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恶人“老虎”
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妇』女，正半爬在地上，双手却死死地抱着，一名看上去像是城管领导模样的年轻人。
在被对方拖拽着，在地上划出一溜道痕迹的同时，『妇』女正满面凄容地苦苦哀求着：“这位领导，你就发发慈悲吧，饶了我这一遭吧，回头我把管理费给您补上还不成？可不能没收我的东西啊，那可是我一家老小糊口的家什啊。”
“补上？你这臭婆娘说的是屁话么？比唱得还好听。”那个年轻人一边甩着左腿，想挣脱『妇』女的拉拽，一边面带厌恶的嘲讽起来：“撒手，你这个刁民，要不是大爷今天查出来，你会乖乖把费给我补上？别说你今天才头一次摆摊，他妈的给我放手！”
“我真是头一次出来啊，你不信可以问问大家伙，求求你就把东西还给我吧。”看着旁边几个城管毫不停留的，将旁边小吃摊的灶具就向汽车上搬去，『妇』女更加焦急起来，双手更是死死的抱着对方的大腿，苦苦地哀求着，任由对方抬腿在自己身上踢踹着。
“问他们，他们嘴里说出的话能信才见鬼呢！”轻蔑倨傲地扫了旁边一脸同情的人群，年轻人转头对着自己的手下喊了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给我把这个老家伙拉开！”
“是，头儿！”听到领导发话，本来还在忙活的几名城管，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三两步走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就把『妇』女给抓着扔到一旁。
一名面『色』萎琐的年轻城管，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带着献媚的笑容，对着先前的年轻人说到：“韩队，兄弟们不是看你正舒服着么，哪赶过来打扰你的雅兴啊。”
听到自己手下的话，那个被称为韩队的年轻人先是一愣，随机就顺着萎琐男的目光，落到了依旧在一旁哀嚎呜咽的『妇』女那高纵的胸前。看那对随着身躯扭动而颤巍巍的大凶器，韩队的喉咙也不由上下动弹了起来，此时心情异样的情况下，看向『妇』女那烟熏火燎的面容，也隐隐透『露』出几分姿『色』出来。
“可惜了一苗白菜，落到了抽水坑里。”先是装作文雅的发了一声感慨，然后韩队就没好气瞪了手下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我说小刘啊，你这个臭小子的脑壳里整天都是什么肮脏大粪啊，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
虽然受到斥责，但韩队语气之中那带着三分赞赏，三分调侃的味道，小刘却品味的清清楚楚。早就听说韩队有玩弄大龄女人的嗜好，没想到今天竟然被自己碰到了这么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能进入领导的眼里，那么就有发展的可能，想想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美好前景，小刘心头就是一阵火热，不仅没有丝毫受斥的沮丧，反而兴高采烈的答应一声，就继续把东西往车上搬了起来。
“各位领导，你们就行行好，别没收我的东西，我求求你们了！”被拉到一边的『妇』女，看着城管又开始搬自己一家子吃饭的家伙，不由赶紧连滚带爬的凑了过去，继续苦苦哀求起来。
“别对我们说这些没用的，那是我们领导，要说给我们领导说去！”将一把板凳向车上一扔，装作不经意的在『妇』女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小刘一副好心人模样，指着旁边正摆出一副威严面孔的韩队，对着『妇』女说道。
“这位领导，你大人有大量，就绕了我这一次好不好，改天……不明天……明天我就把管理费给补上还不行？”听到小刘的话，『妇』女无奈之下再次回到了韩队的跟前，一副讨好的表情，半弯着腰对着韩队又开口求情起来。
而『妇』女的姿势，让她那饱满的丰胸更是沉甸甸的摇晃了几下，看得本来就心有龌龊念头的韩队，开始眼花缭『乱』起来。恍惚之间，看着『妇』女那对噙满泪水眸子都带着几分诱『惑』和媚意。
瞬间看到『妇』女由乞丐变仙女，韩队只痒痒的心里，对于小刘的懂事暗暗赞叹一声，就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叹了口气对着『妇』女说道：“我说大嫂，不是我不讲情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今天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我对你特殊对待，那么以后还怎么去管理别人，这么吧，明天你来单位找我，把管理费和罚款补上，东西还你就是了。”
听到韩队好不容易松口，『妇』女立即心头喜气骤升，根本没有发现对方那邪意十足的眼神。但随即想到那笔高昂的罚款，刚刚舒缓的愁苦又一次爬满面容，再次开口哀求道：“谢谢领导，谢谢领导，可是……可是那罚款能不能少点，领导您就可怜可怜我，现在我实在是没有钱啊！”
心里猥琐念头转个不停，看到『妇』女一步步上钩，韩队的心里不由得意万分，其实对于成功钓到猎物，那笔普通老百姓眼里高昂的罚款，在韩队的眼里却成了最不重要的存在，但眼下却还要凭借这笔罚款继续自己的计划，而且在市场这个众目睽睽的地方，韩队也不想惹出什么是非来，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书记、县长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可不想被别人抓住什么把柄，导致大伯的晋升功亏一篑。
心里有了定计之后，韩队立即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吟』了片刻，这才对着『妇』女说道：“这个……这个……这可没有先例啊，不没收你的东西已经让我很为难了，要是对你太过通融的话，别人怎么看我啊，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完了我再虑考虑再说。”
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更何况『妇』女只是穷困却不是痴呆，所以虽然眼看着自己那一大堆家什被拉走，目光蕴涵着无法抹去的痛惜，但有了韩队的保证，想来『政府』的人是不会说话不算数的，因此『妇』女也只是心里放不下，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做出让城管感到尴尬的事情来。
虽然之前看着那个韩队的目光中透『露』出让人厌恶的邪意，谁知道转眼之间，却作出一副心藏百姓的有为举动来，事情的急转之下多少有些让林笑天感到戏剧十足。
虽然林笑天认为韩队在某些方面有些让人不耻的轻薄，但毕竟男人那个不好『色』，即使一副正经面孔的，那也是自身实力不足罢了，即使是林笑天本人，现在也和几位红颜纠葛在一起，所以对于韩队他的心里还是认为可以一用的，毕竟，对于领导来说，结果才是一切。即使『性』情上有些瑕疵，只要控制得当，不出什么大问题，也算可以原谅。
但就在这个韩队即将走上平步青云的康庄大道时，站在林笑天旁边，一个衣着打扮干净整洁的老大爷，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场中还憧憬在美好未来中的『妇』女，口中却重重的叹息一声：“又有一个良家要被韩剥皮祸害了，这日子都快没什么盼头了。”
听到老大爷的话，林笑天不由愣了起来，心思急转之间，他也有些疑『惑』，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猫腻？
站在林笑天身后的何小武，这个时候却发挥了他的作用，林笑天前后的表情变化，他都一一看在眼里，所以看到林笑天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立即快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烟抽出一根来，神态恭敬地递到了老大爷的面前：“这位大爷，晚辈是来平川做生意的，日后免不了要和这些个头头打交道，您给指点指点，这水下还有什么我看不懂的？”
出手送礼，一口外地的口音，加上神态恭敬，无形之中还把对方捧到了一个指点后辈的高度上，何小武的这一番行为，看在林笑天的眼里，凭空增添了几分肯定。之前他之所以将何小武带在身边，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放心的人手，而且何小武又有着丰富的机关经验，但现在看来，何小武绝对是林笑天一个明智的选择，起码现在『露』出的眼『色』和与人打交道的聪明手段，就值得林笑天放在身边当一个未来大将去培养。
听到何小武那异常中听的话，老大爷那满脸褶子的面庞，不由像是开了花一样，呵呵笑了一下，这才说道：“不错，后生还不错，听你的声音也知道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也不怕对你说……”
对着何小武凑过来的打火机将烟点燃之后，老人这才一副高人模样般的说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啊，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这个东西。就像眼前这个韩成功吧，虽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样子，但头顶上却有着一个韩剥皮的绰号。”
“为什么叫韩剥皮呢？”非常有眼『色』的，何小武适时的递了个话头过去，颇有几分搭台圆戏的味道在里面。
对于何小武的识趣，老人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兴致骤然升到了极点，开口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为什么叫他韩剥皮，那是因为这个韩队长呢，每次遇到有问题的没有背景的小商户，开起罚单来毫不手软，绝对是能开多高就开多高。
开了罚单之后，还将你吃饭的家伙全部没收了事，让你既没了钱也没了东西。而且啊，要想从这个韩队的手里将东西要回来，要么你老老实实的将罚款交足，要么……啧啧……”
“要么怎么？”看着老人这种要台阶要上瘾的行为，何小武到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适，乖乖地递个台阶过去。
不过何小武委曲求全之后，老人也没有让他失望，看到何小武这么尊老的份上，老人立即凑过头来，低声说了一句让林笑天和王大山同时怒气冲天的话来：“要么……要么有能让韩剥皮满意的女人也行！”
“什……什么？”听到老人的话，何小武的脸『色』也立即一变，如果不是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差点就惊叫起来，平川竟然还有这么为祸百姓的干部？难道『政府』的领导都是吃干饭的么？
但随即林笑天就想到了一个念头，也顾不上惹人怀疑，也凑了过去低声说道：“莫非这个韩剥皮有什么背景不成？”
听到林笑天的话，再看到老人那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王大山和何小武也立即反应过来，如果没有硬气的后台，光是单位里的领导恐怕就容不得他了，能在平川这么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这个韩成功的后台，起码也是个县委县『政府』里的领导。
听到林笑天和何小武差不多的口音，老人也没有追究林笑天的身份，立即伸出大拇指夸赞起来：“这个后生也不错，脑瓜子反应真快！”
听到老人的夸赞，林笑天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要是对方知道他就是即将上任的代县长，不知道是否还会有这种平常心来夸他。
没有理会老头接下来的胡吹胡擂，林笑天将目光转向了场中，对未来依旧抱着几分希望的『妇』女，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了将近一倍的女人，林笑天的目光之中满是怜悯，她要是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的话，还会不会保持现在的这份平静。
就在林笑天忍不住准备推翻之前不表『露』身份的决定，打算『插』手这件事情的时候，忽然人群的另一边传来了一个粗壮无礼的声音：“这都是怎么啦，围在这里干什么？”
随着人群的分开之后，林笑天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面目凶恶的公安走了进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随着两个态度恭敬的公安，看样子前面这个中年人还是个领导。
看到这一幕，林笑天又立即改变了之前的打算，决定再继续看下去。
而于此同时，旁边的老人却嘀咕起来：“今天还真不是个好日子，怎么牛鬼蛇神全度碰到了一起了？”
“这位又是谁？难道也是个欺压百姓的祸害？”何小武适时地『插』了一句，将林笑天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这位比韩剥皮要厉害得多了，在平川可是有着鼎鼎大名的老虎局长，是公安局的一把手。”老人包含着复杂的口气说道：“不过对于这个老虎局长，对于我们老百姓到没有韩剥皮那么大的祸害。”
“之所以叫他老虎局长，一是因为这个老虎局长名字叫王虎，二是因为要是一旦进了局子里，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犯了事，要想出来都得脱层皮。不过好歹因为他，平川的小混混才安宁了许多，但因此而受冤枉的也不少，呵呵，不过比起韩剥皮来，这头老虎还算不错。”
就在老人为三人解『惑』的时候，这个凶名顶顶的老虎局长却作出了让众人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分开人群之后，王虎皱着眉头看了看一副趾高气扬的韩成功，心里暗暗道了一声晦气，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找个由头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半弯着腰身站在韩成功身边的那个『妇』女，顿时脑海里的顾忌全都抛到了脑后，立即两三步跨了过去，冲着那个『妇』女皱着眉头低声叫道：“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王虎的话就像是在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一般，立即在周围的人群里激起一阵议论声。
“什么？那个女人竟然是那个老虎的嫂子……”
“看不出来啊，这么一个老实的女人竟然是那头凶虎的家人？”
“老虎局长的嫂子竟然出来摆地摊，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虽然前两种念头的也大有人在，但更多的却都是抱着第三种观点，将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当作是热闹来看的，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习『性』，已经沉浸到了国人的骨子里去了。
“虎……虎子啊，你……怎么过来了”看着竟然遇到了自家的小叔，王虎的嫂子不由立即尴尬起来，脸上扯出一个难看地笑容，向着王虎打了个招呼。就是不想让王虎知道，所以自己才偷偷出来摆摊，但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一幕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不说这没用的，嫂子你这是怎么一回事？韩……韩队和你……”根本没有想到旁边大车上的东西是自家嫂子的，对于韩成功那个见不得人的喜好，王虎可是一清二楚，所以看到自己嫂子和这个混蛋站在一起，王虎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两人之间有个什么不清不楚的，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嫂子的『性』情，估计王虎这个时候早就暴跳如雷了。
“吆喝，王局长，这是你嫂子啊，呵呵，闹了半天，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听着两人的话，原本还因为王虎对自己不理不睬而生气的韩成功，心里一边同样喊了一句晦气的同时，嘴里却笑呵呵的套近乎起来。
“韩队也在啊，刚没看到，恕罪啊！”斜着眼睛看了一旁装模作样的韩成功一眼，王虎装作眼睛不好使的样子，没好气的顶了对方一句，他现在还在为嫂子在担心呢，对待韩成功这尊瘟神当然没有什么好心情了。
“你这个破落户，等到大伯坐上那个位子，有你哭的时候！”心里对于王虎的讽刺暗恨不已，但韩成功的脸上却依然笑呵呵地说道：“哪里，哪里，王局当面，我哪有怪罪的胆子啊！”
“嫂子，你还没给我说呢？”对着韩成功嘴角扯动了一下，摆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之后，王虎依然对着自己嫂子不依不饶的问了起来。
说完之后一脸紧张地盯着他嫂子，生怕从嫂子的嘴里蹦出来什么让自己忍不住掏枪毙了韩成功的话来。不管多么的隐秘，只要他嫂子『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来，作为整天习惯了抽丝剥茧的王虎，绝对能从嫂子的表情和话语之间，找出一些个隐藏起来的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