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股子烟味也跟着进来了,原来这个人是在门口抽烟,抽完了才进来的。
是个男人,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光着脚穿着一双布鞋,一看就是码头上的苦力。
严曦松了口气,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好,大不了真的宰了他,扔水里就是了。
这个人的确是个码头的工人,因为懒得去东边这么远的厕所,于是就来了这里,他觉得就算是坏了,也不能是一点儿不能用,结果进来一看,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谁说不能用的,这姓黄的就是骗人。”工人骂骂咧咧的进来找地方方便,严曦无语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心说快走吧,烦死人了。
然而,这个工人方便完,似乎问到了一股香味,他没走,反而是在厕所里到处找,严曦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无语。
这个人喜欢女人,但因为穷,一直也没有老婆,这会儿,他觉得奇怪,这码头怎么会有女人。
总共有四个坑位,他挨个去找,结果前三个都没有,只剩下最后一个,严曦就在里面。
已经准备好杀人灭口的严曦,忽然发现这个工人不见了。
她朝门缝看了看,没人。
心说,走了?
于是,她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出来,她就赶紧推门出来,结果,那个工人竟然从隔壁坑位里走出来,笑呵呵的看着她。
“哪儿来的姑娘啊,是不是想男人啦?”
严曦看他这样,差点儿吐出来,“你真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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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曦把这个人吓得跪地山磕头,但是,严曦不敢把人放走,毕竟如果这人真的出去乱说,那真的就完了。
于是,她找了一根绳子把这个人捆起来,像捆猪一样的五花大绑,然后挂在厕所外面的一块木板下面,而且,在这块木板的前边,还有很多挂在那里等着风干的腊肉。
这股子味道真的绝了。
那人支支吾吾的给她磕头,感觉是要求情,但眼神却又不向,仿佛是在威胁,严曦才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挂好之后就走了。
她认为再有几天他们就能把这里整理完,到时候人走撤了,再把人放出来,就算是他出去乱说,也没人能找到证据来,。
严曦弄好一切,回到档案室,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恐慌,她自己也没说出来,大家继续整理资料,一直到三天后,傅承安才来一次,华励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不露面,傅承安表示自己不能经常过来,因为这里以前是根本没人来的,他如果经常过来,有会引起怀疑。
严曦说最近的进展不大,合同虽然很多,但大都是很简单的货运合同,也都没什么问题,如果想从业务单面判断羲和洋行的内奸,只怕很难。
其实傅承安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渠道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调查,严曦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跟傅连曦摊牌呢?你就直接告诉他,他的洋行里有内奸。让他协助你不就好了。”
华励摇摇头,“不可能,傅连曦这个人极度自负,他能力强是真的,但越是能力强的人对自己的判断越自信,即便是错的,也不会承认是错的,他自认为用人精准,就不会相信别人说他的人里面又内奸,而且,所谓的内奸是什么?我们没有证据去证明他做了什么,我们现在只是怀疑他是一言堂的人,而且是杀害郭凯,吴长风,甚至是杀害郭严的人,对了,承安,郭严有消息了吗?”
严曦道:“就是,是死是活的还没找到吗?”
傅承安想到这个就头大,“没消息,郭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这三天一直待在码头上,我忽然有个想法,你们说郭严会不会是已经被人消失了呢?”
华励略有所思,“被消失?”
傅承安道:“郭严当初失踪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凶手觉得他很有威胁,就把人先藏了起来,后来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受他的控制,于是郭严就没必要再出现了。”
“不然,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他,无论是人还是尸体。”
华励觉得话有道理,但又一想,觉得不对,“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已经猜到凶手当初的目的。”
f傅承安点点头,“他不想杀郭严,只想让他不要插手,所以最开始应该是没有杀人,而是藏起来,那么这个人不杀郭严,一定是跟他有些渊源,而跟他有关系的除了已经死亡的郭凯,还会有谁呢?”
这是,他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华励看他愣神儿,也瞬间明白了。
“郭严。”二人异口同声。
严曦和姜涛明显智商不在线,面面相觑之后,问道:“什么郭严。”
傅承安道:“如果郭严是凶手呢?”
严曦啊了一声,显得十分震惊,“这怎么可能啊,他不是负责案件侦办的探员吗?那一家四口被杀,他是勘察现场的探员,我亲眼见过的。”
“难道说,他监守自盗?”
华励点点头,“自己杀人,自己勘察现场,隐藏相关破绽的证据,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玩儿一招失踪,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凶手,所以,他不可能把自己给杀了,所以,这个案件中,所有的被杀者都找到了尸体,姜帆即便是命悬一线,也被咱们找到了,可是郭严,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傅承安点点头,“说的没错,而且,据陈媛交代,那个控制他的人,对她的过往十分了解,而陈媛并非那种社交能力特别强的女人,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情况到处跟别人说,如此,身为同事的郭严,要想调查她的背景,就不难了。”
“日常相处间,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所以,把所有疑点合并起来,把凶手换成郭严,那就全都解决了。”
姜涛此时总算是听明白了,整个人显得十分吃惊,“可他是探员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二十岁的傅承安,也会有此感慨,但现在快三十的人了,自然也没什么可感慨的了。
人心剖侧,任何理由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身份,只是,傅承安不知道这个让郭严改变的理由是什么。
如此,再回忆之前的所有线索,郭严,很可能藏身羲和洋行,而傅连曦之所以能够在短短半年之内就让傅家起死回生,除了杜家倒台为他提供了平台之外,可能也有一些非常手段。
这样一想,很多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人,在哪儿呢?
傅承安不敢多待,就让华励他们看时间离开,而他自己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决定下到基层去看看。
但是,他是傅家的二爷,在羲和洋行,除了傅连曦,就是他身份最高,谁敢让他下基层?
而且,就算他去了,隐藏在暗中的郭严估计也会有所察觉。
想来想去,他想到一个办法。
华励擅长易容,让他假扮自己,扮演高高在上的码头经理傅承安,每天只需要在大众面前晃一晃,反正傅承安对码头的事儿也不懂,华励代替他,基本上也不会露馅儿,而且,对于码头上的工人而言,认识傅承安他这张脸,但跟他接触过的不多,如果华励假扮他,基本不会出问题。
反倒是自己,易容混进码头的工人中,怎么样才能让人不怀疑他呢?
搬货这些力气活,他倒也能适应,只是他的手臂刚受了伤,只怕搬运会露馅,思来想去,他看上了文书这个工作。
这个职位,就是坐在码头边上负责记账,每个工人都有自己的账单,搬了多少,有没有损坏,这个文书都会一一记录,然后作为月结工资的标准,他只要想个办法让这个现在的文书无法来上班,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应聘成功。
于是,他想到了严曦。
这丫头,回复本性之后,鬼点子多得很,下手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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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连曦在病床前伺候着傅成君,但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
傅成君看得出来,但又不好意思问。
刚刚做了大手术,她整个人虚脱无力,吃饭都需要人喂才可以。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傅连曦有心事。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不妨说出来,我们现在已经夫妻,有什么是不能分担的呢。”
傅连曦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喂饭,嘴里却说着安慰的话,“别瞎想了,我就是公司忙,有些累,再说,你才做了大手术,我也是担心你。”
傅成君摸着自己的腹部,眼泪如雨,“就差两个月,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傅连曦喂饭的手顿了顿,“还会再有的,你先养好身体再说。”
傅成君嗯了一声,她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整个人也提不起精神来。
吃了饭就睡着了。
傅连曦叫来佣人伺候着,自己则离开了医院。
他刚走没多久,一名大夫进来表示要为病人检查,佣人不懂这些流程,就准备帮忙叫醒傅成君,但他刚伸手,就被人打晕了。
接着,原本睡觉的傅成君慢慢的睁开眼睛,对那个大夫说道:“处理干净了。”
大夫嗯了一声,把佣人拖走,不大一会儿,又回来了。
“傅承安在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傅成君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冒险走这一步,八个月了,强行拿掉,我也有生命危险。”
大夫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孩子是谁的?”
傅成君看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大夫忽然有些暴躁,“是我的,对吗?就因为是我的,你才会无所谓,对不对?”
“如果是那兄弟俩之一的,你一定舍不得,你一定会生下来。”
“你这么聪明,要想挑拨离间,有的是办法,没必要用着这方式,你是害怕。”
“因为孩子是我的,所以你怕孩子生下来会惹麻烦,而且还会给你带来累赘,对不对?”
傅成君也生气了,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毫无血色,“你抽什么风,孩子不是你的,跟你没关系,你以为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会很容易挑拨成功吗?”
“不让他见血,傅连曦是永远不会怀疑傅承安的,反过来,傅承安也一样,你懂不懂?”
大夫暴怒,“我不懂。”
傅成君闭了闭眼睛,“蠢货,傅连曦本就对女人无感,他身边女人无数,根本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动怒,今就算我当着他的面跟傅承安睡了,他也会不计较,他这个人,从来不把女人当人看,一个物件,根本不足以与兄弟情想必。”
“更何况,傅承安是什么性格的人,傅连曦了如指掌,他根本也不会相信,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是今天这个事儿,他也未必真的动怒,去牵连傅承安,只不过,暂缓了傅承安进入羲和的,让他们兄弟俩暂时生分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咱们好好把握时间,把该做的都做了。”
“我告诉你,傅承安离开刑部另有所图,傅连曦也有事儿瞒着我们,但我无法查出端倪,所以,你有时间猜疑这个那个,倒不如抓紧时间把后面的计划提前,如果等到傅连曦和傅承安真正合作了,那就再难下手了、”
大夫愣了一下,最后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做?”
傅成君闭了闭眼睛,她刚才动了怒,现在头有些晕,“让我休息一下,等会儿再过来。”
大夫点点头,离开了病房,傅成君缓了缓,闭上眼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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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傅连曦坐在那里,手下跪了一地。
“查的怎么样了。”
“没有消息。”
“在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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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他恨得太累了,发生的事情又太多,他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都恍惚的。
丧子之痛?丧子之痛吗?
哈哈哈哈,真的是丧子之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