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含见念染没有心软的意思,紧咬了咬牙,擦干眼泪,一双水眸望着她,再度探寻地问:“你一定要提告对吗?”
念染迟疑了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们认识也有三四年了,当初你进这个圈子,我也帮助过你,你现在所在的杂志社也是我介绍你进去的。”莫含开始搬出以前她对她的种种恩惠好处,游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这本书之后没有出版机会了,我也可以再介绍出版社给你,看在那么多年朋友的份上,请给我一条活路吧。”
念染低头,看着玻璃杯里的茶叶沉沉浮浮,慢慢涨大,舒展开经络,她沉默了良久,再抬头时,眼睛里多了丝淡淡的嘲讽:“我一直当你是前辈,也很感激你当初给予的帮助,但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你想过把我的画稿署上你的名字出版时,我会遭遇什么样的境况吗?”
念染的反问,让莫含一下子语塞。她当初剽窃她的画稿时,想得是念染个性似乎柔软好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许就会认栽了事,毕竟这圈子这样的事情并不少,却没想到她会将她告上法庭。
而现在探她的口风,似乎也是绝不可能放过她了,若是知道她这样的不好惹,当初也不会抱有那样的侥幸了。
“如果杂志社向你索偿的话,我也可以赔付。”莫含咬了咬牙,不管如何,她不能让念染提告,如果她败诉,不止她所在的出版社要和她解约索偿,可能她这一行也会声名狼藉,难以混下去。
“莫含,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我在意的是什么。”念染深吸了口气,眸子幽幽地看着她,道:“你也是画手,应该明白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冠上别人的户口,你明白吗?”
莫含听到念染如此坚定的语气,搁在桌子上的手,也无力的垂落下来,良久,才哑着声问:“所以,你一定不肯放过我,是吗?”
放过?
念染不禁蹙眉,这事何来放过之说,她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正当地维护自己的权益。她虽然素来心软,但也不会盲目圣母,这件事不能因为同情莫含的遭遇就那么算了。
“版权我一定会拿回来。”念染抿了抿唇,看着莫含一脸失魂落魄,又道:“我并不会要求你赔偿,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其实莫含的书已上市了一段时间,她的损失是避免不了的,如果按法院的正常程序走,莫含输官司会赔付上大笔的钱。
但念染还是有了一丝心软,莫含如今的处境,她并不想多计较钱,只要拿回版权即可。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莫含咬着下唇,怨怼地看着她。
念染抿唇不语,现在咄咄逼人的是谁?为何莫含认为她就一定要让着她?她剽窃反倒是对了?
“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念染从包里拿了张钱,搁置在桌上,起身离开。
莫含低垂着脸,手紧握成拳,眸色阴暗。
念染离开咖啡厅之后,打车去了医院,中午的时候邹景生打过电话来说,邹妈妈已经醒了。
当念染走到回廊的拐角,就看见潘霜霜站在病房外面,她犹豫了下,没有踏出步子。依潘霜霜的心性,她就算单纯地想看邹妈妈,也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还是不要打照面得好。
转身正要离开,便撞见了琴姨,琴姨和念染打招呼,引起了潘霜霜的注意。
潘霜霜快步走过来,嘴角挂着笑意,道:“来看我婆婆?”
念染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头应:“嗯。”
“那真可惜,她刚刚睡下了。”潘霜霜挑眉,故作惋惜道。她最讨厌医院里的气味,所以自邹母住院后也只来过两次,这两次还都恰巧碰到了苏念染,她对于苏念染这种热心感到作呕。
“那我先走了。”念染知道潘霜霜对她有成见,自然不会多呆在这里讨人嫌。
“等一下。”潘霜霜在念染转身离开之际,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念染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她说话,潘霜霜走了几步,绕在她的前面,冷着一张脸:“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景生。”
念染闻言,觉得自己听到了个笑话,她何时打扰过他们?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潘霜霜才是曾经的第三者吧?
“我想潘小姐你误会了,我看邹妈妈,从来和邹景生无关。”念染觉得自己该声明这一点。
“苏念染,她是我婆婆,用不着你关心,我再重申一次,请你不要在假惺惺做这些多余的事。”潘霜霜轻抬起下颌,有些趾高气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故意接近景生吗?”
念染浅蹙了下眉心,觉得潘霜霜有点无理取闹,直言道:“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对邹景生半点兴趣也没有。”
“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潘霜霜冷哼了一声,然后眼眸看向念染身后。
念染觉得她的眼神不对劲儿,便回过头看去,只见邹景生站在距她一米左右的地方,紧绷着一张脸。
他显然是听到了。
静默中有一丝尴尬,不过念染觉得自己说得也是实话,她确实已经对邹景生没有感觉。
“我先走了,替我问候邹妈妈。”念染也没心思理会邹景生是怎么想的,直接经过他,说了这么句话,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邹景生的脸一直紧绷着,看了眼潘霜霜,就朝里面走去。
“你自己都听到了吧?她可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呢。”潘霜霜跟上去,心情很好,非常愉悦地弯着嘴角道。
邹景生停了脚步,侧过头看着她,眸光沉如寒潭,淡淡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不管如何,我一定都会娶你的。”
潘霜霜看到他眸中莫测的寒光,不禁心里打了寒颤,再看的时候,竟已掩去,仿佛那寒光只是她的错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