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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战火纷飞时 柳建伟 6926 2024-10-19 19:13

  

  南阳保安司令部的会议室设在一座教堂的礼拜堂里,原来放耶稣像的地方如今挂着一面青天白日旗,那些反映圣经故事的图画也被蒋委员长语录替代。牧师布道的讲台铺着红色的桌布,一个佩戴少将军衔的中年胖子,正神色激动地站在讲台后面训话:“一个主义,就是三民主义;一个政党,就是国民党;一支军队,就是国军;一个领袖,就是蒋委员长。有没有日本人掺和,都一样。敝人驻防南阳两年,深知七嘴八舌的坏处。河南各大学迁入南阳后,识文断字的人多了好几万,好不好?好。请个教儿子的先生容易了。可是,识文断字的人一多,难免七嘴八舌,这是不能允许的。不听招呼,怎么办?打板子……”

  台下,朱国梁聚精会神地听着上司的讲话,感到后面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一扭头,看见了泌阳县保安团司令王宝生那张多肉的脸。王宝生耸着酒糟鼻子,压低声音说道:“朱老弟,听见没有,上面要对共产党下手了。散会后,咱们喝一盅,有笔生意想和你一起合计合计。”说完,咧咧嘴唇,两只又长又宽又黄的大门牙全部露了出来。

  朱国梁离开南阳,马上来到朱国栋的住处,等卫兵把茶水献上,带上门出去,就一脸兴奋地说道:“哥,我刚从南阳开完会,听上面的意思,要对共产党念紧箍咒了。我想把新四军在金竹沟那个留守处端了。”朱国栋放下手中的文件,“不会就你一个人在谋划这件事吧?”朱国梁端起茶杯牛饮一气,“泌阳的王宝生已经和鸡公岭的土匪张文太联系了,我打算凑一份子。”朱国栋严肃地说:“你绝对不能出这个头。”“为什么?”朱国梁急得站了起来。朱国栋把弟弟按下椅子上:“别忘了,国柱如今是共产党的人,他又是从金竹沟出去的。记着,只要上面还没有明着和共产党翻脸,咱们就不能明着和共产党作对。让别人去做这种事吧。”朱国梁不解地说:“你不出头,谁服你?我想升升官,手下多弄几个人。你现在驻守在新野,咱们家的安全有保证,可你要是调防了呢?杨开泰在太白顶已经有一百多人马了,张世杰到信阳打了鬼子后,很多人带着枪来投奔他,都被他介绍到太白顶去了。”朱国栋问:“这两个人不是已经闹翻了吗?”朱国梁摇头叹气道:“又好上了。真该趁杨开泰立足未稳,把他灭了。张世杰把从鬼子那儿弄来的枪和你给他的子弹,都送到太白顶上,两个人又称兄道弟一起喝上了酒,亲热得像真郎舅一样。这个张世杰,真是鬼迷心窍,大家都在说杨紫云已经和咱们老三私奔了,他硬是不信。”朱国栋站了起来,“世上没有后悔药。单是一个张世杰,或者单是一个杨开泰,都不可怕,都动摇不了朱家的根本,要是他们联合起来,事情就不好说了。这一年多,张世杰去没去过金竹沟?”“他和他那个洋车队今天去南阳,明天去信阳,后天又去了襄阳,我也不知道他去没去过金竹沟。他去太白顶的事儿,还是咱们家的丫环从他们家的丫环口里听说的。”朱国栋托着腮帮在房内踱来踱去,“派两个人,盯着张世杰。王宝生准备什么时候对金竹沟下手?”朱国梁道:“就这几天。哥,你同意我参加了?”朱国栋道:“不,我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看看张世杰是不是和共产党有关系。”

  张世杰最近一段心情比较舒畅。有了杨紫云的信,他那颗总是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上次去太白顶,杨开泰总算出面接待了他,两个人从杨紫云谈起,慢慢地把前一段时间结下的疙瘩解开了,虽说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毕竟一种新的关系建立起来了。从太白顶回来之后,张世杰带人跑了几趟襄阳、南阳,通过关系搞到一些药品和医疗器械,派高连升秘密送到金竹沟。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是高连升和刘金声已被批准入了党。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伙计如今成了革命同志,张世杰有些话也能够敞开心扉说了。他的性格原本就豪爽外向,最喜欢以心换心,所以才赢得了小孟尝的称号。这几年的秘密身份让他改变了许多,在赵九思面前虽然可以畅所欲言,毕竟赵九思比他大了十多岁,又是他的上级,那种命令的口吻让张世杰很接受不了。

  这天,他们又从南阳搞到一批药品,由于数量较少,准备先放在仓库,等再去襄阳搞一些,一并送到金竹沟。从仓库出来,高连升抓耳挠腮,不断瞟着张世杰。张世杰眉毛一挑,“有话快说。”高连升说道:“这件事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我在南阳教会医院取药的时候,碰见郭小姐了。”张世杰:“你碰见郭冰雪了?这有什么不该告诉我的?”高连升挠着头说:“郭小姐父亲的病很严重,她自己也瘦成一把骨头了。我见她可怜,就替你许了个诺言,说你过几天去南阳,肯定会到医院去看她父亲。”见张世杰不做声,又强调了一下,“她那么可怜巴巴地问起你,我实在是不忍心。都说人情薄如纸,郭参议员得了绝症,原先那些巴结他家的人都不见了,就连朱家,也不过到医院应付应付。听梧桐说,朱太太天天在家哭呢。”张世杰道:“下次再去南阳,你记着多带点钱。我是应该去看看冰雪的父亲,这一段时间事儿实在太多了。”两个人说着,走到前院,刘金声从铺子后门急匆匆过来,“二少爷,朱国栋又回来了,在咱家的铺子里,要见你。”张世杰警觉地问:“他又来干什么?不会是咱们弄药的事走漏风声了?大概又想让我到他的部队去。我去会会他,你们两个去仓库,把东西转移到密道去。”

  张世杰来到前面店铺,朱国栋正在当值掌柜的陪同下看着货架上的商品,边看边点头称赞:“不错,不错,东西比我们同顺兴全多了。世杰真是个经商奇才啊。”张世杰忙接口道:“国栋哥,什么时候回来了?”朱国栋亲热地揽住张世杰:“世杰,我正在夸你呢,搞这极品信阳毛尖,如虎口拔牙,难为你能进这么多货。”张世杰道:“鬼子虽说占领了信阳,可他们人少,总还是有空可钻。王掌柜,把这筒毛尖给朱团长包起来。”朱国栋连忙摆手,“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世杰,我这次回来,是想邀请你到我的驻地看看,感受一下正规部队的气氛。”张世杰有点意外,“国栋哥……”朱国栋拍拍张世杰的肩膀,“你放心,只是让你去感受一下,你要实在不想干,我决不勉强你。世杰,这个面子你总该给吧?”张世杰知道不好再推脱,说道:“既然大哥如此盛情,我就去看看吧。”“把高连升和刘金声也带上,你要是突然想明白了,答应留下,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副官。掌柜的,你去找找他们两个人,世杰,我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先上车,边聊边等他们。”朱国栋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张世杰就朝停在外面的吉普车走去。

  张世杰等人刚刚离开太平镇,周银杏骑着马来到淮源盛总号,听说张世杰不在家,马上又转身进了山。在一处供人歇脚的亭子处,杨开泰正带着几个人等在那儿。周银杏下了马,说道:“张世杰不在家,大哥,我看这件事情就算了。新四军把你的人枪骗了个精光,张文太要去抢金竹沟,就让他抢吧。”

  杨开泰站起身,一个手下忙牵着马朝他走过来。昨天,在鸡公岭一带活动的土匪头子张文太找到太白顶,说是给杨开泰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趁着金竹沟都是新四军的伤病员,联手把那个留守处端了,并说这件事情幕后有泌阳县保安司令王宝生撑腰,一点风险都没有。杨开泰以曾发誓此生再不踏进金竹沟一步为由拒绝了,考虑了一夜,他还是决定通过张世杰给金竹沟送个信儿。虽然张世杰从没在他面前暴露过身份,又因为随便开枪被拒绝加入新四军,但杨开泰知道他和新四军一定有联系。杨开泰上了马,朝东边走去,周银杏忙提醒他,“大哥,回太白顶的路在这边。”杨开泰继续往前走,“我知道,咱们去一趟县城。不管怎么说,紫云现在还是新四军的人。”周银杏拍马追过去,“去县城?去县城找谁?”杨开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尽人力看天意吧,日后紫云问起,我也好有个交代。”

  朱国栋把张世杰三个人拉到新野军营,一下车就把他们带到大操场上,两个营的战士正在大操场上练兵,喊杀声震天。一行人从队伍中穿行,不断有人向他们行军礼。高连升看得眼花缭乱,口中啧啧称赞,“朱大少爷,这么多人都归你指挥?”朱国栋随意说道:“这只是我的一半人马。世杰要是带你们参军,你能指挥那么一些人。”用手在操场一角画了个圈。高连升用手点着数一数,“乖乖,怕有几十上百个人吧,我可办不了这么大的事,我现在在淮源盛手下只有十个伙计。”张世杰看看操场上虽拥挤却井然有序的阵型,“国栋哥,你是个将才,治军有方啊,我相信你们到了战场上,肯定能狠狠打鬼子。”朱国栋抬手向部下回了个军礼,“我也想到战场上狠狠打鬼子,不过,世杰,我现在最缺的是一批像你们这样的人,会用脑子打仗,又不怕死。最近鬼子频频向信阳一带增兵,你们果真有报国之心,这可是个机会。走,到我的团部坐坐。我已经给国梁捎了信儿,他也过来,咱们几个太平镇人应该好好议议怎么对付日本鬼子这件大事。”

  到了团部,张世杰向高连升使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厕所,高连升压低声音问道:“二哥,朱老大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张世杰也低声说道:“这里面肯定有圈套。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只管和他打哈哈。抽个空告诉金声,要沉住气。”高连升道:“金声做事很稳当。朱老大要是敢设鸿门宴,我身上的枪可不是吃素的。”张世杰道:“别瞎比喻。他肯定有什么事!眼要把细点。”

  张世杰和朱国栋在地图前盘桓了很长时间,卫兵来报告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他们走进厢房餐厅,桌子上已摆着八个凉菜,朱国栋把三人让到客人位置上,两个卫兵斟茶倒水,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张世杰看看空着一半座位的大桌子,“国栋哥,你太客气了。嫂子和侄儿侄女呢,叫他们一块儿过来吧。”朱国栋道:“他们都在老河口,国梁这会儿也该到了。小李,出去迎一迎,看看二少爷到了没有?”卫兵答应着走到门口,朱国梁在一个副官和两个卫兵的陪同下进来了。张世杰三人忙起身打招呼,朱国栋向他们摆摆手,“坐下,快坐下,出了太平镇,咱们都是一家人,国梁,快入席吧,就等你了。”张世杰先坐下,高连升和刘金声等朱国梁入了席,这才坐下。朱国梁呷了一口茶,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圈,“不好意思,路上碰到一件新鲜事,耽搁了一会儿。”朱国栋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新鲜事儿,说来听听。”朱国梁把目光落在张世杰身上,“来的路上,碰到鸡公岭的土匪大批出动,我怕他们到桐柏县城捣乱,就派人跟了一段,后来发现他们往金竹沟方向去了,我这才往这边赶。”朱国栋不经意地说道:“土匪要打劫金竹沟?国梁,你这事办得不对。这你得管管,毕竟是国共合作时期。张文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做事一向不计后果。”朱国梁道:“金竹沟又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过,念在金竹沟和我们朱张两家有些渊源,我已经给泌阳保安团送了信,他们应该会处理这件事。世杰,你说是不是啊?”张世杰端起茶杯,“我一个生意人,对这些事情不大感兴趣。”朱国梁道:“你以前好像和金竹沟做过几笔大生意。”张世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一手交了货,人家一手交了钱,两清了。新四军大部队转移之后,那里没钱可赚,我再没去过。”朱国栋吩咐倒酒:“世杰,人家毕竟让你赚过钱。你要是想去看看,我可以派一队人马跟着你去。”张世杰道:“国梁二哥不是已经给泌阳保安团送信了吗?再说,国栋大哥盛情邀请,酒还没喝一杯,我管那些事干嘛?他们真要有难,也是他们的命。”朱国栋哈哈一笑:“对对,咱们几兄弟今天能在我的驻地相会,机会难得,来,我们先干一杯。”

  高连升和刘金声举起酒杯,看了看张世杰。张世杰向他们两个人笑了笑,“朱团长敬酒,你们喝就是了,不用看我。”一扬脖,一杯酒倒了下去。高连升把酒喝下去,呛得咳嗽起来,他抹了抹嘴,说道:“第一次跟上校团长这么大的官儿同桌喝酒,有点激动,见笑了。”朱国栋道:“咱们今天不论职位,只叙同乡情谊。小李,告诉厨房,上热菜。来,我们再干一杯。”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餐厅里亮着一百瓦的大灯泡,气氛也达到白热化的程度。张世杰把一杯酒倒进口中,抓起酒壶斟满,大着舌头说道:“来,国栋大哥,我敬你一杯。”刘金声劝道:“天已经黑了,二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张世杰瞪刘金声一眼,“急什么急,我还没喝尽兴呢。国栋大哥,国梁二哥,小日本太可恨了,我做梦都想到战场上打小日本,可我一个生意人,怎么去?国栋大哥,我不是没考虑过加入你的正规军,可加入了又怎么样,你我现在在喝酒,也没到前线去打日本呀。”朱国梁的舌头也有点硬,“张世杰,我看你是喝多了,我哥上不上前线,是他能决定的吗?别以为你打死过几个鬼子,就能把自己当成抗日英雄。”朱国栋的声音很平静:“国梁,你就让世杰说吧,我知道他心里有委屈,世杰,你是不是惦记着金竹沟?”张世杰大着舌头说:“金竹沟,金竹沟是什么地方?想起来了,我在金竹沟见过你们家老三,你家老三不让紫云跟我回来,我要去金竹沟,我要把金竹沟翻个底朝天,我要去找紫云——”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慢慢顺着凳子出溜到地上。刘金声忙把张世杰扶起来,“二少爷,二少爷。朱大少爷,我家二少爷喝多了,我们该回去了。”朱国栋关心地说道:“世杰已经喝醉了,不如在这儿住一晚上吧。”刘金声忙说道:“还是回去吧,我怕家里老爷太太会担心。”高连升也在一旁叫道:“二哥,二哥,我们回家吧。”张世杰睁开双眼,想摆脱刘金声,“我不回家,我要喝酒。”挣扎着要站起来,下盘没力气,慢慢又往地上溜下去。高连升和刘金声一起搀住张世杰,“二哥这个样子,没办法回家,既然朱团长盛情,我们就在这儿住一晚上。”一边说,一边在刘金声胳膊上拧了一下。刘金声以怕老爷太太担心为由,坚持要连夜回太平镇。张世杰不失时机地吐了高连升一身。一看张世杰真醉了,朱国栋只好派车送他们回去。

  高连升和刘金声扶着有点萎靡不振的张世杰上了汽车。张世杰靠在后座上,对朱国栋和朱国梁招招手,说道:“国栋大哥,国梁二哥,让你们见笑了。”朱国栋弯腰对着车窗,说道:“世杰,回去好好休息,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张世杰揉着太阳穴点点头,“我会的。再见。”车子一开,朱国梁说道:“哥,看这样子,张世杰好像是和共产党没有关系。要不,他早回去通风报信了。”朱国栋转身往回走,“也不一定,张世杰平时酒量挺大的,今天他醉得也太快了。国梁,派两个得力的人盯着他,一举一动都给我盯仔细了!”

  后半夜,吉普车到了淮源盛门口,高连升先下车,打开车门,扶出张世杰。张世杰扒在车门上,对司机道:“谢谢长官师傅。金声,快进店里,把上好的茶叶拿一筒给师傅。”刘金声冲进店里,拿了一筒茶叶,递给司机。车开走了。高连升搀扶着张世杰进店里。张世杰一进店,马上有了精神,大步朝后院走去。高连升跟了过去,问道:“二哥,你没事了?”张世杰道:“我一直都没事。金声,你带人到金竹沟看看。记住:从后门出去,绕道淮河边。这事儿有点怪,不得不防。连升,我们马上去县城联系赵先生,备马车,对外就说我喝酒喝出毛病,到县城看医生去了。”刘金声问道:“仓库里的药品怎么办?要不要我顺路运到金竹沟去?”张世杰想了一会儿,道:“先去探探虚实,药,我们带到县城去。”

  天亮时,在通信员的带领下,张世杰和高连升来到位于豫鄂边界深山里的游击队驻地。他们已经知道金竹沟已经遭遇过上千人血洗了。曹镇河领着他们来到一片临时搭起的简易房子外,赵九思正背着手站在一棵大树下。张世杰摘下墨镜,叫了一声:“赵先生,损失严重吗?”赵九思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我们赶到的时候,土匪已经放火烧了支队大院。二百多留守人员,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大部分都受了重伤。”张世杰指指牵在高连升手中的两匹马,“我把搞到的药品带过来了,不多,先拿去给重伤员应应急。”他走过去和高连升、曹镇河一起从马背上卸下袋子。几个人一起进了房子。房子里面躺满了伤员。张世杰蹲在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伤员跟前,叫道:“吴参谋,是你?”吴参谋艰难地睁开眼,抓住张世杰的手,吃力地说道:“张,张世杰,我……不行……了,不……能跟……你比……比拼……了……报仇……”松开了张世杰的手,头歪在一边。张世杰叫道:“吴参谋,吴参谋……”赵九思把吴参谋瞪着的双眼合上,“他伤好后本来要返回前线,组织上留下他负责金竹沟的安全,如果不是他指挥得当,恐怕一个人也保不住。”张世杰冲了出去,使劲地踢打一棵树,说道:“我对不起吴参谋他们,我,我不该跟朱家兄弟周旋太久……”赵九思追过来问道:“朱家兄弟知道有人要袭击金竹沟?”张世杰懊恼地说:“朱家兄弟肯定知道。他们想试探我,给我设了一个圈套。他们把我叫到新野,突然告诉我有土匪袭击金竹沟,我一不知消息是真是假,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装醉。我在新野拖延太久了。”赵九思道:“这是一次谋划很久的阴谋,后台是政府。你的处置十分正确。反共已经可以明目张胆了。你要是暴露了身份,损失可就大了。前一段,你在杨开泰那里是有收获的。他把消息告诉了你姐。这算是个收获吧。”张世杰道:“这个仇该由我们来报。张文太、王宝生,还有朱家兄弟,都该死!赵先生,你下命令吧。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咬新四军,不管这事不得了。”赵九思道:“这事必须做。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选几个得力的人,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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