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五岁·三色堇·弥坚
【引言】
在你的生命里,
有没有这样一个男孩子?
你遇到麻烦,
他会第一个冲锋陷阵;
你伤心哭泣,
他会第一个递来手帕;
无论你怎么闹,
他始终微笑以待;
无论你走多远,
一回头他永远在。
他温柔又善良,
万般优秀却从不跋扈。
如果你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男孩,
请你一定要珍惜。
万人追不如一人疼。
最珍贵的感情从来不用捧在手心。
他是荒芜刻薄的青春岁月里最熨帖的存在。
01 【陪伴胜过千言万语。】
轩宁高中的教学楼天台上。
风很大,像是从黑洞里突然吹过来的大风,带着锋利的悲伤的气息,大到几乎要将天上所有的云都吹散了,同时也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商言汐一个人蹲在天台角落,背靠着冰凉坚硬的墙壁,风吹起她的黑色马尾和凌乱的刘海儿,她抱着自己瘦削的身子,只觉得很冷。
冰川世纪般的寒冷。
她的眼泪不停歇地流着,濡湿了她美好纯净的小脸。
头顶骤然飞过一只羽毛丰满的大鸟,留下一声尖锐的鸟叫声,还有一片毛茸茸的绒羽,在空气里硬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来。
浸满了咸湿眼泪的脸暴露在风中,被吹得冰凉,那一巴掌的疼痛更加明显,像被撕裂了的含羞草,缓慢的,来回的,灼人的,煎熬的痛。
父亲太可恶了,竟然动手打她。
那只墨鱼,他迟早会有报应的。
她没错,她没错,她绝对不会道歉。
“妈,我好想你。”
商言汐边一个人哭着,边乱七八糟地念叨着。
她的白色衬衫和校服裙摆都在风中凌乱地鼓胀,像要展开翅膀飞翔,但又还缺少一些力气,有无助感,让人无端生怜。
她以为她会这样一直哭下去,哭到不想哭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回教室,跟她的那三个姐妹强装笑笑说没事。
但,眼前突然出现一方手帕,抓着手帕的是一只修长白皙、如玉般精美绝伦的手。
是谁?
谁来了?
商言汐情不自禁地抬起了头。
大片大片的白光猛地像潮汐般涌入她的眼帘,还隐隐带着钻石的晶莹亮泽,瞬间照亮她灰暗的脸庞和天空,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本能地用十指去挡。
那些明晃晃的光线就被她的十指割裂了,但每一条指缝里,都好像有一张俊美异常的脸,带着盛世繁花的惊艳微笑,闪烁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光芒,如同漫画里隆重登场的男主角,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多年以后,商言汐回忆起这幅与蔚蓝重逢的场景,确定他真的是踩着白光而来的少年,他是一个天生的发光体,他出现的地方都是光源的入口,他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哗啦啦”的所有光线就会争先涌进来,再深再大的黑暗都能够穿透、照亮。
他是从天而降的来拯救她的英雄。
他有一张梨花一样干净的脸。洁白,柔软,带着无尽的暖意。
他微笑着,温柔如水地对她说:“别哭了,给你手帕。”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很淡很轻,宛若织在空气里的轻纱,将所有的白色花朵,所有的风景,笼罩出一片氤氲。
天空。
云朵。
风声。
耳边嘶磨的艾草。
泪痕未干的少女。
身上带着淡淡清甜香的少年。
朝着一个方向闪动的光线,光线里能隐约看到飞舞的微尘。
这个简单的场景,是渺小又伟大的存在。
美好得让人叹息。
“蔚、蔚蓝?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考上了北京最好的高中去北京读书了吗?”商言汐接过少年手中白净的手帕,收住眼泪,用手帕毫不淑女地放肆擦擦擦,连着鼻涕一起擦。
嗯,没错,眼前俊美到发光的少年名叫蔚蓝,是跟商言汐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俩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
在商言汐所认识的所有男生里,颜值能够与墨离处于同一级别的,应该就只有蔚蓝了,但这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和气质。
“你老是闯祸,我不放心你,所以还是转学回了长沙,转到了你们学校你们班。我的猜测果真没错,你又闯祸了。”蔚蓝带着一丝宠溺地对商言汐笑道。
他带笑的眼睛似一块剔透的琥珀,拥住里面小小的商言汐。
在商言汐的记忆里,蔚蓝永远都是微笑着的,他的笑不浓烈,但细腻绵长,仿佛能够抽出丝来,温暖得如同春日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带着宁静安逸之气,绝不会灼伤人,在这个喧嚣浮躁的世界里优雅静好,慢慢氤开。
“什么呀?你干吗要转学?”商言汐很是震惊,“那么好的学校,别人想考也考不上那里呢。你在北京多好啊,那样我有空时就可以去北京看你,顺便去游游故宫、吃吃糖葫芦和北京烤鸭什么的,蹭吃蹭喝蹭旅游什么的。现在我的计划全泡汤啦。”
“现在我就算回来了,如果你想去北京,等放假时我还是可以带你去啊。”蔚蓝微笑着说。
“那不一样。”商言汐转过身,继续用手帕擦眼睛和脸,现在没哭了,快擦干了。
“你不高兴我回来?”蔚蓝绕到她面前,“我本以为我回来你会惊喜呢,没想到是‘惊悲’啊。”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你回来,我谈不上惊喜,但也谈不上‘惊悲’啦。”商言汐有点没心没肺地说道。
“你这样,我很伤心哦,好歹我们也是认识了15年的青梅竹马,就算装,你也应该装高兴一点嘛。”蔚蓝佯装伤心地说道。
“哈哈,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啊,我不喜欢装,如果看到一个女生很作,我就想一巴掌拍过去。你如果喜欢装的女生,那你可以从你的追求者名单里去挑选,应该可以挑出一大把的。”商言汐说道。
“言汐,你别策我了,你知道那些追求者我都不喜欢。”蔚蓝看着商言汐说。(注:策是长沙方言,有劝说、煽乎、忽悠之意)
“好,不喜欢挺好的,老师说了不准早恋,你现在才读高中就别想这个问题了,等你上了大学再说。还有,我要纠正一下你刚刚说的一点:我没有闯祸,这次不是我闯祸,是别人欺负我。”商言汐说。
“是谁敢欺负我们商大小姐?你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蔚蓝说。
“一个叫墨离的,一条臭墨鱼。因为我无意中撞见了他的一个秘密,他生怕我把秘密说出去,就抢了我的手表,说要扣押三年,那块表是我妈送我的很重要的纪念物,你说我怎么可能让他押三年?那条死墨鱼真的太可恶了。”
“嗯,那个人确实太坏了。这块手表绝对不能押在他手里。”蔚蓝说。
“是的。还有我爸,他根本不理解我,不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站在墨离那边,一定要我跟那个叫墨离的道歉,我也是气不过才顶撞了他一句,他就打了我一巴掌,真的好痛。”商言汐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那边脸,那个场景历历在目,她越想越难过。
“言汐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爸肯定不是真心想打你的,他也是情绪太过于激动,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他打完之后一定很后悔的。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蔚蓝凑近她,想用自己修长的手轻轻去碰一下她被打的左脸,被商言汐躲了开来:“痛,别碰。”
蔚蓝只得作罢,摊开手来:“好,我不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啊,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好。”商言汐点头。因为刚才跟蔚蓝的一番倾诉,她现在觉得舒服多了。
很快,蔚蓝就回来了,手里除了两瓶鲜橙汁饮料,还有一包冰块、一条毛巾。
“我知道饮料你是给我喝的,但冰块和毛巾是拿来干吗的?”商言汐拿过一瓶饮料,揭开盖子咕隆隆喝了一大口,盯着蔚蓝手里的冰块问道。
“给你敷脸的,怕你这么漂亮的脸蛋会肿啊。”蔚蓝说着,用毛巾将冰块包得精精致致的,小心翼翼地贴到商言汐的左脸上。
商言汐躲开:“不要啦,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的,脸不会肿的,过几天就好啦。”
“听话。”蔚蓝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固定住。他温暖又坚定的关切眼神,让商言汐没办法再拒绝,只是嘀咕:“你这样给我敷脸,我要怎么喝饮料嘛?这饮料可是瓶装的。我口渴呢。”
蔚蓝微笑,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变出一根吸管来,插进商言汐的鲜橙汁瓶口:“喏,用吸管喝。”
“哈,你想得还挺周到的嘛。”商言汐笑了。坐在学校天台上抓着饮料瓶大吸一口,大叫:“爽。”
好像所有的不快和忧愁都随着甜香的鲜橙汁吸进喉管,抵达胃部,被胃液稀释,消化掉,或者随着汗液排解掉了。
蔚蓝轻柔地挨着商言汐坐下,侧过身抓着冰块帮商言汐敷脸,温柔地微笑注视着她。
那样长久地温柔地注视。尽管商言汐没有看他。
有细小的光晕蔼蔼地落在他光洁的额上,越过他漂亮的瞳孔抵达一片终年不化的苍茫大雾。
他们在教学楼天台上坐了很久。
无限漫长时光里的温柔。
无限温柔里的漫长时光。
真希望永远都这样,蔚蓝想。
末了,蔚蓝低低对商言汐说:“言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手表夺回来的。”
02 【能坚持的时候千万别轻易放手,失去了就去让自己变得更好。】
星期五下午的体育馆,有很多同学走了进去,女生一律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格子短裙,胸前系着漂亮的蝴蝶结领结,男生一律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淡蓝色的长裤,胸前系着长长的蓝色领带。这是轩宁高中的初秋校服之一,如果冷,外面还有淡蓝色的针织毛衣可以套。
年轻鲜活的身影像一尾尾鱼儿一样灵巧地游入大门,青春的笑脸让蓝天白云都黯然失色,站在高楼上俯视,很是壮丽。
接下来是跆拳道课,这天是高一(4)班和高一(5)班一起上,同学们都开始在体育馆的更衣室里换跆拳道服,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跆拳道课,有些去的早的动作快的,已经换好了,走出更衣室,在跆拳道场地内摩拳擦掌,舒活筋骨,跃跃欲试。
男生更衣室里。
墨离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打开柜门,然后面无表情地一粒粒解开自己的校服衬衫扣子脱下衬衫。
瞬间,他近乎完美、青春修长又带着肌肉的俊美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犹如古希腊的雕塑,让空气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他的肤质似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熠熠生辉,身形是黄金比例切割的,宽肩窄腰,如刀削剑刻般的帅气挺拔,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看来平时经常锻炼,标准的小鲜肉。
他每动一下,身体线条都很迷人,青春逼人的气息贯穿在身体内外,仿佛还可以看到骨骼和肌肉在放肆地成长中,节节拔高,完全可以想象到成年之后的这具身体会有多么的诱人。
男生的十五岁,好像能听得到长个子时“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不是简单的身体,是上等的艺术品,倘若女生们看了,定是面红耳赤地要流鼻血了。
“哟,身材不错哦!”蔚蓝提着书包微笑着走过来,朝墨离光着的上身迅速扫了一眼,说道。
墨离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又扭过头去,面不改色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拿柜子中的跆拳道服。他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年,气质和外貌都不输给他的少年,这一届中应该是没有的,他难道是新转来的吗?
“喂,同学,你找谁?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墨离又忍不住转头看向蔚蓝,声音冰冷。
蔚蓝微笑着,没有立即回复墨离,他停在与墨离相邻的一个储物柜前,把书包放下,很麻利地用钥匙打开柜门,开始优雅地脱衣服。
同样是绝美得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身体,白皙光洁的皮肤,青春动人的线条,身如玉树,玲珑剔透,光一个背部就足以销魂了。
两人的区别在于,墨离的身体像雪一样冰凉、遥不可及,而蔚蓝的身体仿佛能看到阳光在上面浮动的暖意,浅浅金色,所有嶙峋的棱角都可以在此融化。
两个校草级的男神光着上身并排着在男生更衣室里换跆拳道服,这幅画面说有多养眼就有多养眼。
“我没走错地方,我是新转来的高一(5)班的蔚蓝,以后请多指教。”蔚蓝边折叠脱下来的衬衫,边微笑着对墨离说道。
“你不用请我指教,我们不同班,见面的次数应该会很少。”墨离边穿跆拳道服,边冷酷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这不,我们现在就见上了。这两节跆拳道课,是我们两个班一起上。”蔚蓝微笑着说。
墨离不再理蔚蓝,他迅速穿好跆拳道服,将换下来的校服整整齐齐地折叠好,连同书包一起放进储物柜,锁好柜门,起步就要离开,却被蔚蓝挡住了。
“墨离同学,请先别走。”蔚蓝的声音很有礼貌,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知道我的名字?”墨离不悦地抬眼看他。有种来者不善的不好预感。
“你墨离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我知道并不稀奇啊。”蔚蓝的微笑像月光一般皎洁明亮。
“少给我绕弯子了,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墨离显得极不耐烦。
“我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跟人过不去。你就不该押了商言汐的表。”蔚蓝说。
“呵,原来是想替商言汐那个臭丫头打抱不平,你是她的护花使者吗?看来你的眼光不过如此。”墨离冷笑。
“我的眼光怎么样根本用不着你来评价。你看不到别人的好,不是因为别人不好,而是因为你根本不配看到她的好。”蔚蓝的声音不大,依然平静沉稳,但每一句话都一语中的,让人无法忽视。
“也有可能是我不屑看到,”墨离继续冷笑,“在你眼里也许她是块宝,但在我眼里她什么都不是。你如果是想帮她拿回那只表,门都没有。”墨离说着,绕开蔚蓝就往外走,蔚蓝从后面抓住他的手臂,他灵敏地一个反击,两人开始打起来。
两人在男生更衣室打得难解难分,硝烟弥漫的。
蔚蓝边打边说:“那只表对于言汐来说真的意义深重,你如果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你就不应该这么欺负一个小女生。”
“意义深重?什么意义?”墨离边打边说。
“那是她母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而她的母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两人打得不相上下,蔚蓝既要防守又要反击,打得大汗淋漓,喘着气说。
这句话话音刚落,墨离就转身躲开,“嗖”地停住了手。
蔚蓝见他这样,也停下了手。
墨离有片刻的呆怔。这么听来,那个小丫头还挺可怜的。
“你说的是真的?”墨离抬眼问蔚蓝。
“你觉得我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地编造别人母亲过世这样的谎言吗?对不起,我还没有这么恶毒。”蔚蓝回答。
墨离冷静下来,他回想起商言汐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跟父亲顶撞的那一幕,她捂着被打的脸痛哭着、梨花带雨跑出去的样子,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的。
那她为什么不在他夺她表那天就直接说出这个理由?后面也一直不说。是不想让他同情吗?
他记得他第一次遇见她,她睁着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在明目张胆地偷窥他接吻,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胆肆意又厚脸皮的女生,她精力旺盛地冲他大叫大闹,她后面还很恶作剧地染红他的头发给他的脸上画乌龟,她如此任性妄为,他想着这样的女生肯定是家世优渥、活得很好、没有忧愁、恃宠而骄的大小姐,但,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了。
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怪怪的感觉,是怜惜吗?墨离分辨不清。
“手表我可以还给商言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墨离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说。
“什么条件?”蔚蓝有点惊喜,他终于松口了。
“跆拳道老师上次上课的时候说了,今天这两节课是检验上次上课的成果,会是我们高一(4)班和你们高一(5)班一对一的PK上次学的跆拳道招式。给了我们每个人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和练习。这次我跟你打,三局分胜负。如果你打赢了,手表我马上还给商言汐,但她还是必须要替我保守秘密;如果你输了,手表依然在我这里扣三年,她还是要替我保守秘密。”墨离冷若冰霜地说出了这番话。
“我答应你。”蔚蓝想了一秒钟就下了决心。但他的话音还未落,男生更衣室的门“咯吱”一声开了,另外一个声音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蔚蓝,别答应他!”
跟这个声音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一个人,是穿着跆拳道服的商言汐,这一身打扮很是清爽可人,她如玉般的脸上是满布的着急和担心。
“你干吗?你是女生,干吗跑到男生更衣室来了?”墨离吓一跳,赶紧看看自己的全身,幸好,他换好了衣服。
这时的蔚蓝也早已换好了跆拳道服,做工精细的白色跆拳道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的肌肤胜雪,身形英挺,玉树临风,超凡脱俗,颇有正义武士的风骨,帅极了。
因为他们俩博弈得太久,整个男生更衣室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他人都换好衣服出去了。
“你怕什么?你又没什么可看的。”商言汐一句话就顶得墨离像被鱼刺噎住了似的,做不得声。
墨离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皱着眉头问她:“你难道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没有!我就听到了最后这两句,我也不是故意想跑进来的,是已经开始上课了,跆拳道老师在查勤了,只有你们两个没答‘到’,说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去上课,我就说我跟你们两个熟,我去找你们,结果来找你们就看到你们俩在说话。”商言汐说。
商言汐顿了顿,把蔚蓝拉到一边,说道:“蔚蓝,你别答应他,你才从北京转学过来没多久,上周的跆拳道课你都没有上呢,你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傻丫头,我在北京上体育课的时候也有学跆拳道呢,而且北京那所高中的跆拳道课教学质量比这边还好,另外,你前几天不是教了我你们上周学的跆拳道课内容吗?我事后也温习了练习了几遍。我没问题的,你别担心了。”蔚蓝冲着商言汐温柔微笑,摸了摸她的头说。
“我还是担心,担心得胃疼。”商言汐看了一眼墨离,他是门门成绩都第一的全优生,怎么看怎么厉害,虽然蔚蓝的成绩也很好,初中就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著名高中,但蔚蓝那么善良,墨离一看就是出招狠辣、手下不留情的那种性格,蔚蓝真的能打过他吗?
“你担心也没用,他已经答应我了。”墨离走过来,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说道。
“都是你,你这条臭墨鱼,全是你出的馊主意。”商言汐瞪他。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这个馊主意,你连一丁点拿回手表的希望都没有,但现在,你有了五成的希望。”墨离板着一张千年不化的扑克脸说。
“嚯,你以为你是救世主是吧?大言不惭,死不要脸。你要知道这只手表本来就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商言汐冲着他的耳朵大叫。
“你小声一点会死吗?”墨离急速弹跳开,捂着耳朵痛苦地皱眉。这个丫头,真是颠覆了他对女生的认知。
“会死!”商言汐继续顶他。墨离真是服了她。
他转移话题,看着他们俩无比冷漠地说道:
“不PK也可以,如果不PK我没有任何损失。我好心给你们一个能拿回手表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不能怪我了。我也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要去上课了,再见。”
他说完就迈开步子要走,蔚蓝的声音喊住了他:
“我PK!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言汐的思想工作。”
墨离收住步子,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转身。
“言汐,你要相信我,”蔚蓝轻柔地握住商言汐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睛无比真诚地说道,“为了你,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我一定会赢的,你会站在旁边替我加油的,对吗?”
“这个……我……我……”商言汐好纠结,她一面很担心蔚蓝会冒险,担心蔚蓝不但会输有可能还会被墨离打伤,一面又很想拿回那只手表。
“好、好吧,我相信你。我当然会为你加油的。”最终,商言汐还是选择了相信蔚蓝。
“你一定要小心,墨离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商言汐对蔚蓝千叮咛万嘱咐的。
“嗯,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蔚蓝点头。
“别把我说得那么恐怖,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我会对蔚蓝温柔以待的。”墨离背朝着他们说出这句话,就大踏步地走出了男生更衣室。
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阵很淡却存在感极强的薰衣草香,像会上瘾的毒,冷冽到让商言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03 【青春最是嚣张,爱一双鞋就早出晚归把它穿旧,爱一个人就不言不语为她打架。】
他们三个走到跆拳道课堂的场地上,按位置盘腿坐在地上。
高一4班和高一5班的同学们都早已穿着一色道服整齐地围坐在四周,中间腾出一块很大的长方形的空地,那是老师上课、操练和学生PK的区域。
商言汐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扭过头,但是那道目光在她转头的时候急速闪去,她知道是那个叫筱柔的女生,后面打听得知她姓慕,全名慕筱柔,是墨离不公开的女朋友,她也是高一(4)班的,跟墨离同班。
“现在开始上课。同学们好。”穿着跆拳道服的老师站在场地中央,中气十足地跟四周的同学们说。
“老师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喊。
“上周上课我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吧?这两节课检验上次上课的成果,你们一对一的PK上周学的跆拳道招式。每个人都给我好好比,每个人的表现我都会计分的,每场比试都有三局。我会一个个喊同学上来PK,至于PK的对手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让你们自己定,但绝对不能弃权,每个人都要比,弃权的就是0分。现在,请高一(4)班的墨离同学出列,走到我所在的场地中央来。”跆拳道老师说。
“是,老师。”墨离迅速出列,笔挺地走到了中央,冷傲英俊的模样和巨大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他好帅哦,穿上跆拳道服更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啊。”四周有一堆的女生在小声地花痴。慕筱柔美丽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不悦,他是她的男朋友,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
“你们有谁敢挑战墨离同学的?上来。”跆拳道老师说。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大家都把头低得很低,只差没像乌龟一样把头缩进壳里去了。谁敢挑战他啊?他初中时就获得过跆拳道冠军,招招狠厉,一脚就可以把人踢晕的那种,谁挑战他就是谁找死。
“我来。”蔚蓝举手,从容自若地走到场地中央。
他和墨离对视,彼此心照不宣。这是他们俩刚刚在男生更衣室达成的约定。
“哇噻,这位转校生也好帅哦,跟墨离的颜值有的一拼耶。”周围有女生窃窃私语。
“你们俩准备好了。五、四、三、二、一,嘘——”哨声响起,PK开始。
“呀——!”
墨离腾空而起,一双强劲有力的腿挟着破空的风声向蔚蓝飞踢而去。
“啊——!”
蔚蓝的喊声也随着他的长腿飞踢了出去,那腿风也是雷霆万钧的。
围坐着在四周观战的同学们都看呆了,这两个人都太厉害了,都是跆拳道高手。
前踢!横踢!
下劈!上踢!
侧踢!后踢!
后旋!前摆!
双飞!旋风踢!
这些最基本的跆拳道腿法都用上了。
漫天是凌厉的巨大风声,窗户玻璃和门都仿佛被震得隐隐作响,两双闪电般的腿影在空中交错打斗,看得大家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更精彩的是,这两个人的打斗还用了以基本腿法为基础而演变的各种组合腿法,还有各种特技腿法,比如腾空180度侧踢、360度腾空转身侧踢、360度腾空反轮踢等,有一些腿法是跆拳道老师都还没有教的,他们俩居然都会,让在旁边观战的老师也很惊诧。
“我只让你们俩用上周学的招式打,别打过了!”老师在边上喊,但场面显然已经无法控制。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精彩的画面,这应该是轩宁高中本学期来最精彩、最激烈的一场跆拳道较量了。
在边上看着的同学中,数商言汐最紧张,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力地抓着,都快要把裤子给抓破了,额头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她真的很担心蔚蓝;相反的,慕筱柔倒是显得平静很多,她太了解墨离了,她相信他会赢。
“蔚蓝,加油!”商言汐大喊,她的三姐妹也马上跟着她一起喊。
“墨离,加油!”那边,慕筱柔也喊出了声。
很快,加油声变成两派,高一(5)班的是蔚蓝那派,高一(4)班的是墨离那派。
“第一局,墨离胜。”每打完一局,跆拳道老师铁面无私地宣布结果。
“第二局,蔚蓝胜。”
这个时候,汗水已经浸湿了墨离和蔚蓝的道服,青春的有力的身体在道服下若隐若现,又性感又养眼,他们英气勃发的脸被汗水映得发亮,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瘀青,嘴角都带着血,两人都被对方打伤了,但眼睛里像燃烧着火焰一样越来越灼亮,斗志依然昂扬。
最后一局墨离的出招更加干脆凌厉,进攻得异常猛烈,快狠准,毫不吝惜体力,出腿虎虎生风,他的身体素质、腿部力量和速度确实很好,几乎是天生的跆拳道苗子,如果他有志在跆拳道界发展一定会脱颖而出。
蔚蓝开始感觉到应对吃力,墨离是他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最强大的一个对手,前面两局已经耗损了他的很多体力,汗水湿透他身上的道服,仿佛整个人泡在水中一样,每一次出腿变得越来越吃力,每打一下,脸上、头发上、衣服上的汗水都会像细碎的珍珠飞溅开来。
蔚蓝的每一次进攻墨离都能避开,墨离似乎开始猜到了蔚蓝的出腿方式,但墨离的进攻,蔚蓝好几次被踢中了。墨离用了更厉害的招数和反攻,蔚蓝开始越来越摸不透墨离的出招。
蔚蓝使尽浑身气力飞身直踢,却又一次踢了个空,重重落下来,那力量反噬在他自己身上,一阵血气翻涌。
就在这时,墨离一脚踢在他胸口的护具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进攻,他险险闪开,勉强一个回身横踢才将墨离这轮凌厉的反攻挡回去,踢到了墨离一脚。
蔚蓝感觉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他的双腿沉重得像被灌了铅,连呼吸都是火辣辣的,胸口和喉咙干涩疼痛。
“蔚蓝你承认吧,你打不过他,你的跆拳道功夫没有他到家。”蔚蓝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但,他转头看向商言汐所在的方向,她用那么期待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她是他的女神啊,他不能输!为了她,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要胜利!
其实,墨离这边也已经力气消耗得比较严重,蔚蓝也是他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劲敌之一,他也被打得大喘气,全身大汗淋漓,头脑有些眩晕了。他也在坚持,虽然他的体力和技术比蔚蓝还是稍胜一筹,但蔚蓝有他独特的长处,这么长久地打下去墨离难保不会遭遇滑铁卢,他要快一点结束这场比赛。
蔚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地喘气,在墨离漫天的腿影中,他想要看清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但他还没有看清楚,“啪!啪!”他的胸部和脸部就又受了两记猛烈的重击,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嘴里被迫吐出一口血,又苦又涩。
“蔚蓝!”众人担心惊呼,商言汐的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她“唰”地站了起来。
“淡定,淡定。你放心,蔚蓝还会站起来的。”伊娜把商言汐扯下去,让她继续坐着。
墨离以为他自己赢了,但是下一秒钟,蔚蓝又挣扎着用力站了起来,他还没有输。在跆拳道比赛中,如果将对手一招打倒,10秒钟内对手没有爬起来,比赛随即终止,如果对方在这10秒钟内爬起来了,比赛要继续。
“啊!”蔚蓝大吼一声,拼尽全力重新向墨离发起猛攻。这次他的进攻像暴风雨一样紧密没有缝隙,墨离被他重重地踢到了胸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用了更快速的一招反击,蔚蓝再一次被他击倒。
全场的同学们包括老师都看傻了眼,只是两堂课的分数而已,有必要这么拼命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跆拳道PK了,而像是一场不要命的决斗。他们当然不知道他俩所说的约定,但就算是为了一只手表,也不至于如此啊,这两人的性格,真是……
“1、2、3、4、5、6……”大家在数着秒数,看蔚蓝还能不能站起来。
“蔚蓝,加油!加油!”商言汐从位置上站起来,边喊边哭。
蔚蓝趴倒的身子开始动起来,颤抖着,挣扎着,试图用瘦削的、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撑住垫子,汗珠从他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不断落下,一滴,两滴……
“7、8、9、10!”在第10秒钟,他终于用尽全部的力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观战的人群里发出赞叹的惊呼:“啊,他终于站起来了,站起来了,蔚蓝好样的!蔚蓝真棒!简直是百折不挠啊!”
“呵,站起来了又有什么用!”墨离在心里这样想着,未等蔚蓝的飞踢到达他的面前,他一记漂亮又冷酷的360度腾空反轮踢踢中蔚蓝的头部。
“砰——!”
“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晴空中巨雷炸开,蔚蓝的身体顿时被踢得飞出几米,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地上,已经来不及想什么就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蔚蓝。”商言汐痛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眼泪似倾盆大雨,脸色惨白如纸。
“蔚蓝已经昏厥,赶紧送校医务室。大家不要慌,他会没事的。墨离和蔚蓝的三局PK,墨离以两局胜出,两人的表现都很优秀,虽然蔚蓝输了,但他百折不挠的跆拳道精神很可贵,我都打100分。”跆拳道老师这样宣布,此时,墨离已火速背着蔚蓝去了校医务室。
04 【最真的东西往往都是最简单的。】
“啪!”在校医务室,商言汐边哭边忍不住打了墨离一巴掌,“都是你,你是不是人啊,你有必要踢那么狠吗?如果蔚蓝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墨离被她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从来没有女生敢打他,她是第一个。如果不是看在她哭得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他不会饶过她的。
幸好蔚蓝没有什么大碍,在校医的救治下,蔚蓝很快苏醒了过来。
此时,校医务室就只剩下了蔚蓝、墨离和商言汐三个人。
墨离当着蔚蓝的面,把手表扔给了商言汐。
蔚蓝和商言汐都呆住了,面上无一例外地浮现惊诧。
“明明是蔚蓝输了,你为什么要把表还给我?”商言汐疑惑地问墨离。
“对,墨离,我愿赌服输,那场跆拳道比赛我败在你的手下我心服口服,当初答应的我都会做到,你大可不必这样。”蔚蓝对墨离说道,因为刚刚的那场激战,他现在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墨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向蔚蓝,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在地板上投出很长的剪影,光线忽明忽暗地透过校医务室乳白色的棉布窗帘在他的脸颊上跳跃。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这样镶在这片柔和的金黄色里,跟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他对蔚蓝说: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会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奋不顾身不惜拼命。既然是同类,应该彼此信任友好相处。”
他说完就走了,蔚蓝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光线里的俊美背影,淡淡地笑了,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听懂了他说的话?可我为什么听不明白呢?”商言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说道。
“你看你跟他,一个处女座一个水瓶座,一个性格疏离一个性格温暖,各方面都南辕北辙的,哪是什么同类呢?他真是在瞎说。”商言汐继续说道。
“嗯,有可能是在瞎说哦。”蔚蓝笑笑,不管内心怎么想,他都宠溺地顺着她的话去说。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还的手表,总之手表我们拿到了,我们想要的目的达到了,这样就可以了,不是吗?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蔚蓝看着商言汐娇美如花的脸蛋温柔如水地说道。
“嗯嗯,也对。”商言汐摸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手表,点头。
“对了,我还发现一件事情。”商言汐突然跳起来说。
“什么事情?”蔚蓝微笑着问她。
“我发现:那条墨鱼好像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呢。”商言汐说。
“嗯。”蔚蓝微笑,顺手把她垂落在面颊的一缕凌乱头发轻柔地拂开,别到她小巧精致的耳后。
窗外,十月的艳阳如水泻下。
仿佛能听见蝴蝶亲吻花朵的声音。
十五岁的商言汐此时并不知道,多年以后的故事应验了墨离的话,在爱情里他跟蔚蓝是同类,都是执着到死的那种类型。
05 【百善孝为先。对父母好一些,你想要的,岁月都会给你。】
上次商言汐欺负墨离、被教导主任抓住要其道歉写检讨的事件在蔚蓝的帮助下过去了,但商镇禹那一巴掌的阴影却还没过去,父女俩处于冷战中。
这个周末,商镇禹很难得地撂下一大堆的工作回了自己家的花园别墅。
他上二楼,小心翼翼地去敲女儿的房门:“言汐。”
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人回应他。
“言汐。”商镇禹敲着门又加大分贝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反应,他无奈地自己推开了门。
商言汐的房间是组合式的,最外面是会客厅,中间是书房,里面是衣帽间,再里面是睡房,睡房里有独立的宽大卫浴间,睡房外面还有个能晒太阳、能**秋千、摆满了奇花异草的小阳台。
整个房间有两百多平方米,普通人家一套房子一般就一百多平方米,光她的一个组合房间就比普通人家一个家的面积还要大了。
商镇禹穿过会客厅,看到了正一个人坐在书房书桌前闷头玩电脑的商言汐,她的耳朵上戴着巨大的白色高级耳机,衬得她那张青春娇美的小脸更加的小巧可人了。
其实商言汐一早就起床了,但一直没出门,早餐也是由做饭的仆人送到房间里吃的,她也听到了父亲的喊声和敲门声,只是装作没听见。
“少玩点电脑,伤眼睛。”其实不想唠叨的,但是看到女儿这样商镇禹又忍不住唠叨。
商言汐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脑,没有理他。她不是在玩游戏,她是在看心理学方面的视频讲座。
别看商言汐表面嘻哈顽劣的,爱好却比较高端,从高中起就喜欢心理学,平常多爱阅览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电影、讲座、视频之类,梦想成为一名心理师。
“言汐你看,爸爸给你买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是这次去香港出差带回来的,是你最喜欢的一个牌子。还有新鞋子。你要不要现在试试?”商镇禹几乎讨好地把大包小包的礼物呈到商言汐面前,他想补偿他之前打她的那一巴掌,但商言汐看都不看一眼。
她对父亲的怨恨,从十岁起就种下了,并不仅仅是那简单的一巴掌,只是那天那些话,那个巴掌,又把她深埋的阴霾打了出来。
气氛有丝尴尬,商镇禹感到一种无言的心痛。
他把礼物放到沙发上:“言汐,我把礼物放这里了,待会儿蔚蓝一家,还有你镇平叔叔会过来吃午饭,爸爸亲自下厨,你记得穿漂亮点出来见客。”
商言汐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看着电脑屏幕默不作声。
等父亲出去,她忍不住转过了头。
“唉。”她叹一口气,没有心思再看心理学讲座了,她把耳机摘下来,用鼠标将电脑点到关机程序,起身,去衣帽间挑衣服,挑了半天好像没挑到合适的,她想起父亲放在沙发上的那堆礼物,于是去翻,翻出一条当季最新款的名牌裙子和平底鞋,在试衣镜前换上了。
看着镜子前亭亭玉立、明丽动人的自己,商言汐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女孩子嘛,总归都是爱漂亮的。
“言汐,我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下楼?”门外有人敲门,那是蔚蓝清澈好听的声音。
“来啦。”商言汐的声音变得欢快不少,她迅速跑过去开了门。
“哇,你今天真漂亮。”蔚蓝一看到商言汐,眼里便露出惊艳。
“那是,我每天都很漂亮的。”商言汐的小尾巴翘到了天上。
“嗯嗯,是的,你每天都很漂亮,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蔚蓝的嘴巴像抹了蜜似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轮新月。
“我们下去吧。”商言汐说。
“好。”蔚蓝答。
下面客厅坐着的,有蔚蓝的父母和商言汐的叔叔商镇平。
蔚蓝家跟商家是几辈的世交了,住得也不远,平时互通来往比较多。
商镇平是商镇禹的亲弟弟,目前在商镇禹的公司规规矩矩地上班,做着商镇禹的左右臂。巨蟹座的他,跟他哥哥性格不大一样,他的个性温顺亲和、平易近人,没有商镇禹那么凌人的气势和冷漠的距离感。
“蔚叔叔好。”
“李阿姨好。”
“小叔好。”
商言汐一下楼,就热情地灿笑着跟长辈们打招呼。
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的商镇禹探出头来,看着女儿穿着自己新买的衣服和鞋子,嘴角微微上扬。女儿终归还是很善良的,不忍负了自己的意。
“哎哟,言汐,越长越漂亮了哦,而且聪明伶俐,一点都不比电视里那些小明星差。”
“镇禹你真是有福气呢,有个这么好的女儿。”
长辈们看到商言汐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
“哎呀,想当初我就想生个女儿来着的,没想到生了个男孩。我就一直想要一个像言汐这样的女儿呢。”李阿姨看着商言汐一直喜欢得不得了,慈爱地笑着说。
“生了个男孩有什么关系,蔚蓝这么听话、这么优秀,年年是全校第一,你们夫妻也是修了几世的福啊。另外,等他们俩长大了,你要蔚蓝把言汐娶了不就得了,到时候你就又多一个女儿了。”商镇平打趣道。
蔚蓝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脸红了。
商言汐拿个抱枕就冲商镇平丢了过去:“小叔你真是老不正经的,我们俩的事不用你操心!就算我以后长大了,我也不会嫁人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言汐,千万别喜欢上别的男孩哦,阿姨就只认你这个儿媳妇,蔚蓝,你要加把劲哦!”李阿姨笑着说。
“妈。”蔚蓝白皙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分。
大家这样笑着攀谈了很久,之后,午饭做好了,蔚蓝赶忙帮着商镇禹端菜摆筷。
在饭桌上,商言汐对别人都很热情,说说笑笑的,但对父亲还是没有话,与父亲也坐得很远,父女间没有互动。
李阿姨看着这种情形,边吃边说道:
“言汐,听说你跟你爸闹了点小别扭?哎哟,多大点事儿啊,父女间有什么隔夜仇呢。你爸爸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很不错的爸爸了,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带着你不容易,他是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擅表达,平常话也不是很多,他内心有很多的无奈是没法跟你讲的,你这么冰雪聪明、伶俐懂事,你一定能够体谅你父亲的心的,对吗?”
商言汐本来吃饭还吃得挺起劲的,也暂时地忘了父亲跟她之间的不快,但李阿姨这么一提,她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饭嚼在嘴里也嚼不出滋味来了。
敢情父亲今天请他们过来聚餐,就是为了来游说她的?父亲还真是煞费苦心哇。
“是啊,言汐,别生你父亲的气了,小叔知道你很乖很孝顺,你这样憋着不理你父亲,你自己心里其实更难受。”商镇平夹了一筷子商言汐爱吃的宫保鸡丁给她,对商言汐说。
“嗯,我跟我爸有时候也会有不愉快,但时间一过气一消就没事了。嘴巴难免碰到牙齿,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父子间吵架也很正常。不管谁对谁错,他永远是我爸,我也永远是他儿子,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他爱我,我也爱他,这一点我们心里也清楚。一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最亲密的。”蔚蓝说道。
商言汐一直沉默着吃饭,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好了,言汐这么聪明,她自己一定想得清楚的。爸爸是好爸爸,女儿也是好女儿。来,我以饮料代酒,祝你们父女俩永远和睦相处,每天开开心心的。”蔚叔叔举着一杯椰汁,起身,向商镇禹和商言汐说。
商镇禹和商言汐各自举起杯,起身,跟蔚叔叔碰了杯。
“也祝我们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万事如意。”蔚叔叔干了那杯椰汁后,又倒一杯,第二次举起了杯。
大家开心碰杯。
“第三杯,我们来祝‘家和万事兴’。”
“好,家和万事兴。”
饭后,蔚蓝本想请商言汐去游乐场玩的,但是伊娜的电话打了过来:“亲爱的言汐,我们去豪帝网吧上网吧,七七和润盏都去的,我们组成四人联盟去打游戏。今天星期六,明天不上课,我们可以玩得很晚的,嘿嘿嘿。”
“OK,半个小时后在豪帝网吧碰面。”商言汐答得很爽快。
“言汐,我下午没什么事情,我陪你去吧。”蔚蓝一脸温柔地看着商言汐。
“不要,别妨碍我跟我姐妹儿聚。”商言汐拒绝得很干脆。
“好吧,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打我手机。包里多带点钱啊,出门在外多带点钱会比较方便。”蔚蓝有点失望,但还是微笑嘱咐。
“蔚蓝大妈,你真啰唆。”商言汐把书包里的书倒出来,把手机和钱包装进去,边清书包边取笑他。
走到一楼门口,商言汐要去开门,蔚蓝却抓住她的手臂提醒她:“言汐,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儿?你外出上网的事情还没跟你父亲说,你总要跟他说一声,免得他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担心你。”
“好吧。”商言汐觉得蔚蓝说得有道理,她也不是故意不跟父亲说的,她急着出门,粗心忘了。
她迟疑着,有点别扭地走到客厅里正在聊天的父亲和长辈们面前,对着父亲声音不大地说道:
“咳,那个……爸,我现在去跟我的几个朋友上网,晚点回。不用等我吃晚饭。”
“好。”商镇禹惊喜地看着女儿,笑着答道。他的内心欢喜不已,女儿的心总归融化了一点。
“蔚叔叔、李阿姨、小叔,我走了啊,你们接着玩,多玩会儿,拜拜。”商言汐礼貌地一一跟他们道别。
“好,乖。再见。”长辈们回应。
蔚蓝把她送到门口,帮她开门,让她出去,之后他还想接着往下送的,却被商言汐恶声恶语地挡在了门里:“STOP!STOP!送到这里就OK了!蔚蓝同学,警告你别跟着我啊!如果你做跟屁虫,我会严重鄙视你的!”之后她就像兔子一样一溜烟地跑了。
蔚蓝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她呀,他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06 【明天和意外,我们总是猜不到哪个先来。】
这个“晚点回”就是一夜未归,商言汐、伊娜、安七七、白润盏这四人帮一起在豪帝网吧上网打游戏,打得噼里啪啦、热火朝天、昏天黑地的,完全忘了时间。
而且,最开始,他们在网吧还与人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是这样的,就是抢位子,有四个连成一排的位子本来是他们四个看中了的,整个网吧就只剩这四个位子连在一起了,他们四姐妹想坐一起,但有另外四个女生也恰巧看上了这四个位子,蛮不讲理,互不相让,于是就对撕啊,八个人在网吧干了一架。
至于这个鸡飞狗跳、硝烟弥漫、你抓我头发、我撕你衣服的混乱打架过程就不用叙述了,总之,最终,以商言汐为首的四人帮姐妹团抢位成功,那四个女生被他们打得狼狈不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
只是,在打架的过程中,安七七的头被那帮女生不知用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商言汐听到一声巨大的“啊”,安七七肥大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当时商言汐吓坏了,可没想到很快安七七就又爬了起来,精力充沛地大叫着继续投入了混乱的战斗,商言汐看她的头没出血,好像没什么事情,就以为没什么,也没留意。
战斗结束,上了一段时间的网后,坐在商言汐左边位置的安七七突然摸着自己的头跟她说:“言汐,我怎么觉得头有点疼?”
“啊,是你刚刚打架时被那个坏女生打过的地方吗?”商言汐有点担心地扭过头看着安七七。
“是啊,你帮我看看,看有没有肿?”安七七把她肥厚的蘑菇头脑袋凑过来。
“好。”商言汐抓着她的脑袋,仔细看。网吧光线并不算亮,加上安七七的头到处都是脂肪和浓密的头发,商言汐仔细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亲爱的,我怎么觉得你的脑袋哪里都是肿的?”商言汐说。
“啊!整个脑袋都肿了吗?那是不是很严重啊?”安七七吓得大声尖叫。
“不是!”商言汐摸了摸鼻子,“因为你胖,所以哪里都是肿的。”
“什么呀,你这是在变着法子嘲笑我吗?”安七七叉着腰,不服气了。
接着,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控诉全人类对胖子的歧视:
“胖有什么不好的,冬暖夏凉的。有我在的地方就有自信,衬得你们一个个都很瘦、都很自信啊;有我在的地方就不会浪费食物,甭管有多少食物我都吃得完的。吃自助餐的时候带上我,保准你吃够本。我目标大,好找,站在人群里你肯定一眼就看到我了。我是多功能人肉靠垫,靠着我多舒服。另外,我站在你旁边像一张门似的,谁敢欺负你啊,谁欺负你我就压谁,保准把他压得跟葱花肉饼似的。哈哈。”
“哈哈,听着确实不错哦,胖子原来有这么多好处啊。我爱死你啦,我的胖七七。”商言汐给了安七七一个大大的拥抱。
“其实,七七,不管你胖不胖,我都喜欢你啦,做你自己是最重要的,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之一,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刚刚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嘛,嘻嘻。”商言汐很认真地看着安七七肉嘟嘟的大饼脸说。
“我知道你刚刚是在开玩笑啦,我一点都不介意。”安七七很灿烂地笑着说。
“你的头现在还疼不疼啊,要不要上医院去看一下医生?说实在的,你要我看我真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我不是医生,不专业,总之从表面上看是没看出什么问题的。”商言汐轻轻地摸了摸安七七的头,有点担心地问道。
“现在,我感觉我的头好像不疼了。不呢,我才不上医院呢,我最怕去医院最怕打针了,看到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我就心里只发憷。我没事了,我们继续上网玩游戏吧。”安七七拉着商言汐的手说。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商言汐说。
“嗯嗯。”安七七笑着点头。
接下来,他们四个又陷入了狂热的上网打游戏中。
不知不觉,就上了一通宵。
第二天清晨,网吧安静了很多,大部分上网的都是昨夜回家了,有小部分熬夜的也支撑不住四仰八叉地倒在座位上或趴在电脑桌前或在包厢卡座的沙发里睡着了,各种千姿百态的睡相都有,看着真是大开眼界。
还有几个清醒的在动着鼠标打着键盘,发出寥寥的单调的几种声音。
网吧的清洁工已经在开始扫地清桌子了,扫地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最是清晰。
网吧此刻的光线感觉病恹恹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网吧工作人员关了不少灯的原因,但外面的天又还没有亮透,隔了灰尘厚重的玻璃窗透进来的光线更加屈指可数,犹如包在薄膜里的蛋黄液,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商言汐揉了揉熬红的眼睛,伸了伸懒腰,看着头顶的网吧天花板,突然觉得它像一块巨大的抹布搭在头上,叫人感到无端的非常压抑。
她看看旁边,伊娜和白润盏还没睡,还在坚持上网,但安七七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显然是睡着了,耳机还戴在她的耳朵上,她的电脑还开着,她的一只手里还握着鼠标。
“姐妹们,你们饿不饿啊?要不要我出去帮你们买点早餐回来?”商言汐冲着他们说道。
“言汐,别买早餐了,早餐待会儿一起出去吃吧。我要回家了呢,吃完早餐我就回去。我妈已经打了好多个电话来了。我们确实出来得太久了。”白润盏看了看他的手机说。他的声音柔细得接近女声,有点娘嘛,但听着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嗯,回去吧,早餐下机后一起出去吃。熬了一晚,玩够了,我要回去补眠了。”伊娜把耳机从她自己的耳朵上摘下来,理了理她有点乱了的漂亮卷烫长发。
“好吧,我也下机,啊,我屁股都坐麻了。”商言汐说着关了电脑。
“喂,七七,起来啦,别睡了,下机,我们要走啦。”商言汐喊旁边睡着了的安七七。
没有反应。
“喂,睡得这么死啊?起来啦!”商言汐使劲摇她,她在她的摇晃中像没骨头的无脊椎动物一样“扑通”一声滑落到了地上,到了地上她也还是一动不动,如同……如同死尸一般。
他们三个都吓坏了。
“你醒来,你醒来,七七,你别吓我。”恐惧像一只恶魔的手一样猛然间掐住了商言汐的喉咙,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到了一起,她跪到地上抱起安七七,放肆呼喊她。
没有用。商言汐颤抖着手去探安七七的鼻息。
“怎么回事?好像……好像没气了……”商言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不会吧?”伊娜和白润盏也着急地跪下来,抱住安七七,都去探安七七的鼻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两个也哭了。
“不可能,不可能,七七她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言汐,我打120叫救护车;你打给蔚蓝,我们需要人帮忙;润盏你赶紧去叫网吧的工作人员来临时急救,帮忙。”伊娜哭着说。
“好。”两个人都照做。
商言汐确实是想打给蔚蓝的,但是慌乱中却拨错了电话,拨通了墨离的电话,她口不择言地讲了一通,墨离很快就赶了过来,等看到墨离,她才发现自己打错了电话找错了人。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只能将错就错了。
120急救救护车也来了。
墨离和他们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将安七七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07 【爱是一种猝不及防,“啪”的一下击中心脏,不能预见,不能等待,亦不能准备。】
但是还是晚了,医生说:“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死了,因为头部受重击,脑溢血加精力消耗过度死亡。脑溢血,又称脑出血,它起病急骤、病情凶险,死亡率非常高。”
原来早就死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以为安七七在睡觉,他们是几个太年轻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这场死亡来得太过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这是一场致命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商言汐他们三个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几欲昏死过去。
商言汐肝肠寸断,心如刀绞,紧紧咬着嘴唇,哭得泣不成声。
剧烈的疼痛激起波纹,扩散到全身,把她的整个身体都挤扁了。
她环抱住自己,抖得像风中凌乱的树叶。
都是她的错,如果他们昨天不去网吧,如果他们不去抢位子,如果他们不跟人打架,如果安七七说头疼的时候她坚持送她去医院,如果在上网期间她密切关注她的身体变化、一旦有不对劲就马上采取措施,只要这其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成立,她就不会死了。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安七七死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商言汐痛不欲生地自责不已,她宁愿现在死的那个人是她,谁能告诉她,有没有死亡交换之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安七七才15岁啊,她才15岁,最美好的花季,她那么善良单纯可爱,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她还没有吃遍天下美食,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还没有见证过姐妹们的幸福,还没有实现她自己的梦想,什么都还没来得及。
商言汐苦涩的眼泪疯狂奔涌,流得满脸都是,滴在地上,开出一地的绝望。
她哭的时候一直都紧紧地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力地死咬着,仿佛嘴唇越痛,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她把唇都咬出了血,那些唇血跟眼泪混合流下,看着触目惊心。
墨离站在边上怔怔地看着商言汐,他从未见过如此悲伤绝望又可怜凄惨的她,那个笑得没心没肺又倔强得像头驴一样的女孩,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感受,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她喊:“别咬了!别咬你自己的嘴唇了,听到没有?”
她不听,依然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好像咬得更用力,眼泪流得更凶猛了。
墨离的心骤然涌上一股模糊的钝痛,大脑冲动之下,身体已经比意识先行,他上前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无声。
商言汐震惊得睁大双眼,松开了原本咬着自己嘴唇的牙齿。她一时间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两只手僵硬地张在半空。
这只是一个安慰之吻。
只是墨离为阻止她再咬自己的嘴唇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但这却是商言汐的初吻。
墨离的唇冰凉。
商言汐的唇带着泪水的苦涩和鲜血的咸腥。
四唇相接,恍若灵魂的力量在上面传递,一点点抚慰着商言汐崩溃的内心。
很短暂的一个吻。
却又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吻完之后的商言汐终于不再咬唇了,墨离伸开双臂抱住她,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
商言汐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吻和怀抱,那是她青春岁月里绝世无双的两个第一次,是墨离最初在她面前呈现的绝无仅有的温柔,是他将她紧紧地拉住,不让她被黑暗所吞没。
原来时间可以证明,某些表面看似薄情的人,内心有着怎样的慷慨与繁华。
原本不算很熟的两个人,因为这场变故,很多东西都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