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海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家。
李大叔因为过于思念李慧而染疾在身,卧床不起。刘浪为了表示对李慧忠贞不偷的爱,主动地搬进了李大叔居住的亭子间,精心地侍候自认的泰山。富有同情心的黄苏英将不多的积蓄交给刘浪,请他帮着李大叔请医买药,做些好吃的。总之, 由于李慧的被捕,他们几家的关系显得更亲近了。
七月初的上海是格外闷热的。冼星海坐在桌前,用心看着有关平律危机的新闻消息,郁闷地思考着原因。忽然,他又想起了被捕的李慧,感到在这位女工的身上,充满着敢于向一切剥削者、侵略者挑战的精神。她非常乐观,也富于言谈,并有着超乎常人的组织能力。然而,她在做人方面却又是那样谦逊,不善于表现自己。他暗自敬佩地问:这不就是代表着中华民族伟大女性的精神品格吗?
屋门轻轻地打开了,易青萍挎着她那个洋气的小书包,悄悄地走进屋里,有意长叹了一声。冼星海毫无所察,仍然陷入沉思。
易青萍非常懂得心地善良的人,最容易被察然壮举所感动。她从挎包中取出一叠钞票,双手捧到冼星海的面前,故做愤然凄楚地说:‘我的好朋友李慧被捕了,心里十分悲痛,这是我的一点积蓄,请您把它交给李大叔吧,算做我的一点心意。”
冼星海接过钞票,随手放在钢琴上,沉吟片时,疑惑地说:
青萍小姐,李慧为什么被捕,难道就是因为她组织救亡歌咏队,号召入民起来抗日吗?”
“也是,也不是!”易青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咱们是关起门来讲知心话,在今天喊抗日,讲救国是有罪的! 但是,并非所有高喊救亡抗日的人就一定要尘监狱。”
“为什么?”
“道理也很简单,斗争要讲策略,”
冼星海站起身来,隔窗望着湛蓝的长空,凝思不语。稍顷,他转过身来,深沉地说:‘我不能理解这样的斗争策略!抗日无罪,救亡无罪,教唱救亡歌曲更无军!
“话不能这样说嘛,星海先生……”
正当易青萍轻桃地走到冼星海身边,欲要献媚地陈述其词时,黄苏英由卧室提着篮子走出。她一见易青萍那副轻浮的样子,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先大声咳嗽了一声,然后又对冼星海说:
“海仔:我去看你李大叔了,你要抓紧点时间,把该写的曲子写完它。”
冼星海自然懂得阿妈说这番话的意思,他从钢琴上拿起那探钞票,淡然地说:“阿妈,这是青萍小姐送给李大权的钱,你顺道给他带去吧。”
“这钱我不能带:你李大叔又该说我为他四处募钱了。”黄苏英拒绝收下这笔钱。
易青萍从黄苏英的脸色、话音,早已知道这是变着法下逐客令。她故意装。做不知道的样子,伸手接过冼星海手中的钱,笑着说:“那我自己送去吧,一来可以看看李大叔的病情,二来还可以和伯母做个伴,沿路谈谈心。”
黄苏英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冼星海回身取来一叠钞票,交到母亲的手里说:“阿妈!这是刚收到的一笔稿酬,带给李大叔用吧。让他放宽心,好生养病,就说大家都在为李慧的事想办法。”
冼星海望着妈妈和易青茸离去了。
冼星海又开始理头写曲。不知何时,供深、张曙、鲁人已悄悄进来。他们知道易青萍还常来这里,便严肃地说:“星海,据有关的朋友说,易青萍早就领成《五花歌舞班》的薪水啦,李慧同志的被捕和她有着直接的关系。”
冼星海惊得愕然失色:“钙,竟有此卑,真是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是啊卫识别革命队伍带灼住虫是很难的事情。”洪深异常气愤地说:“星海!我再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清,谢副经理已经应聘为陈诚的私人文化秘书,主要负责搜集文化界的情报。你我必须中断和他的一切业务联系!”
“卑鄙!真是卑鄙!……”冼星海怒不可遏地说着。
“星海!先不要生这些蛀虫的气了,你听听大街上的歌声!”鲁人劝解着。
冼星海倾听着门外如潮的歌声, 口号声,再看看张曙、洪深、鲁人悲愤的面部表情,感到了发生什么大事件。郑重地问:
“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曙抬起头,声调有些凄楚:“我们三人来的目的,是告诉你一件悲痛的消息:据北平发来的最新电讯获悉,已经爆发了七七芦沟桥事变。平津危在旦夕!
冼星海惊得茫然失措:“上海也会爆发这样的事变吗?”
“会的旦一定会爆发的。”洪深十分沉痛地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们必须象《义勇军进行曲》唱的那样,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冼星海很快从悲痛和惊愕中醒来,就象是一名战士那样,镇定自若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旦我们应当拿起手中的笔,发出我们最后的吼声!用戏剧、音乐做武器,走上街头,鼓动全国人民起来救亡抗日,一齐打日本鬼子!”
“你说得很对,下边,让我们仔细地研究一下怎么办吧。”洪深悲痛地说。