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教连志愿兵蔡德罕和大队部军人服务社职工柳潋的婚礼规格很高,是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韩陌阡主持的,居然还惊动了W军区的萧顾问。萧顾问让秘书给N—017打来电话,由韩陌阡在婚礼上宣读:“好战友好同志好夫妻,一对新人两个好兵三好之家;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志者平凡岗位成大业。”
在七中队所有的学员和大队部的女兵中,最后恋爱成功的只有蔡德罕和柳潋,他们是无心插柳,没在意柳就成阴,而且枝叶繁茂,一对不幸的人儿把爱情的幸福发挥得如火如荼,在他们看来,没有比他们的婚姻更加美满的了,不仅有真实的婚姻,更有真实的爱情,在蔡德罕的眼里,柳潋就是他的祖国,他就像热爱祖国那样热爱他的妻子。
这就是凌云河和谭文韬之流可望不可及的了。当初他们把声势造得挺像回事,可是一旦离开N—017,便是劳燕分飞各奔前程了。楚兰从某某政治学院毕业之后,在军区小报担任编辑,跟谭文韬通了几封信,还打过电话,发现这个人在情感方面过于冷静,冷静得乏味,也就渐渐地淡了那分心事,好在大家原先都很冷静,不像凌云河那样奋不顾身,基本上也没有多少痛苦,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楚兰后来在报社遇上一位文学导师,由浅入深地爱了一把,随着W军区的解散,她和她的导师兼恋人也一起转移到南方另外一个战区工作,水到渠成地结婚了。而此时担任团参谋长的谭文韬也在他的老首长、副师长李建武的包办下,同本师医院一名医生简单地结了婚。
丛坤茗最终没有嫁给凌云河。在复员回到地方之后,丛坤茗毅然加入了汹涌澎湃的“成人自学”大军,大学文凭拿到手之后,又半脱产进修了骨科专业,四年之后成为W市西湖区人民医院骨科第一把刀,成了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凌云河曾经不屈不挠地写过将近一百多封信,但只换回了三封回信,内容寥寥,说她没时间谈情说爱,没时间会朋访友,没有时间当官,连感冒的工夫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到某某集团军某某炮兵团去当家属。如果凌云河执意要等,她也不反对,那就等她把某某某造成的时间损失补回来再说。
至此,凌云河就心灰意冷了,只好吞下一口苦水,退而求其次,在组织的关心下,同驻地一名地方官员的女儿建立了通俗的恋爱关系,然后结婚,了结了人生的这一麻烦过程,又重新抖擞精神向着炮兵团长的位置冲刺而去。
某某某某年,北方某炮兵指挥学院基本系正营职学员凌云河在数年潜心研究论证的基础上,驭简驾繁,写出了一篇观点犀利的论文《惶者生存——必须正视世界新军事革命和我们的差距》。此文列举了大量的事实,以80年代以来发生的多起局部战争为论据,指出:由于发达国家科学技术的飞跃发展,进入80年代以后,在军事领域里已经悄悄地发生了一场革命,这场革命以装备的更新和创新为先导,将给未来的战争样式、战争规律和战争手段带来根本性的变化。如果说从冷兵器战争到热兵器的变化是一个渐变的过程,那么,由于计算机技术的注入,从热兵器战争到信息战争则将是一个骤变过程。因此,我们固有的治军模式、训练方式、编制结构乃至军队秩序都将受到冲击。为了尽快适应信息条件下高技术战争的需要,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裁减兵员,简化重叠的指挥机构,淘汰落后装备,取消陈旧的训练内容,走精兵强军之路,集中军费的主要部分用于科研,集中训练的主要目的于培养适应高技术战争的人才,力争在近年建设几支在指挥、通信、情报、传输、机动以及战斗反应和战斗力等诸方面都接近现代化的精锐力量。
这篇论文先是在军队一家传播范围十分有限的内部参考读物发表,但紧接着就引起军事理论学术界的关注,并引发了一场争论。有不少有识之士认为,这篇论文虽然不乏偏颇,有过激倾向,问题尖锐,但是发人深思,事实也相对客观,大有可取之处。但持不同意见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人甚至指责凌文是对我军几十年建军方略的全盘否定,企图推倒重来,是“唯武器论”的典型表现。后来还是总部一位首长发了话,说在军事理论上也要搞百家争鸣,学术问题不是政治问题,只要动机是好的,不是反军乱军,就要让人说话,不要乱扣帽子,这才避免了一场麻烦,没有受到口诛笔伐。这篇论文给凌云河带来的另外一个收获是,得到了昔日的导师、某炮兵独立师副政委韩陌阡的充分肯定。韩陌阡在其《浅论中国古代兵法中的思想政治工作》一文里,也捎带着阐述了兵家前贤对于未来战争的科学预见和想象,认为,军队必须以准备迎接未来战争为惟一的使命,凡是符合这个原则的则立,否则则废。军队不能养闲人做闲事,不能因循守旧。在新的世界军事格局大前提下,从体制装备到兵员构成,都应该有新的思路。这篇文章同凌云河的文章虽然是两个思路,但殊途同归,都是强调走减员精兵科技强军的道路,一师一生的两篇文章一时间形成了遥相呼应的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