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单说此时,上海的一家咖啡厅里,黄天明和赶到上海的黄云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声地交谈着。
黄天明说道:“陈一鸣能当上伞兵团的团长,看来是遂了他的心愿,这蒋委员长看来还真是知人善任。陈一鸣当年的雄心,看来这次又要燃烧起来了。”
黄云晴看着哥哥,不免忧心忡忡:“我们前一段的工作,看来是白做了。”
黄天明听了,不觉笑了笑:“该做的工作,当然还是要做,至于陈一鸣能走到哪一步,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这么说,陈一鸣会一心地给这蒋介石干到底了?”黄云晴说到这儿,脸上现出了更深的忧伤。
黄天明想了想回答:“凭我对陈一鸣的了解,我也不完全这么看。陈一鸣和其他的国民党军官不一样,他牟的不是私利,着眼的还是民族大业,他目前还是被他的校长所蒙蔽,还没有真正看清事情的本质。不过依我看,这个陈一鸣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只是暂时把自己当成鸵鸟,埋头在沙子里面,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而已。”
黄云晴道:“你是说,他有一天会看见吗?”
黄天明听了,不觉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从根据地临回上海的时候,跟他做过一次长谈。他在根据地的所见所闻,对他很有触动,对我们所从事的事业他也有了新的认识。只是,他眼下对蒋介石还存在幻想,还不肯承认这个现实,等到他不得不承认的那一天,我想,他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听了哥哥的话,黄云晴的眼里也不禁现出了宽松的神情:“哥哥,我相信你的话,我也相信陈一鸣!他是个有良知的中国人,我盼望有一天他会承认我们的主张,真正地走到我们的队伍中来,真正地为了中国的前途而战斗!我等着那一天!”
黄天明看着自己的妹妹,也开心地笑了。
2
这一天是星期天,是伞兵团休息的日子。侦察连一排排长小K打扮得利利索索,准备和二排排长藤原刚上街去。
谁知,他刚刚走出门,就被连部的通讯员给叫住了。
通讯员喊道:“一排长,一排长。”
小K回头:“啊?什么事儿?”
通信员说:“一排长,门口有人找你。”
小K说:“找我……什么人?”
通信员说:“她说是您老婆。”
小K一听:“我老婆?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通讯员一听,不禁挠起了脑袋:“可……可她说是你老婆呀!”
小K说:“走,我跟你看看,谁这么胆大,竟敢冒充我的老婆!”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伞兵团的大门口,只见大门口处站着一个扎着头巾、抱着娃娃的女人。由于女人是背对着大门站着,从大门里出来的小K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孔,小K毫不在意地大大咧咧地走过来。
“谁是我老婆?我倒想看看,谁敢冒充我老婆?”
站在门口的女人闻声转过头来,一看见小K,立刻就哭了,连哭边喊:“小K!”
小K一看,立刻就愣住了:“你……你是阿莲?!”
“对!我是阿莲!”
“你,你还活着?”
“是,我是活着,我为什么要死呢?”
“那,那这小孩……”
阿莲的脸上突然现出了羞涩,也现出了怨恨:“还能是谁?你的种,你自己都不记得了?你这个王八蛋!”
阿莲说着,悲喜交加,便举手要打,小K推开了阿莲:“别打别打,让我好好看看这个孩子!”
小K说着便抱起了孩子,止不住亲了起来。阿莲在一旁一边抹着泪,一边笑着,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3
小K把阿莲和孩子带到了部队的招待所,当陈一鸣等人知道以后,都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冷锋一进门,就伸手抱起了孩子:“来来来,这就是小小K呀!让伯伯看看,哎呀,这分量还不轻啊!”
冷锋说着,便把孩子举起来!孩子还不到两岁,哪见过这阵势,立刻就哭了起来。蝴蝶看见了,赶紧伸出手来说:“连长,哪有你这么抱孩子的,看把孩子给吓的。来来来,把孩子给我!”
蝴蝶说着,便从冷锋手里接过了孩子。说起来也奇怪,这孩子一到蝴蝶手里,很快就不哭了。
陈一鸣指着冷锋笑了:“你呀,一个大老爷们儿的手,哪能抱孩子!”
陈一鸣说着,便转过头来高高兴兴地看着阿莲:“哎呀,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阿莲,李院长怎么样,怎么没和你一块来?”
陈一鸣说到这儿,阿莲的眼圈儿就红了。
“我父亲……被日本人给杀了,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我是远远地看着医院起火的。后来我偷偷地回去看过,父亲办公室的小楼被推成了平地,我连父亲的人影儿都没有见到。”
阿莲说着,许多人都不说话了。正在这时,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说,一排长的夫人来了啊?”
随着话音,田伯涛笑眯眯地走进门。陈一鸣等人看着田伯涛,都没有说话;阿莲不知情,赶紧给田伯涛行了个礼。
“哦,长官好!”
对陈一鸣等人的态度,田伯涛就当作没看见,脸上仍然是一片热情。
“哟,这就是一排长的夫人吧?还真是个美人儿呢!这位一定是少爷吧?”
田伯涛说着,就伸过手来要抱小K的儿子;小K见状,抢先一步把孩子抱了起来:“田主任,你来干什么?”
田伯涛不介意地笑了笑:“同僚的夫人来了,我作为政战处主任,还能不过来看看。我不但要看看,还给你的夫人和孩子带来了见面礼,请笑纳。”
田伯涛说着,把手里的红包递向了阿莲。阿莲刚要伸手接,被小K伸手给拦住了:“田主任,我只是一个小排长,不敢劳您主任的大驾,您还是回去吧!”
田伯涛听了,还是没有生气:“一排长别客气,照顾好本团军官的家属是兄弟分内之事,兄弟已经安排了酒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夫人,还请……”
田伯涛话没说完,冷锋的话就插了进来:
“田主任,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儿,自然有我们兄弟管,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燕子六说:“是呀大主任,我们兄弟之间还有话要说,你就别在这儿碍眼了,该干吗干吗去吧!”
冷锋话音刚落,燕子六就毫不客气地给了一句,田伯涛的脸此时便有些挂不住了:“兄弟,我这也是一片好意。”
燕子六说:“田主任,你真是不嫌累呀?我们兄弟都烦你了,你自己不烦哪?赶紧滚,别把老子我给惹毛了!”
燕子六说着,就要举拳头,陈一鸣在一旁赶紧拦住了他:“二排长,你要干什么?田主任过来看看,那也是好心,你不能动粗。哦,老田,小K这边有冷连长安排,你就别操心了,去忙你的吧。”
有陈一鸣出来打圆场,田伯涛终于有了台阶下,于是便赶紧赔笑道:
“那,你们聊,你们聊,兄弟就先告辞了。”
田伯涛说完,赶紧走了。
田伯涛走了以后,陈一鸣告诫小K和燕子六:“胜负不在嘴上,该避免锋芒的时候还是要避免锋芒。田伯涛的背景你们清楚,何必要平白无故地得罪他。”
“田伯涛,还不是军统派来的一条狗,我就看不上军统的这帮狗人!”燕子六不服地回了一句。
小K没有反驳,却显然对陈一鸣的话也没听进去。陈一鸣望着他们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阿莲他们母子来了,今晚我请客!”
众人欢呼:“噢———”
陈一鸣一句话,令冷锋、书生和燕子六等都大声地欢呼起来!
4
伞兵团的营区里,熄灯号吹过之后,小K悄悄地从营房里走出来,贴着墙根向营区外的招待所走去。
此时在招待所里,阿莲已经把孩子给哄着了,她伸手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正要脱衣躺下,门口处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K轻声说:“阿莲,阿莲是我——小K!”
阿莲听了,赶紧起身开门。小K赶紧进了门,顺手便把门给关上了!他反身站在阿莲面前,眼睛里不禁含情脉脉:“阿莲,你受苦了!”
阿莲听了,眼里不禁闪出泪来:“见面都快大半天了,你咋才知道说这句话呀?”
“我……那不是有我那些兄弟吗?当着他们的面,我怎么说呀?”
小K说着就凑了过来,阿莲一把推开了他:“去一边去,我要睡觉了!”
阿莲说着边往外推他,小K一下子就急了:“哎,你怎么往外推我呢?我不是你老爷们儿呀?”
阿莲一听就急了:“现在你想起你是我老爷们儿了!前三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就没有想起过我?怎么就没去找我?!”
“我……我不是以为你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你就不知道去打听打听我?!”
“我上哪儿去打听你呀?这兵荒马乱的,我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要不是陈教官能活着回来,你再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首了!”
听小K这样说,阿莲不再埋怨了,她禁不住抓住了小K的手道:“小K,你别生我的气,我是想你想的!我就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可就真没爹了。”
阿莲说着,便趴在小K的肩头上痛哭了起来。小K见状,赶紧捧起了阿莲的脸说:“阿莲,你别哭哇,我这不还没死吗?瞧你给说的,怪瘆得慌的。”
小K说着,便给阿莲擦眼泪:“阿莲,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呀?”
阿莲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是共产党把我给救了。”
“共党?”小K一听不禁张大了嘴!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又忍不住反回身来问,“那你给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救的你?”
阿莲叹口气说:“唉,你们走了没多久,日本人就过来抓我和我爹了。我爹他为了救我,就掩护我先从地道里跑了。我刚从地道里逃出去,就看见医院的方向起了大火,我当时就晕了,我就大叫着想往回跑!可没承想我还没跑呢,就被几个蒙面人给劫走了,我当时又惊又怕就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问才知道,敢情救我出去的是共产党!唉,他们都是些好人哪,如果没有他们,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早就跟着我爹去了!”
阿莲说到这儿,已经是泪流满面。小K听了,也不免一阵唏嘘。
小K问:“那……这三年,你都在哪儿过的?”
阿莲回答说:“共产党把我带到了他们的根据地,就把我留在他们医院工作,还在那里生了孩子。三年了,我一直没忘了打听你的消息,我想,我不能让孩子糊里糊涂地就没了爹呀!后来,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重庆的报纸,我知道陈教官参加了伞兵团,我想我只要找到陈教官,就一定能找到你,所以我就带着孩子来了。如今,日本人就要败了,我想跟你好好地过日子,我不想让孩子再也见不到爹了。”
阿莲说着,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小K听了,不免很感动。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在隔壁房间里,田伯涛带着监听员正戴着耳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阿莲住的房间里,孩子尿了床,突然哭了起来,阿莲赶紧抱起了孩子哄着:“孩子不哭,妈妈在啊,妈妈在。”
孩子哭了一会儿,在母亲的怀里又睡着了,阿莲轻轻地亲了一下孩子,又把孩子轻轻地放下了。
小K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阿莲拨开他的手,娇嗔地骂了一句:“死鬼,别动手动脚的!孩子刚睡,你急什么呀?”
谁知小K一听真急了:“你当一把男人试试,三年了——你说急不急?”
小K说着,便猛地把自己的嘴凑了过去。
此时,在隔壁的房间里,监听员听到屋里的一切,禁不住笑出声来。田伯涛摘下耳机,忍不住骂了一句:“笑什么笑?关机!”
监听员此时还没有听够,便忍不住回了一句:“那……那咱们不监听了?”
田伯涛吼道:“监听个屁!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瞎听什么?”
监听员无奈,只好悻悻地关了机。
5
半小时以后,在毛人凤的别墅里,毛人凤听了田伯涛的汇报之后不禁问了一句:“伯涛,这件事你怎么看?”
田伯涛知道毛人凤又在考他,便想了想回答:“学生以为,阿莲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现,很值得怀疑。虽然她父亲是我们军统在临远站的老特工,她本人也为我们工作过,可她必定在匪区生活了三年,我们不能排除她被共党洗过脑,并被共党所利用!她这次来寻找她的丈夫,固然是她来伞兵团的一个合理理由,但也可能是被共党有意派来的。所以,对她继续实行监控是必要的!一来,我们可以考查她究竟是不是共党的特工;二来,我们可以顺藤摸瓜,以便把共党的组织一网打尽!”
毛人凤听罢,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你真是大有长进了!阿莲虽说是我们成员的后代,但是共党洗脑的本事十分厉害,不能排除她已经被共党洗脑的可能!共匪惯作釜底抽薪的勾当——八年抗战,我们从强变弱,共匪却从弱变强,从丧家之犬,成为如今国民政府的座上宾,靠的就是蛊惑人心!所以对这个阿莲,我们不得不防!”
田伯涛说:“那下一步先生的意思是——”
毛人凤听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陈一鸣和他的那伙人,一直是戴老板和我的心头之患!可是如今陈一鸣和他的伞兵团是委座的心头肉,现在碰他们如果打草惊蛇、再引起兵变,那我和戴老板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田伯涛道:“那先生最后的意思是……”
毛人凤说:“按你刚才说的,先监视他们的动向。然后,再伺机而动!”
田伯涛答:“是!”
毛人凤强调道:“记住,如果没有抓到他们确实通共的证据,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有什么情况,要随时汇报我。听见没有?”
田伯涛道:“是,学生牢记在心!”
毛人凤见状,满意地拍拍田伯涛,笑了:“伯涛,好好干,你将来会大有作为的!”
田伯涛听罢,立刻立正回答:“多谢先生栽培!”
田伯涛说完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6
几天以后,在何应钦的办公室里,何应钦看着陈一鸣交给他的请战书,不禁愣住了:“请战书?请什么战?”
陈一鸣道:“报告何总司令!伞兵第一团如今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如今已是全民抗战的第八年,伞兵团却还没有打过一仗!为此,我部官兵报国志坚、求战心切,希望能接受长官的作战命令!”
何应钦听完,望着陈一鸣不置可否地笑了:“一鸣,你可知道养精蓄锐和枕戈待旦的道理吗?”
何应钦的一番话,把陈一鸣一下子给说糊涂了:“何总教官,学生不明白总教官的意思,还请明示!”
何应钦望着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一鸣,如今的日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伞兵团是我国军精锐中之精锐,用伞兵团打日本人,那不是杀鸡用牛刀?”
陈一鸣道:“这……学生不解。伞兵作为国军的快速反应部队,理应投放到最危险的地方。而现如今伞兵团受如此之优待,却不能上战场?这……到底是为什么?”
何应钦笑着说:“问得好!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回去好好训练你的部队,仗还是有你打的。”
陈一鸣急了:“可是小日本眼看着就要完蛋了,我们再不上去,还能打什么仗啊?”
何应钦道:“打什么仗——打大仗!委员长雄才大略,比你我这种干才要看得远得很!回去好好带你的兵,别到时候真要用你们了,反倒拉不上去,那就够你我好瞧的了。”
陈一鸣听罢,还是深感迷惑不解,何应钦看着他,不得不把有些话说得更明白些:“陈上校,对日本投降后的时局你怎么看?”
陈一鸣道:“这……学生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打日本上。对打跑了日寇之后的事情学生还没有想过!”
何应钦看着陈一鸣,遗憾地摇摇头:“陈上校,作为优秀的党国军官,如果对政治毫无所知,那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军官,或者说还不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军官!你陈一鸣作为党国军中的新锐——伞兵第一团的团长,一定要对政治有所把握,这样才能出色地完成委座交给我们的任务!确切地说,日本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已经不是我们第一号敌人。”
“第一号敌人?”陈一鸣听罢,不由得愣住了,“那我们的第一号敌人是谁?”
何应钦望着陈一鸣高深莫测地笑了:“我们未来的第一号敌人,就是我们现在的友军。”
陈一鸣一惊:“您是说,是八路军和新四军?”
何应钦点头:“对,确切地说,是共产党——这是一群幽灵,是将来必然会与我们作殊死一搏的幽灵!”
陈一鸣听了,不免感到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是现在……我们还在和他们握手言欢,并且并肩战斗哇?”
何应钦听罢,不觉畅快地笑了:“哈……这就是政治,这就是非大智慧者和雄才大略之人不能赢的政治!一鸣,你还年轻,回去慢慢想吧!”
何应钦说完,便举手送客了。一路上,陈一鸣坐在车里,总是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脑中闪过何应钦的声音:“我们未来的第一号敌人,就是我们现在的友军,确切地说,是共产党!”
陈一鸣想到这儿,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要命,他的眼前不时地闪现出黄云晴和黄天明的身影。
陈一鸣心想:“难道,赶走小日本以后,我们又要打内战了?我和黄云晴、黄天明真的要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不能,绝对不能!”
回到军营以后,陈一鸣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公寓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他才把冷锋等人叫到了自己的公寓。
7
冷锋嚷着:“不干了,老子不干了!什么他妈的攘外安内,说白了就是中国人杀中国人!八年抗战,眼看中国就要和平了,还他妈的打仗!不干了,老子的这个连长实在是当不了!”
冷锋说着,猛地撕掉了白己肩上的军衔,又气急地把自己头上的钢盔扔到了桌子上!
小K见状,也跟着撕下了自己的肩章:“行,我也不干了!老子早就想带着老婆孩子自己讨生活去!”燕子六、藤原刚和蝴蝶听了,也都把自己的肩章拽了下来。
燕子六说:“行,不干了,中国人不能打中国人!”
藤原刚道:“我跟着,日本战败了,我就回国去。”
蝴蝶说:“我回乡下找我儿子去!”
书生此时望着大家却并没有那么激动,陈一鸣看着书生不禁问了一句:“书生,你怎么那么平静?”
书生看着陈一鸣,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激动?”
书生的话把陈一鸣,甚至在场的人都给说愣了。
陈一鸣看着书生,禁不住问道:“书生,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怎么办?”
书生看着陈一鸣又笑了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得看团座怎么办。”
书生把球踢给了陈一鸣,那意思却很明显,可陈一鸣还是禁不住问:“如果我陈一鸣要是跟着何司令打共产党呢?”
“那我肯定是找我舅舅做买卖去!”书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谁知燕子六听罢赶紧说:“书生,你真的去找你舅舅?”
书生说:“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可含糊的!”
燕子六说:“行,你舅舅是好人,我跟你走!”
小K和冷锋等人听了,也都跟着嚷嚷起来。
小K说:“书生,你舅舅的买卖肯定错不了。我也跟你干了!”
冷锋说:“还有我,我也算一个!”
小K问:“蝴蝶,你呢?”
蝴蝶说:“反正我也没处去。既然你们大家都去,那我也去!”
小K说:“那好,也算你一个!藤原刚到时候得回日本,就不算他了。现在,我们都有去处了!”
等小K说完话再转头去看陈一鸣,突然有些傻了。原来小K刚才把所有人都说到了,就是忘了陈一鸣!冷锋等人此时望着陈一鸣,也感到很尴尬。
冷锋道:“团长,那……那你呢?”
陈一鸣看着冷锋和书生等人却苦笑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外面还有一千多弟兄呢,那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扔下他们说走就走呢?”
陈一鸣说到这儿,书生和冷锋等人都不说话了。
陈一鸣望着大家苦笑了笑,拿起了自己的钢盔:“说归说,叫归叫,眼下还没到散伙的时候,或许事情到时候还会有变。我们该出去训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话。”
陈一鸣说完戴上钢盔,转身走了。
冷锋等人互相看了看,都发现陈一鸣临出去时眼里显露出来的伤感,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冷锋说:“小K,就怨你!书生去找他舅舅那是应该的,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看惹得陈教官不高兴了吧?”
小K忙说:“哎,连长,你刚才不也说要投奔书生的舅舅吗,你干吗怨我呀?”
冷锋说:“我?我那是让你刚才瞎张罗给张罗晕了,才跟着大家说的。”
燕子六在一旁听了可不高兴了,第一次给小K撑起了口袋:“连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往后到哪儿去那可是一件大事,嘴长在你脑袋上,我们要去投奔舅舅,你就跟着投奔舅舅哇!”
冷锋咧嘴说:“嘿,话也不能这么说,人不都得奔个光亮的地方去嘛,我冷锋当然也不例外……”
小K嘟囔着:“还是的,这不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嘛,怎么还能怨我呢?”
书生见大家说着说着又把话绕了回来,便赶紧说道:“我看大家也别互相埋怨了。陈教官不是糊涂人,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他是不会撇下我们和全团一千多个弟兄不管的。”
小K说:“哎,书生说的是正道理!陈教官不是糊涂人,还能把我们往瞎道儿上领啊!咱们现在操这些心干啥,走走走,训练去!”
于是大家伙跟着连长冷锋、副连长书生又热热闹闹地走了。
此刻,在训练场上,陈一鸣站在观礼台上,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着部队的训练,方才那令他不愉快的一幕仿佛并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候,他的六名兄弟部下又一字排开,威武雄壮地站在他背后。陈一鸣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笑了。
他习惯地举起右拳,对着他的六名部下轻声说了一句:“同生共死!”
他的六名部下也领会地举起右拳:“同生共死!”
看着脸上充满庄严的六位兄弟,陈一鸣的眼睛湿润了。
陈一鸣心里想道:“那一瞬间,我们都仿佛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不仅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其实,我们就是一个人。”
8
1945年8月,美军在日本广岛和长崎两地分别投下了一颗原子弹;同年8月,苏联红军对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精锐部队实施毁灭性打击;同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只好无条件宣布投降。
此时,在南京市侵华日军大本营里,中村雄听着大楼外面欢庆的锣鼓和喧闹声,不禁感到人孤影单。在他的身后,站着垂头而立的特工们,中村雄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好慢慢地转过身来:“日本战败了!”
随着中村雄的话音,会议室里不由得响起特工们低沉的呜咽声。
中村雄又重重地叹口气:“虽然这一天早晚得来,可是,听到天皇亲自宣布投降,作为他的臣子和武士,我们还是感到无比的悲痛!”
中村雄说着,忍不住垂下头来。大厅里一时间,响起了更大的哭声。
面对着他的手下,中村雄又慢慢地抬起头来:“我们失败了,日本帝国百年崛起的梦想,第一次受到重挫。明治维新以来,多少日本人励精图治,为的就是日本可以崛起在东方,屹立在世界,成为亚洲文明的楷模!多少日本男儿牺牲在东亚、南洋,我们的人民在国内含辛茹苦,支撑大东亚圣战。可是,谁能想到,日本帝国的辉煌和梦想,就好像绽放后的樱花一样,竟这样快就凋谢了。”
一个站在他面前的特工突然振臂高呼:“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而后拔出匕首对准自己的腹部深刺进去,而后便颓然倒地了。在他身边的几个特工见了,也纷纷拔出自己的匕首准备效法。
“住手!”中村雄大声制止着他们,“勇士们,日本的武士们,你们为什么要自杀?”
一名特工道:“中村先生,不是您教导我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中村雄听了,神色坚定地摇摇头:“不,日本虽然战败,但是没有灭亡!此时此刻,正是日本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要丢下日本而去?难道,你们愿意看着日本再衰败下去、连精壮的男人都没有了吗?不,不是你们需要日本,而是日本需要你们!放弃你们愚蠢的自杀,日本还没有亡!好好等待上峰的命令,好好回去,再去创造一个新的日本!”
大厅内的特工们听了中村雄的话,都禁不住重新抬起头来。他们感到惊讶,在这个看似瘦弱的老头子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中村雄对大家说:“你们都回去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上峰的命令!”
听了中村雄的话,特工们安静地走了。在会议厅的大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中村雄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眼前一黑,便摔倒了。
“中村将军,中村将军?!”
一个正在开门进来的参谋见状,赶紧大叫着奔了过来。几分钟以后,日本侵华大本营特务机关最高长官中村雄,被急速开来的救护车拉向了医院。
9
南京的街头人山人海,到处飘扬着青天白日旗。伞兵团的车队在市民的夹道欢迎下,正缓慢地向日本侵华大本营开来。
天上,偶尔有美式的战斗机在高空盘旋。陈一鸣此刻坐在美式吉普车上,开车的人是佩戴着上尉军衔的冷锋。
一名男学生高呼:“庆祝南京解放!”
众人跟着高呼:“庆祝南京解放——”
一名女学生高呼:“欢迎国军部队进城!”
众人跟着高呼:“欢迎国军部队进城——”
在一片喜庆的锣鼓声和口号声中,陈一鸣率领的全部美式装备的伞兵团开进了日本侵华大本营。
一个挂着值班袖章的日军军官见状赶紧跑了过来:“本人是大本营今日值星官,特来欢迎贵军进城!”
陈一鸣冷蔑地看了值星官一眼,一脸严肃地跳下车来:“你们的最高长官呢?”
“那尼?”日军值星官没有听明白,只好把头转向站在他身后的翻译。
翻译见状赶紧说:“国军长官要见我们这里的最高长官。”
日军值星官这回听明白了,赶紧说:“我的,这就去报告!”
陈一鸣喊:“站住!你告诉他,从今天开始,这里由我们接管了!”
日军值星官转头看向翻译正要询问,正在陈一鸣身后的藤原刚用日语说话了:“我们长官要你转告这里的最高长官,从今天起,这里由我们接管了!”
值星官说:“是!”
日军值星官听罢,赶紧答应了一声,随后摘下自己的指挥刀,双手举起来递给陈一鸣。
陈一鸣呆了一下,接过了指挥刀,日军值星官赶紧跑去了。
几分钟以后,日军官兵们排成两列,分立在大楼两旁,躬身迎候奉命前来接管的陈一鸣等人。
小K看着立在两侧的日军官兵们,不禁有了气,他走到一个带队的军官跟前,挥起胳膊,不由分说地就给了那军官一记耳光!
那个军官一下子倒在地上,又赶紧站起来,笔直地站在小K面前:“是!”
小K举起手来,又要抽其余的日本军官的耳光,被书生一把给拉住了。
小K问:“你拉我干什么?!”
书生赶紧小声地劝小K:“他们已经投降了,按照《日内瓦公约》,我们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能虐待俘虏。否则,他们会到我们的上峰那里告我们!”
小K说:“什么,他们还敢告我们?谁他妈的给了他们这个权利?老子今天要给姐姐报仇,非要干掉他几个小日本试试!”
小K说着恶狠狠地端起冲锋枪,猛地拉开枪栓,便对准了他身边的日军官兵们。
陈一鸣喊:“小K!不准胡来!”
陈一鸣一声断喝,小K端枪的手立刻就软了。他身边的日本军官见状,立刻吓得四下逃窜了。小K无奈,只好对天开起了枪。
一长串子弹过后,小K突然扔下手里的冲锋枪,蹲到一边放声大哭起来:“呜……呜……”
10
日军侵华总司令冈村宁次的办公室。陈一鸣推门,大步地走了进来。穿着日军将军服的冈村宁次和坐在冈村宁次身边的刚刚出院的中村雄见了,都禁不住站起身来,垂手恭立。
看着站在眼前的中村雄,陈一鸣不禁怒火中烧,他立刻拔出手枪并且打开了保险,恶狠狠地盯着中村雄。跟在他身后的冷锋等人见了,也都端起枪来对准了中村雄。
中村雄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而后便很快恢复了平静:“陈一鸣上校,我们又见面了。只不过,这次你是胜利者,而我是战俘。”
听了中村雄的话,陈一鸣不由得勃然大怒:“不,你不是战俘,你只不过是间谍!”
中村雄说:“陈上校,鄙人的军衔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中将,是《日内瓦公约》承认的交战国军队的军官。”
陈一鸣听罢,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了中村雄的脖领子:“不!中村雄,你不是战俘,你妄想逃过这一死!”
中村雄的脸因为被陈一鸣揪着而变得扭曲,可他的神情却仍旧很坦然:“陈上校,你要杀了我——这很好。国际社会马上就会知道,中国军队践踏《日内瓦公约》,公然虐杀放弃抵抗的战俘将领,是一支最野蛮的军队。”
“你……”陈一鸣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他举起拳头要砸向中村雄,可是拳头落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冈村宁次见状,赶紧跨上了一步:“阁下,我是日本驻华大本营总司令官冈村宁次。中村雄先生是日本军人,他的名字确实在战俘的名册上,感谢阁下遵守《日内瓦公约》。”
陈一鸣听了叹口气,只好缓缓地放下了拳头:“弟兄们,都把枪放下。他们是畜生,我们不是。”
冷锋和小K等人听了,只好慢慢地放下了枪口。
陈一鸣此时平静了一下自己,一脸严肃地转向冈村宁次:“你们先回到自己的寓所去,等待国民政府的安置。”
冈村宁次若有所思地望着陈一鸣,却没有动。
陈一鸣立刻提高了声音:“根据中华民国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命令,我部从即日起接管南京日本驻华方面军大本营本部!”
冈村宁次听了,只好和中村雄交换了一下眼色,而后立正回答:“上校阁下,我们遵循贵军的命令!”
冈村宁次说完,便和中村雄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11
十几分钟以后,日军监狱的铁门被打开了,陈一鸣带领着他的部下们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陈一鸣说:“同胞们!弟兄们!我们是中国国民革命军!日本已经无条件投降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被释放了!”
“万岁!万岁——”被关在监狱里的囚犯们顿时声泪俱下,爆发出喜悦的欢呼声。
此时,关在单人牢房的的岩本听到庆祝的欢呼声,不禁如释重负:“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囚犯中努力寻找他的陈一鸣突然来到了他跟前,激动得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岩本兄弟,真高兴,你真的还活着!我还真怕万一你……走,岩本兄弟,你自由了!你身上还有伤,我马上让军医给你治疗!”
陈一鸣说着,拉起岩本就向外走,岩本却推辞了他。
岩本说:“陈队长,谢谢你们来救我!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听岩本这样说,陈一鸣愣住了:“为什么?”
岩本望着陈一鸣笑了:“你知道的,我是有组织的。我的组织会照顾我的,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陈一鸣犹豫了一下,明白了:“好,岩本先生,我派车送你!”
岩本说:“不用了,我们的人会在门口等我的。”
陈一鸣说:“那好,我送你去门口,等看见你们的人我再走!”
陈一鸣说着,亲自把岩本送到大门口。他们刚一出门,就看见林经理正带着几个商人打扮的人在门口等着岩本。
岩本说:“好,接我的人来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岩本说完,微笑着和陈一鸣招招手,而后转身走了。陈一鸣目送着岩本上了林经理带来的车,这才放心地回去了。
12
单说此时,中村雄回到自己的寓所之后,刚刚推开门,就被从门后伸出来的手枪顶住了脑袋。中村雄身上一抖,正要转头看去,便听见坐在大门正对面沙发上的一个背影说话了。
毛人凤说:“中村雄先生,你回来了?”
中村雄愣了一下,连忙问:“阁下是什么人?”
背影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看着中村雄:“是我,鄙人姓毛。”
中村雄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人:
“毛先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南京。”
毛人凤望着中村雄笑了笑:“中国有句成语,叫‘惺惺相惜’。我对中村先生的谍报才华一直是十分钦佩的。好在盟军胜利了,不然,今天在这里忐忑不安的倒会是我了。”
中村雄听罢,会心地笑了笑:“谢谢毛先生点拨。”
毛人凤:“谢我什么?”
中村雄说:“毛先生的话,无外乎有两层意思——第一,肯定了我作为间谍的才能;第二,告诉我用不着再忐忑不安了,是吗?”
毛人凤听了,不免佩服地点点头:“中村雄不愧是老牌特务,果然是一点就透,那么,给我们准备的材料都准备了吗?”
中村雄躬身回答:“是的,我想到过贵军接收了南京之后,最需要的我所能提供的有关共党的档案。所以,我已经让手下作了整理,并且翻译成中文,以便先生来接收。”
“哦?哈……”毛人凤听罢,不禁得意地笑了,“中村先生不愧是谍战前辈,做的活儿果然是地道!还有呢?”
中村雄继续躬身回答:“我的谍报网都在待命状态,随时可以为毛先生和贵局服务。”
毛人凤听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中村先生,你知道,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现在,我们要对共党展开全面攻势了,你和你的机关必须为我所用!但是,限于现在的情况,你和你的人已经不能再公开活动了,所以,送给你一个头衔——日本战俘遣散委员会委员!而你的机关,就算遣散委员会的联络机构,明白吗?”
中村雄听了简直是喜出望外,赶紧立正回答:“多谢毛先生!我一定全力以赴配合毛先生,集中对付共产党!”
毛人凤听到这儿,禁不住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对中村先生的合作,我深感满意!不过,我今天和你的谈话内容,你要绝对保密,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中村先生,我也是保不了你的。”
中村雄听了,立刻表示:“我从事谍报工作一生,已经习惯了隐没于黑暗中。”
毛人凤望着他笑了:“中村先生晓得事理就好。如果你的联络机构卓有成效,那么当剿共成功之后,你可以安全返回日本。”
中村雄说:“是,中村遵命!”
毛人凤见状,站起身来,临走时嘱咐一句:“让你的部下都低调一些,千万不要被报社知道。”
中村雄答道:“中村明白。”
毛人凤随后起身走了。中村雄目送毛先生离开,关上门,脸上不觉现出得意的笑。
13
南京城内的一家米店里,一群穿着散乱军装的军人正在匆忙地搬运着大米。米店的老板和老板娘此时正跪在一边苦苦地哀求着:“老总,老总,行行好,行行好吧!”
陈一鸣坐在吉普车里,此时正在此处路过,他看见后,不禁问了一句:“那边怎么回事?”
同车的人没有吱声,开车的冷锋把车停了下来;跟在吉普车后面的几辆车也停了下来,伞兵们纷纷下了车,陈一鸣大步地向米店里走去。
米店内,指挥搬运大米的是一个穿着不合身的美式军装,留着分头的军官:“搬走,搬走,都搬走!他妈的,老子抗战八年,你做汉奸八年!搬你几袋大米怎么了?”
老板在一旁听了,赶紧哀求:“老总,老总,我不是汉奸啊!我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分头:“本分的生意人?你在日本人的地盘做生意,就是汉奸!还说是本分的生意人!”
老板道:“老总啊,我们不是汉奸,哪朝哪代,这老百姓总是要活命的啊!”
老板说着,就要上去阻拦,留着分头的军官一脚踢开了他:“滚开,滚开!你再敢阻拦,老子连你也一起抓了去!”
陈一鸣在一旁看不过眼了,不禁上前问了一句:“你们干什么?”
分头转回头,见陈一鸣扛着上校军衔,便赶紧客气起来:“兄弟,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陈一鸣没有回答,却一脸严肃地回问了一句:“你是哪部分的?”
分头答道:“兄弟是国民革命军淞沪行动总队的!”
“淞沪行动总队?”陈一鸣听罢转过头来,询问冷锋等人,“你们谁知道这个部队?”
冷锋望着陈一鸣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分头见了赶紧说:“我们是刚归顺中央的,以前是……”
老板娘在一旁听见了赶紧插了一句:“我认识他!他以前是76号的!他才是汉奸,他是特务!”
谁知分头没等老板娘说完,回手就是一巴掌:“他妈的!老子已经反正了!老子现在是军统局的!”
陈一鸣一听就急了,一把揪住了分头的脖领子:“说,为什么抢人家东西?”
分头见状,不免有些慌了:“我我我……我们没有抢啊?”
陈一鸣:“没有抢——你这是在干么?”
听陈一鸣这样说,分头反倒变得仗义起来:“兄弟,你是刚来南京吧?这叫接收!我说,你们也赶紧去吧,城里的部队都在抢着接收呢!只要你看着有钱的,就只管去!去晚了可就没油水了!”
分头说着,便推开陈一鸣的手,对着手下人又大声地吆喝起来:“快快快,大伙赶紧搬!”
陈一鸣在旁看着更急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抢夺民财,难道想找死吗?!”
陈一鸣说完,冷锋等随行官兵立即举起枪来。分头见了,腿不免有些哆嗦。
分头说:“哎,兄弟们,兄弟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
冷锋在一旁大声骂了一句:“没有误会,我们团座刚才说了,你们马上滚蛋!”
分头听了赶紧解释:“哎哎,我们可都是自己人,都是中央军——”
“滚!”陈一鸣大声骂了一句。
分头看着陈一鸣,不免有些糊涂了:“哎,这可有点儿稀奇了?我们爷们儿都是南京的地头蛇,这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
燕子六骂道:“去你妈的!”
分头话没说完,燕子六上去就是一巴掌,给分头一下子便打倒在地上,其他正在搬运粮食的杂牌兵见了,立刻都傻眼了。
分头紧捂着脸,在地上挣扎着:“你你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军统局戴老板的人!”
小K-听更急了,举着枪骂道:“妈的,不提戴笠还给你一条活命;提了戴笠,老子今天就毙了你!”
分头求道:“别别别……别开枪,小的现在就走,小的现在就走!”
分头说完向手下人一挥手,这些杂牌军便立刻慌慌张张地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