人的脚腕上那条细长的伤口,就是凶手牵拉鱼线的时候,割出来的。那条鱼线正好搭在了被害人的脚腕上,这可能是凶手当时也没有想到的吧”

  听了肖江南的推理之后,张贝儿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张小姐,你是有什么想法吗?”肖江南淡定地问道。

  张贝儿摇摇头,说道:“肖侦探,你的想法很有意思,但是你有证据吗?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吧!”

  肖江南说道:“我当然是有证据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怀疑到你身上的吗?除了被害人脚腕上的伤口之外,其实我还有别的发现。”

  肖江南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投屏到了会议室的电视机上。这短视频正是晚上九点前后,剧场后院里的监控录像,当时杨威上楼去找何正雄了,而张贝儿一个人站在花圃里,她在空中抓住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银色小东西。

  肖江南把视频定格在这里,让后放大了整个画面,让会议室里的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张贝儿手中抓到的是什么东西。

  肖江南说:“我也是看到这个视频之后,才确定了我的猜测。你们现在应该都能看清楚了把,张小姐在夜幕中抓住的那个银色的小东西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个金属饰品,准确来说,就是她那天晚上戴在耳朵上的一个耳环。”

  肖江南又把镜头聚焦在了张贝儿的左耳上,果然,上面那个圆形的大耳环不见了,而右耳上的那一只却还在。

  肖江南对着陈博和余成问道:“你们知道为什么那个耳环会在空中飘来飘去吗?”

  陈博想了想说道:“肖侦探,我推测是凶手把鱼线的一端绑在了水龙头的旋钮上,而另一端扔出了窗外,这样他就可以在楼下隔空作案了,但是鱼线这种零点几毫米细的东西,在夜色中是很难找到的。凶手为了能够更快的在墙边找到线头,所以在另一端上绑上了一个小的金属饰品,这就是我们在监控视频中看到的萤火虫的真相了。”

  肖江南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你说的非常正确,我也是这么判断的,张小姐,你对我们的说法有异议吗?”

  张贝儿似乎还是不死心,她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真是信口雌黄,我在楼下的时候,老师他明明就没死。”

  杨威此时也想替张贝儿说句公道话,他咳嗽了一声,对肖江南他们说道:“咳咳,肖侦探,你们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啊,如果师姐那个时候在楼下使用钓鱼线打开了浴缸水龙头,那就证明那个时间点,老师已经中毒后被绑起来扔进了浴缸里,他怎么可能还在门口跟我对话呢?我可是在门外清清楚楚的听见老师在门后面把我训了一顿。”

  小刚说道:“对啊肖侦探,老师家的门外走廊有监控视频,杨威说的这件事很好证明的,你们把监控调出来听听声音不就知道了。”

  肖江南说道:“那些视频我们当然仔细的研究过了,不过,我想说的是,在杨威被‘何正雄’训斥的时候,其实何正雄应该正在浴缸里锤死挣扎着,这不过他因为复印了药物,无法自主控制身体,大脑出于迷惘状态,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杨威就在门外。”

  “那师傅是怎么跟我对话的呢?他的声音字正腔圆的,我感觉就跟平常的时候没区别啊!”

  肖江南把投屏的视频关掉,打开相册,调出来一张照片,接着,他对大家说道:“这是案发那间房子的一块儿地毯,具体位置在鞋柜旁边,距离入户门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各位能够看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

  陈博说道:“肖侦探,你指的是我们在地板上发现的那处长方形的痕迹吗?”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没错,你们仔细看,会发现在棕色的地毯上,有一圈深红色的痕迹,大概呈现出一个长方形的形状,这是由于红酒杯打碎后,红酒根据地势流过来形成的,当然,会形成这种形状的印记,肯定是因为之前这里放置了一个长方形的物体。”

  肖江南走到了电视机屏幕旁边,说道:“我现在把投屏的尺寸调成实际尺寸,你们可以看看。”

  紧接着,肖江南把自己的手机贴在了屏幕上,正好跟那处长方形完美的贴合。

  肖江南笑着说道:“这就是之前放置在鞋柜旁边地面上的物体,一部5.6寸的手机。陈博,你给张小姐出示下扣押证吧,我们把她的手机借来用用。”

  陈博按照肖江南的吩咐把扣押证递给了张贝儿,可是张贝儿却死死的把自己的手机攥着手里,不肯交出来。

  陈博虽然平时胆小,但是身手还是经过警校检验的,在程序完全合法的情况下,他一把就夺过了张贝儿手里的那部手机,然后套上隔离指纹的透明证物袋,交给了肖江南。肖江南把手机翻过来,看着背面卡通图案的手机壳,说道:“张小姐,我怎么记得你那天九点,在楼下打电话的时候用的不是这部手机,那台手机的好像是黑色的,到底那部才是你自己的手机呀?”

  陈博把张贝儿的手机交给肖江南的时候,这部手机还没有锁屏,肖江南直接打开了文件列表,从里面找出了一段20多MB大小的音频文件,然后播放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的听见了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何正雄的声音:“是谁呀,烦不烦?我不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吗?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跑过来。打扰我排练,等会儿的演出失败了,怎么办?”。

  肖江南淡然的关上了手机的音频播放器,望着张贝儿说道:“张小姐,这是你之前在何正雄身边工作的时候,司机录好的声音吧?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你把自己的手机的铃声换成这段录音,然后把手机放在距离入户门一米开外的鞋柜旁边,等杨威上楼敲门的时候,你在楼下用另一部手机拨打这部手机,手机铃声响起,杨威在门外就能听见何正雄的训斥声了。这样一来,杨威就会替你证明,九点的时候,何正雄还好好的活着,意识清醒,能够与人交流。可是实际上呢,在杨威上楼之前,何正雄已经服下了强效镇静药物,并且被你安置在了浴缸里,他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弹,你在楼下通过钓鱼线牵拉旋钮给浴缸里放水,而门外的杨威却一无所知的转身离去了。张贝儿,你是出于什么目睹的,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你的师傅?你还要让他在死前眼睁睁的看着窗台上近在咫尺的钥匙。”

  面对肖江南提出的铁证,张贝儿瞬间便瘫软了下来,她靠在椅子上,低着头,说道:“那都是何正雄自找的,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小刚显然是知道张贝儿和何正雄的真实关系的,他不解地问道:“张贝儿,你为什么要害死何老板呢....你跟他....”

  张贝儿眼神冷冽的望着面前的众人,说道:“因为,何正雄是我的杀父仇人!”

  杨威不解地说道:“师姐,我没听错吧,你不是说你是东都人嘛,师傅他一向在星港这边工作,怎么会去东都那边杀人呢?”

  张贝儿说道:“杨威,我的身份都是伪造出来骗你们的,其实我就是星港本地人。我出生在星港市的刘湾区,是地地道道的星港人,张贝儿这个名字其实也是我伪造的,包括身份证都是假的。”

  小刚说道:“那你的父亲是……”

  张贝儿说:“我父亲张陨,我的名字也是从他的姓名中拆出来的部首组成的。”

  小刚听到张陨的名字,惊讶地说道:“‘张陨!’我知道这个人,很多年前,他还是星港炙手可热的青年魔术师,当时文记者还专门给他和何老板两人分别作了专访,而且当时魔术协会还准备推荐他们两人去参加世界级的比赛,为国争光,可是没想到的是,刚刚闯出些名气的张陨就在一次表演事故中死去了。我记得那个魔术还挺有名,好像是……”

  “是水箱死亡逃生。”张贝儿轻声说道:“当时我父亲与何正雄在同一家魔术工作室工作,我父亲设计了水箱逃生魔术,在表演的过程中,作为助演的何正雄偷偷换掉了我父亲手中的钥匙,致使我父亲没能打开水箱底部的暗门,最终溺死在了那个他亲手设计的魔术机关里。那个年代,技术手段严重不足,警方对何正雄进行了好几个月的调查,但都没找到他偷换钥匙的证据,因为证据不足,最终我父亲的死被归结为表演事故,何正雄则是继续逍遥法外,他成功的除掉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后来,我该换身份进入了表演专业学习,毕业后混进了何正雄的工作室,这些年,我以各种方式取得他的信任,我一直在寻找着他犯罪的证据,可惜……他现在都快退休了,我还没有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无奈之下,我只能趁着他退休前,让他以同样的方式,溺死在水中,以告慰我父亲的在天之灵。”

  肖江南皱着眉头问道:“张小姐,你怎么知道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何正雄偷换了他用来打开水箱的钥匙?”

  张贝儿说道:“这是何正雄亲口告诉我的,你们知道的,我是他的徒弟兼女秘书,这些年,他基本已经对我放下了防备,他最常在我耳边念叨的一句话,就是星港只能一个大魔术师,这个人只能是他。说来也可笑,除了他自己亲口讲述的那些往事之外,我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去证实他当年做过的恶,其实,除了我父亲张陨之外,还有几位竞争对手,也是在何正雄跟文记者的阴谋中陨落的,有的人因为表演失败摔成了残疾,有的人因为名声扫地羞愤自杀,最终,这么多年过去了,唯有何正雄屹立不倒,他能站在现如今的高度,是因为他脚下擦着无数同行的尸体。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成功的人才有权为自己的历史背书,而失败者只能成为统计学的一个数据。其实,我非常痛恨这个世界,我能够对何正雄下手,就已经做好了被处以极刑的心理准备,这个残酷的世界,我觉得不值得我留恋。”

  听了张贝儿的话之后,在场的人们都沉默了,唯有肖江南开了口,他对张贝儿说道:“张小姐,我认为你说的还是有些片面了,这个世界的确有其黑暗的一面,造物主定下了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但人类通过创造文明不断地摆脱着这个这种自然规律的束缚,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人类像野兽一样蛮横的生存着,他们像豺狼般疯狂的掠夺社会资源,让其他人无处可活,但是,也有些人是在把自己当做烛火然后,他们不愿看到子孙后代生活在一个修罗地狱一般的世界中,所以他们选择了奉献,就拿我们星港警察局来说吧,每年都有好几位英雄的警察在保卫人民的事业中牺牲,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不是掠夺,而是燃烧自己,为他人换取更加美好的生活。”

  也许是被肖江南的话给触动了,也许是想起了死去的父亲和自己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张贝儿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珠,她轻轻的用手背擦掉了泪珠,抬起头,望着肖江南说道:“肖侦探,你是怎么想到凶手就是我的?何正雄他是不是给你们留下了什么线索。”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没错,何正雄是很聪明的,他在意识尚清醒的时候,就偷偷用流血的手指在自己的白衬衣上写下了三个字符:““‘3’、‘8、’‘2’”,当我看到这三个数字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凶手应该是你。”

  “为什么,这组数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张贝儿自己都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肖江南拿出专用的信号笔,在电视机的屏幕上写下了这三个数字。然后,肖江南又在3/8/2的下方写下了三个外文字符,分别是“‘Z’、‘B’、‘E’”。

  肖江南说:“你们观察下,3/8/2倒过来,形状是不是就跟这三个外文字母特别神似,也就是张贝儿三个字拼音的首字母,其实,近一年多的时间,因为种种不能说的原因,我一直在研究数字密码的破解方法,何正雄使用的是字形转换法,在过去的战争年代,曾经被用作加密通信使用,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破解难度。何正雄刚刚药物中毒后,还能控制自己的手指,便用自己被玻璃杯碎片划破的手指在自己的白衬衣上写下了这三个数字,其实就是想告诉警察,杀害他的人是张贝儿小姐。不过可能是因为他当时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又是写在衬衫腹部的褶皱位置的,所以写出来的字符歪七扭八,我一开始都没注意到是一组数字,想必,凶手,也很难往那方面去联系。”

  张贝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我还是输给了老师。何正雄这个老狐狸,总归是技高一筹啊!”

  张贝儿当场认罪之后,陈博给她戴上了手铐,拉着她走出了会议室。

  肖江南和余成,也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作为剧团仅存的几个骨干成员,杨威和小刚决定送他们最后一程。

  不过,意外却忽然而至,本以为这个“弱女子”已经不会再反抗了,陈博便只是很绅士的抓着她的衣袖,可是,刚走到剧场后门的时候,张贝儿却忽然挣脱了陈博的手,闯向了剧院里面。

  如果嫌犯逃脱,可是重大的失职,陈博和余成不敢怠慢,立刻跟着张贝儿跑进了剧院。

  肖江南等人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比起陈博和余成的紧张来说,肖江南的心里非常的淡定,因为之前做安保顾问的时候,他就考察过这个剧场大楼,知道这里只有前后两扇门,而且还没有窗户,不演出的时候,前门是锁住的,张贝儿现在跑进去了,前边也是一条死路。

  没过多久,陈博他们便找到了张贝儿,此时的张贝儿竟然跑到了剧场的舞台上,舞台上除了她之外,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和一些准备好的魔术。

  只见戴着手铐的张贝儿站在一个大水箱上面,凝视着下方,而水箱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助演。

  陈博对着张贝儿喊道:“张小姐,你快下来站在上面很危险!”

  可是,张贝儿并没有理会陈博的呼喊,他向水箱里面纵身一跃。

  水箱旁边的那个助演则是很是时候的给水箱盖上了一块儿步。

  陈博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水箱旁边,可是那位男助演却笑着拦住了陈博,他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竟然对陈博说道:“你好,观众请去看台,我们现在是排练时间。”

  陈博恼怒地说道:“你有没有搞错啊,排练什么呀,刚才那个女人是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嫌疑犯,她要是淹死了可怎么办!”

  男助演无辜地说道:“怎么可能呢,张小姐怎么可能淹死,她可是最棒的魔术演员!”

  陈博甩了这位助演的阻拦,一把扯掉了盖在水箱上面的布。

  可是,里面的场景却让他惊呆了!

  一个空****的透明玻璃水箱里,竟然空无一人!

  张贝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陈博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这个时候,肖江南他们也走了过来。肖江南并没有陈博表现的这么紧张,他绕着水箱转了一大圈,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一番这个道具。

  大约三分钟后,就在陈博和余成正准备呼叫总部支援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二楼看台上,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被水浸透的衣服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随着她的脚步,她背后的马尾辫还在空中甩着水花。

  这个人,正是刚刚在陈博眼前凭空消失掉的张贝儿。

  张贝儿走上了看台,站在了肖江南的面前,说道:“肖侦探,这就是我父亲设计的死亡魔术,你觉得比起何正雄来说,我父亲是不是更出色?”

  肖江南看着张贝儿手上还未解开的手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小姐,这个魔术的确很精彩,不过更令我感兴趣的,是魔术背后的原理。魔术师变魔术的时候,就跟凶手作案一样,总是希望通过一些诡计混淆他人的认知。而侦探则需要一步一步的去破解这些诡计。”

  肖江南走到了那个大水箱旁边,蹲下来敲了敲水箱下面的地板,说道:“张小姐,这下面是空的,应该是有暗道,你应该是用钥匙打开了水箱下面的暗门,离开了水箱。然后通过舞台下面的通道跑到了电梯附近,再坐电梯上了二楼看台,这样一来,只需要三分钟,你就可以完成一个几百米的‘空间转换’。”

  张贝儿让那位男助演推开了装着轮子的水箱,果然,在水箱原本放置的位置,留出了一个大洞,下面是一张充气垫子,上面还有大量的水渍。

  张贝儿说道:“肖侦探,你真的很聪明,何正雄捞钱几十年的魔术,被你一眼就识破了,我刚才确实是从助演的手里拿到了打开水箱底部暗门的钥匙,打开暗门后,我就会跟着水箱里的水一起倾泻到下面的充气垫上。”

  肖江南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还装满了水的玻璃水箱,不解地说道:“好像有点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水箱里的水应该也都流光了,为什么掀开幕布之后,这个玻璃水箱里的水还是装满的?”

  张贝儿笑着说道:“这就是蒙骗观众双眼的重要机关了,也是我父亲设计的这个魔术的核心要点。肖侦探,你跟我过来。”

  张贝儿拉着肖江南顺着梯子爬到水箱顶部,向下俯视了一眼之后,肖江南顺便便明白了这个魔术的奥秘所在。

  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这个水箱是双层的,由一大一小两个矩形空间嵌套而成,外面的矩形是一个环形的独立空间,一直装着水,而中间的矩形空间,被外面的那一圈装满水的空间环绕着,此时这里面却是空的,想必刚才是装满水的,魔术师打开底下的暗门后,放走的是中间部分的水,这样一来,从观众的视角看过去,水箱里的水就一直都是满载的,真是秒啊。”

  张贝儿神情忧郁的望着这个水箱,说道:“可惜我父亲死的太早,不然,他一定能为观众们设计出更多更精彩的魔术。”

  肖江南若有所思地说道:“张小姐,你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告诉我关于这个魔术的奥秘呢?”

  张贝儿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身为一个热爱魔术的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演出的机会了,你们,就是我的观众,在最后的演出里,我要向你们揭晓谜底。”

  似乎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自己的悲惨结局,张贝儿从容的跟随着陈博和余成上了警车,在警察们把她带走之后,文记者姗姗来迟的赶到了布里吉吉剧场。

  肖江南遵循两人之间的约定,把关于这个案件背后的一些故事,转述给了文记者。

  不久之后,星港商报娱乐版的头条上便刊登了一片标题为“最后的魔术演出”的文章,作者在文章中详细的讲述了著名魔术演员张陨与何开元之间的恩恩怨怨。

  过了几天之后,星港便恢复了平静。所有人的生活又开始了正常的运转,当然,除了肖江南,因为还有不断发生的新案件,在等着他。

  这天晚上,凌霜又早早下班,回到家给肖江南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自从凌霜回到星港之后,肖江南就很少下厨了,他隐隐的感觉到,在送走父亲之后,凌霜就像变了个人一般,似乎也是卸下了身上最沉重的责任,整个人都变得从容的多了。

  凌霜今天给肖江南做了红烧鱼,还有腊肉炒竹笋,和粉蒸排骨,都是肖江南喜欢吃的食物。

  进入三月份之后,星港的天气也逐渐炎热了起来,整个城市又恢复了热带地区应该有的样子。

  肖江南打开了一罐啤酒,给凌霜的杯子里倒上了一半,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上了一半。

  凌霜笑眯眯的盯着肖江南严肃的面庞问道:“死江南,你最近在干什么呢,好像很久都没见你去过事务所了,你这不是在白白浪费房租嘛,要我说,你还不如把你那个一间门面也让给我得了。”

  肖江南淡然地说道:“行啊,你去给房东说好就行了,我随后可以给你腾地方。”

  凌霜看肖江南还挺认真的,笑着说道:“哎呀,江南,你别当真嘛,我只是开开玩笑的,我现在雇佣了两个小徒弟,天天想着怎么克扣他们工资节省点成本,哪有闲钱去扩充门面呀,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变得好神秘,也很少来找我了。”

  肖江南解释道:“最近办了几个大案子,一连串的杀人案,弄得人焦头烂额的,你给我介绍那个安保顾问的活儿,最后也变成了杀人案,刚弄完了案子的事情,我这边还要准备发几篇论文呢。”

  “发什么论文啊?你又不是院校教授,还有科研任务在身。”凌霜不解地问道。

  肖江南说:“其实我是想对咱们国家的法治事业尽一些绵薄之力,年底,法治工作会议就会在东都召开,我到时候想让郝仁局长以基层执法机关代表团的名义帮我提交几份立法建议,通过这些年直接参与办案工作,我发现,我们的法律还是存在很多漏洞的,我准备在年底之前,把我这些年参与过的一些经典案件都写进论文发表出去,到时候作为素材提交给议会审核。对了,凌霜,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参与过。”

  凌霜吐出几根鱼刺,说道:“参与过,未成年人现在可不得了啦,以前的小孩子顶多是打打架,偷偷东西,现在的小孩儿,什么杀人放火强奸贩毒,样样精通,我都庆幸,还好我早出生十几年,不然搁到现在,能安全长大都不容易。”

  肖江南点点头,说道:“你作为基层一线工作的律师,肯定跟我会有同样的经历,确实,现在孩子们的成熟期明显提前,思想的早熟,必然会导致行为的早熟,很多成年人才会触犯的罪刑,小孩子们现在也可能触犯。但事情也总有两面性,未成年人犯罪的危害对象,往往也是未成年人,犯罪年轻化的趋势 ,也必然导致另一个结果,那就是受害人的年轻化,简而言之,就是广大的好孩子们会更容易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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