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子心中纳闷:哪来的一股旋风呢?上顶天,下接地,像一根旋转的擎天柱。
忽啦啦,狂烈的旋风卷到了马车边,劲风夹杂着沙土垃圾扑面而来,棒子不得不抬臂遮挡住面孔。
他的那群同伙也都捂住了脸。
突然,“咔嚓”一声。
棒子只觉半边肩膀遭到一记重击,有如铁锤砸中肩膀,一阵剧痛,接着就动弹不得了,他身体一软,栽下马车。
而他另一肩上扛着的娇莺也不翼而飞了。
棒子倒在地上,强忍疼痛,心知半边肩膀已经塌了。
睁眼看时,只见眼前是一双穿着布鞋的脚。
顺着那双脚往上看,一少年正俯视着他,而娇莺已被那少年扛在了肩头。
“你?”棒子认出那少年正是北市场新霸主方山!
他觉得不可思议,摇头道:“你……比子弹还快?”
而他的那群同伙,也东倒西歪趴在地上,哀号哭叫。
风停,尘落,平康里恢复平静。
陈妈妈从绣芳楼中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姑娘们。
“哎呀妈呀,少馆主,得亏你了,可吓死人了!”陈妈妈嚷嚷着。
马大牙和洪大虎也在一群小弟的搀扶下出来了。
他们向三傻子作揖道:“少馆主真是英雄盖世!多谢少馆主救下娇莺姑娘。”
三傻子已将娇莺从肩上放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嘲讽着:“你是臭肉瓣子呀,老让俺扛着。”
娇莺腿脚早就吓软了,她倚偎在三傻子身上,娇喘吁吁道:“你就让我靠一会儿嘛,人家就靠一会儿而已。”
“而已不是炒鸡蛋吗?”三傻子笑了,在娇莺看来,这是他难得一见的笑容。
三傻子对马大牙等人说:“娇莺和棒子俺带走,剩下这些小皮子,交给你们了,要是逃走一个,你们谁也别想活了!”
马大牙和洪大虎连连点头说:“少馆主放心,少馆主放心!咱拿命担保,这帮小皮子一个跑不了!”
接着马大牙命令手下:“将这帮小皮子给老子绑起来押进去,把腿全给打断,我看谁逃得了!”
三傻子也将棒子手脚打断,扔在马背上。
他和娇莺同乘一匹马,以防万一。
然后,率着王八刘和许老爷的家丁,押着棒子,浩浩****准备去往铁山家。
街上莺莺燕燕倾巢而出,一个个对着三傻子指指点点着:
“这小伙儿老邪乎了,连枪子儿都不怕!”
“出手贼厉害,硬从一帮胡子手里抢回了娇莺。”
“那些胡子还有枪呢!”
“真威风啊!干脆把他抢到咱家去吧,我伺候他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凭什么抢你家去啊?我家比你差吗,咋的也应该到我家去当姑爷呀。”
“那就看谁能抢到了!”
……
于是,一大群妇人铺天盖地冲了过来,口口声声叫喊着:“抢小伙儿啦!”
“抢少年啦!”
“谁先抢到归谁啦!”
……
那关东妇人的泼辣劲,在这群平康里女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三傻子等人前前后后的街面,顿时全被那些张牙舞爪的妇人们塞满了。
人群里竟有白发苍苍的,豁牙烂齿的,罗锅八翘的,弯腰驼背的,拄拐杖的……乱七八糟,无所不包。
各个都在起哄:“小伙儿,到咱家去!”
“小伙儿,跟俺去家里吧,保你一生吃穿不愁!”
“还是去咱家吧,啊,孩儿呀,乖!”
“走吧,小伙儿,听大妈的,啊!”
……
就这么乱哄哄的还怎么脱身,三傻子必须抓紧时间审棒子呢,而且要趁天黑前审完。
天黑后,他就要去西瓦窑营救许少爷了。
三傻子焦急中,一转脸,看见了绣芳楼门口,陈妈妈正带领着一群姑娘笑嘻嘻地卖呆看热闹。
三傻子喊道:“陈妈妈,看你的了,让你的人给俺打出一条通道来!”
“少馆主,你瞧好吧!”陈妈妈兴奋地喊着。
接着向姑娘们发号施令:“孩子们,抄家伙,把这帮丑八怪打散,护送少馆主离开!”
于是,绣芳楼的姑娘们挥动着笤帚、拖布、撮子、水瓢……各种应手的家什,在陈妈妈率领下,与妇人们混战成一团。
尖叫声、哭喊声、叫骂声,娇喘声……不绝于耳。
绣芳楼的姑娘虽是“正规军”,但战斗力远远不及“野战军”。
要论琴棋书画唱小曲,平康里那些妇人们远不如她们,但上演全武行,她们在野战鸡面前只能甘拜下风了,根本就不是对手。
姑娘们有的被妇人扯着头发摔倒在地,有的被妇人压在身下扇嘴巴子……
连陈妈妈都被一老太婆按在身下,惨遭捶打,不停地扭动踢蹬着。
尽管混战中绣芳楼的姑娘处于下风,被动挨打,但因妇人们都去参战了,三傻子等人前方的街面竟然畅通了。
三傻子喊道:“冲出去!”
扬鞭催马,扶着前边的娇莺,率众冲出了平康里。
直到远离了平康里,三傻子才喊了一声:“吁——”
**骏马放缓了步子。
身前娇莺乌云般的秀发时不时刮碰到三傻子的鼻脸,便有丝丝暗香,袭入鼻孔。
三傻子觉得娇莺的这股子暗香不应该来自胭脂水粉什么的,而是自身就有的。因为这股子幽幽香气,竟然和小棠身上的香味格外相似。
三傻子也觉奇怪,冰清玉洁的小棠有这种香味不足为奇。可娇莺这样的肮脏货为何也这么香?而且还跟小棠的体香一样。
而她们的香味,又和云娥的全然不同。
云娥的香味好似山花,扑鼻的清新芬芳。
而小棠和身前的这位娇莺,却是那种幽幽的暗香。
云娥的芬芳令人欢欣愉悦,心旷神怡。
小棠和娇莺的暗香则沁人心脾,令人沉醉。这是为什么呢?但他现在没时间,也没心情解开这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