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怀卿的难题,让裴赋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想得罪人,又不想站队,对于眼下的情形来说,很难做到。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子可以走,因为裴赋突然想起,目前朝堂上,还有一股势力没有站队,那就是作为首辅的商作璞!
“世叔若是真不想站队,不妨向首辅大人靠拢靠拢!”
裴赋的提醒,让蔡怀卿眼神闪了闪,随后又摇了摇头,苦笑道:
“其实,我也早早想过,可首辅大人的门却不那么好进啊!”
裴赋听后,心中有些惊疑,如果作为封疆大吏的蔡怀卿,都无法直接和商作璞对话,那么,谁还能入他的眼?
还有,商作璞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最终会倒向某个皇子或是王爷吗?
“世叔若是信得过小侄,小侄可替世叔去活动一二!”
裴赋突然一脸正色地说道。
蔡怀卿听后,满脸地怔然,见裴赋说的不像是假话后,有些凝重地说道:
“那贤侄可有把握?还有,你是准备去京城了吗?”
“没错,这次秋闱一过,不论有没有中举,小侄都要前往京城一趟,到时候,亲自去拜访一下商首辅,替世叔说说此事!”
裴赋则依旧很是正色地回道。
蔡怀卿听后,有些感动,笑着说道:
“以贤侄才能,能连得小三元,私以为,这次秋闱,贤侄定然能得江北解元!”
“多谢世叔夸赞,小侄会好好应对这次秋闱,尽量不让世叔失望!”
裴赋也显得很是开心地说道。
虽然蔡怀卿对他诉说这些事情,其实就是想利用他为自己开路,不过,裴赋也需要这样的官场前辈的指引。
故此,两人互相利用罢了,最多蔡怀卿有对故人之子的怜悯之心而已。
而裴赋若非帮助蔡怀卿躲过了这次夺位的风险,日后在官场上,自然就多了几分保障,况且,裴赋觉得,蔡怀卿还是有机会进入中枢的。
……
八月初,各地的乡试如期进行,因为是秋天举行的缘故,故此被称之为‘秋闱’。
相比起童子试,秋闱的规格瞬间就拉高了不少,首先就是考官,皆是皇帝亲自筛选的官员,从京城赶赴各地督考。
而评卷之人,更是翰林院的各大侍读讲读等等,在贡院被围起来前,就已经进入了评卷的房间,不能再出来。
其次,就是规矩之严格,比之童子试可要严苛多了,而且并不是连考,三场是分开的,每场三天。
待三场全部考完,都已经快临近八月十五了。
裴赋自然是很轻松的应考,而且因为抚极卫的存在,一出考场,就被人护着离开了,故此也没有接触到其他的书生考生。
虽然没办法和家人团聚,共度中秋,不过,裴赋在离开襄州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给家中的妻儿朋友都带去了问候和礼品。
秋闱过后的十日,便是放榜的时候,此时正是桂花开放的时候,故此,秋闱上榜,也被称为蟾宫折桂。
不出意外,裴赋高中榜首,取得了江北解元的头衔,乡试的几位评卷考官,对他的文章策论,皆是称赞不已。
士林本来就对裴赋有很高的称赞,连得小三元之后,就有人预言,裴赋怕是要和他祖父,一代文宗裴仲闵一样,再得大三元了!
而这次得了解元后,算是验证就这样的猜想,一时间,裴赋的名声传扬得更开了。
历来各省解元,只要不是发挥失常,来年秋闱有**成的几率是进士,最差也可以中同进士。
江北科场原本是有可能操控的,可因为裴赋早早发现了赵宗乙的目的,早在去年,齐王派来的赵宗乙就被灵武皇帝给处置了。
如此,今年的秋闱,才没有出现受贿或是操控的场景。
而在经过鹿鸣宴后,裴赋便准备启程回襄州了。
因为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初了,他早就想好了,是时候该举家回京了。
不论是先前的裴家,还是杜家,一直都是在京城居住,只是后来因为种种缘故,裴赋和杜鸢巧这两个裴杜后人,离开了京城。
而这次,裴赋觉得,自己也该给裴杜两家,拾取昔日的辉煌了。
尤其是得中解元后,裴赋内心更是稳当了,他知道,只要接下来没有黑幕,那么,至少一个进士身份是少不了。
只要出仕,他便可以,替裴家杜家翻出陈年旧账,慢慢地找人算!
……
旱东城露花舫上,裴赋被邀再次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满眼皆是幽怨的紫嫣。
“听闻公子准备离开了?”
紫嫣声音很是低沉,如带着几分诉说一般。
裴赋听后,内心一动,平静地回道:
“是的,不仅如此,我还准备携妻儿北上京城,在京城落居!”
紫嫣听了这话,娇躯微颤,脸色颇为惊喜,看着隔自己有些远的裴赋,紫嫣不自然地朝着裴赋身边靠了靠。
“是吗,郡主说了,留我在江北也没多大用,便准备召我们回京城,故此,便想和公子说一声,却没想到,公子一家也要进京!实在是荣幸…”
看着越来越近的紫嫣,看着她那娇艳的容颜,一副我见犹怜、任君采撷的样子,听着她吐气如兰的语气,又闻到一股淡然地香味。
裴赋突然变得面红耳赤起来,心也开始慢慢地跳动了起来,很想俯下/身来,将这朵娇艳的花给采撷了,星目也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不过,突然间,心底徒然出现的两个影子让裴赋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眸恢复了清明,深不见底,让紫嫣看后,都跟着内心一颤。
“多谢紫嫣姑娘告知,在下便祝姑娘一路顺风,也多谢姑娘这么久以来,对抚极卫的关照,日后在相见时,不论姑娘什么要求,在下都会力所能及的帮助!”
裴赋的话,让紫嫣霎时间俏脸变得有些雪白,她听到了绝望和决绝,心里如同在滴血一般。
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尖,如同刀割一般的痛疼,让她的脸都显得有些狰狞。
“是吗……什么要求,公子都能答应吗?”
过了良久,才幽幽地吐出几个字来,让裴赋听后,也有些不忍?
“是的……若是没其他事情,在下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裴赋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所有欲望,对着紫嫣拱了拱手后,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画舫外而去?
而紫嫣则满脸煞白地看着裴赋的背影,想要唤他留下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玉臂早已抬起,却无法放下了,直到裴赋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中后,紫嫣才缓缓地坐在了凳子上,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