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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我儿子还活着吗

隐匿 听见世界说 3144 2024-10-19 10:09

  

  重症监护室里的机器一刻不停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它也不能停下,因为它的运作才能告诉玻璃窗外观察的人,**的病人是安全的。

  那个白天在美容院撒泼,听到噩耗晕倒沉睡了很长时间的张某终于安静下来,把头靠在玻璃上看着病**的句某。

  忙碌了一整天的医院此刻也安静下来,偶尔有声音飘过也很快消散,慕时靠墙站着,双手插兜注视着张某和句某。

  “那些害得我老公住院的人抓起来了吗?”张某背对着慕时,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带头动手的拘留十天罚款五百,起哄挑事儿的拘留五天罚款三百,扰乱公共秩序围观起哄的口头警告罚款二百,一共处罚了九十八人。”

  现实世界里没有法不责众,你明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是犯法,你不阻止还参与其中,没有可供你推脱的理由,犯错就要改错。

  “他们活该,”张某站得笔直,“跟着我老公的那俩便衣呢?怎么处罚的?”

  “处罚?”

  “他们没有保护好我老公,”张某趾高气扬地瞪着慕时,“是你们说要对我和我老公进行贴身保护,现在我老公躺在重症监护室,当然要处罚他们。”

  “你还不是犯人,想去哪儿是你和你老公的自由,出门前也把利害关系进行过告知,那两位便衣同志为保护你老公受到强烈攻击,按理,你要对他们进行赔偿。”

  “保护人民群众是你们警察应该做的,”张某扭着腰肢一屁股坐下,深蓝色的排椅发出一阵吱呀声,“像我们这种大户,年年月月的没少交税,连几个街溜子都打不过,还不如养条狗。”

  “你交多少?”

  “嗯?”张某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是说自己是缴税大户,你每年交多少税款?”

  张某撇撇嘴,“关你什么事儿,就好像你那么点儿死工资也能缴税似的。”

  “从谜巢开张到现在,一共有资金流水十一亿两千三百万零七千九百五十块两毛一,你儿子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凭着三十万涨到十一个亿,你手中能洗出来多少?”

  张某先是狐疑地打量慕时,又低下头像是在想什么,带着些许试探询问慕时,“哪边是西?”

  张某说的是一句暗号,一句只有谜巢内部人员才懂的暗号,慕时知道但她不急着回答。

  “听过猫哭吗?”慕时嘴里发出一阵只有闹鬼电影里才有的婴儿哭声,“就像这样,狗也会哭,但它发不出像猫那样和人相似的声音。

  前后不到三年,拔舌七十九,挖眼二十一,剥皮一百九十二,砍下四肢二百零三,高空坠落三百七十七。”

  张某被慕时学的猫哭的声音吓得汗毛倒立,她忍不住伸手搓胳膊取暖,“人吗?”

  “哦,人哪儿有这么痛快,是动物,一些宠物或者流浪动物,”慕时知道怎么让一个人产生恐惧,“就像鸡,你一定见过,有时候鸡的脑袋掉了,身子还能跑能跳,说不定还能活几天。

  那些猫和狗也一样,有时候开膛破肚以后,扯下来的心脏还会一下一下地跳,甚至还能挣扎着站起来咬你一口。”

  “啊!”

  慕时的突然靠近吓得张某大叫着倒在地上,发出结结实实的“咚”的一声。

  慕时也不伸手去扶张某,带着点儿嘲弄地瞧着张某,“我想你也不会害怕是吧,就是些不会说话的牲口,也不会有什么跑你跟前儿来喊冤叫屈的。”

  张某用左手捂住心脏,右手撑着椅子站起来,“这里没你的事儿了,走吧。”

  “没有光的地方就是西,”慕时不慌不忙贴近重症监护室的观察窗,“你想听这个是吗?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不都说母子连心,是你不够爱自己的孩子吗?”

  “我有一只养了十来年的画眉,”张某有些吃力地开口,“是怀上芒宝儿的时候就养下的,电视上的新闻出来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吃不喝,整天看着我流泪,没两天就没了。”

  “老一辈人常说动物活得太久就会有灵性。”

  “电视上不是说还在追捕……芒宝儿,”张某实在不愿意把那个词和儿子的名字放在一起,“他还活着对不对?”

  “你知道有谁和他比较亲近吗?”不能等常明他们慢慢梳理句芒的人际关系,那位现任主持人可是在逃命。

  “很多人,”张某隐忍着几欲掉落的泪珠,“芒宝儿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

  “总有一个最亲近的,在人群中不是特别显眼,句芒找他帮忙时随叫随到,外人看起来俩人关系一般,但经常会跟在句芒身边。

  一定是来过家里的,出现的次数不多,人很礼貌,可能没什么存在感,知道关于谜巢的事情,也可能一开始就参与其中,关键是,你一定见过那个人,一个让你对他的出现感到不安的人。”

  那个人就是杀了句芒的人,就是成为现任主持人的人,正因为了解句芒,所以才会想到利用他父母转移警方视线,一个谜巢内部的不定时炸弹。

  张某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在朋友圈内找到一条去年十二月发布的消息,放大其中一张照片。

  “不知道她叫什么,”张某给慕时看照片上的人,“我儿子每场派对和生日会她都会来参加,安安静静的,给会场上的人拍完照片就走,和谁也不说话。

  她……会定期去家里看望我和芒宝儿他爸,总是带一束花来,我们过生日的时候还会送蛋糕过来。”

  人的眼睛总是让慕时印象深刻,比如她现在看到的这张照片,虽然穿衣风格和妆容看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但那双眼睛却总是一成不变的——自私又孤独。

  “怎么能确定是她?”慕时已经得到答案,她偏要继续问下去。

  张某抓着手机,把屏幕熄灭又点开,点开又熄灭,只要新闻当中还在追捕她儿子,她和句某就只是嫌疑人家属,警察就仅仅只是跟踪保护他们的人。

  “她往家里送过几次现金,”说出这句话张某整个人都舒坦了,后面的话也就痛痛快快地抖出来,“谜巢的事我和他爸爸知道的不多,芒宝儿说只要不被人抓住,挣那份儿钱就不算犯法。

  为了把钱合法化,我跟他爸爸贷高利贷开公司买商铺,什么看起来暴利挣钱就干什么,但有时候钱太多只能先放起来一部分。

  没找到可靠的地方之前,钱都存在家里,那个女孩儿来看我们的时候把钱夹在礼品袋里,她不怎么和我们说话,进进出出的也没个笑脸。

  只是有时候……她来的时候意外遇上芒宝儿,两个人虽然也不说话,但我能看出来,她苦哈哈的脸上一下子就变得很温柔很幸福……”

  “在警方进行抓捕之前,谜巢曾有一场内斗,死了一位主持人。”对于慕时来说,和犯人对话总要有来有往,你获取了绝对的信任,就不该回报以欺骗。

  像是听到了外面的谈话,重症监护室内的仪器忽然大声叫嚷起来,心电监测仪上画出一道笔直的细线。

  张某直愣愣地盯着监测仪上那条直线,紧紧抓住手提包上的环柄,对于撞开她跑进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护士都不在意。

  冲慕时笑了笑,“我该回去了,我养的那只画眉要饿了,她认人儿,保姆喂,它不肯吃的。”

  慕时没有追着张某出去,她想反正常明和闻莽就在外面,总有一个人会把张某拦下来。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陡然传来,把抢救室内的医生和护士给吓了一跳,他们也只是疑惑了一下便继续全神贯注于救人。

  那个一直被张某紧紧呵护在手中的粉色提包躺在医院干净的地板上,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走廊上的病房内不时有人走出来瞧瞧出了什么事。

  张某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哭她自己,哭她老公,哭她的芒宝儿,哭她的画眉鸟,哭的别人不敢上前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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