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拿出接便器，里面接有尿水，还有些刺鼻。

　　他冲门外喊道：“大兰二兰，进来一个！”

　　话音一落，大兰二兰同时进来。

　　三傻子将装有尿水的接便器递过去，“拿走倒掉，刷洗干净再拿回来！”

　　二兰望着接便器中的尿水，禁着鼻子回答道：“少爷，这个……我们是把守病房门的！”

　　大兰则一伸手：“少爷，给我吧，我这就按少爷的吩咐去做。”

　　说罢，大兰端着接便器往外走，并对身边的二兰说：“还愣着干啥？出去守门吧！”

　　二兰便跟着大兰一起出了门。

　　不一会儿，大兰便将洗干净的接便器送了回来。然后说：“少爷再有什么事，可到门外招呼咱。”

　　三傻子点头道：“好，好，去门外继续站岗吧。”

　　大兰出去后，逸瓶说道：“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了，你们在长官身边多陪伴他，有什么情况就去找我或者大夫。”

　　三傻子坐到了床边，望着昏睡中的常疤拉，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看上去确实很亲切，情不自禁就呼唤起来：“爹，爹……”

　　此时，逸瓶已经拉开屋门，准备出去了，忽听三傻子叫起来：“快来看哪，他哭啦，哭啦！”

　　逸瓶立刻转身回到病床前，常议长的脸上果然淌着两行眼泪，而且还在抽泣着。

　　逸瓶也觉得奇怪，她问三傻子：“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吗？”

　　“俺刚刚喊了他几声爹。”三傻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快，快！”逸瓶抓住三傻子的胳膊摇动着，催促他道，“你再多喊他几声爹，情真意切一些，不要敷衍！”

　　于是，三傻子附在常疤拉的耳边，呼唤道：“爹，爹！俺是三儿！爹，俺在你身边呢！爹，你能听见吗？”

　　突然间，逸瓶、三傻子和四愣子都看到了奇怪的事情，常疤拉竟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啊！”几个人同时惊呼起来。

　　“他醒了！方山，你爹醒了！”四愣子显得格外激动。

　　三傻子则紧张、激动与兴奋交织着，他的心在“咚咚”跳。

　　逸瓶说道：“我去叫欧文大夫，我这就去叫欧文大夫！”

　　说罢，忽匆匆跑出屋去。

　　不一会儿，欧文大夫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逸瓶。

　　大夫俯下头看了看常疤拉，翻动了一下他的眼皮，又轻声唤道：“常先生，先生！先生！”

　　然后，他向三傻子和四愣子等人询问了方才的情况。

　　欧文大夫坐到椅子上，又指着另一张椅子，对三傻子说：“坐下，年轻人。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不管你懂不懂，但是我都要跟你说。”

　　三傻子点点头说：“俺听着呢，仔细听着呢。”

　　“我看了一下，你的父亲，是有微意识状态，所以他会哭，有时候也会笑，可能还会跟着你的声音转头……

　　“他是有感觉的。植物人有一种表现就是，患者是知觉、痛觉、感觉和听觉完全恢复。

　　“但有的病人是无意识或者是微意识，没有语言，抽搐，肌张力高这些表现……

　　“所以他现在会哭会笑，都是正常的，但他并没有清醒过来。

　　“因此小伙子，你还不能急躁，你要耐心照顾他，保护他，我想他有可能会醒过来的。你懂了吗？年轻人。”

　　三傻子回答道：“俺懂了，大夫。”

　　“懂了就好。”欧文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现在就靠你了，别人只能帮你，但代替不了你。”

　　“知道了。”三傻子回答道。

　　欧文大夫刚才说的话比较专业，但三傻子却明白了一个道理，常疤拉能不能醒来，要就靠他这个当儿子的了。

　　殴文离开之后，逸瓶说道：“我也到下班时间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夜班护士。”

　　三傻子说：“应该也没什么大事，最重要的事就是喂他吃饭吧？”

　　四愣子说：“不对，还有拉屎！要不逸瓶小姐，你等他排完便再回去吧！”

　　逸瓶一笑：“那我就再等一会儿？”

　　三傻子忙说：“不，不，你回去吧，你已经很辛苦了，剩下的事我能应付，谁让我是他儿子了？”

　　“那……”逸瓶犹豫着。

　　“富足，送一送冷小姐！”三傻子对四愣子道。

　　“哎！”四愣子答应一声，又对逸瓶一摆手，“请，小姐！”

　　四愣子送逸瓶护士离开不久，铁山、方老牛就到了，大舌头也跟着他俩一起来了。

　　铁山拎的篮子里，装着吃的东西。他一样一样往外拿着，有油饼，炒鸡蛋，炒酸菜粉条，炒土豆丝……都是可以卷在饼里吃的，然后还有一罐豆腐汤，一瓶烧酒。

　　铁山说：“你可以跟四愣子在这里喝点酒，慢慢消磨。”

　　大舌头见到三傻子，便张开双臂，把他抱住，“三弟，你找到亲爹了！可俺……永远是你大哥……你永远是俺老弟……不管有啥事，跟大哥说都好使。”

　　大舌头说到动情时，声音哽咽起来。

　　三傻子也眼泪汪汪，“大哥，不管怎么说，爹、妈、你和二哥，都是俺最亲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