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和中田都在说:“刘桑,你有什么兴趣爱好,说出来听听,也许我们的兴趣爱好是一致的呢。”
雪花膏一笑:“你们喜欢放风筝吗?”
木村答道:“在我们那里,放风筝祈求好运,是过年时的一大盛事,真怀念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放风筝时的快乐日子呀。”
中田也说:“我的家乡每年五月也有风筝节,大人小孩儿都在海滩上放风筝,热闹极了。怎么,刘桑喜欢放风筝?”
雪花膏说:“我喜欢放风筝也没用,因为在矿区里不允许放风筝,而你们保安队员又不许我走出矿区院门放风筝。”
木村无奈道:“这确实没办法,我们也不敢违反矿上的规定。”
雪花膏说:“我没有为难你们的意思,我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就是画风筝,在风筝上画上一些花鸟鱼虫什么的。
“以后有人到矿区门口卖风筝,你们能帮我买风筝吗?我画好了,既可以给你们拿去放,也可以卖了换点零花钱。”
中田应道:“哈依,这个不成问题。”
木村则说:“以后我们买了风筝,也可以请你画吗?”
雪花膏笑道:“哈依,我非常愿意。”
于是,再次举杯相碰。
木村和中田就都显出了烂醉的样子,木村说话时舌头都硬了,还有点结结巴巴。
“刘桑……青沟子镇……有花姑娘吗?”木村嬉笑着问。
雪花膏说:“有没有花姑娘,木村桑比我清楚吧,我很少能出门去青沟子逛。不像你们,押车时,可以路过青沟子。”
中田摇头道:“路过也不行,要赶路,没工夫去找花姑娘,可是在镇上买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
“刘桑在镇上有什么需要我们带回来的,尽管告诉我们一声。”
雪花膏想了想说:“下次路过青沟子,给我捎回一瓶雪花膏吧,我的雪花膏要用光了。”
“哟依哟依,一定给刘桑带回来。”中田痛快地应着。
他对雪花膏的要求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日本男人也常用护肤品。
已经喝醉了的木村说:“刘桑喜欢……雪花膏……可藤田……喜欢鞭炮……无论谁押车……他都让……人家……带回许多鞭炮……青沟子镇的……鞭炮……都要被他……买光了……”
雪花膏一听,顿时一激灵,但是他也假装烂醉了,结结巴巴道:“买……鞭炮……好……哟西哟西……快过年了……该放鞭炮了……”
中田笑道:“刘桑……喝醉了……年都过完了……哈哈……藤田买鞭炮……不是为了……放……而是拆了……取鞭炮里的……火药。”
木村突然警醒了,“中田桑……不要多嘴!”
可中田却偏偏管不住嘴,“木村桑……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你的家族只是平民……而我家族……是华族……”
所谓华族,就是贵族,明治年间开始实行。
就是将旧公卿、大名及明治维新功臣分赐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
二战后,在美国干预下,日本废除了华族制度,这才实现了真正的全民平等。
中田用自己的贵族身份来压木村,木村立刻低下头来,不敢多言了。
中田醉熏熏地说道:“就算……是藤田……跟我说话……也要……恭恭敬敬……我就说了……那鞭炮要……拆了……取出火药……用来……制造……叭嘎……”
话没说完,他就一头栽到榻榻米上,居然睡着了。
木村揉着眼睛对雪花膏说:“刘桑,中田君……醉了……他说的……是酒话……”
雪花膏也假装醉了,“酒……话……中田桑说给我……带一瓶……雪花膏……是酒话。”
“啊……”木村摇头道,“这个……不是酒话……不是……酒话。”
此时,雪花膏想的是,应尽早把这情况告知给兵站。
而同一夜晚,麻老海又来到了美芝生前住过的房间。
屋里曾经的摆设原封未动,这要留到百天之后。在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来给美芝诵经。
睹物思人,两行泪水挂在麻老海脸上。
望着墙上染了血迹的仇人名字和绰号,他喃喃自语:“美芝,噢,不,应该叫你美枝,这才是你真正的名字。你不要着急,哥哥就要去奉天给你报仇了,这些混蛋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其实,他得知美芝死讯后,即刻就要去奉天报仇了。
但他虽然狂怒,却并未丧失理智。他知道,美芝刚死,常疤拉和他的那伙人一定防范极严,他根本无从下手。
跟那伙人硬拼,他不是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那就只能靠计谋。
他不一定直接针对这几个人下手,但却可以对他们最亲近的人下手。
他决定,诵经百天之后,美芝魂归西天了,他即去奉天实施报仇计划。
屈指一算,还剩半个月时间。
他已经计划好了,先冲谁下手,什么时候下手,怎样下手……
他每晚都在琢磨着每一个细节,而这计划,只有他自己知道,没告诉过任何人。
这事,他跟藤田都没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