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县令波澜不惊地说道:“我这登封县只有颍水,可与黄河牵扯不上关系!”
大姐头干脆利落地说道:“白兄弟,本姑娘是痛快人,不想拐弯抹脚!只要你肯应承帮忙,姑娘我绝不亏待于你!不过这颍水上的事情,咱们七姐妹也想管上一管,谁叫这淮河也是极有油水!”
白县令却很有些犹豫,这水面上的问题比不上6地上,光这黄河加上各条支线在河南境就有数千里了,特别是黄河帮势力极大,据说无论在哪生冲突都能召集五百帮众来,只是他转道一想:“富贵险中求,再说了,这事情就是失败了,他未必牵扯到咱,毕竟咱家就在6上!”
“好!大姐,请讲吧!”白云航答应得痛快,大姐也很痛快:“好!白兄弟果然够痛快!自然亏待不了你!”
说着这大姐竟是拿出一通公文来,正是苏会办的手笔:“现颍水不靖,盗匪丛生,民众屡受其害,特新投颍水巡检,暂由县代管……”
大姐头也很干脆,对着沈晓薇说道:“给我找笔墨来!”
沈晓薇应了一声,大姐头拿过纸墨就把这空档填上“登封”二字,等风吹干之后,又拿出一枚苏会办的私章盖了上去,然后看着说道:“白兄弟,您便是颍水巡检的大寨主了,这巡检司上上下下都是您一人说了算!”
白云航欢喜得很,他登封县公人捕快多,正不知道如何安排,他当即笑道:“大姐头,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差遣便是!”
大姐头一拍桌子:“这便好!”
白云航拿过公文,当真不假,无论是行文还是公印绝无半分虚候,这洛河七姐妹果然的手能通天的人物,居然能运动苏会办设立这样一个机构。若他不能应承下来,这颍水上这么多县都看着眼热抢着要。
更要紧,要从苏会办手里弄出这么一个空白文书,难度比跑出个府尹还要困难许多,这空白文书可是天下间最为困难的事情,有这么一个门路,以后咱官运看好。
白云航看得欢喜,大姐头却说道:“这长江上,咱是不指望了!当年本朝大破阿济格,全赖着这长江上的江湖豪杰仗义相助,几百只舟艇在洞庭湖出入如飞,正是借这舟师之功,阿济格才急于应付大败而归!可这黄河和淮河就不同了,当年北伐南征的时候,程系程大人在这两条河上,连半只舟艇都找不到,最后没法子自己动手……”
白云航明白她的意思,竖起大拇指道:“大姐!果然是好用心,拿下这两条河比起6上不知道有多少倍的进帐了!”
这6路上买卖油水虽然丰厚,可比不得水上,这水上之便远非6上能比。一辆大车至多就能装一千石,可是一条大船能装载得几千石甚至过万石的货物,若能插手进去,自然是油水无限。
大姐头随手找了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前次为了这事情,我可是让耿大嘴多活了许多时日,设这么一个颍水巡检,我亲自跑了一遍汉阳,多亏我在京中老朋友很多,大家照应着我的生意,这颍水巡检总算是批下来了!”
颍水源于登封县,虽是淮河的支流,可也是条大河,长约一千二三百里。这么一个巡检,至少能管这河南境内的事情,白县令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象水一般流了过来:“还是大姐有法子!有法子!”
大姐头说道:“咱本来也不是想管这洛水上的事情,可谁叫人家可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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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丹心走两岸!”几十条威猛的汉子大声吼叫着。
“洛河帮的彦护法,何必这么维护个小丫头!投到黄河帮来,保管你还是咱们黄河帮的护法!”
对面轻舟上那个年轻人穿得很简洁,腰间扎了条英雄带,手持把雪亮的银枪,站在那里却很有气势,脸色无忧无喜,只是不轻不生地答道:“黄河帮……好大的名头啊!”
他猛地的抖银枪,大吼一声:“咱怕你们什么!过来试试我彦清风这杆枪便是!”
只是这般大喝,却教这几十只大小舟艇的黄河帮众却为之变色,6子云这个黄河帮的河南总舵主,也算是老于世故的人物,可是还真没见识过这么有胆色的汉子,他不由大声叫道:“彦清风,你也不问我们黄河帮六十万帮众答不答应!”
黄河水面上大大小小近百个帮派,黄河帮这两年一口气侵吞了半数,剩下的半数帮派多半也被黄河帮扫灭,一时间数千里黄河上行走的船只十有**的都是打着黄河帮旗号,一统黄河干流之后,黄河帮便看上了这些小支流。
这千里洛水也颇有油水,偏巧洛河上最大帮派洛水帮现下四分五裂,分成了洛水与伊水两派,黄河帮干脆逆流直上,准备将这条洛水也收归帐下。
只是洛水一系却很死硬,别看他们才几十号人马,可是硬是顶住黄河帮的压力,双方这段时间也很是起了些冲突,虽然黄河帮没败,可是他们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这一次侵入洛水,是由6子云亲自率领了刚刚收编的三个水上帮派外加河南总舵的十条船杀进洛水来,这洛水一系也不找6子云黄河帮嫡系的麻烦,反而挑起了这些刚刚收编的帮众,这些帮众没有什么士气,这彦清风便是洛水一系的大将,让他一出场就连挑了六条船,这些帮派死了两个,伤了十余人之后纷纷打了退堂鼓。6子云也知道这些杂牌军一退自己也成了孤雁。
只听彦清风洪声说道:“咱怕什么!咱就只有四十多个同生共死的好弟兄,数尾轻舟,哪怕是你六十万帮众都开到洛河咱也就这点人,怕什么!你只敢把洛水和伊水拿下,咱却也拼一拼,拼出个洛水饮马黄河的滋味!成了!咱也尝尝这黄河霸主的味道,败亦不过马革裹尸,又有什么可惧!”他说话声音不大,可是自有一种威严。
几个黄河帮的好手看着满身杀气的彦清风,竟是生了惧意,6子云只能大声说道:“彦护法,子云今日才知道以阁下的才略,屈身一个小小的洛水帮实在是委屈了!彦护法你要是过来,这千里洛水便是您一人的天下了,这护法的位置我们黄河帮给您留着!您在洛水帮也是护法,到了我们黄河帮也是护法,而且您想要高点的位置,咱6子云向总坛知会一声便是!”
彦清风将银枪一插,狂笑起来:“黄河帮总坛护法!好位置啊,好位置啊!”
6子云笑道:“我们黄河帮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帮派,自然不是洛水帮这等小帮派可比的!”
“哼!”彦清风挺直了腰板怒道:“咱可就是只愿干洛水帮的护法,什么狗屁黄泥帮,咱可看不上眼!”
彦清风把手放到身后,头望蓝在白云,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咱彦清风没见过大富大贵?还用得着你们提携?我彦清风抛弃官职,追随于林帮主,只愿能报答大恩,到如今跟随了三代帮主,看尽了潮起潮落,可这一片忠心赤胆绝不会有变!”
他也是军中将士,可与徐震出身于小袁营、革左五营的这帮人不同,当年他可是就职于大顺军的精锐之师,前程不可计量,只是他是极重恩义的人物,为此才抛弃武职独自投入洛水帮中。
他这番话自然是激起了洛水帮众们的同仇敌忾之气,大伙儿齐声叫道:“彦护法,咱们洛水帮就数您最忠肝义胆了,你往哪去,咱就往哪去!”
彦清风大吼一声,拾起银枪随手朝前一刺,竟是有万夫不挡之勇:“黄河水面上咱现下不管,但也请黄河帮给我退出洛水去!”
6子云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了,但是看到那有如托塔天王一般威猛的彦清风,心中竟有不敢与之对抗的想法,旁边有个头目叫李纵云说道:“老大,咱们别来硬的!”
彦清风继续说:“洛水帮被人欺凌惯了,可是为了维系洛水这一点血脉,我彦清风丝毫不惧!”说到这,彦清风也有些热血沸腾,人以国士报我,我以国士报人,这洛水帮的基业,咱彦清风谁也不给,这洛水帮的传承,也只有您的后人才配啊!哪怕是洪水涛天,我也不惧!
那个李纵云贴着6子云的耳朵说道:“老大,咱们地形不熟,动手恐怕会吃大亏,先退一退!”
6子云正声说道:“彦护法,您还是回去考虑考虑吧!我给您三天时间,我以礼待人先退三十里,这段时间绝不开战!请彦护法三思……。黄河帮六十万帮众,岂是千里洛水所能对抗的!”
彦清风淡淡地说道:“六十万帮众?那恐怕都能让黄河变红河了!咱不怕!三日后再会!”
双方各自上行下驶,李纵云阴笑了两声:“总舵主,这一回咱们动起手,虽然能胜,恐怕也会胜得凶险!”
6子云点点头:“我还真不知道这洛水上竟是如此这般卧虎藏龙,这样看来,我们人手带得少了,也罢了!”
这一次他只带了五六十个亲信好手,其余一百五十多名江湖人物尽是临时收编的人物,他驱使这些收编来的杂鱼替他打头阵,胜了败了对他都是有好处,只是见到这彦清风如此能干,立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李纵云献计道:“老大,咱们多调些人马上来,最好是调个二三十条船上来!”
6子云应道:“没错,咱们这回是差点吃了大亏!”
他盘点了手上的实力之后:“咱们再调三百人上来!大船要多调几只!”
他预定调的人马中,一半是他亲信的老部下,另一半也是收编多年的嫡系,都是值得信用派得上战场的老人物。
李纵云又一声阴笑:“老大,多备些火箭,还有这水下也调几个好手过来!”
6子云的拍李纵云的肩膀:“你小子,就是这么鬼!我思量着还是再向总坛调一队箭手过来!”
这强弓难寻,箭手更是不易训练,黄河帮的箭手数量有限,还准备在水面上派上大用场,李纵云阴笑着把6子云的想法说出来了:“老大!妙啊,咱们再加点火箭,到时候把他们的船队全给烧得一干二净,任他彦清风有天大的本领,也是难免一死啊!”
6子云想到彦清风浑身插满箭羽的场景,不由笑了出来:“到时候谈判的时候,咱们先退让几步,然后等谈好咱们要调转船头的时候突然出手便是,保管让他们片甲不留!”
望着下驶的黄河帮船队,彦清风如负重负,长吐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一个坚定的想法:“大小姐,当年对您得住彦清风,彦清风也要对得住您,哪怕是杀得血流成河也不管!”
可是他心中还是没底,现下黄河帮杀上洛水来的核心帮众就有二百上下,伊水一派也有五六十帮从,而洛水一派虽然有过百个帮众,可眼下四分五裂,彦清风心里也就是十六七个帮众,今天一起来的帮众里面有一半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彦护法,您对我们洛水帮的忠心当真是没法说了!只是您许的银子什么时候给?要知道让我们头目知道肯定是痛骂一顿,咱们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来的!”
彦清风走进船舱里,从暗舱拿出一个坛子来,拿出这么多年的积蓄之后,这些帮从的脸色也变了,连声道:“多谢彦护法,多谢彦护法!”
彦清风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道:“三天后,黄河帮再来谈判,还得等各位同去壮壮声威,还是这个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