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只见到了几个人还是醉鬼,街头非常冷清,完全没了夏天时,那摩肩接踵挥汗如雨的景象,更没了吵吵闹闹的欢笑声。
不过沿街的小店内却很热闹,有几处酒家内坐满了人,他们喝得东倒西歪,大声地说笑着,肆无忌惮,看穿着像是官军。
“真他妈痛快啊,顺阳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是啊,再过一个时辰,咱们郭老爷子的大军到了,到时候把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
“对对,老大说的极是,到时候我把楼上的小娘子也带走”
“妈的,那骚娘们你也要带,不怕累死你啊”
“不会不会,小的就这点喜好”
“哈哈哈…”
众人大笑,有的骂他风流,有的骂他贪心,还有人骂他不怕被女人吸干了精气神。
月上中天时,几个大户人家挑起了灯笼。
陈顺和滕雄翻墙入室,来到一家不认识的宅子,凭着感觉找到了烧火的做饭的厨房,悄悄溜了进去,然后掩上门。
摸到粮袋子,锅碗瓢盆,还有残羹剩菜,尚有余温的热锅。
“野人”陈顺低声道。
“在,大哥”滕雄回答。
“先把这袋子粮食背着”陈顺说。
“好嘞”滕雄接过粮袋子背在了肩上。
陈顺手脚麻利地摸到了一只漆盆,然后将热锅内的饭菜倒了进去,末了找了块破布一包拎在手中。
“走吧,路上吃!”
接下来,二人沿着原路来到了墙根下,正要翻墙离开,忽然听到另一头的街上有动静,于是赶紧蹲下来,屏气凝神,看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两个穿着宋军衣甲的巡夜人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一壶酒,一只鸡,烤熟的鸡。
“妈的,真是好喝啊,没想到小桃红的酒味道真不错”当中一人一边嚼着鸡肉一边说。
“那是,要不然那五十文钱就冤枉了”另一个人回答。
当他们来到墙下时,便停住了脚步,好像是背靠着墙坐了下来。
“妈的,大冷的天巡个屁夜”之前的那个人说。
“得了,老大你别抱怨了,这话要是被三妹听到肯定打你六十大板”另一个回答。
“她敢,老子还想打她六十大板呢,扒了裤子用手打”
“嘿嘿,你要是能扒了三妹的裤子,我就倒着走路”
“好,那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三妹的裤子,然后你给老子我倒着走路”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墙壁的另一头,野人滕雄用最低的声音问:“大哥,这些人什么来头”
“官兵!”陈顺干脆地回答。
“不像”滕雄说。
“官兵之前都是贼盗出身,你不晓得吗”陈顺问。
“不晓得”滕雄摇了摇头。
半响后,天气越来越冷了,那两个‘官兵’还在墙根下闲聊。
滕雄都快憋疯了,再次低声道:“大哥,我要撒尿”
“妈的,去吧,小点声啊”
“好嘞”
人有三急,这解手就是一急。
滕雄的撒尿声虽然不大,可是在静寂的夜里,很刺耳。
忽然,墙对面的官兵喊道:“什么人?”
“起夜的,拉屎你也管啊!”滕雄回答。
“滚远点拉,真是他娘的扫兴”其中一个官兵骂道。
“得了,老大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好”另一个官兵劝道。
“好吧,走,去那边的旮旯,那里背风”
滕雄的一泼尿帮他们解了围,片刻后,陈顺和滕雄二人翻墙离开,重新回到了村中,猫着腰,飞快地在黑暗的角落中穿梭着,生怕被人撞见。
陈顺还好说,拎着一只盆,健步如飞;滕雄可不一样,背着一只百十来斤的粮袋子,健步如飞称不上,只能说四平八稳,走得还算快。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再次来到了东西大街上,当他们从小巷中露出头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整条大街上都站着官兵,人人手里都举着火把,整齐地排列成一线,好像在等待什么。紧跟着,一员女将头扎皂沿烈火绯红巾,身披闪亮鱼鳞甲,手握马鞭疾驰而过,快若流星,但陈顺是猎人出身,那一瞬也逃不出他的眼睛,那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仍在耳边回荡着。
陈顺暗叫道:坏了,怎么办,这要是挨到天亮肯定被抓。
“大哥”滕雄在背后捅了捅他。
“何事?”陈顺问。
“我要拉屎”
“妈的,你早不拉晚不拉,偏偏现在拉?”陈顺回头瞪了他一眼,微弱的月光下,滕雄的脸皱成了一团,看样子很难受,于是,他说道:“快拉快回!”
“是,大哥”
说罢,滕雄背着粮袋子消失在小巷深处。
滕雄背着粮袋子穿街过巷,想找一处没人的地方解手,不过路过几处地方都有狗,汪汪的叫,说来也奇怪,这狗叫得这么厉害,为何不出来人呢。
后来,滕雄躲在一家没有狗的屋檐下拉屎才知道为何,那还是房中的两小无猜说悄悄话时,正好被他听到的。
“娘子,你害怕不?”
“不怕,有夫君你在身边呢”
“那你抱紧我”
“好”
“哎哟,你拿什么捅我?”
“就是那里啊”
“别,今晚外边可能要出事,咱们得清醒点”女人说。
“就来一下嘛?”
“一下也不成,万一咱们在一下呢,冲进来人呢怎么办,我看那些官兵有问题!”女人又说。
“什么问题,你多心了娘子”
“呸呸呸,你家娘子我在小桃红打杂端茶送水眼睛亮着呢,一瞅便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
“那,娘子你说那些官兵是什么来头”
“我说你别捅我了”那女人一阵嬉笑弄的丈夫奇痒难忍,却听她说道:“他们是贼,不是兵!”
“啊”那丈夫如坠冰窟忽然吓了一跳,“这可是天大的事啊,娘子你没看走眼吧”
“你家娘子我要是看走眼了,也不会跟你这个穷秀才啊”那女人扇了他一巴掌说。
“哦,也是,也是哦,娘子向来看得准”那丈夫想了想,忽然说道:“娘子啊,我想到了一个出头的计策了”
“什么啊?”娘子问。
“我赶紧去报官,说贼人杀到了淅川叫知县大人发兵”
“你是猪啊”那女人说,“这些贼都把县城夺了,你找谁发兵啊,你想死啊”
那丈夫想了想,又坐了起来,脑中灵光一现,猛然醒悟道:“娘子,这回我想到了,我去州府报官,准保没错”
那女人先是一愣,接着柔柔腻腻地巧笑了起来,双腿一下夹住丈夫的腰,说道:“此计甚好,不如这样,在你去州府报官前,先来一下,好在不枉你辛苦一趟,若是成事了你可要记得回来接我啊”
“那是,那是当然!”
滕雄蹲在窗下听得一清二楚,连那对男女亲亲我我的欢爱之声都收入了耳中,虽然很不好受,因为欲火难耐,但,房中那男人的一席话忽然提醒了他,心道:他可以去报官出人头地,咱们为什么不行。
“妈的”滕雄暗骂一声后,赶紧提起裤子,冲出了院子,直奔斜对面一棵老树下的小巷而去。
屋中那男人和那女人正在欢爱不止,忽然听到窗前有脚步声,猛地一怔,女人道:“夫君你听到什么了?”
“好像有脚步声!”男人回答。
“他奶奶的”女人狠狠地坐了下去,让丈夫兴奋到达了极点,随后骂道:“不会是村子里的狗二吧,那个畜生总来扒墙角,该不会听到咱们说报官的事去…”
女人妈呀的一声惊叫了起来,男人也惊叫了起来。
不过他们叫的意义不一样,女人是受惊,男人是**。
半响后,那女人穿好了衣裳,拉着男人起了床,帮他穿好了衣裳,然后又抽了两巴掌,总算帮他清醒了。
“直孺啊,咱们快逃吧”女人说。
“为什么要逃”男人问她,而这个男人就是贾黯,贾直孺,邓州淅水村人士,再过两年就要进京去考进士了。
“你混那,狗二是个吃里扒外的主,指不定把咱们卖了,所以咱们夫妻俩要赶紧逃啊”女人一边催促着贾黯,一边收拾家里的金银细软,其实也没什么值钱的,女人收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玉手镯,一对耳环。
而贾黯还在神游天外之中,想象着刚才的**,心说娘子果然不同凡响,以后发达了要好好对待娘子。
当他的娘子收拾停当后,贾黯才回过味来,忙追问道:“娘子啊,逃去哪里啊?”
“嗨,你是读书读的傻了吗,当然是逃去州府了,走吧!”
一炷香后,贾黯的娘子拽着夫君溜出了家门,从一条很少有人知道的村中密道潜出村外一里地后,从一处废弃已久的草棚下钻出来,草棚就在林中,对面就是结冰的朝水河,只要沿着河一路南行,七十多里地后就到邓州府所在地穰县了。
半个时辰后,陈顺和滕雄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逃出了村子,屁股上还带着箭伤,但,也阴差阳错地沿着朝水河,一路望穰县而去,一天后,他们同时到达了穰县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