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陌思羽在见到那张几乎面目全非的脸时,惊得失声。
“娘娘恕罪!老朽惊了玉驾,罪该万死。”福德忙脆下身去,叩首道。
陌思羽定了定心神,道:“不打紧。不打紧。”
忙端了茶饮了一口,一股苦涩之意钻入喉间,这茶,不就是曾经在梦中的灵界与宁采夕相见时她泡给自己喝的那种么?
想到这里,陌思羽又细品了品道:“这茶,果然不同一般。赏吧!”
米兰闻声,上前递了银票给福德。
“谢娘娘,谢娘娘!”福德接过银票,浑浊的双眼盈了泪水,声音颤抖着。想他一生所见,早已不是银钱奇珍,唯这份恩情难忘。
“退了吧。”梓尚清了清喉咙,扬声道。
福德抹了泪,躬身退下。
“不知紫烟所创的这花式叫什么名堂?”陌思羽抬眼正望见紫烟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梓尚,于是垂了眸子,淡淡地问。
“叫长青藤。”紫烟转眼看向陌思羽回话道。
“长青藤?好名字。”陌思羽在嘴中回味,又道:“现下可开始吗?”
紫烟巧笑道:“民女这就取垫子来,请娘娘稍坐。”
陌思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顾着品茶。
梓尚一直目送着紫烟袅袅的身影,嘴角含笑。
陌思羽抬眼看他,清了清嗓子,道:“听说梓大人已然出世,不知曾在哪家名寺修行?若是换了旁的人,想必这紫烟姑娘早已被收了房去。”
梓尚收回目光,不急着回答,而是品了口茶,方才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心中有,色亦是空。”
陌思羽睨了他一眼道:“听说摄政王近来赏了不少美才人到梓大人府上,梓大人当真定力不俗。”
“多谢娘娘夸奖。”梓尚拱了拱手,狭长的眸子,望穿秋水一般睨着她。
陌思羽手中一顿,道:“这茶为何这般苦涩?”
“茶如人生。你觉得它苦便苦,你觉得它甜便甜,全在个人心态了。”梓尚淡然开口,语气清冷,意味深长。
陌思羽怔怔出神,这话,正是宁采夕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啊!
难道,她所指陌子上也会在另一个空间飘荡,不会是也和自己一样,灵魂互换后落进了这副皮囊中吧?
梓尚见陌思羽像看怪物一般审视着自己,颇有几分不安。
正巧此时,紫烟抱着席垫来,便起身过去接了来。
陌思羽说不出心底的一丝酸涩,眼睑处蒙了一丝幽幽之色。
紫烟来到台前,躬身道:“请太妃娘娘更衣。”
陌思羽见她手中捧着的深紫色服饰,心想:她竟也知晓本宫的喜好?
米兰接过去,陌思羽起身道:“那哀家先去更衣了。”
紫烟退到一侧,梓尚将紫色和绿色两张席垫铺就了。
福德引着她们来到了一间很雅致的竹屋内,躬身退了出去。
“娘娘,您看这里的东西,虽说都是用竹子做的,却好生雅致!”米兰顿觉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
陌思羽也在心里暗赞,能将竹艺做得如此得心应手的人,必是个爱竹之人。
屋内的陈设虽不比宫中华丽,却有着脱俗的清雅,与这竹屋很是相配。
“帮哀家更衣吧。”陌思羽来到榻前,悠悠的道。
米兰应声上前,替陌思羽更衣。
望着一室雅韵竹风,不禁就想起当初在镇国公府所见的一片竹园,还有那根只是被陌子上轻指一弹竟折腰的竹子。
不觉笑了笑。
“娘娘,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会心的笑了,可是想到了什么喜事?”米兰帮陌思羽整理着飘带,小心地问。
陌思羽顿了顿道:“想起曾和皇上一起去镇国公府时的一庄事。从不知他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不过是轻弹了下竹叶,一整棵竹子就拦腰折断了。”
“这算什么?皇上曾经六岁就只身打虎了!区区一根竹子,自是不费吹灰之力。”米兰的言语间仍对陌子上极为崇拜。
陌思羽睨了她看,沉吟道:“是啊!他如此狠绝的一位盖世君王,怎就会为了个不值得的女人而放弃了大好的江山和美好的生命呢?”
米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娘娘,皇上,不,奴婢是说先帝,也许,也许还活着也未可知啊。”
陌思羽身子明显一颤,审视着米兰若即若离的眸子道:“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奴婢确不知情。”米兰一下子脆了下去,又道:“奴婢只是听人说,即便人死了,灵魂也尚存。先帝的灵柩是离鸩亲手钉上的,怎会有错。”
陌思羽目光又暗了下去,“是啊。如今离鸩仍在守着皇陵呢。”
米兰的眼眶微红,陌思羽顿了顿道:“等寻个机会,哀家让皇上将离鸩调回御前来,再将你赐给他。”
米兰立即扬头,笑容只绽开一半,又忙着收回道:“不。奴婢要陪在太妃娘娘身边!”
“这么多年,你都陪在哀家身边,哀家已知足了。哀家与。。怕是没机会再聚了,只盼着你能与离鸩相守吧。”陌思羽的声音听起来似突然苍老了十岁。
“娘娘。”米兰伸手握上陌思羽冰凉凉的手轻唤。
“走吧!”陌思羽收起沮丧,牵起米兰,淡声道。
两人遂又回到了竹风台前,只走到长廊半腰处,陌思羽便看到梓尚与紫烟绞织缠绵在一起,**,缠绵拥吻。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而不是震怒。
米兰正遇扬声,陌思羽伸手制止。
米兰拧着眉头又向台前往了往,终是不忍目睹地垂下了头。
“烟儿身上可真香。”梓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放开了紧拥着紫烟的手,温柔地抚着她酡红的脸庞。
“大人又取笑奴家。”紫烟羞涩地别过头去,脸上一时惊愕。
“太妃娘娘!”她急急地整了整襟前,呼息不匀地脆在地上道。
梓尚则缓缓转身,望着陌思羽层峦叠障的眸子,嘴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道:“这衣服穿在太妃娘娘身上,果然不俗,风韵依旧,美而不娇,艳而不腻。”
陌思羽咬着牙,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回处急步离去。
米兰也不敢作声,只一路跟了上去。
回到竹屋时,陌思羽却将她关在了门外。
心里好像有股气流在五脏六府内冲撞,痛,又或者是气?
这种感觉只有当陌子上翻了别人牌子的时候,她才会有。
如今,这又是为何?
只是为了梓尚的几句轻佻的话吗?!
简直荒谬!
可这痛楚,是真实存在的,那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