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咱三大娘批斗会那天,区上突然来了个通信员。通信员找到姚抗战,让姚抗战带着民兵排长去区上押一位土匪头子回来,区上将在贾寨开公审大会。
姚抗战说:“哪的土匪?”
通信员说:“这个土匪太可恨了,为了抓他,死在他枪口下有不少人。”
“到底是谁?”
通信员神秘地说:“俺来时,区上有指示,不让说。”
姚抗战说:“连俺也不透个口风?”
通信员说:“只能告诉你。这土匪就是贾寨出去的!”
姚抗战说:“别绕弯子了,给个痛快话!”
通信员趴在姚抗战耳边说:“贾文灿。”
姚抗战说:“俺已猜到了。”
通讯员说:“不让说,主要是怕贾文柏思想上过不去。上头想先让你做做他的工作。”
姚抗战说:“这个没问题,俺相信贾文柏的觉悟。”姚抗战一边叫人集合民兵,一边去找咱二大爷淡话。
咱二大爷回答说:“他活埋了胜利娘,已经是俺的仇人了。他后来又放俺走,算是还有一点兄弟情分。俺别的没啥,俺给他收个尸吧。”
姚抗战说:“这个没问题。”
贾寨正开咱三大娘批斗会,刚好接着开咱四大爷的公审大会。姚抗战和民兵排长去接压送咱四大爷的队伍,让咱三大娘的批斗会继续开。为了等咱四大爷的公审会就把咱三大娘多批斗了一会。不久,黄土路上就出现了一群人影,孩子们三五成群地吹呼着,“来了,来了!”
土匪铁蛋被抓住了,姚抗战走时还让人准备了鞭炮。有人把鞭炮举着多高,嘴里的半截烟屁股被吸得烟火弥漫。黄土路上的人群近了,黄土被脚步踢腾开来,尘灰将行人笼罩着。人们远远地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五花大绑的大胡子,在他身后两名解放军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一步不离地押着。姚抗战和民兵排长脸上毫无表情地跟在区长身后走。但是,队伍里没有贾文柏。村里人都在议论,这铁蛋啥时候也留大胡子了。
在鞭炮声中,贾寨人站得像一排风中的杨树,人们伸长脖子瞧。姚抗战一挥手:“大家继续开会,开铁蛋的公审大会。”
铁蛋费了很大的劲才抓住的。据说他带着手下进了桐柏山,在“母猪峡”占山为王。那里四面都是悬崖绝壁,只有一条小道与外界相通,那地方处在六县的交界,便于出动,也便于逃避。那里曾经是土匪“白朗”的老窝,后来是土匪“老洋人”的山寨。铁蛋在那里占山为王,和解放军打起了游击。他神出鬼没的还经常化装,让人弄不清本来面目。解放军派人来贾寨了解铁蛋的情况,姚抗战专门派了贾寨的人去帮助解放军认人。姚抗战说铁蛋就是扒一层皮贾寨人也能认出来。
贾文灿被押回来开公审大会。姚抗战带头呼口号:打倒土匪贾文灿!
贾文灿五花大绑地被押上了老窑顶。枪响了,咱四大爷像只笨鸟俯冲着从窑顶上栽了下来。
在开贾文灿的公审大会时,咱三大娘一直陪站在那里。人们几乎把她忘了。贾文灿被押上老窑顶枪毙时,咱三大娘也糊里糊涂的跟着走。枪一响咱三大娘便一屁股坐在那里,尿了一裤子。人们把咱三大娘弄回来,从此她裤裆就没有尿净过。和若和人吵架了,就会用食指和拇指比划着:“枪毙你,枪毙你!”
咱三大娘认为,这句话是骂人最很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