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都算风平浪静,顾凉城的父亲也没来过,陆菲菲也是认真教书,王谦陷入紧张的学习模式,徐泽伦消失了两天,终是来上课了,只是跟他变得很陌生。
两人交流很少,第九中文网偶尔借下笔,王谦有不懂的地方也问他,因为考试临近,班主任每天都在讲台上唐僧念经一样念考试,考试!同学们,火烧眉毛了啊,要攒劲啊!
连季昀都滚回学校开始学习,不过他是真红了,不少同学都围着他签名,王谦没有计较他骗他的事情,毕竟顾凉城那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很可能季昀也是被迫的。
一切都像是很恬静的样子,又好像哪里没有对,就像越来越冷的天气,仿佛在运量一场肆意爆发的风雪,来时那一瞬间,能摧毁整个世界似的。
究竟是哪里没对呢?
王谦站在校门口,抱着书包,呆呆地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心底腾起一丝冷意。
熟悉校门口,少了一到熟悉的风景线。
哦,终于明白了,是顾凉城没来接他!
他来接他的时间从顾父出现那天起,就变得少了起来,开始他还会打电话过来提醒,说宝贝儿,我有事,来不了,你自己打车回家。
现在索性电话也不打了。
王谦掏出电话,看了眼时间,已经等他等了大半个小时,没有电话,没有短信,默默陪伴他的,只有漫天飞舞冰冷的雪花。
他想打过去问问,他今天会不会来,明知道他不会来了,心底却又抱着一点点侥幸心理。
指尖按在信息栏,默默打下几个字:今天来接我吗?
打完又删除,改成:今晚回家吗?
雪风灌进他送的那条围巾,冷出一个寒颤,蓦然才记起,他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回家了!
最终那条短信也没发出去,而是独自抱住书包,艰涩地挪动步子,朝雪深处走去。
他说过,他会想办法,他相信他,他肯定是在想办法。
可是这个样子几天几夜的不联系,再强大的心脏,都抵不过如此冷漠的疏离。
王谦思绪乱成一团团的麻,想在漫天大雪中,寻找那抹突然失去的身影,又记起他们在雪下的那次深吻,像是就在刚才发生的一样映响深刻。
可是茫然的寻了几条街,街上全是匆匆赶路的行人,不可能会有顾凉城!
他不可能闲到在这么大的雪天在街头漫步。
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总是站在他仰望不到的高处,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做着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甚至连他公司是做什么的都不知,更别说他家里有多少人,有没有兄弟姐妹,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人,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生活,又毫无征兆地离开。
或许某一天,他会像来时那般,消失得突然,突然到一干二净。
那他要去哪里才能找得他呢?
又或者,有没有勇气去找他呢?
毕竟,他连他父亲的名字都没告诉过他……
雪更大了,大片大片的,鹅毛一样,雪意好深啊,又好冷啊,他的眼睛一样……
少年不知不觉白了头,青丝全是冰莹的雪花,连肩头都铺上厚厚的一层白绒。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面前是一栋大大的玻璃楼,楼上楼下都挂着晶亮奢华的水晶吊灯,每盏灯下都隔开一小片空间,男女成双地坐在里面惬意喝酒,享用美食,就像水晶雕刻的海市蜃楼。
是家很浪漫的西餐厅,里面应该很暖吧?
那个熟悉的男人,有一头显眼烟灰色半指长碎发的男人,像是失踪了很久的男人,他脱下了外套,就坐在二楼临窗的座位,目意幽深地注视着对面的女孩!
女孩很美,不是陆菲菲那种清纯可爱,也不是叶米那种野蛮性感,而是和顾凉城一样,有一头烟灰的发,模样亦是清晰脱俗,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优雅。
此时不知顾凉城说了什么,她望着他盈盈的笑,一头烟灰色长发都在微微颤抖,花枝招展的!
突然就记起,他父亲说几个血统纯正的女孩。
突然就记起,他俩去狼人医院时,顾凉城有说过,黑发在狼族中,是层次最低的,他们连自己的气息都藏匿不好,所以会经常受伤。
王谦有一头黑发,乌黑如青丝般柔软,此时虽然被落雪染白,却没藏匿住气息。
像是有一万只锋利的箭,从哪里直射而来,全部扎到他身上,心上,伤得体无完肤,透了心的痛。
又冷。
也许他只是在应付呢,也许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吃个饭呢,可是他们看上去好般配啊,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像云端成双的仙子。
而自己,卑微得不过一只蝼蚁,府在他脚下瞻仰他的英姿,被他的一言一行牵扯得患得患失。
不知站了多久,连眉毛眼睫都染成白色,明知不可以再看下去,脚步却生根似的,无法挪移半寸。
直到楼上的女孩发现了异样,朝楼下指了指,对顾凉城亲柔地说:“城,你看那个人,好奇怪,这么大雪还站在哪里,他是不是傻啊?”
顾凉城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下去,看到一个背着书包,被雪结成冰雕的人。
一定很冷吧?
那么大的雪,他站在霓虹笼罩不到的阴影处,目光空洞洞地望着楼上,像是在责备,又像是极度的失望,对他或者他深深地失望。
那种失去灵魂的落寞,即使看不清,也能感觉得到!
呼吸没由来一窒,他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对女孩出于礼貌的说了声:“抱歉,失陪一下。”
就匆忙冲下楼!
王谦在目光撞上他的那一刻,就逃跑了。
他没头没脑地冲进一条巷子,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喘气,任由白色迷雾在雪花中弥漫,侧头悄悄偷瞄了一眼西餐厅楼下,冲出来一脸慌神的顾凉城,像是见了鬼,赶紧把头缩回,平息呼吸后,朝巷子深处跑去。
顾凉城是真慌了。
王谦肯定在哪里站了很久,雪地上落下两枚深深的脚印,急忙掏出电话打给他,可是一连打了两个,他都没接,再打就是关机了。
他现在是真急了,沿着那两枚脚印追出几步,却被不停飘落的大雪抹去痕迹,他根本不知道他朝那边跑了。
“王谦!”
拉长嗓子对着漫天大雪大喊几声,回答他的只有匆匆行人好奇的目光,以及呼呼而过的雪风。
女孩抱着他的外套跟着追下楼,见他着急的模样,一脸茫然:“城,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吗?”
没错,她就是顾凉城的相亲对象,也听说过他包养小男人的花边新闻,不过她要的顾太太的头衔,狼族继承人的夫人,其他对她根本不重要!
他喜不喜欢自己,包不包养男人,或者女人,对她来说,都无关痛痒,她只需要这个身份!
可是真真接触到顾凉城时,她是真的心动了!
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种深深吸引她的气息,连一个眼神,一抬眸,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心扉。
所以看着他为别人着急,慌成那幅模样,心底亦隐隐不安起来。
“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抱歉,今天就不能陪你了,还希望你别向我父亲提这件事,明天我会补偿你的!”
他对女孩淡定从容地说完这些话,接过她手上的外套,独自开车回了别墅。
女孩肠子都悔青,为什么要告诉他楼下站着一个奇怪的人?可是不告诉他,又找不到共同的话题,连说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这个男人好难应付……
……
顾凉城打开别墅大门,整个别墅没开灯,冷冷清清的,“谦谦!”
他唤了声,根本没有人回答!
又不死心,楼上楼下的找了一圈,哪里有王谦回来过的痕迹,只能拼命给他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的语音提示。
心莫名慌得不像话,脑子跳出一个尖锐不停重复的声音:你弄丢他了,你弄丢他了……
男人抱着头,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瘫倒在沙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又摸出手机给他发短信:谦谦,我是有原因的,你回来!
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你在哪里?
你给我回来!
十分钟,我要是见不到人,有你好看的!
谦谦,宝贝儿,你回来,你听我解释……
宝贝儿,求求你,回来好吗?
可是每一条短信都像石沉大海,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顾凉城整个人都不好受了,只能打电话让谢源去调那条街的监控!
……
王谦在狭窄的巷子越跑越远,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突然脚下一个趔趄,猛然跌倒在雪地里,头重重撞到水泥墙上,痛得他倒吸凉气,大脑跟着一阵眩晕,有湿湿的**沁出,小手贴上去摸了摸,竟然摸下来一手血!
触目惊心的!
手机也不争气地从口袋摔出,“啪!”一下,一起撞到墙上,屏幕摔得粉碎!
刚好顾凉城打来电话,他本是想接来着,可是屏幕根本划不动了,而且电量也在报警,最终在他打进来第二个电话时,滴一声,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