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辉阁前灯火通明,几个禁卫军正在那儿大力砸门……
接到安图的禀报,明珠比我们先一步赶到,他大声叫道:住手!
索额图上前说:明大人,本官奏旨搜查全府,你有何权力喊住手?
明珠愤怒地瞪着他:索大人,如今你全府都搜查过了,也没见你拿住一个,你嚷嚷的所谓刺客!显然你,你是在有意挟嫌报复本官!
索额图冷笑道:明大人,你说这话,是不是早了一点儿?府上还剩一个地方没搜过,就是这天辉阁,且让我搜了,再到皇上面前领罪不迟!
他又朝禁卫军喝道:快砸门,进去给我搜……
明珠上前一挥手:且慢,我看谁敢搜!安图……
安图带着一群仆人等在旁边,便上前说:奴才在,老爷有何吩咐?
明珠生气地叫道:你给老爷挡住他们,不准他们闯进我的天辉阁!
安图带着仆人们上前,与禁卫军扭打在一起,双方争执不下。我和公子陪着皇帝赶到时,眼前就是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
皇上还没说什么,纳兰沉不住气了,他喝道:皇上在此,双方住手!
仆人和禁卫军往两旁闪开,索额图和明珠忙着上前,给康熙跪下:奴才参见皇上!
康熙笑道:好了,索大人,你在人家府上闹得天翻地覆,也太不像话了!
索额图忙上前:皇上,您听奴才说……
明珠也上前:皇上,奴才也有话要说……
康熙笑道:算了,朕看这事儿啊,还是让朕来处理吧,朕自有分晓。
明珠和索额图对看一眼,只好退到一旁,都说:是,皇上……
康熙走到天辉阁前,抬头看去:好一个藏书楼,这是谁起的名?
纳兰上前说:皇上,是臣起的名儿,臣想着,历代君王都只有尊崇圣贤书,才能盛世清明,可见这书与帝王的关系最大,它非得蒙受天恩,才能放出千古光华。所以臣就给自家的藏书楼,起了这么个名儿!
康熙含有深意地说:这名儿起得好,依朕看来,这天辉阁也不像是藏有歹人的地主!即使有刺客藏身其间,也让他沐一点天辉,没准儿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明珠和索额图对看一眼,又一起上前说:皇上……
康熙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明爱卿、索爱卿,朕看你们俩的争论,也到此为止吧……你们俩谁都没错,朕也谁都不追究,今儿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大家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康熙便命:梁九公,摆驾回宫!
一直没露面的梁九公现身出来,忙说:喳,万岁爷起驾回宫……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突然,或许康熙很信任索额图,见他一再坚持,知道他必有线索,也在心里产生了怀疑,便一面转身欲走,一面却抽空朝索额图抛了个眼神……
索额图怔了怔,随即领会了皇帝的意思,立刻大喊一声:不可!
康熙又站住了,笑问他:索大人,你还有何话要讲?
索额图跪下来说:皇上,奴才确实已查明,杨起隆的手下就藏身在明府。现在全府都搜完了,只剩下这天辉阁,怎么能不搜一搜就撒兵呢?
康熙沉吟着:哦?那你的意思呢?
索额图忙说:请求皇上给奴才一个恩准,允许奴才只带几个亲信,进这天辉阁去搜一搜,如果搜不出人,就请皇上治奴才的欺君之罪!
康熙没说话,拿眼瞟向明珠,明珠已经气得不行,却说不出话来。
康熙也假装无可奈何,反问明珠:客随主便,明大人,你看呢?
明珠再忍不住,喝道:索大人,下官实在忍无可忍了……好,就按你的意思,搜便搜吧!倘若搜不出来,本官可要你的好看,本官定会跟你没完!
康熙拉了他一把:好了,明大人,你也别生气了,朕见索大人一再坚持,也许他必有线索,就让他去搜搜看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明珠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叫道:安图,拿钥匙来!
安图答应着,上前用钥匙打开了门,众人都在一边看着,我在其中发现了冯子剑,他脸上看去还算镇定,但我和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门打开了,索额图迫不及待,立刻带人冲进天辉阁。后来发生的事更快,突然一条黑影冲出来,挥剑直扑站在门外的康熙!皇帝身边的侍卫没防备,见有剑客冲出天辉阁,都是大惊,等他们清醒过来,想挡住那个蒙面黑衣人,剑客已经挥剑直逼康熙!幸亏纳兰的身手也很快,他早已跳起来,也是一剑刺去,正中那个黑衣人的胸前……
等索额图和康熙反应过来,只见那黑衣人已经躺在地上,胸前流血死去。纳兰也有些吃惊,后悔自己动作太快,冯子剑和我却都松了一口气……
明珠却大为震惊,忙叫道:皇上,您没事儿吧?罪臣该死……
他吓得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断叩首,叫道:奴才罪该万死!
康熙定下神来,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儿了,明大人,你起来吧!
明珠不敢起来,仍在不断叩首:皇上恕罪,此事发生在奴才府上,竟真有刺客想刺杀皇上……奴才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啊!
康熙仍然微笑着:明大人,起来吧,朕让你说清,你就能说清。
明珠站起来,此时索额图却冲过来,对着康熙喊道:皇上,您这下子可清楚了!果真有刺客藏身在明府!而且竟想刺杀皇上!
明珠忙说:可是幸亏小儿机警,抢先一步杀死刺客,皇上才能幸免呀!
索额图指着纳兰大声说:不对,我看是纳兰公子杀人灭口!否则他为何不等一等再动手?为何一定要赶在本官下手抓捕之前,杀了这刺客?
明珠气得浑身发抖,正欲声辩,纳兰却冷静地说:皇上,您一直目睹了全过程,对一切都很清楚,臣不想为自己辩服,还是请皇上明鉴吧!
康熙楞了楞,突然哈哈大笑:索大人,你又错了!容若有何罪?刚才情况危急,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让朕受伤或死去,幸亏他剑术高明,否则就不堪设想了!
索额图着急地说:皇上!依奴才看来,正是他们父子俩串通一气……
康熙朝他喝道:住口!倘若当今皇上,居然怀疑臣子要暗害自己,朝中的君臣关系,岂不太紧张了?好了,索大人,你也别再说了,你明明知道,那刺客既是冲着朕来的!那么有朕在的地方,也就是他想藏身和下手的地方!朕既然驾临明府,那刺客便藏身于此,侍机行刺也是有的……朕怎能怀疑自己的好朋友,朕的侍卫领班,还有朕的重臣爱卿呢?索大人你实在是多虑了!
明珠和纳兰一起下跪,同声说:谢皇上明察!
索额图还想争辩,康熙抬头看了看天色:好了,现在天都快亮了,闹腾了一晚,朕也累了,朕要摆驾回宫了……索爱卿,你也撒了吧!今天你情报准确,保驾有功,朕日后定有重赏。明爱卿,你也赶快去歇歇吧,今天的事朕不怪你!还有容若,你也是保驾有功,但不该下手太快,未留活口,功过相抵,朕这次就不赏你了!
院内的众人都一起跪下来,同声说:皇上圣明!
康熙哈哈大笑,愉快地走开,一面说:今儿这一夜,朕可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