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出了一夜思深熟虑的事情,“她得马上离开三江。”
驼子担心说:“怕很难走脱。”
“嗯?”张经纶疑惑。
“没准儿警察早盯上她啦。
因为于静茹还能张口说话……”驼子表现出对某个人的愤恨,他说,“走出三江,插翅也难!除非?”张经纶陷入沉思,驼子的话他一点也没听清,事实上他没听。
驼子的想法与自己昨夜谋划的某个细节吻合,他说句驼子立刻就能明白的话。
“老爷子那边恐怕通不过。”
沈放稍作思忖这句话的意思,看他们两人的眼睛,他豁然明白了。
老爷子——柴副市长对尚俐莉爱不释手,他向她许诺:等老伴死后,立即就娶她。
“你说呢?”张经纶忽然问。
沈放没想到张经纶会问自己。
杀?放?他忖量。
老爷子与尚俐莉的关系不能不考虑。
现在,她是警察寻找我们的一条线索,掐断它对大家是安全的,特别是对自己和驼子——两个杀手——更是安全。
他猜度驼子力主杀掉尚俐莉,有很多为自己安全着想的成分。
他晓得张经纶的脾气,他让你说你就得说,不说他就不高兴。
他说:“放她走,走得了走不了,是她的运气。
真的抓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张经纶斟酌一下,说:“我们不能留下不仁不义的骂名。”
“我们干事几次失手,都是让警察抢了先。”
沈放疑心道,“我们身边始终有双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张经纶警觉起来,问:“他是谁?”“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
沈放把他的怀疑说给他们俩听,并讲出自己的“引蛇出洞”计划。
“可以一试。”
张经纶同意道。
马爽上午十点左右接到沈放电话,说挺想她的,约她一起吃午饭。
他说:“你选地方。”
“还是你定吧!”马爽没推辞,说。
“湘香楼,你爱吃酸豆角,还有腊肉……中午十二点。”
马爽急忙叫杜大浩到她办公室,把沈放约她吃午饭的事告诉他。
“特意请你吃饭?”杜大浩觉得奇怪。
沈放深居简出,近一个月未露面,突然出现,却请马爽吃什么酸豆角、腊肉西芹。
“你别小心眼儿,不过吃顿饭么!”马爽见他一脸乌云,说,“哎,你没什么吩嘱,我得做做准备。”
“爽,你别去。”
杜大浩觉得此事雾得很,一时还思想不明白。
马爽硬是要去。
她现在已知道杀害黄宁的凶手是驼子,想通过接近沈放,从他嘴里套出驼子的下落。
除此,她没想别的,说:“我去化化妆。”
“你真的去香湘楼,我开车送你。”
杜大浩去三楼,敲开吕淼、佘凡晓的房门。
听完杜大浩的介绍,吕淼说:“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儿,一个东藏西躲数日的杀手,公开露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湘香楼地处繁华大街,对过是110的报警点,他选这地方?除非脑袋长痘。”
“请示包组。”
佘凡晓主张道。
杜大浩亲自向包俊海汇报,他说:“我觉得此事很蹊跷,他们会不会是一个阴谋,譬如探听虚实……”“我同意你的分析,躲避我们且深藏不露面的人,怎么会因请个女孩吃顿午饭而暴露自己呢?”包俊海稍作思考,说:“为保证马爽绝对安全,叫吕淼提前到达湘香楼,你们都不要跟去。”
吕淼离开红蜘蛛,以顾客身分抢在马爽前面到湘香楼,选择有利于观察的一张桌子,点菜要酒,浅斟慢饮起来,等待目标出现。
马爽化好妆,模特表演似地灿烂在杜大浩面前。
她问:“美丽吗?”杜大浩点点头。
他说:“一会儿你打车去吧,我有点急事要办。”
马爽脸上的笑纹花似地渐渐枯萎,她望望杜大浩,嘟囔道:“人家还以为你去现场保护呢。”
“的确很危险的。
爽,”他拉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说,“注意保护好自己。”
马爽迈出红蜘蛛第一步便落入监视者的视线。
她站在马路边,招手要出租车,直接到湘香楼。
在楼上楼下找一遍,不见沈放的影儿,就到楼外去等。
躲藏暗中的监视者,见马爽始终是一个人,没有尾巴什么的。
也没发现任何可疑情况,大约在午后一点左右放弃监视。
马爽一直等到下午两点,仍不见沈放的影子,愤然打车离开,回到红蜘蛛直接到顶楼去告诉杜大浩结果,推门进去,他人不在屋,她一屁股没趣味在**。
杜大浩提着几个方便盒进来,玩笑道:“**爱吃的红烧肉块很香吧?”“别幸福我啦。”
马爽差不多从他手里夺下饭盒,居然是纯正的湘菜。
“咽了一肚子口水,打打牙祭吧!”“你事先就知道我要上当?”马爽愀然作色道。
“喔唷,要大发雷霆。”
杜大浩亲自夹块酸豆角送她嘴上,她吃了,很香,笑意虫子似的满脸爬。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去赴宴。”
杜大浩在马爽香吞进饭菜后,劝她不要一意孤行而做出蠢事——寻找杀黄宁的凶手报仇,事实上身单力薄的女孩去惩罚一个全职杀手,无疑是以卵击石。
直截了当地劝止,性格刚烈的马爽恐难接受,故而采取这种迂回的谈话方式,“怎么样,不信我能猜到?”“就给你一次机会显露才华。”
“我可横溢喽!”他故意做些铺垫,“你怀着喜悦心情,乘坐的士朝约会的香湘楼驶去,满面春风……”“节省点儿你的语言吧,简捷。”
“香湘楼菜香,可你心在菜外。”
笑意逐渐从马爽脸庞消失,她误解了他,说“你不该那么小心眼儿,其实我和沈……”“爽,”他打断她的话,说:“你去见他为的是打探驼子情况,爽,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么危险吗?驼子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一旦知道你找他报仇,他会放过你吗?”他坐近她的身边,说,“停止吧,警方早晚要逮住他的,相信我的话。”
“可是到今天驼子还逍遥法外。”
“还没完全掌握到他杀人证据。
但是他最终难逃法网!”红蜘蛛三楼的一间客房里,吕淼吃着方便面。
他说:“他果真没出现。”
“设想一下,兴师动众地跟着她,暴露的不仅是马爽,而且我们一大串。”
佘凡晓自己也泡了一盒方便面,他中午也没吃饭。
“扶贫吧!凡晓。”
吕淼端起佘凡晓的方便面狼吞起来。
70漆黑的夜晚同胡克艰逃走的消息一起来到枣林街,专案组那时刚刚部署完对沈放、驼子的追踪,大家正走出小会议室,包俊海一边接电话,一边招手让他们全都回来。
“是,我们马上研究……”包俊海瞧瞧重新坐下来的专案组成员,他说,“我们行动计划要改变。
胡克艰跑了。”
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胡克艰逃走消息传来,大家都为之愕然。
田丰眉头紧锁。
他打破沉静,说:“这个时候他跑了,给我们工作增添新的压力。”
是啊,追踪“蓝雀”团伙两名干将的关头,出现胡克艰逃走的异常情况,形势变得异常严峻。
“倪厅长提示我们,胡克艰可能要潜回三江。”
包俊海说,他推想:逃脱不去外地而回三江,明摆着不是为藏身。
那他要干什么呢?帮助‘蓝雀’做最后的挣扎?“垂死挣扎。”
田丰看见一个凶悍的杀手飘飘走来,“破釜沉舟!”“当然,三江情况他熟悉,便于长期潜伏。”
包俊海说,他望眼窗外,语调儿沉沉地说,“来者不善啊。”
胡克艰今天从监视下逃脱。
夜幕低垂时分,他乘坐一辆出租车驶进三江郊区,然后换乘市区出租车,直接去了一条他认为安全的街。
在街上打了电话,很快沈放开车来接他,他们没有去蓝狐养殖场,而是去了沈放一直藏身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