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等人也骑马在路上奔跑着,**起一路尘埃。
四愣子策马与三傻子并肩而行,他大声问着:“咱啥时候合计合计咋打矿区呗,肯定不能硬来,是不?”
三傻子大声回答:“到了柳树沟子兵营,咱们再一起开会商量。”
“开会商量,那好哇!”四愣子兴奋道,“黑丫跟咱一块开会不?”
三傻子说:“啥叫跟咱一块开会不?俺说过开会要带你了吗?你和黑丫都不能参合咱的会。”
一听这话,四愣子急了,“俺跟黑丫凭啥不能跟你们开会呀?”
三傻子说:“这不是大会,是小会,就几个军官参加,黑丫又不是军官。”
“那凭啥俺也不能跟你们开会?”四愣子都要急哭了。
“咱就几个头头脑脑的跟人家军官开会,俺和文所长是头头,你不是。”三傻子解释道。
“那……”无言以对的四愣子说,“那俺主意多,就让俺参加会呗。”
“那,行吧。”三傻子故意逗他,“那个会俺就不参加了,你替俺参加吧。”
四愣子说:“那可不行,开会少了你哪成?俺不参加了还不行吗?”
因为人多,加上除了三傻子,其他几个人骑马技术都不行,直到日头偏西时,他们才进到山里。
三傻子想:一进到山里,也就没有住宿的地方了,那就只能露宿。
可看看天空,东边,群山戴上了黑沉沉的云帽。西边,关塞之外天边的云霞,将云空凝结成紫色。
这样的天色,很有可能会下雨。
少年在紫霞下策马赶路,他们的身影也被映成了紫红色。
一行人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免得露营挨浇。
而已经行进在山里的麻老海也后退无路了,越向前走越荒凉,别说住店,就连找到村庄都难,看来今夜又得睡在车中。
他也看出天色来了,今夜或许会下雨,人在车上还好说,而马却肯定得挨浇了。
麻老海只能祈求今夜的雨不要下大,他决定再往前赶一段路。
三傻子和同伴们已进了山,崎岖的山路在暮色下前途难辨,他们总算在天黑前抵达了一个小镇。
三傻子和文所长一商量,决定在镇上留宿,免得夜里野外露宿会挨浇。
麻老海庆幸方才自己往前赶了一段路,因为他行进了六七里后,在苍茫昏暗的暮霭中,发现了路边山脚下闪烁着一团火光。
于是叫一声:“天助我也!”
将车朝着那一团火光赶去。
到了近前,才看到,溪流旁有一座泥窝棚,窝棚旁搭着牲口棚,牲口棚里还拴有一匹马。
一个中年汉子蹲在屋门口一个由几块石头搭起的简易灶前,往灶坑里添柴。
灶上一口小锅,咕嘟咕嘟翻着泡冒着热气,里边燉了一锅小鱼。
麻老海看见的那一团火光,正是来自这个简易炉灶。
不远处,便是一排排的蜂箱,蜂箱上面搭着防雨棚。
显然,灶前燉鱼的汉子是个蜂农。
麻老海将车赶到近前,招呼着:“忙呢呀?哥们!”
那人站起来问道:“打哪儿来呀?路过的吧?”
麻老海应道:“小地方,奉天的,路过这儿去青沟子。哥们儿,我看这天今晚上要下雨,在你这借一宿,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蜂农说道,“把车卸了,喂喂马吧,俺这才在沟里摸的小鱼,快炖熟了,完事咱一块吃点喝点吧。”
马老海应道:“那就太谢谢哥们了。”
说罢,卸了马车,把马牵到了牲口棚里。
他看到,牲口棚里养蜂人的那匹马,倒是一匹好马,那马是棕色的,虽不是特别高大,但皮毛溜光水滑。
再看眼睛,那马的眼睛炯炯有神,有紫光映照,瞳孔层次清晰。
又看那马头部,头部方正饱满。
这些都表明,这匹马非常健康,应该是既能跑,又能驾车,听话驯服的马。
麻老海拍了拍它,离开牲口圈,往蜂农身边走去。
鱼已燉熟了,蜂农在屋边墙角下揪了几片把蒿叶子,在溪水里洗了洗,扔进鱼汤里,立刻香味扑鼻。
把蒿是一种野菜,墙边房角,就能生长。
二人就搬来石头,坐在炕前,连鱼带汤盛到碗里吃。
蜂农还从窝棚里端出一瓦盆饺子,说道:“这是俺媳妇儿白天给俺送过来的,俺让她在这住一宿,她也不干,说是家里的猪啊鸡啊,都得有人管。这饺子是荠菜馅的,咱就凉着吃行不?”
麻老海说:“行,用不着热。哥们贵姓,咋称呼?”
蜂农笑了笑,“你就叫俺老王吧。”
麻老海也笑了,“把后边的那个‘吧’字去掉为好,要不容易让人误会。”
老王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问:“朋友,你呢?”
“你叫我老海就行。”麻老海回答后,又感叹道,“养蜂不容易呀,就这么孤伶伶地呆在大山里头。”
老王说:“眼下农忙,雇不着人。过几天挂锄了,俺雇的帮手就来了。其实最累人的活,就是搬运蜂箱。”
麻老海问:“这山里野花遍地,那蜜蜂会不会采了蜜,就不回来了?”
老王回答道:“那倒不会,每个蜂箱里都有一只蜂王,只要蜂王在,蜜蜂就得回来,蜂王在哪儿,它们就去哪儿。”
麻老海点头道:“有点意思。”
老王也是实在人,他说道:“等吃完饭,咱再来点蜂蜜吃,你尝尝俺这纯蜂蜜,老甜了。”
麻老海笑道:“那好哇!”
眼睛却始终看着老王拴在牲口圈里的那匹好马。
饭还没吃完,雨点就忽然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