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医院。
徐淑媛守在徐东洋的病房前。徐东洋还昏迷不醒,徐淑媛柔肠寸断,泪水涟涟。
宫本久长站在病房外,内心有些自责。徐东洋中弹,与他有很大的关系。秋山大郎说中国人都有可能背叛皇军之后,他第一个就怀疑了徐东洋。毕竟,徐东洋有很多便利为鄂北新四军运送一些物资。他特意吩咐加藤正勇,在暗中搜查徐东洋,看他有没有运送禁运物资出去。结果在搜查卡车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加藤正勇死了,两个宪兵负伤,徐东洋因胸口有块怀表,大难不死。
宫本久长内心纠结:“徐东洋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忠心耿耿,我为什么要怀疑他?我不仅仅害了徐东洋,还害了徐淑媛。”
宫本久长对徐淑媛,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以前忙于事务,他没有察觉。但今天,看到徐淑媛楚楚可怜的样子,宫本久长的心有些不安,有一种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冲动。他明白了,自己爱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美丽的女孩了……
宫本久长走进了病房。徐淑媛正用毛巾擦着徐东洋脸上的尘土。宫本久长:“徐……淑媛……小姐,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安排宪兵看护。”
徐淑媛用手抹了抹眼眶之中的泪水:“谢谢!大佐阁下,我不能回去,我要照顾我爹!”
宫本久长:“淑媛小姐,你不能累坏了身体。”
徐淑媛坚决地道:“我要照顾我爹,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宫本久长:“他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命令给他用最好的药物,必须救徐东洋君的命。”
徐淑媛:“多谢大佐阁下。”
宫本久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徐淑媛默默拭泪。宫本久长站在她的身边,忽然把手搭在徐淑媛的肩膀上。
宫本久长:“淑媛小姐……”
徐淑媛惊愕地跳了起来:“大佐阁下……”
宫本久长:“淑媛小姐,从现在起,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苦难,你只管吩咐!”
徐淑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周必成住所,他收到“玫瑰”的情报:“夜猫”未除,“铁塔”已死。大桥在市政府,警察署,警备司令部一带出没。
周必成把情报销毁了,不多久,肖向东来向他报告:“老于来了。”
周必成:“请他进来。”
于西南是独自一人来的,进来之后,周必成对肖向东说:“小肖,你到外面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肖向东心里明白,两人之间要谈一些机密事情,出去了。
周必成给于西南倒茶,于西南心事忡忡:“老周,我们潜伏在警察的‘铁塔’暴露了,生死未卜!”
周必成知道“铁塔”已经死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轻轻“哦”了一声。
于西南继续道:“昨天与‘铁塔’接头的兄弟身亡,这就说明‘铁塔’危险了。还有潜伏在我们内部的汪伪内奸‘夜猫’未除,总会威胁着我们……”
周必成:“我在猜想,‘夜猫’潜伏在军统内部,早就摸清楚了你们大多的接头点。所以上一次拉网行动,军统损失惨重。却又故意让你们一部分人逃脱,你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离开汉口,要么留下来,和我们并肩战斗。离开了汉口,对日本已经构不成威胁,日本人高兴。如果你们留下来,与我们并肩战斗,‘夜猫’也乘机渗透入我们内部……”
于西南脸色微微一变:“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周必成:“我们现在的行动,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像刺杀徐东洋,说了很久,忽然就实施了,而且一举得手。‘夜猫’一时间难以分辨清楚。他若要向田美玲传递情报,就会暴露出来。”
于西南:“我们几次部署行动,‘夜猫’都没有上当。”
周必成:“‘夜猫’狡猾,不会轻易上当。但若如此,他传递的情报就不够及时,有的时候,他以为我们是假行动,我们却是真的行动。他以为我们是真行动,我们偏偏不动手。这是心理上的较量,我们需要多些耐心。”
于西南:“话虽然如此说,‘夜猫’不除,我心不安。还有,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周必成:“现在我们是患难的兄弟,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对付日本鬼子,你就宽心吧!”
于西南:“现在有没有合适的行动计划?”
周必成:“暂时没有,不过我们可以故布疑阵,放出刺杀秋山大郎的风声,看‘夜猫’能不能暴露出来。”
于西南点了点头。
周必成:“以后你来就和我单独相处,‘夜猫’一定以为我们在商量行动计划。他会在心中怀疑,我们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早就注意上了他。他怕暴露,还怕情报不够准确,此时,就是‘夜猫’最脆弱的时候……”
于西南:“也就是他最容易暴露的时候!”
周必成:“对!”
于西南告辞出去,马中阳已经在等候着他。马中阳问:“队长,有什么行动计划?”
于西南:“刺杀秋山大郎。”
马中阳:“到警备司令部一带吗?”
于西南:“我们做好准备,等老周他们的情报,随时行动。”
马中阳迟疑了一下:“老周他们能有准确的情报吗?”
于西南:“我们现在要相信他们,你看刺杀徐东洋?在无声无息之中出手,一击命中。”
马中阳点了点头:“刺杀徐东洋,的确干得漂亮。不过呢,秋山大郎毕竟是日军警备司令部司令,要刺杀他,难度就大了许多。”
于西南显得胸有成竹:“哼!警备司令部司令又如何?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马中阳一脸诧异,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张飞龙,凌若冰接到周必成的情报,他们知道了大桥中尉在警察署,警备司令部,市政府一带活动,两人一商量,要对付大桥中尉,就必须先去附近看清楚可适合狙击的地方。只有先找到大桥中尉的藏身之地,才能消灭大桥中尉。
张飞龙贴了点小胡须,西装革履。凌若冰换了身白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靴子,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略施粉黛,美丽动人。两人假扮成富家少爷情侣,逛街,吃喝玩乐。暗中却记住那些大桥中尉有可能隐蔽藏身之所。
白天安然无事。
天快黑了,张飞龙带凌若冰到“东京百货”商场给她买了几件衣服。凌若冰没有拒绝,在试衣服的时候,她的脸上有了幸福的笑容。张飞龙明白了她的心,她的冷是受到的伤害太多,得到的爱太少!
两人并肩站在街头。街头华灯初上。
张飞龙侧目望了望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凌若冰:“饿了吗?”
凌若冰有些娇羞:“你说呢?”
张飞龙抬头望了望,不远处有一家很有气派的餐厅:巴黎饭店。张飞龙问:“你吃过法国餐厅吗?”
凌若冰:“法国餐厅?”
张飞龙:“就这个饭店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凌若冰嫣然一笑。
张飞龙看着她的微微一笑,有些恍惚:她笑的时候与徐淑媛简直是一模一样。
巴黎饭店,门口挂住霓虹彩灯,装修气派,门口还站着两个门童。张飞龙,凌若冰来到饭店门口,正欲往里进,却被两个门童拦住了。张飞龙,凌若冰穿戴不俗,看起来非富即贵。两个门童对两人特别客气:“对不起小姐,先生。本店今天不接待客人。”
张飞龙:“为什么不接待客人?”
门童迟疑了一下:“本店今天被一个客人全包了!”
凌若冰拉了拉张飞龙:“既然被包了,我们换下一家吧!”
门童好心地道:“隔壁上海大饭店也不错,小姐,先生请去他们家吧!”
张飞龙还准备说什么,凌若冰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张飞龙说:“既然如此,我们换一家吧!”
两辆大卡车呼啸而来,后面还跟着几辆黑色的轿车。卡车里,满是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卡车刚刚停稳,日军士兵就纷纷跳下车,沿着饭店门口,站成两排。
轿车停稳,负责警戒的日军长官拉开车门,敬礼。几个长官模样的人从车上下来,在众人的簇拥之中,进入饭店。
张飞龙有些惋惜地道:“本来想请你吃餐牛排的,看来只有下次了。”
凌若冰嫣然一笑:“吃什么都一样。”
张飞龙:“请你吃碗麻酱面如何?”
凌若冰:“我喜欢!”
张飞龙牵着凌若冰的手,甜甜蜜蜜地来到不远处的一家面馆。要了两碗麻酱面,一些卤鸭脖,鸭爪。凌若冰吃得津津有味。张飞龙吃完了面,喊了声:“掌柜的,来一大碗酒。”
酒端上来后,张飞龙一饮而尽。
凌若冰看着他,脸色微微有些诧异。
张飞龙用手指了指,压低声音:“大人物,来头不小。”
凌若冰明白他指的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刚毅起来,她点了点头:“肯定!”
张飞龙:“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敲掉他。”
凌若冰冷冷冰冰:“不行!”
张飞龙一怔。
凌若冰继续道:“除非我也一起去。”
张飞龙露出笑容:“一起去!”
凌若冰低头吃面,啃鸭脖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官职不小。前面警戒了,进不去,我们可以从后面上去。”
张飞龙心中一动:“你早就有这个心了?”
凌若冰摇头:“是你有这个心,我不能拂了你的意!”
巴黎饭店前面警备森严,后面却无人看守。张飞龙,凌若冰轻易就从后面的千墙壁攀入饭店二楼。
饭店里面金碧辉煌,奢华富贵。偌大的大厅,只有服务员整齐地站成两排,没有一个客人,显得空空****。
饭店二楼是雅间,所有的雅间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客人。
张飞龙用手指了指三楼,三楼隐约有些动静,可以确定日本高官在上面的雅间里。凌若冰点了点头,举起手在张飞龙眼前晃了晃,她的手中,多了一对峨眉刺。
张飞龙一怔,两人出发之际,张飞龙特意嘱咐她不要带武器,想不到凌若冰还是把峨眉刺带来了。
凌若冰对他笑了笑,凑到他眼前,低声说:“我还是相信自己!”
张飞龙:“要是遇到日本宪兵搜查,怎么办?”
凌若冰:“那就没有选择了……”
张飞龙:“我去查看如何上楼。”
二楼到三楼有一道宽大的楼梯,楼梯口却站着两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警戒,根本不可能闯上去。
张飞龙:“我们杀上去?”
张飞龙想的是自己和凌若冰出其不意地冲过去,两个日军士兵即使发现,也来不及开枪,一人对付一个日本士兵,轻而易举。但这样必须会惊动楼上雅间里的日本高官,更何况还不清楚楼上有多少日本士兵。
凌若冰:“我们要杀的是日本高官,不是日本士兵。”
张飞龙:“还有更好的办法上楼么?”
凌若冰忽然拉了拉他,两人悄悄进入雅间,从后面推开窗户。凌若冰抬头往上看了看,张飞龙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把头伸出窗外,说:“这个办法行。”
张飞龙站上窗户,往上一纵身,就抓住了三楼的窗户,攀了上去。然后在窗户口伸出手。凌若冰也站在窗户上,伸手拉住张飞龙的手,被张飞龙毫不费力地拉了上去。
这是一个雅间,里面有一张长方桌子,两边是沙发,再没有其他的物品。两人来到门边,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隙,确信外面没人,才把门轻轻拉开,探头查看。
很快,张飞龙,凌若冰就可以确定,人在靠近楼梯边的一个雅间内,门口同样有两个日军士兵警戒。两个日军士兵站得笔直,步枪握在手中。那个雅间距离张飞龙所处的位置,有几十米,中间一道走廊。也就是说,张飞龙要接近雅间,不可能不被日军士兵发现。
张飞龙和凌若冰缩回头,在雅间里商量行动计划。
张飞龙:“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冲过去,我对付一个,你对付一个,然后再杀进房间里。”
凌若冰:“要抢敌人的武器。”
张飞龙:“一旦得手,从后面窗户跳下逃走。”
凌若冰:“好。”
张飞龙把拳头伸到凌若冰面前,凌若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张飞龙:“把你的拳头伸出来,对碰一下,预祝我们行动成功!”
凌若冰果然伸出拳头,张飞龙在她的拳头上轻轻一碰。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凌若冰跟在后面。
两人快如闪电。
站在雅间门口左边的日军士兵发现了冲过来的两个人,他本能地喊了一声:“什么人?”同时举枪,拉动枪栓。
张飞龙已经冲到这个日军士兵的身边。日军士兵来不及瞄准开枪,枪托照张飞龙的头就砸了下来。张飞龙一矮身,让过枪托,双手托住日军士兵的腋下,一用力,就把日军士兵举起来,往旁边一扔。日军士兵就从三楼跌到一楼,啪地一声巨响。
与其同时,凌若冰掠到另外一个日军士兵的面前,她用身体格开日军士兵的步枪,两把峨眉刺同时扎在日军士兵的眼眶之中。日军士兵一声惨叫……
张飞龙将日军士兵扔下了楼,是早就想好的,这样能迅速解决一个敌人的威胁,然后与凌若冰联手对付另外一个日军士兵,夺取武器。张飞龙一击得手之后,一手托住另外一个日军士兵的步枪,从枪口上把刺刀卸了下来。张飞龙握着刺刀,一个箭步冲到雅间门口,飞起一脚,雅间的门被他踢开了。
凌若冰刺中日军士兵双眼,再狠狠一脚顶在日军士兵的致命之处。日军士兵顿时软成一团,手中的步枪也掉了下来。凌若冰不慌不忙,夺过步枪,拉开了枪栓。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
张飞龙踢开门,冲了进去。这是一个大的雅间,中间摆放着大桌子,围着桌子有七八个日军军官。他们听到外面的响动,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个个脸上有惊愕之色。张飞龙冲进来之后,他们才明白,来了刺客。
张飞龙一跃上了桌子,飞身扑向正中的日本军官。那人正是日军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秋山大郎,今天,从东京来了昔日的几个同僚,秋山大郎命令手下包下餐厅招待,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里遭受刺客袭击。
秋山大郎身经百战,虽然遭受了点惊吓,但不至于魂飞魄散。他看到有人向自己扑来,本能地跳起,飞起一脚,把桌子往外一蹬,人往后一退,就抓起了军刀,来不及拔刀,用刀鞘向张飞龙猛劈。
张飞龙用左手胳膊挡住秋山大郎的军刀,右手刺刀刺向秋山大郎。秋山大郎一侧,刺刀扎在他左边胳膊上。
秋山大郎呀地一声怪叫,挣扎脱张飞龙的刺刀。
张飞龙落地,飞起一脚,秋山大郎连人带刀,撞破了窗户,哗啦一声,从三楼窗户跌了出去。
旁边的几个军官纷纷拔出了军刀。
二楼的两个日军士兵最先听到动静,他们立刻端着步枪往上冲。凌若冰已经端着步枪,一个日军刚从楼梯口冒头,她就扣动了扳机。砰!一声枪响,这个日军头部中弹,应声而倒。另外一个日军慌忙拉动枪栓,凌若冰移动了一下枪口,又扣动了扳机。砰!这个日军脑袋开花……
两枪解决了两个日军士兵,凌若冰返身冲进雅间,雅间内,张飞龙和几个日军军官杀在一起,旁边还有两个日军军官,已经拔出手枪在手,却不敢开枪,因为担心误伤了自己人。
凌若冰举枪,开火。
砰!砰!在旁边的两个握枪的军官被打爆了头,鲜血四溅。
张飞龙的刺刀戳中一个日军军官,并把他的人扭住,挡在身前,撞向另外一个军官。另外一个军官被自己人挡住,无法出刀。张飞龙的刺刀从下面刺来,刺在他的肚子上。张飞龙一声吼,刺刀狠狠一划!这个日军军官就跪在地上。
凌若冰又开了一枪,打中一个正扑向张飞龙的军官,枪响人倒。此刻,雅间之中,已经没有站着的日军军官。
凌若冰扔下步枪,冲到死去的军官身边,夺过一把手枪。
楼下的日军嗷嗷叫着,冲上了三楼。
凌若冰:“走。”
张飞龙一脚踢开窗户,一声吼:“跳!”
两人刚从餐厅后面上来,清楚下面的情况,就是一片荒草地,适合逃走。张飞龙一跃而下,凌若冰随即也跳了下来。日军士兵冲进雅间,不见凶手,只见满地鲜血,一起扑到窗户口。
楼下,张飞龙,凌若冰的身影闪动。
楼上,日军士兵乱枪齐发,子弹横飞。
张飞龙,凌若冰块如闪电一般掠走,子弹没有打中两人。他们不敢停留,知道日军很快就会绕到餐厅后面搜查。两人必须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转上大街,张飞龙把刺刀扔进路边草丛之中,他的西服上满是血迹,也被他脱了下来,并把脸擦了擦。凌若冰身上没有血迹,她把手枪插在皮带上,冷静地四下看了看。
张飞龙:“你先走,我随后。”
凌若冰坚定如铁:“我们一起走。”
两人没有走出几步,只见一队日军士兵冲了过来。凌若冰本能地要拔枪,但被张飞龙一把搂住。
凌若冰微微皱了皱眉,另外一只手已经把峨眉刺暗藏,准备作战。
日军士兵并没有理会两人,从两人身边冲过,继续向巴黎饭店方向而去。很显然,日军士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张飞龙松开凌若冰,拽住她:“快走。”
凌若冰嗔怪道:“你拉我这么紧,我怎么能快?”
张飞龙抓着她的手,凌若冰也反手扣住张飞龙的手,两人快步离开了……
凌若冰:“刚才你把一个军官扔下了楼?”
张飞龙:“是,看起来是个大官。”
凌若冰:“死了吗?”
张飞龙:“中了我一刺刀,又被扔下来,应该死了吧!”
两人安全回到住所,张飞龙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该给周必成说一声。于是独自去找周必成,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了他。周必成送走张飞龙,思考了一阵,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又去见了于西南。
于西南见他深夜来访,情知必有大事。两人在灯下相对而坐,周必成先把张飞龙,凌若冰袭击‘巴黎餐厅’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必成听得热血沸腾,连声叫好。
周必成:“他们不知道被袭击的日军军官是什么人,但说起排场来,官职应该不小。”
于西南:“对。”
周必成道:“张飞龙认识宫本久长,被袭击的没有宫本久长,所以宫本久长可以被排除。”
于西南点了点头。
周必成继续道:“也不可能是新担任警察署署长的岸边大佐,他没那么大的实力。我们就假设被袭击的是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
于西南顿时明白了周必成的弦外之音,感激地道:“老周,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一次,应该能把内奸挖出来。”
周必成:“明天一早,你就向军统的兄弟们宣布,是我们联合策划了这次行动,大获成功,然后再告诉大家,准备刺杀黄仁礼。”
于西南脸上露出喜色:“不管被袭击的高官是谁,‘夜猫’得到这个消息,都坐不住了。再知道我们要去袭击黄仁礼,他就会给警察署送情报,到那个时候,他就落入我的手心……”
周必成,于西南无意之中猜到了被袭击的是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
只不过秋山大郎并没有死。他中了张飞龙一刺刀,是在肩膀上,没在致命之处。被扔下楼时候,刚好二楼的窗户是推开的,秋山大郎被挂在窗户上了,没有掉在地上。张飞龙和凌若冰逃走的时候很匆忙,根本没有顾及到他。
日军士兵很快将他从窗户上解救下来,简单包扎了一下,迅速送往日军部队医院抢救。
也就是徐东洋住院的医院。
徐东洋已经苏醒了,能开口说话了,但人很虚弱。徐淑媛在一旁照顾,宫本久长对徐淑媛动了情,为讨徐淑媛的欢心,也为了博得徐东洋的喜欢,宫本久长一有空就到医院,大献殷勤。
宫本久长把一个花篮放在徐东洋的病床头柜子上。徐东洋勉强睁开眼睛,向宫本久长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宫本久长:“徐东洋君,好好养好病,我们的事业需要你!”
外面传来嘈杂声,慌乱的脚步声。宫本久长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起身,没有和徐东洋打声招呼,就匆匆出去。徐淑媛惊愕,徐东洋低声道:“好像是中将阁下遇刺了!”
徐东洋留学过日本,懂得日本话,所以他听出来了。
徐淑媛轻轻地“啊!”了一声。
秋山大郎被送到医院,正推入急救室,外面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日本军官。宫本久长问:“是谁被袭击了?”
一个军官告诉他:“秋山大郎中将阁下!”
宫本久长目瞪口呆:“啊……”
这些日军军官多是警备司令部的,宫本久长不认识,他们大多也不认识宫本久长。不过宫本久长的军装军衔可以分辨出官职。所以这些军官对宫本久长毕恭毕敬。宫本久长一问,就有军官把秋山大郎被袭击的经过说了一遍。
军官说:“袭击者是两个人,抢了警戒士兵的枪,一个用刺刀,一个用步枪……”
宫本久长忙问:“男人还是女人?”
军官回答道:“据中将阁下说,袭击他的人是个有胡子的中年人,另外一个,据一个被袭击,双眼被刺瞎的士兵说,是个年轻的女人。这个年轻的女人枪法很好,她两枪打死了两个最先冲上去的士兵,然后打死雅间里中将阁下的好友,枪枪毙命……”
宫本久长:“我们的士兵被刺瞎了眼睛?”
军官回答道:“那个女人用了很奇特的兵器,很短,很细,直接刺入眼睛……”
宫本久长:“张飞龙,凌若冰!”
军官诧异地道:“大佐阁下,你知道凶手是谁?”
宫本久长咬牙:“就是他们!”
正说着,警察署署长岸边大佐,科长田美玲匆匆来了。两人在急救室外,看到了宫本久长。
岸边大佐:“宫本君,中将阁下伤势如何?”
宫本久长:“没有生命危险。”
岸边大佐有些愤怒:“什么人如此嚣张?”
宫本久长:“田边君,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田美玲:“是谁?”
宫本久长:“张飞龙与凌若冰!”
岸边大佐惊叫:“又是他们?”
秋山大郎中将肩膀上的伤口处理完毕,军医还检查到他的腰部,尾部骨折,当然这些不至于丧命,不过伤势也不是几天就能愈合的。秋山大郎从手术室推出来,送入病房。众人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不心中愤怒。
岸边大佐:“宫本君,我们成了任人宰割的羊羔了!行动吧!再也不能让敌人凶恶残暴了!”
宫本久长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两人简单地交换了一些行动计划,各自离开,准备行动。
岸边大郎大佐,田美玲来到医院停车场。田美玲本欲上自己的车,被岸边大佐叫住,田美玲就上了岸边大佐的车,两人并排坐在后座。
车开走的时候,岸边大郎问:“真想不到凶手还是张飞龙和凌若冰!你对这个事件有什么看法?”
田美玲:“这是一次意外事件。”
岸边大佐惊讶:“难道不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
田美玲摇头道:“阁下,中将阁下招待朋友,到餐厅吃饭,这些秘密敌人不可能知道。”
岸边大佐:“万一消息泄露了呢?”
田美玲正色道:“假设消息被泄露了,张飞龙,凌若冰袭击的时候,为什么不用炸弹?一两颗手雷扔进去,什么效果都达到了。而两人选择的是先抢夺士兵的枪,一个用刺刀刺杀,一个用步枪,这样的难度无形之中增减了很多……”
岸边大佐想想也有道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田美玲道:“我认为,张飞龙,凌若冰是在无意之中发现了秋山大郎中将阁下在‘巴黎’餐厅,然后他们从餐厅后面攀墙而入,开始了袭击,得手之后,迅速逃离……”
岸边大佐:“这两人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田美玲:“是疯狂。”
岸边大佐咬牙切齿:“让‘夜猫’迅速弄清楚军统,共党的藏身之所,这次,不能再放走一个了,统统消灭!”
田美玲:“嗨!”
岸边大佐想了想:“如果张飞龙,凌若冰被抓住了,先不要杀了他们,我要看看,这两人究竟长什么样!”
田美玲:“是!”
清晨,马中阳来见于西南。一般的行动,是马中阳来向于西南领取,马中阳再向下面传达。行动的时候,再聚集在一起,实施行动之后,按照计划各自撤退。
两人见了面,马中阳看到于西南眉宇之际有喜色,和平时的反应大不一样。
马中阳:“队长,今天有什么行动吗?”
于西南:“当然有,今天准备刺杀黄仁礼。”
马中阳并不感觉到意外。
于西南补充了一句:“是老周他们的情报,也是他们负责主要刺杀行动,我们就是协助他们。”
马中阳点了点头:“好。”
于西南感慨:“我们堂堂军统局,居然比不上一些草莽英雄,惭愧呀!惭愧!”
马中阳若无其事地道:“队长,我们军统在正面吸引了敌人的所有火力,他们隐藏得很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能算小打小闹。还有很多时候,他们拿我们当挡箭牌……昨天的行动,我们可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于西南:“没有白白浪费,我们出动,敌人也跟着出动。我们牵制了敌人,然后他们再突然袭击,达到目的,没什么不好呀!昨天晚上,他们可完成了一个壮举。”
马中阳一愣:“壮举?”
于西南:“他们成功刺杀了警备司令部司令秋山大郎中将,难道不是壮举么?”
马中阳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们刺杀成功了么?”
于西南:“成功了,就在‘巴黎餐厅’。不仅仅刺杀了秋山大郎,还刺杀了几个军官,并且全身而退,无一伤亡。由此可见,老周他们的情报准确,行动果断,值得我们信任。”
马中阳:“是。”
于西南继续道:“老周的情报得知,今天黄仁礼会到武昌钢铁厂,老周他们决定在钢铁厂动手,你把兄弟们召集起来,随时协助老周他们行动。”
马中阳:“是,我这就回去召集兄弟们。”
于西南语重心长:“一定要小心,我们已经不能再失败了!我们就需要不停的胜利,鼓舞士气。”
马中阳:“明白了,队长。”
马中阳匆匆而去,于西南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冷笑。
马中阳回到住所,他是一个人独自居住在一个院子之中。知道他院子地方的人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于西南,一个是他的手下老王,一个就是马中阳自己。现在形势严峻,不得不保持秘密。马中阳并没有急忙进屋,而是仔细地看了看门缝,门缝隙之中中,有一根头发连着,这是马中阳为了提防有人来过,特意设置的,一般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
看到头发丝完好无损,马中阳才放心地打开门,又回头警惕地张望了一下,确信无人跟踪,才进了屋。
他匆匆走上阁楼,从阁楼上拿出一个小型的发报机,装上电池,戴上耳机,开始发报。
嘀嗒!嘀嗒!发报机器响起。
“不许动,‘夜猫’。”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马中阳身后传来。
马中阳猛地一惊,把耳机摘了下来,身后响起手枪保险打开的声音。马中阳不敢乱动了。
“把双手举起来。”
马中阳慢慢地举起双手。
两个人从房屋暗处走了出来,手里举着手枪。一个人慢慢走到马中阳身后,用枪抵住他的腰。同时从马中阳腰上拔走了手枪。
“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到院子外面。”
马中阳不敢违抗,两人押住他,慢慢走到院子里。马中阳这是才看清楚,一个是他的手下老王,另外一个却是肖向东。
肖向东冷冷地笑道:“‘夜猫’,想不到吧?终于被我们抓到了狐狸尾巴?”
马中阳面如死灰:“你们……”
老王:“知道你会在门上弄些小把戏,所以我们翻墙进来的。”
马中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愤怒。
老王道:“于队长早就怀疑你是夜猫,只有你和于队长才清楚军统秘密据点。军统一夜之间,几乎被汪伪警察署消灭,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你早把这些秘密据点透露给敌人。”
马中阳动动嘴唇,没有说话。
老王继续道:“你之所以让我们逃脱上一次的抓捕,为的就是渗透入共产党的阵营之中,因为你知道我们军统一败涂地,只能与共产党合作。”
马中阳:“不错。”
老王笑道:“于队长早想引诱出你,但你始终没有上当。昨天夜里,张飞龙,凌若冰突袭了日本高官,于队长估计是秋山大郎。觉得机会来了,对你说是袭击了秋山大郎。想必昨天夜里,你已经收到你主子的电报,秋山大郎真的被袭击了。然后今天于队长说去刺杀黄仁礼,你就信以为真,却想不到这是一个计划,我和肖队长早在这里等候着你……”
马中阳一声长叹:“我是大意了。”
肖向东:“你不是大意,你是作茧自缚,必败无疑!”
马中阳面如死灰:“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
老王:“队长马上就赶来处理你!”
外面传来敲门声,老王道:“是于队长来了,肖先生,麻烦你去开一下门,我看守他。”
肖向东去开门,马中阳想动,老王一枪托砸在马中阳的头上,马中阳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于西南进了屋,冷冷地看了一眼扑倒在地上的马中阳,问道:“怎么样?”
老王:“他果然是‘夜猫’,在发报的时候,被我和肖兄弟人赃俱获。”
于西南:“把他扶起来。”
肖向东,老王把马中阳抓了起来,马中阳倏地睁开眼睛,嘴角露出奸诈的冷笑,他的手中,握着一颗手雷,手雷的保险已经被他的指头弹开了。
于西南一怔。肖向东,老王也看到了他手中的手雷,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马中阳发出得意的笑声:“哈哈哈,谁都别动,要死大家一起死!”
静寂,院子里一片静寂。
于西南冷静地看着马中阳,微微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居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党国?”
马中阳:“人各有志,我想过舒服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于西南:“过舒服的生活,也不能忘记良知,廉耻。”
马中阳狰狞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们让我走,从此以后进水不犯河水。要是你们不放我走,我的手一松,大家同归于尽!”
于西南冷冷地道:“奉劝你一句,日本人只是利用你们这些汉奸,当你们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们就会死得惨不忍睹!放他走!”
马中阳:“统统让到一边。”
于西南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屋里。肖向东,老王放开了马中阳。
马中阳握着手雷,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他的如意算盘是一旦走出门口,就把手雷扔进屋,如果能炸死老王或者肖向东,那是意外惊喜,如果不能炸死人,他也能乘机逃脱。
不过他错了。
他的头刚探出门口,一颗子弹就打在了他的头上,砰!鲜血四溅。
马中阳的人如一根木桩一般倒在地上。
轰!一声爆炸。马中阳的尸体被手雷炸得四分五裂。
硝烟散尽,老王,肖向东冲出屋外,只见不远处,周必成正把手枪插入腰上。
原来,周必成和于西南一同而来。周必成在后面,听到里面的响动,他并没有立刻进屋。于西南知道周必成已经知道发生了变故,故意斥责马中阳,让周必成有时间应付,然后放马中阳出门。马中阳一出门,就被周必成一枪击毙了。
周必成冷静地道:“撤退!”
四人迅速地撤退,很快消失不见了!
警察署,田美玲在办公室焦灼不安地走来走去,她在等待“夜猫”的情报。秋山大郎被刺杀,身负重伤。彻底打乱了田美玲的行动计划,她不得不提前实施收网计划。她也很清楚,收网计划并没有完全到位,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只是,她已经顾不及了。
昨天夜里,她把秋山大郎被刺的消息告诉了“夜猫”,让“夜猫”摸清楚共产党的活动区域,把情报传回,以便对共产党的秘密据点发动突然行动,一网打尽。
孙月香在门外喊:“报告!”
田美玲心头一喜:“进来!”
孙月香匆匆进来,把一份文件放在田美玲面前,田美玲拿起一看,傻了眼:“怎么就一句电文?”电报上一行字:钢铁厂刺杀黄仁礼!后面就没有了。
孙月香道:“我们就接收到这句,电波就中断了。”
田美玲微微思考了片刻,拿起电话,他拨打的是市政府秘书办公室:“我是警察署情报科田科长,请问黄市长今天要去钢铁厂吗?”
电话那头回话:“今天黄市长并没有到钢铁厂的行程安排!”
田美玲挂了电话,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额头冒出一些冷汗。
孙月香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情况,忙问:“科长,你怎么了?”
田美玲摆摆手:“我没事,你去吧!”
孙月香退出了,田美玲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起电文,匆匆出门。她去了乔大先生的办公室。乔大先生正拿着一份报纸看。田美玲直接推门而入。乔大先生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
田美玲把电文递给乔大先生:“你看,这是‘夜猫’刚刚发回的电报。”
乔大先生看了电文一眼,淡淡地问:“你有没有问过黄市长的行程安排?”
田美玲:“刚刚问过,秘书回答黄市长并没有去钢铁厂的行程安排。”
乔大先生:“‘夜猫’死了!”
田美玲:“我也有这种感觉,肯定是那边的人早就怀疑他了,故意放出虚假情报,‘夜猫’信以为真,在给我们发报的时候,被他们当场抓住了……”
乔大先生微微点了点头:“你越来越成熟了!”
田美玲:“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行动,能抓多少人就抓多少人,也好给秋山大郎中将阁下一个交待!”
乔大先生摆摆手:“千万不能冲动!此时出手,就把我们的底牌亮了出来!那边的人应该早有准备,转移了,我们会扑个空。我们按兵不动,过几天之后,风平浪静,那边的人反而不知道我们掌握了他们多少情报……”
田美玲:“然后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突然出手……”
乔大先生微微一笑:“你越来越能干了!”
田美玲:“我让治安维持会的人装模作样搜查,迷惑那边的人。”
乔大先生:“很好。”
田美玲:“张飞龙,凌若冰,给我们造成极大的麻烦!这两人,是警察署的头号劲敌。”
乔大先生:“很多年了,没有遇到这样强悍的对手,我喜欢强悍的对手!”
田美玲:“怎么才能抓住他们?”
乔大先生:“你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田美玲:“活的,我想看看凌若冰究竟长什么样子?听说她是一个独行杀手,黑纱蒙面,没有人看过她的真实面目……”
乔大先生微微叹息了一声:“完了。”
田美玲一怔:“什么?”
乔大先生:“我说你完了,你有这个想法,一定会败在他们的手中。”
田美玲迟疑了一下:“为什么?”
乔大先生:“你心中充满了好奇,好奇就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一个情报人员,任何一个细微的错误,都会让你后悔莫及!”
田美玲呆了一呆:“啊……”
乔大先生:“你不要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就当她是一个对手,你只需要想着彻底地消灭她!”
田美玲点了点头:“是。”
乔大先生道:“其实一个杀手好对付,关键是她身后的人在为她出谋划策,这才是最可怕的。”
田美玲:“你说的是共产党?”
乔大先生:“还有军统的于西南!他们组合在一起,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田美玲默然。
乔大先生:“下一次出手,我们要把他们统统抓在手心!”他伸出手,在空中抓了几下,握紧了拳头,把拳头伸给田美玲看。
田美玲若有所思,然后拿起电话,给治安维持会黄金牙下达了命令。黄金牙接到任务之后,不敢怠慢,十万火急又下达给丁盛,牛得壮,江大猛三人。
江大猛带着几十个兄弟,他手里提着一面铜锣,一路走,一路敲。每到一个路口,几个兄弟就在墙壁上张贴通缉告示。告示贴好之后,江大猛一阵猛敲铜锣,然后扯开粗嗓门,大声吆喝:“乡亲父老们,都围过来,看过来……通缉要犯张飞龙,凌若冰……活捉者,赏黄金一百条,知其下落者,赏黄金五十条……”
告示上的画像是宫本久长审核过的,宫本久长熟悉张飞龙,见过蒙面的凌若冰。所以,画像非常准确。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议论纷纷。
江大猛一本正经:“各位,这张飞龙,凌若冰真他妈的值钱,比我爹江麻子值钱多了,一百根金条,够吃喝多少年了,对不对?”
人群之中一片哂笑。有人说:“钱是多,怕不好赚呀!有钱谁不想赚呀?你们是官府的人,有人有枪,你们都捉不到他们,我们老百姓就更没办法了……”
江大猛:“没给你们说要去赚一百根金条嘛!你们看见了他们,报告给我们,也有五十根金条!五十根金条,也够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人群之中还是议论纷纷。
江大猛:“财路给你们了,能不能赚,就是一个命。兄弟们,下一处!”
江大猛带着一帮兄弟,敲敲打打,又去下一个路口。
人群之中,混着两个人。一个高大魁梧,留着小胡须,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的身边,一个美貌温柔的女子,两人抬头看着告示,四目相对,会意一笑。
他们就是张飞龙,凌若冰。
张飞龙拉着凌若冰的手:“我们走!”
凌若冰嫣然一笑:“真没想到,我们值这么多钱。”
张飞龙得意地笑:“这么多钱放在他们眼前,他们也赚不到,想想就很痛快……”
凌若冰:“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去做正事。”
张飞龙立刻变得正经起来:“好。”
他们要做的正事,就是对付大桥中尉。大桥中尉藏身的大概位置就是市政府,警察署,警备司令部三个地方的四周,不超过一千米距离之内。大桥中尉在等待张飞龙,凌若冰的出现。张飞龙,凌若冰也想把他找出来,只要知道了大桥中尉的藏身之所,就是大桥中尉的葬身之所。
这是猎杀与反猎杀的战斗。
张飞龙与凌若冰假装闲逛,来到市政府不远处,他们看到了一家饭店:四海饭店。四海饭店四层楼,气派非凡。张飞龙目测了一下饭店与市政府的距离,点了点头,凌若冰也领会了他的意思,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张飞龙:“看看!”
两人正欲过条马路,到四海饭店去。一辆卡车呼啸而来。张飞龙把凌若冰拉住,两人站在路边,让卡车过去。张飞龙抬头看了看,卡车上的日军穿的衣服是海军军装,有七八个,驾驶室里,除了司机,还有两个海军。
卡车开出去了几十米,嘎地一声,刹住了车。几个日本海军士兵从卡车上跳了下来,直奔张飞龙,凌若冰而来。
张飞龙警觉起来,低声道:“麻烦来了!”
凌若冰淡淡地道:“别轻举妄动。”
几个日军士兵用步枪对准张飞龙,喝道:“不许动!”
张飞龙:“太君,我没有动,我们是良民,有良民证的。”
一个日军士兵喝道:“拿出来。”
张飞龙,凌若冰把良民证拿出来。很快,从驾驶室下来两个小军官,腰上别着手枪,军刀,两人走了过来。
一个日军士兵把良民证拿给两个军官看。其中一个看了看,把张飞龙的的良民证还了回来:“你可以走了。”却并没有把凌若冰的良民证还回来
张飞龙:“我们走。”
日军军官:“你走,她的良民证件有问题,需要跟我们回去核查一下。”
原来,这些日本海军刚刚来到武汉,想弄几个女人到船上**,就在大街上抓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无意之中发现了在街头的凌若冰,见她漂亮,鬼子军官就动了心。
两个日军士兵用步枪抵在张飞龙身上,拉开保险,面目狰狞。张飞龙情知这些日军士兵心怀鬼胎,但又不能立刻动手,装出一副可怜样子:“太君,这是我太太,我太太也是良民,她的良民证有什么问题?”
日军军官斜了张飞龙一眼,露出凶狠的目光:“八嘎!”
日军士兵们一起向张飞龙围拢,步枪枪栓拉得哗哗直响。凌若冰平静地道:“你先走吧!我跟他们走一趟又何妨?”
张飞龙默默地退到一边。
一个日军士兵用枪对准张飞龙,张飞龙装出很害怕的样子,那个日军士兵得意洋洋。
几个日军士兵推搡着凌若冰上了卡车,凌若冰上了卡车之后,才发现,卡车上坐着四五个女孩,花容失色,瑟瑟发抖。
凌若冰嘴角泛起冷笑。
两个军官也上了驾驶室。
这个用步枪对准张飞龙的日军士兵转身,跑向卡车。
张飞龙在他一转身之际,人飞身而起,一脚踢在日军士兵背心,日军士兵扑倒在地上。
车上的日军根本没有想到张飞龙敢动手,一起发出惊叫声。与其同时,在日军之中的凌若冰从腰上拔出两把峨眉刺,向几个日军士兵突然袭击。卡车之中,本来狭窄,中间坐着几个女孩子。日军士兵大半在卡车的后部分,两个站在驾驶室后面的栏板边。凌若冰先向两个站在栏板边的日军士兵出手,峨眉刺快如闪电,一根刺入一个日军士兵的脖子,另外一根刺入一个日军的眼眶之中。
站在车后面的日军背朝着凌若冰,他们本欲跳下车帮助躺下的日军士兵,有的在举步枪瞄准。张飞龙踢倒日军士兵之后,脚下如飞,掠到卡车旁边,踩着后轮胎,攀上卡车……
他要救凌若冰,他已经不顾一切了。
凌若冰从几个目瞪口呆的女孩头上跳了过去,落在日军士兵身后,她的峨眉刺扎在一个日军士兵的腰上,几乎是把日军士兵举起来,扔出车外。
张飞龙已经从侧面翻入卡车货箱之中,他在翻上来的那一瞬间,飞起一脚,把一个日军士兵踢翻下车。
凌若冰唰唰唰,一连几刺,扎在日军士兵身上。卡车之中,狭窄,日军士兵的步枪根本就挥舞不开。被扎中之后,个个疼得撕心裂肺,大呼小叫。张飞龙拳打脚踢,把日军士兵一个一个全部踢下车去。
驾驶室里的两个军官,一个司机,不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下车。
凌若冰又跃回前面挡板处,再一峨眉刺扎入一个还在挣扎的日军士兵,然后用脚勾起步枪,推弹上膛。
下面的日军军官抬头往上张望:“什么事情?”
然后他看到凌若冰冰冷的眼睛,黑洞洞的枪口。
日军军官一声惊叫:“啊!”
凌若冰扣动扳机,砰!子弹打在日军军官头顶。日军军官应声而倒。
卡车司机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叫:“有刺客,有刺客……”
凌若冰的枪口对准另外一个军官,枪响人倒。
张飞龙跳过来,抓起另外一个日军的步枪,吼了一声:“快走,杀出去!”
凌若冰的步枪瞄准逃跑的司机,不慌不忙开了一枪,司机后脑中弹,鲜血四溅。凌若冰跳上驾驶室顶,转过身来,对张飞龙道:“把这些畜生干掉再走。”
张飞龙:“杀!”
凌若冰半蹲半跪在驾驶室顶上,张飞龙跳到车后栏板处,举枪射击。那些被他扔下车的日军士兵在地上连滚带爬,想逃到安全之处。张飞龙举枪就打,一枪一个,枪枪爆头。有一个逃得远一点的,被凌若冰打中……
凌若冰扔了步枪,跳下车:“可以走了!”
她从一个日军军官身上拔下手枪,插在自己腰上。
张飞龙对车上的女孩子们喊道:“快下车,各自逃命!”
张飞龙跳下车,从日军士兵身上拽下两个手雷,放在衣服口袋里。凌若冰早掠到一边,向他招了招手。
两人闪电一般掠入一条小巷……
警笛声大作,警察,宪兵从各个地方赶来了!街道上行人四散而逃。
张飞龙,凌若冰穿过了几条小巷,已经远离了事发之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凌若冰平静如初,用手整理了一下额头的乱发,问:“你怎么就动手了?”
张飞龙:“我怎么能让你落入日本鬼子的手中?就是死,也要拼了……”
凌若冰的心微微一颤,眼中柔情泛起,却什么都没有说。
日军海军卡车被袭,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警察署。田美玲得知消息之后,立刻带着沼田静子,小野三郎等警察,赶到现场。
现场惨不忍睹,两个日军军官,八个日军士兵,无一生还。两个士兵死在车厢里,五个死在车后,两个军官死在车前,司机死得远一些。田美玲查看了死者的伤势,暗暗心惊:又是张飞龙和凌若冰?
现场负责警戒的日军中尉向田美玲报告:“抓住了两个目击证人。”
田美玲:“快带过来。”
日军士兵拖着两个年轻女孩子,扔在田美玲面前。田美玲看两个女孩子脸色苍白,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田美玲蹲在她们面前:“你们不要怕,我问什么,你们就回答,说完了,我就放了你们……”
两个女孩子点了点头。
田美玲:“凶手是什么人?”
一个女孩子说:“一个女的……后来又跳上车来一个男的……”
田美玲:“女的长什么样子?”
女孩摇头:“没看清楚……只看见她穿着长风衣……”
田美玲:“男的长什么样子?”
女孩子一脸茫然:“也没……看清楚……”
田美玲把目光转向另外一个女孩子:“你呢?”
另外一个女孩子直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田美玲知道问不出个什么名堂,站起身,挥挥手,让日军士兵把人拖走了。
沼田静子担心地道:“田科长,这是海军军车,海军司令会向我们问责的……”
田美玲哼了一声:“他们十个人,全副武装,却被两个人抢了武器打死。他们是什么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是站着举起手受死吗?这叫窝囊,无能,懦弱,死了活该!”
沼田静子目瞪口呆。
田美玲:“我们走!”
田美玲是负气说出这番话。她是警察署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得给海军司令部一个交待。正因为头疼如何交待,田美玲才怨恨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士兵。十个人居然对付不了两个?说出来谁信?在心中就更恨张飞龙,凌若冰了!
田美玲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张飞龙,凌若冰安全回到住所。张飞龙去向周必成简单地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周必成暗暗心惊,对两人的勇气倾佩不已。
张飞龙忿忿地道:“这些日本鬼子,车上抢了几个女孩子,伤天害理,禽兽不如,杀了他们,浑身痛快!”
周必成:“太冒险了,以后可得多多小心。”
张飞龙忽然道:“我和凌姑娘今天发现了一个地方,大桥中尉很有可能就藏身在上面。”
周必成:“哪里?”
张飞龙:“四海饭店。”
周必成:“我明天派人侦查一番,如果在,就去干掉他。”
四海饭店楼顶,大桥中尉天天守在上面。他在守株待兔,他相信,张飞龙,凌若冰要狙击政府要员,就一定会出现。
大桥中尉在楼顶搭了两个掩体,精心伪装。为了不重蹈小林中尉的覆辙,他切断了下楼的通道,每次上下楼,都用绳索助力。他已经在楼顶埋伏了十几天,万事俱备,只等张飞龙,凌若冰出现了。
天刚亮,大桥中尉蹲在掩体内,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他观察的位置,距离市政府几百米距离内的楼顶,视线开阔。那些地方,才适合狙击。
忽然,大桥中尉的手微微一动,他看到了一个显然经过伪装的枪口,枪口上,安置着消声器。不用说,这是小林中尉曾经用过的狙击步枪。但他只能看到枪头,枪身上搭盖着木板,麻袋等杂物。枪托后面,有一块木板挡住,木板的高度,刚刚和枪托平齐。
是大桥中尉要等的人。
大桥中尉的心中泛起喜悦,他等了这么多天,付出多少艰辛,马上就要有回报了。
大桥中尉目测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四百米左右。这个位置,一般的步枪从敌人所在之地,理论上能打到大桥中尉所在的位置,但要命中,那就千难万难了。而用狙击步枪,则能轻易达到。现在敌人的狙击步枪对准正前方,与大桥中尉的位置是平行的。大桥中尉只要注意到敌人狙击步枪的方向,即可高正无忧。
大桥中尉调整了自己步枪的方向,现在,他只要等待着敌人的头颅冒出来,就可以开枪射击了。如果敌人要狙击市政府要员,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定要冒出头来,因为他要瞄准,射击。这些动作,就得在狙击步枪之后才能进行。
大桥中尉心中暗暗地想:这个趴在狙击步枪身后的人,究竟是凌若冰,还是张飞龙?大桥中尉想了想,判断肯定是凌若冰!张飞龙的情况宫本久长很了解,他虽然枪法不错,但远远达不到神枪手的水平,一个神枪手,是需要很多子弹训练出来的。而张飞龙,显然没有训练的这个条件。反倒是凌若冰,她是一个杀手,以枪为生,枪法出众可以理解。那么,用狙击步枪实施狙击,一定是凌若冰。
大桥中尉竭力使自己平静,耐心等待。
远处,几辆轿车开向市政府停车场,大桥中尉的手指头搭在扳机上,他知道,几分钟之内,那个狙击手就会现身了。
果然,一个人半蹲了起来,头上戴着一顶竹笠,竹笠遮挡住了脸,只露出身体,分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敌人已经在瞄准。
大桥中尉:“凌若冰,你的末日到了。”
大桥中尉扣动扳机,子弹准确地打在竹笠正中,竹笠连同狙击步枪一起翻倒,不动了。
大桥中尉丝毫不敢大意,继续耐心地等待着,他还要等另外一个人出现。
狙击步枪的瞄准仪器之中,不见另外一个人,只见翻倒在一侧的狙击步枪。
很久很久以后,大桥中尉觉得,另外一个人逃走了。毕竟,这里是日军的控制区域,他们偷袭被发现,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命。谁也不会冒着巨大的危险,留在原地,那是等死。
大桥中尉从掩体之中出来,站在楼顶的栏杆边,用望远镜观察,他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狙击步枪,还有躺在地上的人。然后慢慢移动着身体,逐渐观察楼顶、忽然,他的人往后退了几步,心中大吃一惊。他看到对面楼顶边沿,站着一个女人,长发飘起,手里稳稳地举着一把步枪,正向他瞄准。
一瞬间的凝固。
他想躲闪。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甚至看到一颗子弹向他飞来,钻入他的头颅,眼前腾起一片血雾……
他倒下了,死了。
他临死也不明白,这个女人用一把普通的步枪,居然能打得那么远,那么准!
这个开枪的女人,正是凌若冰。
凌若冰一枪毙命,放下枪,对躺在地上的张飞龙道:“成了。”
张飞龙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木棍,顶着竹笠,问:“打死了吗?”
凌若冰淡淡地道:“死了,一枪命中头颅。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狙击步枪拿回来!”
这是凌若冰精心布置的行动。
发现并确定了大桥中尉的藏身之所,却不知道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凌若冰就想出了这个诱敌之计。张飞龙用普通的步枪,步枪口安上狙击步枪的消声器,让大桥中尉判断失误,上了当。张飞龙头戴竹笠,是遮挡住他下面的动作,他的头并没有暴露在大桥中尉的枪口之下。大桥中尉的枪响之后,张飞龙就翻到在地,并把狙击步枪打翻,这就更麻痹了大桥中尉。大桥中尉从掩体之中出来,查看他的战果,此时,凌若冰端着没有消声器的狙击步枪在等待着他……
张飞龙,凌若冰立刻转移。
他们安全回到住所的时候,肖远山把大桥中尉的狙击步枪拿回来了,并证实,大桥中尉头颅一个弹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