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明似乎还真的相信了,有些迷茫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是在求助,余粮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因为杜海明正是余粮的老丈人.
这一点,傅承安并不知道,事后他知道了,心里那叫一个吃惊.
......
"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怎么不知道."傅承安坐在余粮的办公桌上质问他.
余粮伸手把他拽下来,"这是我的私事,但是你放心,跟你的案子没半毛钱关系,杜海明这个人我还算了解,他只是贪财,这个人你刚才也看见了,很明显是个憨厚没脑子的性格,杜国峰那种人是不会带他玩儿的,所以他不可能是同谋."
傅承安当然知道这个,所以此时他还有心情质问余粮这些与案情无关的东西.
"那你也要提前跟我说一声啊,虽然我没打算随礼,但你至少也要让我明白我现在的处境,"
余粮听他这话就觉得别扭,"你什么处境?我结没结婚,老丈人是不是杜家人,跟你办案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傅承安理直气壮道:"怎么没关系,如果这个杜海明跟杜国峰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呢,他们会一丘之貉,一个在暗一个在明,而你作为女婿,难免不会徇私,到时候吃苦受罪挨骂的都是我们这些人."
余粮气的瞪了他一眼,"滚滚滚,胡说八道,你这是怀疑我会在立场方面不分青红皂白,有徇私舞弊之嫌疑了?"
傅承安嘿嘿一笑,赶紧离开了余粮的办公室,刚出门,脸色就回复了铁青.
杜家人,果然都不简单,而这个余粮,似乎也没这么简单.
......
可是不管怎么说,杜家的小楼塌了.
这是他最最终想要的目的.
既然塌了,那就好好利用起来吧,反正余粮也没禁止他继续查.
只是塌了之后对于杜家人的交代,那酒窖给余粮这个女婿去解决吧.
傅承安想到这里,便心安理得的去现场了.
几天没休息的人,忽然在下车的时候恍惚了一下,脚下没踩稳,差点儿就掉进了沟里.
一个工人赶紧扶住了他,站稳之后,傅承安看着刚挖好的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三米深?"
"不是,六米."
傅承安看了看他,,没说话.
来到里面的废墟上,小楼建的质量不错,这些砖也都是上好的大青砖,傅承安叫来领队,吩咐道:"叫你的人把这些砖全都扳倒城门口去,就说是刑部给他们修城门楼子用的."
领队看了看满地的大青砖,“这个得加钱。”
傅承安皱着眉头看着他,“加,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都完工了一直找我算账。”
“好嘞。”
“兄弟们过来搬砖,全都送到城门口去。”
领队振臂一呼,工人们纷纷围了过来,捡砖块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搬空了一大块地方,露出了原本洋楼原本木质地板的样子。
傅承安随手拿了一样工人丢下的工具,敲开了一块地板,下面果然另有乾坤。
厚厚的菲木板之下竟然是一个铁皮大门,门把手上还刻着一个繁体的开字。
傅承安解下自己的腰带,一头固定在把手上,一头握在手里。
向后退了三米,确定是最长距离之后,用力一拉,第一次,铁门没打开,于是,他又尝试了一次,只听砰的一声,这次是打开了。
楼梯延伸向下,差不多有三米左右开始分叉,左右两边,傅承安凭直觉走了右边的,结果是个死胡同,那边似乎是个未完工的通道,而左边的则是一直向下走,缓缓地斜坡有一种坠入深渊的压迫感。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傅承安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这个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墙里面钻出来一样。
傅承安随身携带的手电仅仅是应急使用,光源范围很窄,他用手摸索着墙壁上的一切,希望可以找到声音的来源。
地道越走越深,而那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幻觉,可是越来越近,一直到......一张脸镶嵌在墙面上。
墙,是土墙,是京城地下长年累留下的沉积层。
这张脸,有气无力的张着嘴,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除此之外,外往前,两三步远,还有一张脸。
尽管傅承安在下来之前有过很多猜测,也想象过会看见什么令他愤怒或者令人发指的东西,可他去从来没想过,这里会看见人。
即便是有人,也会是匿藏在这里的杜家人,可是现在呢?
土墙面脸上,竟然有一张人脸,而且,这些人还活着。
墙面上,泥土之间,一张张人脸挂在那里,有的已经失去生命,有的还有一口气在。
傅承安挨个检查,试探鼻息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终于,有一个情况比较好。
傅承安试着去喊他,结果那人竟然真的有了回应,只见他微微的抬起头来,眼睛空洞没有任何光彩。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人慢慢慢慢的张开嘴,喉咙中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啊啊声。
傅承安这才注意到这个还算活着的人,他的嘴里什么都没有,舌头没有,牙齿也没有。
面对这样一个所谓的“人”,傅承安的心情不知道是该怎么形容,但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和手指,已经让他从最初的愤怒慢慢的走向恐惧。
“你撑着一口气,我叫人下来救你出去。”
那人的动作十分缓慢,傅承安就这么耐心的等着,只见他慢慢的摇了摇头,嘴里依旧是发出啊啊的声音。
傅承安试探道:“你不想让我救你,为什么?”
而就在这时,人头忽然垂下,傅承安的手指不用再去试探鼻息,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可以现在就可以转身,回到地面上去找人下来,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担心后面如果还有活口,他的时间不够了。
往期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墙面上又出现了人头。
这次,人头不仅能动而且还能与他交流。
看上去意识尚算清醒。
“傅大人......”
这三个字,着实把傅承安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张脸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溃烂的伤口,眼睛还剩下一只,也就是这一只眼,让他认出了傅承安。
而傅承安却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我是,你是谁?”
“傅大人,我是杜家的老李,你坐过我的车,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