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烟雨蒙蒙。夹着寒气的风儿，把一滴滴雨珠吹到窗玻璃上，绽出一朵朵花纹图案。顷刻，又被后面的雨点覆盖……

　　2018年5月25日5点刚过，季琳就早早起床了。

　　今天丈夫戴鹏要外出执行任务，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她是个辅警，知道公安工作的纪律，丈夫每次出差，具体到什么地方，干什么，她从来不打听。

　　作为警察的妻子，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为出征的丈夫收拾行装。她轻手轻脚地往丈夫的双肩包里放了几件换洗的衣衫。想了想，她又往里加了件绒背心，放进两盒胃药。

　　由于辖区的工作千头万绪，丈夫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没有规律，几年前，就落下了胃病。

　　收拾停当后，她取了件外套搭在双肩包上，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厨房，捞出昨晚就泡上的黄豆，放进豆浆机里，又煮上大米粥，煎了几只土鸡蛋。

　　她要让丈夫多睡一会儿，哪怕是多睡一分钟也好。

　　自打结婚以来，她就没见丈夫睡过一个囫囵觉。

　　昨晚下班前，辖区内张大爷家的门被几个人堵了，说是他在城里打工的儿子借钱不还，要搬东西。

　　张大爷把电话打给了管这片的丈夫。

　　他一直调解到大半夜才回来。

　　小两口非常恩爱，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红过脸。私底下，她叫丈夫“小胖猪”，丈夫喊她“呆丫头”。而在她的心里，却把比自己大三岁、1.78米个头的丈夫当作一个大孩子，精心照顾着。丈夫在单位里每一点进步，她都替他高兴，回到家中，她总会给他一个拥抱。而丈夫也把她当个小妹妹般百般呵护，只要有空，就会抢着把家务活全包了。

　　这不，要出差了，他昨天深夜回家后，还把家里的地板仔仔细细拖了一遍。

　　城里这套温馨的房子，尽管还欠着40多万元的贷款，但是承载着他们小两口的幸福时光。

　　炉火旺旺的，映红了季琳的脸。

　　此刻的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感到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她又怀孕了，要做妈妈了。

　　之前她流产过一次。去年的国庆节，她突感不适，被送到医院，而丈夫正在海滩上调处一起纠纷，一时脱不开身，赶到医院时，被告知妻子流产。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了，小两口伤心了好一阵儿。

　　这次又怀孕了，他俩格外地小心，同志们也替他们高兴，所长沈小进特意给了她一个礼拜的假，让她回家保胎。

　　对于腹中的孩子，小夫妻俩都在热切地期盼着。

　　一双手臂从后面轻轻拥住季琳，她感到心里暖暖的。

　　“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说好了我做早饭的？”戴鹏的面颊贴着妻子的发丝，低声责怪道。

　　季琳关掉煤气灶，转过身来，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丈夫的鼻梁：“小胖猪，外面下雨，又降温了。你的胃不好，多穿点。”

　　“知道了，呆丫头，你也要注意保暖，别冻着我们的小宝宝。”戴鹏应道。

　　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妻子，他忍不住轻抚她的腹部：“我的小宝贝，你快快地长，我等着当爸爸哩。”

　　妻子娇嗔地拉过丈夫的手，低下头，捏揉着：“看你急的，才40多天，宝宝能知道些什么！”

　　戴鹏笑了笑，那对月牙眉越发可人：“等宝宝长大了，也当个警察。”

　　他憧憬着幸福的未来。

　　他对妻子一直有愧疚感。虽说小两口在一个所里工作，却是聚少离多。他是个片儿警，有自己的责任田。他的警务区在原曹丿镇一带，离所最远，区域最大，几乎占据了原曹丿派出所的大半个辖区范围。每天他都要走一遍心里才踏实。所里人手少，晚上还要参加值班接处警，就连休息，小两口有时都凑不到一块，上了案件一连好几天碰不到面。

　　他是这片土地的儿子，汲取了故土淳朴善良的营养，继承了先辈们勤劳坚韧的基因。六年多来，他把自己“种”在了乡村，风吹雨打，日晒夜露，已经从当初的一名青涩学警，淬火成金，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社区民警。

　　因为有一段特殊的成长经历，戴鹏对人生有着特别的感悟。

　　尽管在同一片蓝天下，自己的家庭和别人的家庭不同，童年的生活有过一些曲折起伏，但是人生中的每一个点，戴鹏都会欣赏到不同的风景。

　　他十分珍惜自己的工作和家庭，发誓要做一个好警察、好丈夫，将来还要当一个好爸爸。

　　但是，自从穿上警服那天起，他就把自己交给了百姓。

　　警察的人生，注定使他有着与常人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他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够用，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港东村王奶奶的腿好利索了没有？前几天王奶奶被车撞了后，就是他把老人家送到了医院，垫付了医药费。

　　潘港村正在社区矫正的许家大儿子最近思想状况怎么样？该去走访一下了。

　　曹丿中学门口的探头换了没有？要去再盯一下。

　　这两天，河道上停了一艘带窝棚的小杂船，也要去探个底……

　　还有，回来后，要抽点时间，和妻子一起陪爷爷奶奶去洗个澡，爷爷也该刮下胡子了。

　　此时的他，真想再带着妻子到医院检查一下，好好陪伴着她。

　　但是，他深知一名警察的责任，他没有选择，辖区的百姓更需要他。

　　他深情地吻别了妻子，背上双肩包，带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离开了爱的小巢。

　　这次，他要和副所长陈浩驰到外地侦办一起涉毒案。

　　这起案件，戴鹏已经盯了快半年了。

　　2017年年底，一个叫李某某的女子进入了他的视线。此人近期频繁入住当地宾馆，而且几次同时入住的人都有吸毒前科。根据李某某的背景资料分析，戴鹏推断这个人应该有“事”。

　　于是他开始对李某某进行深度研判，掌握了她涉毒的证据。

　　几天后，经所领导同意，戴鹏带着民警黄成和两名辅警，到李某某经常出入的宾馆附近蹲守。

　　李某某出现后，戴鹏带人扑了上去。

　　经过检测、突审，李某某交代了其吸毒的违法事实。

　　李某某被依法处以行政拘留，执行期完了，又被列为社区戒毒对象。这起普通的吸食毒品案似乎也就结了。

　　但是在戴鹏的心里，这起案件还没有完。

　　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究竟是谁提供的？

　　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只黑手正在伸向他的辖区。

　　他有一种责任，要循线盯上去，一举捣毁这个涉毒窝点，绝不让犯罪团伙染指他的辖区，祸害百姓。

　　经过一番缜密工作后，戴鹏初步掌握到一条容留他人吸毒、贩毒的犯罪链条。

　　他知道不能性急，要与犯罪嫌疑人比耐心。要打，就要又准又狠。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几条线索相继交叉在一个叫“华子”的人身上。

　　2018年5月24日，他根据情报分析，此案的上线犯罪嫌疑人“华子”，有可能藏匿在江南某市的一个居民小区里。

　　他立即向所领导报告。

　　所领导经过研究决定，事不宜迟，成立由副所长陈浩驰牵头，戴鹏和辅警张东升组成的行动小组，到江南某市对“华子”进一步展开侦查，以期扩大战果。

　　随后，陈浩驰和戴鹏又仔细分析研判“华子”的动态轨迹，制定了工作方案。

　　早上六点多，戴鹏到了所里。

　　雨渐渐变大了，天气预报说江南的雨更大。

　　陈浩驰和戴鹏叫上辅警张东升，行动小组冒雨出发了。

　　临行前，戴鹏给妻子打了个电话：天气凉，要多穿一点，注意保暖。

　　那一头，季琳叮嘱丈夫，下雨路滑，注意安全。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他们小两口的最后一次通话。

　　戴鹏走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中午。

　　出师未捷身先死，泪雨滂沱诀英雄……

　　“鹏鹏又忙什么呢，我打5次电话了，他就是不接。”戴鹏的爷爷戴俊走到门口，望着空寂的小巷口。

　　“爸，天快黑了，外面还下着雨呢，您快回来。”戴鹏的姑姑把老人搀了回来。

　　“他说明天调休，要和小琳带我们去洗澡哩。我打电话问他中午想吃点什么。”爷爷咕哝着。

　　“这不是明天嘛，还早呢。鹏鹏可能开会吧，不好接电话。”姑姑转过身，悄悄抹着泪。

　　“哼，还开会呢，以前一打他就接的。”86岁的爷爷像个孩子，“下次他打给我，我也不接，急他。”

　　可是刚坐了一会儿，他又拿起了电话。

　　“您就别再打了，先回房歇息。”姑姑拦住，把他扶进了内屋。

　　戴鹏的奶奶因患早期老年性痴呆症，脑子有点糊涂，正躺在**。

　　没多久，戴鹏的父亲戴爱国两口子回家了，戴鹏的生母两口子从上海赶来了，戴鹏单位的领导也来了。

　　他们先后进屋问候了一下两位老人后，就在堂屋里低声说着什么。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来了？”当过多年税务所所长的爷爷，知道单位里的道道，感到有点不对劲。

　　他走到客堂间，看见戴鹏的生母和姑姑等人都在低声抽泣。

　　戴爱国赶忙拦住他：“没什么事，您回屋陪妈妈聊着。”

　　爷爷用力甩开儿子的手：“是不是鹏鹏出什么事了？”

　　他眼睛紧盯住东台市公安局副局长、政治处主任徐小进的脸。

　　瞒不过去了！

　　徐小进扶老人坐下，目光和其他人交流了一下，慢慢地告诉他：“老人家，今天中午，戴鹏同志在执行任务途中，发生了交通事故，不幸牺牲……”

　　“鹏鹏……牺牲了？”老人家的手在发抖，两眼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外昏暗的巷口。

　　客堂间的空气凝固了。

　　大家都知道，戴鹏不幸遇难，打击最大的就是爷爷和奶奶。

　　是他们一天天把孙子拉扯大，读了大学，当了警察。戴鹏就是老人心尖儿的肉啊！

　　大家泪眼汪汪地看着老人。

　　一会儿，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说哩，打电话给他不接……”口中不住地喃喃，慢慢踱回房里，轻轻关上了房门。

　　夜深了，老人躺在**，侧着身，一张张翻看着孙子的照片，老泪纵横。

　　“鹏鹏回来了？”一旁的老伴问。她只要脑子清醒了，就问孙子。

　　“鹏鹏刚才打电话了，说出差执行任务了，要好长时间哩，睡吧。”老人哆嗦着手，关掉床头灯。

　　老人捧着戴鹏的照片，一夜无眠。

　　孙儿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晃悠……

　　东台市城东通榆河东岸的谢家湾红光居委会八组，有一座普通的两层老宅，是戴鹏爷爷奶奶的住处。

　　这里有戴鹏成长的故事。

　　1989年11月19日，戴鹏出生了。爷爷戴俊抱着脸蛋红扑扑的小戴鹏，流下了喜悦的泪：“戴陶，我们老戴家又添一代人了，我当爷爷啦！”

　　戴陶是戴俊的哥哥，戴鹏的大爷爷。他是位英雄，新中国的战地记者，1946年参加革命，1949年牺牲在厦门前线，年仅20岁。他当年写的一段文字，至今还收藏在新华社的历史档案中：“我们为什么要长年累月千里奋战呢？我们为什么要不计名利、不图享受、不怕杀头、不怕坐牢、不畏艰险、不惜牺牲，把毕生献给共产主义事业呢？……就是为了这一天啊——摧毁旧的统治，建立新中国！”

　　先辈的英雄故事，在戴鹏幼小的心灵深处扎下了根。

　　那一年，7岁的戴鹏遇到了人生第一道命题。父母因性格不合，离婚了。

　　“鹏鹏，你跟谁过？”爸爸问。

　　“鹏鹏，你跟谁过？”妈妈问。

　　小戴鹏用惊恐、无助的眼神看着父母。他不懂什么叫离婚，只知道爸爸妈妈要分开了……

　　“我跟爷爷奶奶。”他一头扎进爷爷的怀里，哭泣着。

　　奶奶一把拉过孙子，紧紧搂在怀里，流着泪说：“你们解脱了，苦了小鹏鹏了！”

　　父母走了。没多久，他们又各自组建了家庭。

　　童年的小戴鹏对父母离异非常不理解，心里有了阴影。

　　他问屋前树上的小鸟：“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

　　小鸟扑闪着翅膀，欢快地飞去觅食了。

　　他感到很孤独。

　　他问家里的大花猫：“爸爸妈妈到哪里去了？”

　　大花猫仰头朝他“喵、喵”地叫了两声，钻进窝里喂小猫咪了。

　　他感到很失望。

　　上学了，他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是父母接送，便问爷爷：“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接送我？”

　　没人能回答他。

　　他感到很压抑。

　　他哭着甩开爷爷的手：“我要妈妈送！”

　　姑姑说：“鹏鹏乖，姑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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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长大后，戴鹏也渐渐成熟了。他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幸福温馨的家。

　　他分别找到自己的父母，十分坦诚地说：“你们可以放弃这个家庭，放弃我童年的幸福，但是我绝不会放弃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爸、我的妈啊……”

　　戴鹏心地善良，心胸也宽广。父母虽然各自成立了家庭，但是他一直很孝顺父母。生母住在上海，他只要节假日有空，就会去上海看望生母，陪妈妈聊天、逛街。有时候也会带着爷爷奶奶去那边小住几日。生母的爱人十分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戴鹏每次去，叔叔都会亲自下厨，烧上几道拿手菜，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家的主卧室里，挂着一张“全家福”：叔叔、母亲和戴鹏。因为有个孝顺的戴鹏，他们没再要孩子。

　　戴鹏对现在的继母也很敬重。他的父亲说：“鹏鹏长大后，很理解父母，非常有孝心。他的小妈在商场工作，离家比较远，下雨了，只要他在城里，总是他去接小妈下班。同事们见了，都夸鹏鹏心眼好，懂事理。”同样因为有个孝顺的戴鹏，他们也没有再要孩子。

　　是戴鹏的孝心和大义拴住了两头，让这个原本破碎的家庭又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续上了人间最珍贵的血脉亲情。

　　邻居王大妈说：“家庭的磨难，使鹏鹏在儿时就有一颗善良的心，他懂得珍惜，懂得感恩。回家了，总会带些吃的、穿的给爷爷奶奶。调休日，总会和妻子一道，带着爷爷奶奶到浴室洗澡。去年，小两口还带着爷爷奶奶去看了灵山大佛呢。”

　　戴鹏天资聪慧，也很争气。他在东台市第三中学度过少年时光后，考入了省重点中学东台中学。

　　高一学年班主任崔晓香至今仍念念不忘：“他个子高，身体素质非常棒，升旗仪式有他，球场上有他，学习成绩榜上，他的名次总在前列……他是一个综合发展的好学生。”

　　2008年7月，戴鹏顺利考入江苏警官学院，实现了他当警察的梦想。

　　在戴鹏的档案材料中，有一段关于他实习情况的记载。

　　2010年4月13日至7月28日，戴鹏到苏州市公安局沪宁高速交警大队实习，参加上海世博会苏州环沪“护城河”安保。三个半月时间，他是满勤记录。在实习报告中，戴鹏这样写道：“看着师父在卡口点上忙碌的身影，白警帽上的警徽熠熠生辉，我突然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我舍不得脱下师父借给我的那顶白警帽，我深深感受到了警帽上那闪闪发亮警徽的责任。”实习结束离开苏州前，他深情地写道：“当一只脚踏上回校汽车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回眸，再看一下这座美丽而古老的城市，这座有了我一段生命历程的城市……”

　　沪宁高速交警大队对他这样评价：戴鹏能够自觉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对工作安排没有一丝怨言，认真完成每一项工作任务。尤其在做群众工作过程中，他能够做到文明执法，热情、公正地对待每一名老百姓，口碑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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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鹏，一位普普通通的乡村警察，却留给人们难得的回忆。

　　甜叶菊吟唱的忠诚歌谣

　　听到戴鹏牺牲的消息，妻子季琳的心一下子碎了。

　　“‘小胖猪’，再也见不到你穿警服的样子了……”

　　“你是我最爱的人，老天不公，把我们阴阳两隔！”

　　“我的世界塌了！”

　　“我拿你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这个专属铃声只有你！真想再听到你叫我一声‘呆丫头’……”

　　“你是那么优秀，你走得很光荣，我为你骄傲，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太阳……”

　　季琳在微信朋友圈里深情地呼唤，令人潸然泪下。

　　“昨天清早还在一起打篮球的呀！”

　　“上午刚刚出发，就这么离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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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耗传来，戴鹏的家人、同学、同事、好友以及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无比震惊和悲痛，谁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戴鹏真的走了。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惊天动地。

　　头灶派出所门前，警车依旧来来去去。但是同事们的心里，都在深情地怀念着他，微信朋友圈里，是他们一条条流泪的留言。

　　陈荧：兄弟，你这次做得有点过了，不辞而别，说走就走，这可不是你的个性……

　　陈小刚：鹏子，听到噩耗，我无法相信，不由自主地拨打你的电话，一阵忙音，却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

　　黄成：师父，你正值英年，却在29岁的年华永远定格，你怎么忍心丢下贤惠的妻子和腹中的孩子，就这样匆匆地离我们而去？

　　张锦民：昨天我们还一起下社区排查消防安全隐患，今天中午却是阴阳相隔。戴鹏兄弟，天堂的路请你走好，来生我们还是战友！

　　黄新宇：鹏哥，你走了。你钟爱的事业，兄弟会继续接着干，再苦再累，也会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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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鹏把群众当亲人，他的爱民情怀深沉而质朴，辖区的群众，同样深深地怀念着他。

　　他因公牺牲的消息传来，头灶的乡亲们流泪了。

　　5月25日下午4时许，新合村的姚俊南正在盐城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病，接到一个电话后，哭了。

　　他的妻子紧张了，以为丈夫的身体查出了什么问题。

　　老姚说：“派出所的小戴出车祸，牺牲了！”

　　妻子深感意外：“唉，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夫妻俩于是病也不看了，立即赶往泰州，接戴鹏回家。

　　当天深夜，百余名头灶的乡亲自发来到高速公路出口，列队迎接戴鹏魂归故里。

　　戴鹏的遗体告别仪式那天，300多名乡亲又自发来到东台市殡仪馆，要最后送一送他们心中的好民警。

　　“感受到人民警察的辛酸苦辣，随时可能遇到的风险。小戴，一路走好！”

　　“戴鹏，人民的好警察，头灶百姓心中的痛！”

　　“向戴警官致敬！愿社会平安，愿警察再无牺牲。”

　　“小戴虽然走了，但是乡亲们不会忘记他，大伙儿眼里的好警察，一路走好！”

　　“世上从来没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他们为我们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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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悼念大厅里，哀乐低鸣，松柏青青。2000多名社会各界群众，深情送别东台人民的好儿子——戴鹏。

　　“他沉稳、睿智、勇敢，有知识、有**、有朝气，更有股认真劲儿！”东台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杨云峰说，“戴鹏是我局青年民警中的杰出代表。这几年，他在全局134名社区民警中，绩效排行榜上连续稳居前10名。这个名次是沉甸甸的。要知道，在一个偏僻的农村社区，取得这样的成绩是很不容易的。”

　　头灶镇党委书记马安军说：“戴鹏是个好警察。他心里装着百姓，热情为大家服务，头灶的百姓很信任他。2016年，他当选为头灶镇人大代表，当年年底还被表彰为镇综合先进个人，这是头灶人民对他最大的褒奖。”

　　所长沈小进说：“戴鹏是一个优秀的民警。同期分到局里的新警，他是第一个会应用警务专业平台流转警情案件的。刚参加工作，他就协助刑警大队破获了省厅挂牌督办的‘易拉罐系列诈骗案件’。他还是全局第一个通过视频监控手段，一次抓获两名逃犯的民警。他参与侦办各类刑事案件200余起，为群众挽回经济损失60余万元，调处各类矛盾纠纷1100余起，为群众提供救助服务130余次，没有一起群众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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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警察戴鹏的故事，给太多人留下了回忆。

　　他把群众当作亲人，用心与他们交流，用真情感动着他们，用青春的热血守护着百姓平安幸福的家园。

　　这是一次艰难沉重的采访，这是一次**涤心灵的洗礼。

　　我已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警察，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也看惯了生死。从警27年，陈曙仁、熊士军、任海华、陈锐、卜京、李立佳、刘东旭……先后有28位战友在身边倒下。

　　我以为“感动”一词已经不再属于我，但是这位年轻后生的平凡故事，又让我尝到了一种震撼灵魂的感动滋味。

　　什么是新一代有情有义的好儿郎？

　　什么是新时代勇于担当的好警察？

　　戴鹏的故事告诉了我。

　　韶华献警营，砥砺显担当。戴鹏从警不到7年，他把自己火热的青春年华，反哺给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就似一块无言的压舱石，镇守着一方百姓的平安。

　　戴鹏身后留下的一串串滚烫的脚印，如同从一根最低沉的G弦上流淌而出的旋律，柔美婉转，感人至深。

　　滴水见太阳，平凡见伟大。乡警戴鹏短暂的一生，没有波澜壮阔，没有惊天动地，有的只是一位基层人民警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忠诚坚守。这种凤凰涅槃般的坚守，如同乡野里茂盛的甜叶菊，默默奉献着自己的生命，吟唱着人民警察的忠诚与担当，展现着戴鹏对百姓乡亲的炽热情怀。

　　清晨，我又来到戴鹏生前的警务区曹丿。

　　枝头的小鸟，依旧唱着欢乐的歌，绿茵茵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头。远处，有几个村民忙碌的身影。

　　再过一个多月，眼前的这片甜叶菊就要采收了。如果戴鹏还在，他一定会在这片绿色的田野里劳作着，和乡亲们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

　　收获的季节，属于乡亲们，更属于他。

　　一片片月牙形的甜叶迎风摇摆，一滴滴晨露泪珠般滚落……

　　弯下身，我摘了一片甜叶，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股带着丝丝清香的甘甜浸润了口腔，沁入了肺腑。

　　我仿佛又听到G弦上那流淌的歌：

　　清莹莹的东台河水哟，

　　映着天堂的星星。

　　弯弯的月亮啊，

　　带走了我的乡愁，

　　我的誓言。

　　来生，我会再度辉煌……

　　流泪的甜叶轻轻摇，悲婉的歌声缓缓扬。我的心随着袅袅歌声，飞向了浩浩天穹。

　　2019年1月19日23点45分，戴鹏牺牲后不到8个月。随着一声啼哭，一个新的生命在东台市人民医院顺利降生了。在产房外守候了一天的东台市公安局民警和乡亲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季琳给儿子起名“戴思旭”，小名“礼礼”，意为小宝贝是她亲爱的丈夫戴鹏送给她的最珍贵礼物。

　　小礼礼躺在他父亲生前穿过的警服里，红扑扑的小脸蛋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警服上的一等功奖章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