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染血的钥匙鉴定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从与洞庭漓苑那边的门孔比对以及另配的钥匙比对情况来看，确实是符合的。不过从采集到的孔九九的指纹来看，由于那把钥匙之前似乎是被人处理过根本查不出丝毫痕迹，而那血液样本也掩盖了一些线索，所以并不能判断出这把便是孔九九丢失的那把。

　　然而，关键时刻那十字交叉的划痕，却证实了孔九九的猜测。

　　那是她用自己的指甲抠出来的痕迹。

　　那会儿的她，心里想的也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妲。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你是“横”来我是“竖”，缠/绵成双为一体，凑成一个“十”为后，代代相传代代承禾。

　　也许很多人都觉得她会给小家伙取名十十是为了和她自己的名字相映衬。其实，最重要的，不过是因为这句话。

　　她希望十十，是他们的后代，是他们在爱的结合下生的孩子。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带着一份期望。

　　并将这份希望一直延续下去。

　　无论是十十也好，以后可能会有的孩子也好，她都希望他们能够这般成长。

　　那会儿，她当真是天真地忘记了傅景渊对她的厌恶，天真地忘记了她根本就无法受孕，天真地忘记了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以为握住了这把钥匙，便等于握住了打开他心房的钥匙，当真是天真得可笑，愚不可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指甲划痕比对，钥匙归孔九九所有，但上头的血迹，却成为了这个案子的重点。

　　蒋沛君夜晚被袭，案犯那般明目张胆地潜入律师事务所，居然只是为了放这么一把染血的钥匙？

　　那么，是否表明他想要传达些什么讯息？会是这上面的血迹吗？

　　“这上头的血液样本还在调查中，所以暂时不能将钥匙物归原主。”咖啡馆内，汤凡奇有些抱歉地说着。

　　孔九九倒是无所谓，原本便不在意了。何况自从那次入室行凶事件后，傅景渊便命人换掉了锁。这把钥匙根本就没用了。

　　看到它，只不过是将当初自己的那份心再次呈现在眼前，从高处摔得更彻底些罢了。

　　蓦地，有个念头划过眼前：“这把钥匙上，任何人的指纹都采集不到吗？”

　　犹记得那次她被凭空出现的铁钉伤了腿倒在浴室，事后觉得不对劲警方搜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还有她收到的威胁短信，她倒在浴室中各个角度的画面，虽说照片中的人经鉴定并不是她，但那张照片上的场景，确实是他们家的浴室无疑。那会儿，有没有可能，从中做了手脚的人便是用的这把钥匙进出房门的？

　　汤凡奇喝了一口咖啡，无奈道：“看来是被人很好地做过处理，没有任何人的指纹。”看了一眼孔九九在咖啡里放那么多糖，不免多说了一句，“孔学姐，你还是改不了喝咖啡多放糖的习惯。”

　　“这都被你发现了？”笑笑，她还以为专注在所谓的钥匙上的汤凡奇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举动。

　　“上次和你去咖啡厅就发现了，事后听学长说起才知道你的一句经典人生格言。”

　　“是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人生已经够苦的了，为什么不让它甜一些呢？”

　　被这般一提醒，孔九九才想起来。

　　确实，以前的她根本就是对咖啡敬而远之。齐陌申请她的次数多了，她也不好推却，遂跟着他去咖啡厅。

　　不过每一次，她都不会忘记添上几勺糖。

　　“人生已经够苦的了，为什么不让它甜一些呢？”犹记得每次说完，齐陌申总是一脸温柔地望向她，口上虽说教着“歪理”，但是他自个儿的咖啡杯里，也会被他加入一勺糖。

　　“齐学长现在喝咖啡加糖的习惯还保持着？”感觉自己真的是多此一问，若不是保持着，汤凡奇不可能会好奇地相问，若不是他问了，齐学长根本就不会那么主动地透露出她的喜好来。

　　“是啊，以前喝咖啡是越苦越好，自从被你影响，咖啡里头不放糖的话，他基本都不会去动它。我说孔学姐，还好我不是你男友，要不然还得了，得在你的**/威下强制改变自己的喜好。”

　　一怔，心思，竟有些发散。

　　为了她而强制改变自己的喜好。

　　原来，他为了她，强制改变了自己的喜好……

　　她一直以为是她的歪理直接说服了他。原来，只是为了她这个人，所以才改变的吗？

　　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她，为了她，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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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蒋沛君的描述彻底地误导了大众，案犯并不是打中了他的脑部，而是直接

　　用电击棒将他给电晕了。

　　他那点为了博取秦薇薇同情而撒的小谎被揭露，两人之间再次恢复到冰山时期。

　　复婚一事，再次遥遥无期。

　　“我哥也真是的，要装好歹也装得像样点吧，给自己脑袋上撒点狗血，扯块白布也成啊。那么没事人一样，也难怪我嫂子会看穿了。”

　　电话另一头，蒋楠正在诉说着他哥的各种愚不可及，孔九九听得好笑，“这说明你哥是真的想要让薇薇姐瞎紧张一下，证明她对他的在意。但是他还是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让她一直紧张下去。其实这何尝不是蒋大哥的真心所在呢？只要薇薇姐一深思，她便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也就你想得深远，我嫂子在气头上，才不会那么想。哎呀我的小侄子，这还没落地便得一波三折，连爹地妈咪都要分隔异地，让他心伤啊。”

　　“得了得了，这话在薇薇姐面前哭诉去，相信以你的演技绝对可以比你哥更能获得薇薇姐同情的。”

　　跟蒋楠嘴贫了几句，孔九九这才挂断电话。

　　办公室门被敲响，孔九九说了声“请进”，一抬头，便看到沈玉走了进来。

　　永远都洋溢着青春与动力的沈玉，是她一直便羡慕的对象。那是她永远都一去不返的曾经。曾经的她也像她那般充满活力，现在的她，虽然会打闹会玩乐，却总觉得丧失了什么。

　　“miss孔，这是从齐氏购得的那块地皮开发海景房的风险评估，请你过目。”

　　一份文件被递向了她，孔九九接过，随手翻动了几页。

　　当她还是法律顾问时，沈玉一直是她的助理。兢兢业业，不是特别的有才，却也属于中等水平。尤其是在她被个大姨妈折腾地窘意不断时，问遍了格子间所有的人，都是说自己没带的，是她伸出了援手。一包护垫，稍微缓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让她每一次见她，都觉得有股子亲近感。

　　所以，她接替洛秋雨的位置升任法务部总监后，便将她提拔了起来。不再是小小的法务助理，而是法务专员，能堪当重任的法务专员。

　　很显然，事实证明她并没有看错。沈玉真的是块好苗子。每一次，她都能精准地分析出利弊，让人不由地叹服她的能力。

　　“我审核过后会再让你进行修改，如果没什么问题，便会提交上去。”

　　“好的，那我先出去忙了。”

　　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孔九九陷入柔软的椅子中，竟有些微微的失神。

　　这一刻，她想起了洛秋雨。

　　洛总监。

　　自从她的微博不知被谁动了手脚上传了洛秋雨和邱子灏做/爱的视频后，洛秋雨虽然认错态度良好，但到底也有碍傅氏声誉，直接被开除了。

　　此刻她想到的，不是洛秋雨之后的种种，而是她当时身为总监，对她暗暗的关照。以及她在法庭上，为她尽力辩护的执着样子。

　　那会儿她写的风险评估，洛秋雨总是会耐心地提出问题，并将能修改的为她修改完善，双方出现意见分歧，她会以她的方式来说服她，但绝对不会以权压人。这样的女子，其实对事情真的很负责任，即使受人威胁，也不肯轻易妥协。而是以着她的方式，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只能说，遇上了邱子灏，是她今生犯的最大的错。

　　导致了她从云端重重地摔到了淤泥。

　　而邱子灏不知检点，在办公室与人乱来，甚至还被人抓到了和云菲儿做/爱的把柄进而受人威胁，更是由衷可恨可悲。

　　沉淀了那份复杂的心思，孔九九用心将注意力集中到沈玉做的风险评估上。

　　傅氏作为房产界的龙头老大，早已垄断了国内大部分房产建设，这几年将海外市场扩大，更是赢得了广大用户群体的关注。

　　所以傅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市场的准绳，出不得半分错。尤其是对风险投资上的决策性错误，更是不容许出现。

　　这次会打算开发海景房，是傅景渊的提议。

　　其实早在他接手傅氏前，傅氏便开发了一系列海景房。

　　南海、北部湾、东海、乳山银滩、渤海、等等水域，被重点划入了范围。

　　沿着这些区域建造的海景房，热卖到了极致。

　　x市没有海，顶多算一块有水的小流域。相比于上头那些个海洋区域，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开发价值。

　　可傅景渊，却那么突兀地提出要开发海景房，且从齐氏手中快速购得那块靠近水域的地皮，就连风险评估都还没来得及做，便已经定下了一年内开发完善的目标。

　　一切都显得那般迫切，迫切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可对于别人提出的质疑，他只是回以一个轻轻淡淡的眼神，便直接让人无话可说。

　　沈玉的这份分析报告也是重点提了一下在那片区域建立海景房的弊端，销售前景，不容乐观。

　　孔九九深以为然，并没有对

　　报告作出修改，而是拿着她的那份报告走出了办公室。

　　虽然她与傅景渊在私事上有摩擦，但公归公，她好歹拿着他发的工资，也拿着他好心给她的股份分红，在重大事情的决策上，她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作出错误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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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电梯上了六十楼。

　　总裁办的一干精英，永远都是那么精力充沛。

　　让他们这等在傅氏底层工作的人，遥不可及。

　　所以这批人的工资，才会比一般员工都高。

　　tonify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瞧见她来了，忙走上前来。

　　“miss孔，傅少正和人谈事情，恐怕现在不能见您。”

　　虽说她是傅氏总裁夫人的身份早已曝光，但公归公，当着秘书小姐的面，tonify还是喊着她孔小姐，让她将单身女性的身份进行到底。

　　不用见到傅景渊，那也省下了许多麻烦。

　　自从那次在蒋楠面前故意展现出了亲密，傅景渊便如同上瘾，总会当着小家伙的面和她秀亲密。

　　碍于小家伙，她只得配合着。若是之前追他那会儿，想必她早已高兴得不知天南地北了，可如今，她的心里头竟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对于他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她真的是有些无奈。

　　可仔细想想，她也释然了。

　　傅景渊对于十十，似乎有种格外的亲近感。当初他知道十十的存在让她将他接回家，他便对十十处处照顾。

　　往常会和她闹冷战或者夜不归宿的现象，也随着十十的入住而减少了，更甚至常常在小家伙面前与她笑闹。

　　所以，这一次他依旧在小家伙面前展现与她的亲密，她真的无法多说什么。

　　以前是他配合了她秀亲密，让小家伙心里头没有阴影。如今，是她配合他，仿佛一切，都该是理所当然。欠了的，总归要还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将这份报告交给傅少吧。这是我们法务部专员针对于这次傅少投资建设海景房的风险评估，希望傅少能够仔细地看上一看。”

　　将手中的报告递向tonify，孔九九也放弃了亲自游说的打算。反正其中利弊这份报告上都已经写得很详细。若是傅景渊真的具有投资商的眼光，那便该知道取舍，做出有利于傅氏发展的决策来。

　　tonify却没有接，手端了端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有些莫可奈何：“这种事还是miss孔亲自去的好。傅少早就有过指令，凡是miss孔提交的文件，都得让您亲自送去给他过目。”

　　傅氏什么时候出现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了？

　　孔九九突地有些后悔起来，这种事，她干嘛非得亲自上来一趟，给自己心里头添堵呢？早知道便该让其他人上来，或者让沈玉亲自上来一趟。她这个总监，做得是事必躬亲，虽然请假的次数也多，但从尽职的态度上来看，也算是不亚于洛秋雨了。

　　心里头默默以此安慰着自己，坐在办公室外的椅子上良久，却不见里头有任何动静。

　　对着陪她等在一旁的tonify道：“怎么这么久？他的行程不是一向都有安排的吗？你居然给他排了这么久的会客时间？”

　　tonify也显得很无辜：“临时出了岔子，这个人当真是意外，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完，居然还拿出随身携带的pda，翻找出行程记录。

　　被他此举弄得有些失神，孔九九想起，以前的自己和tonify之间沟通最多的，便是傅景渊的行程问题了。

　　三不五时地，她便会从tonify这里得到傅景渊的行程表。

　　那会儿为了追他，她真的是下了功夫。

　　可事实证明，她跌跌撞撞到绝望的举动，不过是愚蠢的表现罢了。

　　“那会儿你不是齐学长的探子吗？怎么那么肯帮我追傅景渊啊？”突然便问出了口，声音有些浅淡。

　　tonify洒脱一笑：“陌申想让你得到幸福，我当然得帮帮他。”

　　“可你现在的各种举动，我怎么觉得倒像是更偏向于傅景渊？”处处为难她，就连递交份文件，也要折腾她。哪儿有帮她的半点意思？

　　“毕竟我还在傅氏工作，对于我的衣食父母我可不敢得罪。”谄笑着，tonify又压低了声音，“不是都说爱情越折腾才越有劲吗？我这不是给你和陌申锦上添花一下嘛。”

　　那副表情，格外轻松，仿佛只是说了一个最好笑不过的笑话。

　　孔九九瞥了他一眼，遂站起身：“那我便多谢你的锦上添花了。”竟是直接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当然，傅景渊听不见，不可能会回应，所以她自作主张推门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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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被推开，里头的场景，也一并印入眼帘。

　　偌大的办公室内，窗帘被拉上，一片黑暗。

　　唯有不知何时放下的帘幕上，正上演着一部灾难片。

　　当看到办公桌旁差点要贴到傅景渊身上的云菲儿时，孔九九才明白，两人这是关在办公室里头看电影。

　　往屏幕上看去，这一看之下，才知是云菲儿主演的。

　　影片中的女主角一脸的落魄相，蓬头散发蓬头垢面，那狼狈却带着我见犹怜的忧伤气息，深深地渗透在周围。

　　联想到云菲儿之前被傅景渊使了手段弄去非洲拍难民影视了，孔九九才反应过来，如今云菲儿是拍摄归来，带着她的作品特意来给傅景渊看的。

　　她只是短暂一瞥，那大气的背景跌宕回肠的音乐以及那让人回味无穷的女主角，无一不勾动着人的心弦。

　　美其名曰让她回炉再造，傅景渊真的是做到了。

　　利用这一次，他将彻底捧红云菲儿。

　　心里头的酸楚，一丝丝流转，分不清是因为之前云菲儿的种种挑衅，还是因为傅景渊因对云璃的爱而这般偏帮云菲儿。

　　她站了好一会儿，那看着屏幕的两人才注意到她。

　　暗影中，傅景渊脸上划过一丝莫名的表情，随即关掉了视频。帘幕上一暗，最终被他按了开关，被一点点收了起来。

　　窗帘被拉开，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光亮。傅景渊这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孔九九刚要示意手中的文件，云菲儿却提前出了声：“姐夫，我这个作品肯定能够大卖！只要你肯在宣传方面为我造势，我绝对可以入主明年初的金翎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