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城被攻陷后,袁绍的河北门户大开,而身为主角的袁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眼中全是他的死敌曹操,经过多次的交战后,袁绍心里清楚,若想战胜曹操死拼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拖,拖到曹操的一方弹尽粮绝,到那时曹军便不战自乱了。
冀州,邺城
田丰依然关在大牢当中,虽然被免职,可他无时无刻地关注前线的战事。
“听说了吗?咱们主公这次又打了场败仗。”
“这曹操竟然如此厉害?”
“我看这冀州早晚也是他曹操的囊中之物了吧?”
“哼!卖主求荣之徒!”
狱卒们刚刚互相谈论之时,便听到远处的牢狱传来的吼声,正是从田丰的那边传来。
“主公现在全力迎敌,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竟然还在叽叽喳喳,嘤嘤狂吠!”
“他是谁?”
“田丰,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哼!装什么清高?难怪咱们主公把他关到这个地方!”
“哈哈哈……”
狱卒们丝毫没有关心田丰的话,田丰刚而犯上,在邺城得罪了一大帮人,这些狱卒也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故意派来的。
田丰死死地拍向铁门,可注定毫无意义,他提出很多建议,甚至在自己入狱的时候,还给身在官渡的袁绍写信,可袁绍看到后无不是烧地一干二净,痛骂几句,可田丰依然还是不死心,每日不断写信,狱卒不给他笔,那他便写下血书,直到后来无纸可写,袁绍是铁了心的不想再用他。
袁绍出征之后便将冀州交给了袁尚,并将辛评留守,眼下前线战事不明,袁绍又经常调令征兵,官渡战事越来越久,现在的冀州已经隐隐能穿出一些流言蜚语,袁绍之所以能迅速集结兵力,便是因为河北的士族,士族掌握雄厚的资源,在袁绍四世三公的威名下,这些士族大部分将资源全部押在袁绍身上,但现在有了变化。
袁绍自从与曹操交手后,便屡战屡败,损失惨重,这些损失有很多便是士族,纵然士族有些怨言,可也不敢明说,但种子一旦种下,发芽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辛评接到了前线的消息后突然震撼无比,拽着信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他立刻跑向袁尚的居室。
袁尚自从留守邺城后便整日里花天酒地,他认为父亲的做法十分明显,那就是让他继承他的位置,冀州乃是袁绍的首府,曹操那边则是让曹昂镇守许都,这样已经很明显了,他才是未来的河北之主。
“三公子!曹将卫异已经占领巢城,距邺城已不到百里了!”
“你说什么?”
袁尚一惊,手里那的酒碗掉下地上摔得粉碎。
“刘臻呢?刘臻哪去了?”
“早已被卫异那厮给害死了。”
袁尚闻言,眼神微微一暗,他不是废物,并没有被卫异天降大军所恐惧。
“卫异有多少兵马?”
“大约四万有余。”
“哼!区区四万也想进犯我冀州?简直是痴心妄想?”
辛评略微皱眉,袁尚如此轻视卫异早晚会闯下大祸的。
袁尚轻视卫异也是有着自己的底气,袁绍出征时给他留下了十五大军,可以看出袁绍究竟有多疼爱他的这位儿子,老大袁谭在青州是抵御曹操的第一线,二子袁熙则是在寒冷的幽州,这一看便明白了三子之间的差距。
“诸位,现在曹军袭来,不知诸位将军有何计策?”
袁尚刚说完不久,便由一名将军走出。
“尹楷愿为三公子分忧!”
袁尚一听,瞬间大喜
“孤现在封尹楷大将军,沮鹄为军师,出兵十万给我消灭曹军!”
“诺!”尹楷激动地抱拳。
“且慢!”
“仲治兄有何高见?”
“三公子,卫异此人有勇有谋,切不可轻易大意,这主将之职当慎重选择。”
辛评之言一是在为袁尚考虑,二是为了守住冀州,若是江山都被别人夺走,还争什么位置?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则是有些不给别人面子。
“依辛先生之意……你是瞧不起我等?”
尹楷冷冷地盯着辛评,尤其是他将他们武将全都算了进来,古往今来文臣和武将都是冤家,而在袁绍的阵营当中,这些明争暗斗更为激烈。
果然,当尹楷说完,周围以韩范、梁岐为首的武将都义愤填膺地走了出来,他们的原因很简单,敌人都已经上来了,若是还不迎战,不是被天下人耻笑吗?
“依在下之见,应当即刻通知主公,冀州有变,释放田丰。”
眼下官渡若一直僵持下去,对他们也并没有好处,而且接连打了好几个败仗,军士士气低落,若是此时冀州若是有失,那官渡还怎么打?所以这件事绝不可轻视,而田丰是位智囊想必他定会有破敌之策。
“辛先生莫非不知田丰乃是我父囚禁?”
“正因如此,我们应当给田丰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了辛评的举例论证,袁尚心中若有所思,田丰的确是个人才,就是脾气十分的倔,要知道他们这些做儿子都不敢那么说,一个外臣竟然指着袁绍的鼻子骂,袁绍尚且如此,他这个做儿子的岂不是要被田丰骂疯了吗?
“田丰乃是主公下令入狱,三公子放了他岂不是告知是主公做错了?”尹楷质问道。
“倘若臣能劝服田丰,可否给田丰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有把握吗?”袁尚有些不太相信他能劝动那个死心眼。
“臣愿全力以赴!”眼中最重要的便是能一致对外,希望田丰能服个软,看在现如今冀州危急存亡的时候,能出山协助三公子。
…………
“吾绝不会走出这里!”
辛评走进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田丰,然而田丰闻言却是勃然大怒,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屈服于别人的**威,况且他认为自己做的并不是错的,错的是他袁绍,没有听他的谏言,结果如何?果然吃了败仗。
“田大人,你可要知晓现在卫异已经占领了巢城,若他袭击得到了冀州,主公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你不要再说了!吾是绝不会认错!”
让他认错,岂不是要让他成为郭图许攸那样的奸臣了吗?倘若他成了奸臣,主公身边还有忠臣可言吗?
辛评没想到田丰竟然这么死心眼儿,认一下错有那么难吗?
“田先生就不能为主公考虑一下?为主公之基业着想?现在卫异马上就要兵临城下,田先生莫非只是在乎自己之得失而忘记大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嗯?”
辛评突然一愣,这么说来他对如今的情况是一清二楚了?
这段时间原本田丰每日都想方设法的向官渡的袁绍献策,可是在狱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便彻底看清了袁绍这个主子了。
田丰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以为我这次若是能守得住冀州,袁绍会重用我吗?”
“此话从何说起?”辛评还是不明白田丰的意思。
“袁公表面宽厚但内心猜忌,不相信吾的忠诚,而且吾多次因为说真话冒犯他。如果他得胜,一高兴,一定能赦免我;可打了败仗,心中定然怨恨,内心的猜忌就会发作。要是出师得胜,我将得到保全,现在既然打败了,我不指望活命了。”
田丰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彻底对袁绍死心,若是这次他保住了冀州,袁绍定会更加的猜忌他,到那时他得到了不是什么功勋,而是一把赐死的匕首。
“可若是这次守住了冀州,我们便有战胜曹操的机会,到那时田先生不是也会被主公赦免吗?”
若是依田丰所言,袁绍若是能胜,田丰则是能活着,既然田丰这么清楚,又为何不走出牢狱,解冀州之危。
田丰摇头,他是忠臣,既然是忠臣那么他只忠于袁绍,也只有袁绍可以命令他,至于他的那几个儿子,等谁是河北之主的时候再命令他吧。
辛评在劝说多次无果后,只能叹气离开牢狱。
辛评走后不知过了多久,又走来了一位青年。
“恩师可是已经想好?”
“原来是国让,想不到你也会来看老夫?”田丰看到此人走来,脸色倒是恢复了过来。
田豫脸色淡然,他与田丰的家族颇为渊源,只是效力不同的阵营,田豫效力公孙瓒,公孙瓒死后他便一直赋闲在家,田丰也曾多次来到田豫的老家渔阳,希望田豫可以为袁绍效力,可田豫心中,袁绍并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每次田丰前来,他都告病不见。
“你我本是同族,之前也是各司其职。”
田豫淡淡地说道
“那你考虑得如何?”
“袁本初不是明主,早晚必会被曹操所破,袁氏一族早晚覆灭。”
“一派胡言!”
“哼!信不信随你!”
“国让啊?你可是还怪罪我?”
当初公孙瓒被逼得杀妻自缢,便是袁绍采纳了田丰的建议,挖掘地道,虽然那是各司其主,可这件事逼得太过了,就连公孙瓒一家是头颅都被献去了许都,这是田豫最难忍受的。
“我哪敢怪罪你田元皓?我此次前来也是告知你我打算离开河北了,你好自为之。”
田豫说完便向狱中的田丰行礼,行完礼后便离开了,他有种预感,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田丰了,这位刚而犯上的老头子,早晚会死在“刚”这个字上。
“苍天助曹不助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