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筐子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俺……俺……胳膊……丢了……成废物了……活……活……活着还有……有鸟用?”
小棠止住哭声安慰道:“大叔,只要活着,就有用,就有希望!”
此时,她已紧急处置完大筐子的伤臂,然后对喜子说:“快,快赶车送他到南大营医院抢救,一定要救活他!”
接着又命令圆圆和雪花膏:“你们俩跟车护送大旷长官去医院,送到后再跟车返回来!看来,今天还会有负伤的。”
小棠又对两个身着便装,携枪保护她们的男兵下令:“你们俩武装押车,凡是有敢靠近马车者,一律开枪击毙,出了事我负责!”
“是,长官!”两名男兵应道。
此时,狗舍院子的围栏已被火舌吞没。
狗舍是一幢二屋小楼,二楼有日本人开枪向下射击。
铁山命令:“趴在地上隐蔽!”
他也躲在一具牛尸后边,开枪还击。
日本人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这正是得益于兵站所设的岗哨,使得矿区连一粒子弹也运不进来,所以日本人的弹药很少。
躲在二楼窗口后边的麻老海,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停地掏出手绢,擦拭额头上和脖颈上的汗水。
藤田准备了一包炸药,打算必要时点燃抛出去。
麻老海再无往日的镇定了,他声音颤抖着问:“藤田桑,门前的……地雷阵被他们……破了,你只有……这几个人,守得住吗?”
藤田对麻老海的问话表现出明显的不满,“麻桑,战斗正在进行中,请你不要扰乱军心。对了,你的那些保安队员呢?还有你煽动起来的矿工们呢?为啥没挡住他们?”
麻老海又掏出手绢擦起汗来,这回他连腮帮子都擦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一概……不知……反正……他们打过来了……而你的人……没有了子弹……地雷阵也被……破了。”
藤田躲在窗边的墙后,向外望着,火光中,外面的情景他看得真切。
他长出了一口气,对麻老海说道:“麻桑,镇定,不必慌张。我刚刚观察了一下,他们攻打狗舍的人并不多,目测不超过十人,而且那个最可怕的方家三傻子并没出现。”
“是吗?”麻老海现出几分惊喜,“三傻子不在?一定是我的保安队员和矿工们把他拖住了。”
麻老海提心吊胆,也探头往外看。
“砰!”
外面响了一枪。
“飕!”
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
“啾!”
子弹击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麻老海惊出一身冷汗。
四愣子喊道:“俺刚才一枪,好像把麻老海崩了!”
铁山叫道:“他们应该是没有子弹了,孩子们,点燃火把往屋里扔,把这房子烧掉!”
“好哩!”铁山的几个干儿子答应着,寻来木棍,在火势正旺的围栏上点燃。
方才四愣子那一枪,子弹擦着麻老海耳边飞过,将他吓得面色惨白如纸。
麻老海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他们有枪,难道他们中有军人?我们的长途电话通没通?赶紧向关东厅或满铁求援吧!”
藤田一声冷笑,“别说现在长途电话仍然没通,就算通了,你向关东厅和满铁求援,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话音刚落,就听“飕飕飕”一阵声响,几支火把从窗口飞了进来。
屋中一些家具和纸张瞬间就被点燃了。
藤田立刻下令:“快把火扑灭!”
麻老海连熏带呛,睁不开眼睛,用手绢捂住口鼻,但嗓子仍然像被一双大手卡住了,喘不上气来。
经几个日本武士和狼狗伺养员拼命扑救,屋里的火被扑灭了,但仍弥漫着烟雾。
烟雾中,一个独臂大汉说道:“我想带人主动出击,打开外面的狗圈,放那几只狼狗出来投入战斗。”
藤田点头道:“二郎,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这些人手供你挑选,冲出去,能杀几个杀几个,我刚才看到他们来的人并不多。”
“哈依!”龙二郎应道,“我早就想找机会给哥哥太郎报仇了,今天,这些支.那猪来得正好!”
说罢,龙二郎挑选了三名武士,并命令剩下的人:“你们留下来,一定要保护好麻桑和藤田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他说得竟如此自信。
藤田举起手中那包炸药说:“如果你们不敌他们,就赶紧撤回,我向他们扔炸药掩护你们。”
龙二郎一鞠躬,“阿力嘎逗,狗扎姨妈死!”
随后,他手握忍者短刀,率领三名武士,向门外走出。
一路上,刀尖在墙壁上划过,划出一道火星子来。
而狗舍外面,铁山向二楼窗口射出一梭子子弹后,一边重新换弹匣,一边下令:“杀进狗舍去!”
大舌头和二舌头一马当先,向狗舍冲去,文所长、四愣子紧随其后,而弹弓严、王八刘和五鼻涕、六嘎子则形成一支小队伍,压在后面。
他们踩踏着满地的血肉和残肢冲向狗舍,那都是被土地雷炸碎了的牛。
没有受到任何阻止,他们便冲到了狗舍门前。
忽然“砰”一声,狗舍的门从里边被撞开,一群日本人挥舞着长刀短刀,高喊着:“牙祭给给给!”冲了出来。
雪亮的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寒气逼人。
一场恶战,便在满地血肉的狗舍院里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